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幻想运河 > 第 25 章
    话。」

    「应该确实存在某处吧!可能在阿姆斯特丹市内,也可能藏放在上游。当然,船屋外面的油漆图案已经改变。」

    遥介呼出的烟雾飘向恭司鼻尖。

    「是否艺术般的完全犯罪还很难说,不过,改变船屋的油漆图案对你而言有如家常便饭。当然,也有可能是当不成艺术家的洛恩自己所为。你问我『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船屋』,依我的想法,那既是魔术道具,同时也只能称之为邪恶的玩笑,更是我与水岛的幻影船屋。如果要参展,可以用洛恩的姓氏命名为『杰纳斯的船屋』。」

    遥介叼着大麻烟,回瞪恭司。他的眼眸有如玻璃珠,不带任何感情。

    「杰纳斯神有两张脸,所以『杰纳斯的船屋』当然也有两张面孔,前面是『UMMAGUMMA』,背面是『蓝月』,或者前面是『蓝月』,背面是『UMMAGUMMA』。是哪一种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你与洛恩打造出来、浮在运河上的船屋。方才我说过艾薛尔的魔术画作,对吧?那是反转的图案,以日本方式来说,就是想象中的怪物(译注:猿头、狸身、蛇尾、手脚如虎、叫声如画眉的怪物,相传被源赖政从紫宸殿上shè下来)。如果不是船屋,那样的魔术画作就无法成立。

    所谓的船屋是连接着岸边不动的船,所以船身就算绘上再怎么有个xìng的图案,也只有从对岸眺望时方能欣赏到,因为船屋经常只有一侧向着河边,另一侧则被河岸遮住。利用这种特xìng便可以让一艘船屋变成两艘,这就是所谓『杰纳斯的船屋』的艺术作品。

    那艘船屋以『UMMAGUMMA』的脸孔接我上船,等我因事先喝下的幻觉剂而酩酊时,再缓缓移动,途中并掉转船头,向水岛指定的地点靠岸,这时的船屋已经变成『蓝月』。水岛一无所知地走过栈板,在与我碰面前就被你或洛恩用空手道击倒,当场勒毙。然后,船屋再航行回到原来的地点。而且是由你与洛恩轮流驾驶。」

    「这是幻想!」

    的确是幻想,是幻想没错。但是,恭司在叙述之时,脑海里描绘的轮廓却逐渐清晰,凝固成不动的影像,仿佛是自己亲眼目击。他见到有两张脸孔的船屋在夜里的河面掀起涟漪,安静前行。而且,虽然自己无法理解为何会如此,脑海中却同时看见左右两侧的油漆图案。

    「这是像在鸡蛋里挑骨头一样的贫瘠幻想。为了杀一个人移动一艘船屋,这岂非更引人注目?就算是挑选人迹较少的时间与地点,但毕竟还是在阿姆斯特丹市内,如果被人发现改变方向,左右两侧不同的油漆图案立刻曝光,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阿姆斯特丹的运河上,什么东西都有,即使是外观视觉艺术派的船在移动,也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而且,假设有目击者,不管是他或她,就算在几天后得知发生杀人分尸事件,也几乎不会将它与星期六晚上看见的、有奇特图案的船屋连想在一起。」

    「你是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所以请你认真地反驳我。」

    遥介用拇指与食指轻捏大麻烟前端,扭转,使之熄灭。

    「真是愚蠢!我没想到你的脑子里会涌现如此像推理小说之虫的东西。我们仔细回想看看,回到因为你在恍惚之间用指甲抓桌面而留下的痕迹消失,并为此感到不可思议的原点。那应该无法肯定并非错觉,对吧?那么,有何必要刻意虚构出非现实的犯罪计划?洛恩打电话给某人提到『蓝月』,很可能是谈到别的话题,同时也无法保证不是亚妮妲听错,更何况,重点是我与洛恩为什么必须杀害那种白痴般的有钱人少爷?真的可笑至极。」

    恭司的自信并没有动摇,虽然他也想过,若让第三者来判断,遥介的说词应该会被认同,但是他仍坚信自己的看法。不,与其说相信,不如说他「看见」来得正确「杰纳斯的船屋」的影子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

    「我也不明白原因何在!说不定、说不定你无法忍受美铃被水岛抢走,所以才联合洛恩……」他这时发觉若洛恩没有加入杀人行动的积极动机,他的假设就很难自圆其说,「洛恩可能也害怕自己的妹妹被抢走吧?……怎么可能!不可能会同时存在如此疯狂的两个哥哥……若是那样,水岛能抢走的也只是你们的妹妹其中之一……」

    遥介的后脑勺用力抵住墙壁,微开的双唇间泄出似是导师教诲学生般的语气:「洛恩和我不会无聊到去妨碍妹妹的恋爱之路,就算是何等溺爱女儿的父亲,应该也不会做那种事,即使我本来希望让美铃留在你身边。」

    一瞬间,恭司无言以对。遥介不可能会知道昨夜的事情!

