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他一定会蹦起来继续打断东宫珏的话。
奈何他第一次内伤吐血,加上一大把年纪,这会儿只能瞪着东宫珏,毫无威胁力的在一边哼哼。
路大人瞥了一眼宋大人,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哪里听得明白东宫珏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自己会不会被人莫名其妙的暗算,把xìng命丢在这里的想法。
所以,他没有追问东宫珏,而是对旁边的衙役吩咐:“怎么突然感觉好冷,你们站在我周围,给本官挡挡风!”
直到衙役并排都站好了,路大人才觉得安全,追问东宫珏:“你若是想推翻之前的说辞指证宋大人,便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本官不予受理!”
呃!好吧!
其实说白了!
就是路大人刚才被千城覆吓坏了,根本没听到东宫珏的话,这才让他以另一种方法重说一遍。
既然路大人给了东宫珏机会,那么他必定会知无不言。
所以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东宫珏就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原来东宫珏在府衙做幕僚的时候,和洪捕头是旧识,就在方便面案发的前一天,东宫珏进城办事,在酒楼巧遇烂醉的洪捕头。
他本来是想将洪捕头送回家的,不想烂醉的洪捕头,居然说出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那就是,其实他带人并非是去搜查,而是按照宋大人的命令,将一份对庄千落十分不利的证物,给送到庄家去。
宋大人和宋夫人的yīn险,东宫珏比谁都清楚。
一夜没想出对策,第二天就迎来东红园关闭一事,东宫珏这才支走庄千落,在书房里寻找那份证据。
看到证据之后,因为霍访冬的闯入,还未想到办法的东宫珏,只能先行离开。
之后的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危险。
为了不连累庄家的其他人,东宫珏才会在宋大人给他消息,让他揭发庄千落之时,带走了那封密信。
宋大人原本是没想过要算上东宫珏的,所以进府衙大牢也只是走走形势。
奈何天不助东宫珏,就在一脚即将踏出大牢之时,他袖口中的密信居然掉了出来。
东西是宋大人要洪捕头送去的,他自然认得出来。
一时恼怒东宫珏的背叛,外加失去栽赃的好机会,这才决定暗中干掉东宫珏。
东宫珏命悬一线,好在被人救了。
而救他的那个人,东宫珏并没有在堂上说出来。
听罢东宫珏的话,庄千落心底十分的不是滋味。
她是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和东宫珏的友谊这样深,深到他不惜为她顶罪,甚至差点死在原本可以依靠的人手里。
路大人却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估计他就算做梦也想不到,案件越闹越大,甚至连本地镇守也牵连在内了!
只是此时宋大人受伤严重,已经不能说什么,也只有将宋夫人找过来,希望能问出个一二。
宋夫人是个聪明厉害的女人,只是听到路大人传唤她去公堂,就立时明白东宫珏被人找到了。
所以当她一踏上公堂,第一件事就是冲向东宫珏,蓄的长长的指甲,大有要将东宫珏那张温润的俊颜撕碎的狠戾!
“东宫珏!我宋家养你,庇护你!可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对待我们宋家吗?我家相公真是瞎了眼,才会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关键时刻不说实话,却为了个女人,反咬我家相公你一口。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们宋家到底哪里亏欠了你?”
宋夫人声声血泪,哭得梨花带雨,喊得更是激、情十足,若是不知道的人听了,肯定会被她动容。
这女人煽动人心,琢磨人心的功力,果然是一流的!
宋夫人上公堂这样喊叫动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并没有打到东宫珏,反倒被衙役们给拉住。
东宫珏定定的跪在地上,声音从容却不失认真的保证道:“我对庄千落,只有朋友之义,绝无儿女私情。整个东红园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宋夫人,无论你和宋大人怎么狡辩,也不能颠倒黑白。所以,还请你嘴下积德,留着力气解释一下,你们自己犯下的罪孽吧!”
这语调,怎么听怎么觉得话里有话。
庄千落眨巴眨巴慧黠的眸子,望着东宫珏跪地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去年过年时,她去找东宫珏时的画面。
那时的他,似乎是在祭奠着谁。
可是他说,他没资格!
