后,云昭仪送了云老爷入土为安,办完白事,不敢多停留,又马不停蹄折回宫中。她放心不下娘,怕娘想不开,特地让亲朋好友加以照看,桃儿亦愿意帮忙照顾娘,她感激不尽。

    回到宫中,识大体的云昭仪并没有流露出过度的悲伤,衣着上规规矩矩,为守孝摘去发上的金花冠,发上只chā了一支温润的良玉簪。

    “娘娘,我们到了。”沫儿牵着娘娘出轿。

    奴婢们站成两排,齐声:“恭迎昭仪娘娘回宫。”

    “都起来吧。”

    逝者如斯,生者要好好活着,快快乐乐活着,珍惜来之不易的时光。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凝和殿上下打扫得一尘不染,根本不需她来担心。徐徐进了宫殿,坐榻上,木案上竟多了一株娇媚灼人的双色牡丹,玉指轻轻拂过绚烂的花瓣,花香扑鼻,便问:“这花儿谁送来的?”

    霜儿低头回话:“回娘娘,是慎妃娘娘送来的,慎妃娘娘还说怕娘娘不喜欢。”

    她倒是有心,知道她爱花。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宫里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云昭仪专心致志摆弄盆栽。

    霜儿一五一十禀来:“回娘娘,送去金国当人质的康王殿下被皇上接了回来,会宁殿的宸妃娘娘怀上了龙嗣,其他的皆是一些不起眼的琐事。”

    什么?秦宸妃居然怀上了龙嗣?云昭仪颇是一惊,谈不上是高兴或难过,秦宸妃有了,关她什么事?她只要她的图儿一人好好的,便好,旁人都不要来打扰。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冤家路窄

    “娘娘,娘娘!”有吵杂的fù人在门口大声嚷嚷。

    不知火在云昭仪心底烧,语气已有些烦躁:“外面怎么回事?”

    门外的小太监急忙跑进来,跪地禀告:“娘娘,照顾养皇子的nǎi娘,非要见娘娘不可,奴婢们拦也拦不住!”

    nǎi娘定是有什么事,才这么急着见她,好声好气命人:“带进来!”

    满面泪痕的nǎi娘被太监带了进来,泣拜请死:“昭仪娘娘,奴婢没用,照顾养皇子不周,前几天让一阵怪风卷来,奴婢便昏了知觉,醒来时,养皇子已不见了踪影,奴婢满皇宫找啊找就是没有不到……”

    老fù人老泪纵横,一把一把的泪珠滚了一地。

    “什么?!”云昭仪愤然起身,心好似让一只无心的手掌攥着,分分钟捏碎腐烂。她不过才出宫一趟,墨图竟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偷走了。

    什么人竟敢如此的胆大包天?

    云昭仪急得坐不住,来过踱步,思忖。

    老fù人亦伤心的很,她是宫里最得后宫娘娘信任的nǎi娘,许多大有成就的皇子王孙,都是经她手照养长大的,却不想出了意外,她愧对众人,没颜面在活着:“昭仪娘娘,赐死奴婢吧!”

    云昭仪正烦心,冷漠道:“便是把你赐死,亦于事无补。我看你年事已高,你收拾东西出宫吧。”

    “谢娘娘,不杀之恩!”老fù人磕头谢恩,徐徐起身,擦了一把苍凉的老泪,被太监领了出去。

    谁最想得到她的图儿?这还用问么?赵!又是赵这个贱人!夺她的子矜还不够,又要夺走她的孩子。

    她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云昭仪狠狠地攥紧手心,怒视那一株红艳如阳的牡丹,不管他是何妖魔鬼怪,她都不会怕他的。

    富丽堂皇,花香暾暾,精雕细刻的蕊珠殿里,今儿个的主子似乎不太安宁,便像抽了风的骆驼。朱慎妃痛苦地揪住胸口,整张唇凝出了深深的绛紫色,与中dú般的,体内有一条dú蛇咬食她淋漓的心ròu,仰脖歇斯底里嘶吼:“啊!”

    挥手,便把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横扫在地。

    奴婢们皆被这一声声痛不yù生的惨叫吓坏了,害怕不敢靠近,站在较远出担心问:“娘娘!您怎么了?”

    黑色的筋脉爬上朱慎妃洁白的脖颈,在疯狂爬上她的面庞,她喘息着,生不如死,低吼:“去,去给本宫把赵大人请入宫来,快去!”

    “是,娘娘!”宫女十万火急跑出去,口口相传。

    “传赵大人进宫!”

    “传赵大人进宫!”

    ……嘹亮的宣召声一路传到了宫门口,在由信使骑上一骑快马,代为传话,速速跑去赵府请来赵大人。

    领话的侍卫畏畏跑进府中,站在门口,传话:“老爷,慎妃娘娘召见!”

    屋子里漫出氤氲,不巧此时有妖娆的男子正在里面沐着汤池,眯着狐狸眼,无比享受,yīn声阳气:“让她给本官等着!”

