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裹了几张厚绒被严严实实,都觉得双脚冷透风。

    “是,郡夫人。”素音遵命上了床,与夫人睡一起。

    暖酥不知疲倦睁着墨色双眼,浅笑与素音细说些有趣的往事,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冷冷的被窝如置了火炉温暖,暖入心坎,舒服的浑身轻松。

    日渐寒冷,度日如度年,她最不喜寒时的寒,最不喜夏时的热,她该如何熬过艰难的寒冬腊月,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隐隐可见肚子微微突了出来,却不似太子妃那样肚子大的无法彳亍。

    只是害喜害的厉害,素音端来她平素喜爱的几样精致小菜,她看着这些菜式,胃里难受侧身就想吐。

    怀有身孕的女人当真不容易,她第一次觉得,为了孩子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她心甘情愿付出并且很快乐,只因这是属于她与他的孩子。

    他很聪明亦很漂亮,想必孩子生出来会像父亲一样的聪明与漂亮。

    一想到将来牵着宝宝的小手,暖酥扬起嘴角微笑。

    “素音,我想吃酸的。”

    素音连忙将桌上的菜式撤去,端来杨梅、樱桃、葡萄、柑橘等等的新鲜水果,供暖酥挑选。

    素音欣喜道:“郡夫人,一定会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的!”

    “哦?此话怎讲。”暖酥颇感兴趣,她难道能预知后事?

    素音只说:“孕fù若是喜欢吃酸的那就意味着将来生个大胖小子,若是想吃辣的意味着生个女孩。”

    听她妙语连珠好似真的,暖酥只觉得好笑问:“酸儿辣女的谬论,你听谁说的?”

    素音可没说半句假话,认真道:“自古都是这样说的。”

    古人古事也未必是真的可信,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暖酥的孩子,都会好好疼爱。

    “那太子妃是喜欢吃酸还是吃辣的?”暖酥打趣问下去。

    素音咬了咬下唇,畏畏道:“好像喜欢吃咸的。”

    两人不由得大笑,既不喜酸,又不喜辣,难不成生出来的是不男不女的?

    “夫人,太子妃羊水破了!”宫女前来禀报。

    算算日子季冬生孩,是没错的。

    可今日天气相当恶劣,并不是生孩的吉祥日子,屋外狂风大雪呼啸,雪愈下愈凶,下起了豆大的冰雹,簌簌砸在屋檐上,似在打鞭pào,似要将屋檐绽破不可。

    暖酥披了灰白狐皮裘衣,由素音撑着大的纸伞,速速来到太子妃的寝宫。

    只见太子殿下着急地来回徘徊,屏风里传出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听的人害怕,外头风雪jiāo加。

    “殿下。”暖酥微微蹙眉担忧,牵着太子的手,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绪,“臣妾相信,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太子浮躁不安的心静了静,害怕地抱紧暖酥,祈祷朱琏平安无事。

    “哇!”地一声,孩子呱呱坠地,太子激动地落下眼泪。

    稳婆将细皮嫩ròu的孩子裹进红布,抱出来恭喜道:“太子殿下,是个男婴!”

    太子激动地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欣喜若狂哄着:“哦哦哦,乖孩子,叫爹爹,叫爹爹!”

    暖酥连忙凑进来一看新生命,那白白嫩嫩的孩子哇哇张嘴大哭,不禁笑逐颜开:“这孩子的鼻子生的好像殿下,还有耳朵,简直与殿下一个模子刻出来,俊俏可人。”

    “是吗?!”太子红脸喜不自胜。

    暖酥暗下揣度,若她生出的孩子会不会长的像他?

    “殿下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太子窘笑说:“本宫差点忘了,不如就让夫人来取吧!”

    “我?”暖酥茫然指着自己的鼻子,复又将有所顾忌的眼神落入屏风,这孩子是太子妃的,她怕太子妃会不高兴她来为孩子取名。

    “本宫让你起名你就起。”太子一声令下,容不得她拒绝。

    暖酥恭敬不如从命,思忖道:“那就……谌挚达钟情,颖川生诗篇,就叫谌儿吧,赵谌。”

    “好!就叫赵谌,赵谌!”太子大笑,终于有了第一个儿子,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香火源源不断。

    那时,太子妃为了除掉她,不惜拿肚子里的孩子作赌注,她倒觉得太子妃没必要牺牲那么大的代价,孩子总是无辜的。

    可喜可贺,太子妃生下皇太孙的消息传遍皇城角落,皇后娘娘连着皇上一起驾到东宫,看望他们的皇孙。

    太子妃见父皇母后来,就要起身敬礼:“儿臣……”

    “免了,辛苦你诞下皇嗣,应当料理好身子。”皇后将她按回床上休息。

    皇上皇后看望了皇长孙,都高兴地合不拢嘴。

    “明明桓儿还是孩子,一眨眼的,都有了自己的孩子!”皇后感触颇深,落下心酸的眼泪,她看着桓儿长大chéng rén,看着桓儿婚娶,看着桓儿的亲骨ròu,等这天的到来等的人老珠黄。