摇了摇头,庄千落暗忖自己多心了。
自己最近是不是紧张过度了?为何总是神经恍惚,老是想些有的没的?
“我犯了什么错误?我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向相公推荐了你这个白眼狼!”宋夫人是个内宅女人,最起码是外人眼里是这样的。
如今宋大人不能说话,她刚来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一问三不知,路大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是宋夫人却是做梦都想不到,东宫珏会这样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宋夫人如此看我,那我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枉费了这个白眼狼之名吗?”
“你、你什么意思?”宋夫人愣了愣,扭头问东宫珏。
东宫珏优雅的唇角带着半点笑意,之后无比认真的大声宣布道:“宋大人为何要帮着奚术尘?还不是因为奚术尘给了他好处,收买了他吗?至于银子放在哪里,我知道!”
一句话,几乎是彻底将宋大人推入了深渊。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结束。
“第一批,也就是宋大人酒醉的时候,向奚术尘泄漏了方便面为庄千落所做时,奚术尘给了宋大人一百万两白银,因为数额巨大,在宋夫人的建议下被换成银票,现就藏在宋夫人的闺房之中!”
“第二批银子,也就是这次联合污蔑千城覆时送的。大概有七百万,也被换成了银票。可是因为此事闹得大,当时宋大人已经被革职查办,为了能重新坐回这个位置上。宋大人给下到彩石郡郡守,上到吏部都使了银子,估计这批银子所剩无几。可是来往的账目,就在我的怀里!”
说罢,东宫珏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账本,惊得宋夫人差点没晕过去。
然而更惊讶的人,则是庄千落。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东宫珏的手里居然有这么重要的证据。
先不说他是如何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一直藏到千城覆找到他的。
只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一个幕僚到底是怎么偷到的?
还是在他被宋大人看穿,和宋大人不是一心之后?
东宫珏这个人城府之深,此事就可见!
不过好在,目前为止,东宫珏这个人是友非敌,否则的话,她和千城覆危险了。
账本呈上,路大人越想眉头皱得越紧,之后就让人将宋夫人和宋大人都拿下。
“奚术尘,你还有何话说?”案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路大人自然能够肯定,奚术尘才是那个最有可能是jiān细之人,所以对他说的话,也含着明显的威胁。
奚术尘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满都是不屑,淡声道:“我给宋大人送银子怎么了?我要在金竹镇做生意,给衙门送点好处,这是很正常的事儿。难不成,我的银子上写着,这是杀千城覆的酬金的字样吗?”
“至于刚才东宫珏说,那封信是宋大人按照我的意思,让洪捕头放到庄家去的这件事,我不承认!因为我没做过,更没证据证明我做过。所以想诬陷我,逼迫我承认不可能的罪,想都别想!”
事到如今,奚术尘依旧死鸭子嘴硬!
千城覆闻言清澈的眸子动了动,看了一眼聚精会神听他们争辩的庄千落。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千城覆拿出那个令牌和其他的证据,就可以证明奚术尘九月份确实去过风浴城,那便是直接可以将奚术尘的罪定下来了。
可是……
他真的不能让庄千落背负,错杀忠义之士的罪名。
所以在彻底打倒奚术尘,和不让庄千落愧疚两者之间,千城覆是有那么一瞬间矛盾的。
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
“路大人,其实这件案子,到现在来说,已经算是水落石出了!”千城覆突然一句话,差点没将本就害怕他的路大人吓得又掉到桌子低下去。
路大人即便坐着,双腿都是软的,也不敢看千城覆一眼,只是小声问道:“你有何高见?”
高见?呵呵!
千城覆懒得理他,只是淡漠的继续说道:“这份账本上,详细记录着,宋大人如何用银子收买官吏一事。近的有彩石郡郡守,远的有吏部官员,更远的还有……风浴城的县官!”
这一番话,让路大人感动的差点没哭了。
千城覆和奚术尘,其实都是他不敢动的人。
可是方便面一案,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其实只要不是千城覆和奚术尘,路大人真的不介意改变初衷,赶紧将此事了结。
否则的话,路大人是真的担心,自己有命来无命回啊!