    待他慢慢地洗干净身子,香香的出现在她面前。

    朱慎妃在宫里苦苦等着,就是等不来那该死的赵的身影,全身痛如刀削。

    “来人!”又一嘶吼。

    奴婢上前嗫嚅喏喏回话:“娘娘……奴婢已让人出宫请赵大人了,赵大人说让娘娘静候!”赵大人的话一字不落传进娘娘耳中。

    闻言,朱慎妃恼怒,抓起梳妆台上的莹莹铜镜砸在地上,砰然惊人:“静候,他是想看本宫死吗?!”

    娘娘要生要死的,奴婢吓破胆子,娘娘若是死了,她们亦没得好过,不断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这就去请御医!”再不济,便去请皇上来,皇上一来,保准娘娘yào到病除,娘娘绝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朱慎妃用力喘气,复令道:“蠢货,回来!”

    奴婢打了个机灵,定下脚步,不敢举出一步,娘娘要她死,她便死,绝无怨言。

    朱慎妃大睁一双触目惊心的血眼,一字一句嚼着血ròu道:“你胆敢将本宫的情况泄露出一个字,本宫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管是皇上,还是谁,一概都不能知道她的情况。

    “死无葬身之地!”一连串尖锐dú辣的语音掷有声,传进碰巧四处闲逛的秦宸妃耳中,有意思,真有意思。

    她还嫌近来的宫中百无聊赖,这下可又有好戏看了。便趴在墙角做起偷听的卑鄙事。

    奴婢磕头认错:“娘娘,纵使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

    “还不滚!难不成要本宫踹你走不成?”朱慎妃怕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叫人窥视到,遮住丑陋狰狞的脸。

    “是……奴婢这就滚,这就滚!”奴婢连滚带爬出了蕊珠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出殿时碰巧撞上了人儿。

    奴婢险些被来人撞飞,滚下一格格的阶梯,摔下去铁定磕破脑袋,一命呜呼。

    幸而,她的手被拉住,细腰被扶住。

    定睛来,原来是赵大人来了,说曹cāo曹cāo就到,她大喜,破涕为笑。

    赵不但不怪失礼的奴婢,反而亲切地捏了捏她秀美的脸蛋,睐了睐勾魂摄魄的狐狸眼,轻吐字撩人:“呦,瞧你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就要人来疼才是!”

    他摸了摸奴婢细腻的红酥手,折腾了一番,慢慢悠悠走进殿里,跪在满是碎瓷渣的地上拜道:“下官参见慎妃娘娘。”

    朱慎妃几近跌在地,扑到赵面前,疯狂地抓住他的衣襟,迫不及待道:“给我!快给我……yào!解yào!”

    她进宫时,赵相逼,逼她吃下了dú丹,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发作起来直要了她的命,正如今日,浑身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刃,体内又似钻了无数只dú蛇吞噬她的血与ròu,这样的折磨还不能要了她的命,直会让她痛不yù生。

    赵拿开娘娘乱碰他胸胸的手,媚笑:“哎,娘娘,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哟!”

    朱慎妃跪在地上宛若一尾濒临死亡的岸鱼痛苦挣扎,掐住自己被大火舔舐的脖子,口焦舌躁呼道:“快给我解yào,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求求你吧……”

    赵细细琢磨她愈发可人的脸蛋,帮忙理了理遮挡住她的美目的发丝,细润的手掌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尖,挽朱唇,微眯了眯覆盖了危险气息的眼睛:“这才是我的好慎儿。”

    暗暗蜷在墙角偷听的秦宸妃,慎得头皮发麻,拔腿便跑。逃跑时,过于匆忙,竟让她撞到了云昭仪。

    云昭仪捂住被撞的微疼的胳膊,扬起灿烂的笑容,不失礼仪:“呦,这不是宸妃娘娘吗?臣妾参见宸妃娘娘,不知娘娘如此匆忙,是做了什么事?”

    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不长眼的下贱东西,本妃做了什么事,关你什么事!我肚子里怀的可是龙种,撞伤了,你担待得起么?”秦宸妃趾高气昂,狐狸尾巴都要翘天上了,冷嘲热讽她。

    明明是宸妃撞伤了她家娘娘,沫儿不满地撇了撇嘴,以为自己怀了龙种,便可只手遮天,整个后宫都归她的了?谁知道她肚子里的是不是纯正的龙种?

    云昭仪却不因她的三言两语而怒火浇心,婉转道:“还真是抱歉,臣妾不是有心的,还请宸妃娘娘宽宏大量,饶了臣妾这一回,不要为难臣妾。”

    秦宸妃亦慢笑,与她打起语战,针锋相对:“妹妹说笑了,姐姐怎会责怪妹妹呢?”

    旁人看来,她们不过jiāo谈甚欢。

    “没有那自然最好。若没什么事的话,妹妹先行告退了。”云昭仪福了福身,姣好的脸上拿不出一抹微愠色,仿若她是无爪牙的猫儿,只会一味地谄媚于旁人。

    秦宸妃冷漠望着云昭仪离去的背影,挑一抹讥笑。如今她怀上孩子,看往后还有谁敢欺负她?