    皇上抱住哭泣的皇后,相互慰籍。

    若数东宫中,太子妃诞下皇太孙众夫人皆难过,甚至有人在暗里使出厌胜之术,求神拜佛只为求得皇太孙一死。

    她们不希望以后太子登基,太子妃成为皇后,而她的孩子自然而然当上太子,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恨她们自己不争气,生不出半个儿女。

    可笑的是,那琼华殿的琼华郡夫人却因此特别高兴,几番到太子面前献殷勤,又不是她生了儿子,高兴个什么劲儿。

    怀上有什么了不起,生不生得出那是另一回事。

    四位夫人聚在温暖的阁子众说纷纭。

    “我当初怀了太子的孩子,可不知怎么的,一早起来孩子就没了!”珥夫人抱怨心里的委屈。

    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抱怨着太子妃诞下皇太孙,坐观的郑夫人宁静道:“太子妃诞下皇嗣,我们作夫人的理当高兴才是。”

    若说最得太子宠爱的除了琼华郡夫人,就数郑庆云了,生的确实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却空无才艺,只凭着温柔识大体捕获太子心。

    换而言之,太子最喜欢的是她不惹是生非,从不让太子cāo心,还有那点小聪明,总能替他排忧解难。

    沧笙夫人却很看不起郑庆云那副宽仁大度处处为她人着想的样子,还当自己是皇后了,冷嘲热讽道:“哼,某人和太子不知缠绵了几月几日,不也是没怀上么?看看那个琼华夫人多厉害,才一夜,就怀上了。”

    沧笙夫人明目张胆细声嗤笑,太子殿下真正宠爱的只有琼华夫人,众人皆知琼华夫人便是曾经若雾阁中的流美人,与太子情深义重,她郑庆云算个什么东西,那几月几日不过是捡了太子妃的篓子。

    其余夫人皆低声嘲笑。

    郑夫人脸色微妙,放于椅扶的手暗暗用了用力。

    琼华夫人,琼华夫人,又是琼华夫人!

    郑夫人愠怒起身,摔着锦绣的丝帕回到云霄阁,怒地将桌上的茶具横扫在地,砰的碎响刺耳,伺候她的两名宫女吓得跪地瑟瑟发抖。

    “你过来!”郑夫人冷声命令。

    其中的宫女低头怯懦来到郑夫人面前。

    “是本夫人长的好看,还是那个琼华夫人长的好看?”含着怒气逼问。

    宫女不知该如何作答,低声嗫嚅道:“是……是……”

    前几日夫人备下厚礼,说是送给琼华夫人的,今日怎么就反目成仇了。

    郑庆云怒火冲天,无处宣泄,一巴掌甩在宫女怯懦的脸上:“没用的废物!”

    凭什么她能轻轻松松怀上太子的种,而她却不能,凭什么!郑庆云气势汹汹拿起剪刀,将要送予琼华夫人的厚礼剪的稀巴烂。

    她居然愚蠢想与她结jiāo为姐妹,可笑,可笑至极!心里竟狠dú地诅咒她去死,她比太子妃还要令人生厌,勾引太子殿下。

    再不济,郑庆云亦是小家碧玉,背景见得人,可那琼华夫人却是个地地道道来路不明的野丫头,甚至无人知晓她是那里人,又或她的父母亲是谁。只知她原是衮王的女人。

    遂命人火速召御医来。

    “御医,我会不会有孩子?”郑夫人急赤白脸,太子妃有了,琼华夫人有了,为什么她苦苦就是没有?

    御医悬丝诊脉,蹙眉冥想,诊不出所以然,遂骗说道:“夫人正当年轻,孩子一定会有的,不必过分担心,卑职开了yào方,平日注意调养身体即可。”

    闻御医话,郑夫人喜笑颜开,一想到自己会有殿下的孩子,唤贴身宫女来拿出一袋子银钱重重答谢御医。

    “还望御医,开个秘方!”郑夫人望子心切,不惜重金,只为怀上皇嗣,为太子繁衍后代。

    第七十五章 故人已故

    明红的烛光下,仔细的一针一线,暖酥为皇太孙缝制冬衣。

    素音蹲在火炉旁取暖,不解皱眉:“夫人,又不是您生了儿子,您怎么那么起劲儿?”