于是,这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居然就以直接用尚方宝剑杀了宋家夫妻俩这样完结了!
死无对证,上头也没法再查!
临出门的时候,千城覆和奚术尘檫肩而过。
“谢谢你啊!”奚术尘皮笑ròu不笑的讽刺道。
千城覆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哼着回答:“是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你最好给我小心点,下一次,你可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第341章 有你足矣!
然而经过奚术尘身边的庄千落,却是没有千城覆那般平静淡然。
突然一个翻身,庄千落狠狠的拉住他的衣襟,双眸紧紧眯起,带着宛若蛰伏猎豹的狠戾,怒气冲冲的警告道:“你最好给我小心点!以后若是落在我手里,我定然叫你生不如死!已报光辰之仇!”
奚术尘则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满不在乎的道:“我倒是宁愿你恨我,也不希望你忘记还有我这个人存在。”
靠!
变!态!
千城覆则是伸手拉住她,头也不回的将她带走。
与奚术尘这种人讲道理,绝对是对牛弹琴,不值得和他生气。
走的这一路,庄千落都在郁闷加生气!
真正有罪的一个两个没抓起来也就算了!
杜光辰那边怎么算?
他挨了那么多打,到现在生死未卜,怎么连个结尾都没有?
千城覆见她一脸郁闷,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言解释:“既然是宋大人承担下所有罪责,东宫珏手里的账本还可以证实他所有的贿赂,那么此事也就算完结了!至于光辰那边,肯定会没事儿的!你也不需要太担心。”
庄千落闻言却是更加郁闷,张了好几次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最后,她还是憋不住,问道:“可是……他那么多罪就白受了?”
千城覆突然张开长臂,抱住她的肩头,高冷清澈的双眸望向前方,淡然自信的回答:
“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时的输赢屈辱荣誉,又算得了什么?相信经过这一次的劫难,光辰也可以有所成长,更能明白什么叫做旦夕祸福!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是这样吗?
庄千落抿了抿唇角,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回家的马车上,千城覆似是很疲倦的依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庄千落隔三差五的叹一口气。
“还在为奚术尘脱罪的事儿闹心?”千城覆没有张开眼睛,只是淡声的问道。
庄千落调皮的吐吐舌头,赶紧狗腿的倒了一杯茶,递到千城覆的手里之后,才好意思开口:“难道你不觉得可惜吗?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多的证据,还有无名那个导火线啊。我真就不明白了,为何最后只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宋大人,到底还是让奚术尘脱罪了呢?难道路大人真的相信,宋大人才是那个jiān细吗?”
这番话她本来是可以直接问千城覆的。
可是自打上车后,千城覆就一直闭眼睛装睡,搞的她实在不好开口啊!
憋在心口又难受,她只得装作唉声叹气来追问。
千城覆垂眸望着因为马车晃动,而水光粼粼的茶杯,忽而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轻言回答:“相信不相信,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近路大人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奚术尘的实力。能在偌大的晗海国排名第二,是个人都知道,他的手段和实力非同一般。你以为,第一次堂审就真的没有答案吗?”
“……”既然知道谁是真正柔然国的jiān细,路大人居然没有问罪?到最后,还是让奚术尘和无名逍遥法外?
路大人这个钦差,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千城覆见她一脸困惑,唇角的冷笑突然就变成宠溺,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头,看着她故意一脸嫌弃的闪躲,心底便温柔成一片。
“路大人虽然是钦差,却也不过是个二品官,至今还要依附太子生存,哪里有实力去和奚术尘背后的人斗一斗?或许最开始他的初衷是好的,来金竹镇就是为了抓到真正的jiān细。”
“可是在他看到奚术尘的时候,这个念头就开始产生动摇。想来最近这几天,他的密信也没有少接,内容是怎样规劝他,贿赂他的,即便不看也能想到。”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害奚术尘,也只是口头上说要抓拿无名。一切,无非是一场戏。一个人若想久在官场混,逢场作戏和见风使舵是基本功,若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他早就死过千八百回,现在还哪里能轮得到他坐在上面?”
官场的污秽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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