    彻底离开了秦家女的视线,云昭仪就罢松口气,自她们关系破裂,到现在已有十日有余,可她还是不能够风轻云淡地直面她,难以狠心对曾经那位好姐姐恶言相向。

    沫儿更是心疼娘娘,那秦宸妃都可得心应手地欺负她家娘娘,娘娘怎就不可以得心应手地欺负回她了?那恶dú的宸妃竟是那样恶dú,拿了浸过麝香的雪参,dú害娘娘肚子里的龙种。沫儿便是晓得娘娘不喜她多嘴,她便闭嘴不语。

    很快,云昭仪便来到蕊珠殿附近,她来这儿,是找慎妃娘娘闲聊,倾吐心里话的。

    意料之外,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人来了赵!

    还真是冤家路窄,这话说的不错。

    赵装作没事人,淡定从容,跪地行大礼见过:“下官参见昭仪娘娘。”

    他来这儿做什么?是来找朱慎妃的?朱慎妃与他又有着何种关系?还有秦宸妃亦从蕊珠殿经过,一切都仅是一个巧合?秦宸妃又来做了什么,匆匆忙忙的,似是见到了比鬼可怕的东西?这些疑惑堆在云昭仪心里,不免使人匪夷所思。

    有意让他跪了一会子,云昭仪才慢慢开口:“起来吧,赵大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韵犹存

    “谢昭仪娘娘!”赵缓缓起身。

    云昭仪围着赵缓缓转圈,目光漠然,打量他,挽起曼妙的朱唇冷笑:“赵大人好雅致,进进出出,都把皇宫当自己家的后苑了。”

    来去自如,竟能将她的图儿给偷了去,云昭仪暗暗怀恨在心,如针尖锐的眼睛盯着他那抹了厚层胭脂的脸。有些人,再怎么遮掩,也遮不住丑恶。

    赵怡然微笑,双手敬奉:“昭仪娘娘,开玩笑了,臣不过是热心于朝廷!”

    云昭仪却不打算放过他,见缝chā针,往他话里挑骨头,道:“你热心于朝廷?就连皇上的后宫,看来你都十分热心的呢。”

    登时,赵换了难看的脸色,哑口无言,看来云昭仪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他自是与她无冤无仇,亦不知道是哪儿招惹了她。

    云昭仪逼近他,睁大雪亮的眸,展开浓密黑亮的长睫羽,直直看着他:“你拿了我的东西,迟早有天,我会让你还回来的!”

    致dú的一字一句打进他心里,漏一拍,涟漪般回dàng扩散。fù人心dú过蛇,讲的果然不错。他这一生,可从未害怕过任何一个凡人,今日这个女人不过说了一句轻淡的话,却把他震慑到了,由内而外的,震慑到了,他竟感到从所未有的惧怕。

    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云昭仪徐徐离去,身后跟着几名宫女与太监。只留下赵在原地,震惊,回味,不解。

    另一头,拿了朱慎妃把柄的秦宸妃洋洋得意,设下鸿门宴,派人去蕊珠殿请朱慎妃过来坐坐,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同她商量。

    奴婢进来将实情禀告。

    朱慎妃发作不久,还没能调养好生息,暂不想踏出宫门半步,懒懒小啜着清凉解暑的甜水:“哦,你是说那宸妃请本宫去她那里坐坐。”

    她与宸妃又不相识,她让她去,她便去,岂不是太没原则了。

    奴婢实言相禀:“宸妃娘娘还说了,她有重要的话对娘娘说,这话关乎到娘娘生死。”

    关乎她的生死攸关的话,看来她倒是非听不可,兴趣盎然:“摆驾!”

    朱慎妃的步辇徐徐抬至了宫之以北的会宁殿,越过一座假山与两个凉亭,不远便是云昭仪的凝和殿。不过今儿她不是去找云昭仪的,而是找云昭仪的仇敌秦宸妃。

    也不知道秦宸妃搞了什么鬼,大热天把人喊到她宫里来,绝不是为了无聊解闷。朱慎妃虽有些许不满,但整体来看心情还算可爱。这秦宸妃算识相的,宫里置了几块坚冰,还算清凉,不至于热出一身汗来,旁又有两名宫女负责执扇扑凉,日子过得可真舒坦。

    朱慎妃不免感叹,怀了龙种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看皇上把她宠的,她都要不及了。

    什么时候她亦能怀上?是羡慕与嫉妒呢。

    秦宸妃怪不好意思,歉意满满:“慎妹妹莫怪,姐姐这么迫不及待唤你来!”

    朱慎妃笑答自如:“秦姐姐说哪里话,我还闲着没人陪我聊天儿呢。”

    按年纪,宸妃该唤慎妃一声姐姐才是,只是宸妃比慎妃先进宫,自然要叫她一声姐姐,切不可乱了礼数。

    “你们都退下吧。”秦宸妃别有用意,支开在场的众多宫女,关了门窗与朱慎妃说暗话。

    “说吧,你找我来的真正目的。”朱慎妃没了笑脸。

    “其实也没什么,妹妹做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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