    亦不知是那个混蛋在胡言乱语,都在传琼华夫人傻了。

    “大功告成!”夜不寐只为缝制谌儿冬衣的暖酥腰酸背痛,伸直腰,却发觉素音撑着下巴陷入熟睡。

    便抱来条最为厚重温和的毛毯给她盖上,悄悄吹熄了蜡烛,微笑躺在床上,连着高兴入梦。

    果然,有了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亦视如己出。

    陷入深睡的暖酥,放空自我,黑暗趁墟吞噬着她的灵魂,噩梦袭来。

    “是太子杀了王爷……”

    “是太子杀了王爷……”

    ……无数个空灵的声音穿梭脑海。

    暖酥捏紧床褥拼命挣扎着:“不……不要……不要……”低声呓语。

    半夜,断断续续的呓语声,雪轻落在窗格的声音。素音惊醒,毛毯落在地,点了蜡烛拂照,夫人正在做着可怕的噩梦,拼命挣扎,饱满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素音拿出丝巾细擦去夫人额上的汗珠,将夫人的白葱手藏进被窝,掩紧夫人胸前的衾被,担心夫人,便守在夫人身旁不离不弃。

    明显的,夫人不再呓语,陷入睡眠。

    直到暖酥醒来,昨夜睡的恬静,素音却因此生了重病。暖酥伸手触摸她的细脖子和额头,烫的如同摸了火炉壁,暖酥缩回手。

    素音却摇头说没事,坚守职位,只用条纱巾蒙住脸,以防止传染给夫人。

    不忍她摇摇yù坠,暖酥将她按在床上:“听话,人生病了就要休息,今天就由塔儿伺候,你放心只管休息好。”

    “静儿,去太医院问些yào来,由你来照顾素音。”暖酥安排妥当。

    “是,夫人。”静儿用心伺候素音姐姐洗漱粥饭。

    素音心中生出团温暖的明火,眼泪涌出冰冷的眼眶,感激不尽。

    她是贱婢,何德何能让琼华夫人垂怜?

    若换作别的主子,她生病亦是硬撑着身体在冰雪中劳作,更没有治病的yào物,发烧烧两日不死便好了。

    暖酥安排好,唤道:“塔儿,走,去皇后那儿请安。”

    塔儿拿了御寒的狐皮裘衣给夫人系上,撑起雪伞,陪夫人步行往不远的正宫去。

    往坤宁殿的漫漫雪路上恰逢了李明妃,花容憔悴,亦没了平日里的微笑,似患了大病,病怏怏的。

    暖酥低她一等,自然是要行宫礼的,福身道:“妾身流氏参见明妃娘娘。”

    “是你!”李明妃惊愤看着暖酥,瞬地有了生气。她能进宫全拜她所赐,都是因她,她才会与燕青分手的。

    说不恨,那都是假的。

    “娘娘,为何见了我如此惊讶?”暖酥浅笑不解,她与她不止见过一次面,打过一次jiāo道。

    李明妃的贴身宫女梳的是双平髻,愤怒辱骂暖酥:“害人精,都是你毁了娘娘的爱情!”

    却被李明妃拖住了手,制止宫女无理的行为,看了眼暖酥,带着宫女快步先进了坤宁殿。

    暖酥不明所以问着塔儿:“李明妃喜欢的不是皇上吗?”

    宫中忌讳嚼舌根,既然是夫人问,塔儿不好不作答:“回夫人话,不是的,李明妃爱的是浪子燕青。”

    燕青?可是那晚为救爱人不惜生命的刺客,皇后娘娘还因此打罚了她,非要活捉那刺客,暖酥打死不承认。

    万般想不到那燕青竟是为了救李明妃,她不知道她与他相爱,否则她不会进言皇上封她为妃。

    她只片面的看到皇上失去喜爱之人的孤苦,却不曾想到另一面,活活拆散另一对相爱的人。

    她愧疚至极,长哀一声,若是可以她定当尽力弥补过错,不然她会愧疚不安而死的。

    遂跟着李明妃后脚进了坤宁殿。

    “妾身琼华代太子妃给皇后娘娘请安。”暖酥莞尔,款款有礼福下柳细腰肢。

    “赐座。”皇后端庄,坐宝座上,俯揽众人。

    后宫妃嫔来的有构儿母亲韦婉容,李明妃师师,金贵仪秋月,金淑仪弄玉等若干妃嫔,看得暖酥眼花缭乱。

    最不敢看的人莫过于秋月,暖酥刻意避开与她对视,尽可能避免祸端发生。秋月想杀她都想疯了,只因听信小人谗言,她对天发誓,自己对梁师成没有一分分情谊,便是梁某赤身面前,她亦看都不看一眼。

    便是她发dú誓,秋姐姐亦不会信她,也罢了。

    后宫一后一贵妃四妃,如今或有大空缺。只有李明妃。

    可怜了韦婉容为皇上诞下皇嗣,辛苦了这些年却只是位卑的小小婉容,不得皇上宠爱,只凭子富贵,在这yīn险的后宫中如履薄冰。

    不比金秋月与金弄玉年轻受宠,更不比李明妃万千宠爱集一身。

    皇后娘娘未发话,金弄玉倒是故意高声道:“臣妾听说,明妃娘娘弹唱了得,不如为大家来一曲儿吧。”只把她当成醉杏楼歌妓。

    李明妃翦水秋瞳暗了暗,蹙了蹙忧愁淡山眉,怎会不知是在存心侮辱她,她自小卖艺不卖身,便是皇上亲尊出万两黄金她亦不为所动。

    皇后竟附和发话:“既然如此,李明妃不妨为众人弹唱一曲,大饱耳福吧。”

    敢不从便是对皇后娘娘的不尊。

    已有宫女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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