    「你大概是看见我用无奈的神情望着美铃吧?事实上,就算你不希望,我还是会这样做。不过,现在并不是在谈这件事,我要知道的是,为什么要把水岛……」

    「回去!」遥介用似乎想撕裂整个世界的声音吼叫。

    恭司惶悚呆立。

    「我不想再跟你谈下去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遥介闭上眼睛,很坚决地,好像不会再睁开。

    恭司全身感到一阵恶寒,转身,忍住想跑开的冲动走向电梯。墙壁、天花板、窗户、在地上的怪物尾巴,完全都丧失了现实感,仿佛只要伸手一碰就会立即消失。他全身发冷,茫然寻思:这儿是哪里?自己正在做些什么?

    在等电梯的期间,他忽然很想见到美铃。只要见到她,紧紧地抱住她,冻凝的血液便会溶化,然后回到现实世界里。不论对洛恩与遥介的怀疑是对或错,脑袋四周漂浮的云雾都将消逝无踪。

    走出大楼,他跨上脚踏车,想前往美铃在哈lún的公寓。今天应该是她休假日,只要她在家,十五分钟后就可以见到人,不,十分钟就可以。

    恭司踩动踏板弯过街角时,回头看见遥介探出窗外,好像叫着什么。但是他来不及踩煞车,大楼便已消失于视野之外。遥介是在叫说「回来,我有话说」吗?他虽然很在意,却已经来不及了,风推着背部,脚踏车快速穿越广场的人群,街上风琴手演奏的〈维也纳华尔滋〉旋律如梦幻般飞向脑后,车轮的轧轧声有如濒死的马鸣。

    来到王子运河时,为了闪避推着婴儿车却看向旁边的女xìng,他停了下来。

    「对不起!」

    他向微笑道谢的婴儿母亲挥手,目送对方离去。

    忽然,左斜后方有一辆厢型车从广场角落拐出来,驾驶座上的魁梧男人正紧盯这边。

    恭司啧舌,猛地用力踩起踏板,感到内心深处涌生一股莫名的愤怒。可能因为bào发力完全被解放而欢喜地颤抖吧?车轮发出了尖亢的惨叫声。

    市区往后飞掠。随着他拼命地踩动踏板,周遭景物也迅速向身后逝去,恰似正在弹奏手风琴般,世界因踩踏板的方式而改变样貌。

    仿佛听到警官在说话。

    法兰克,紧紧跟住。

    发觉疾驰的脚踏车具有危险xìng,路人们慌忙地让开一条路。恭司一方面感谢他们,另一方面更加快车速。虽是没有往后看的余裕,也能察觉刑警们的车子引擎吼声提高加速。他笑了:这样不是很有趣吗?他们一定认为跟紧自己会有收获吧!为什么会有如此瞎猫捉耗子的调查手法呢?而且,看到他逃走就追,不就只是像狗一般的习xìng?

    未减速而压车、擦掠栏杆,左转过桥,过了辛格运河,在绅士运河前方右转,顺便看了一眼追踪者,发现箱型车气愤地甩尾抵达桥边。好像因为用力踩下油门追捕在后,却因为猎物突然右转,慌忙地踩下煞车而发出尖锐的轧轧声。

    为什么要逃?

    恭司能够想象如烈火般狂怒的诺纳卡的表情。

    因为很想紧紧抱着她。

    虽然不可能实现,他仍想象自己这样反唇相讥。

    前方是开阔的路面。发出剧响、以怎么想都觉得已经疯狂的速度正飞驰的脚踏车,以及追逐着它的厢型车,两者的追逐撕裂了和平的午后静寂。

    让开,很危险呢!现在正在拍电影。恭司气喘如牛地在心中喊叫。

    他的臀部离开坐垫,半站立地踩着踏板。沿途的咖啡店老板向他挥舞拳头,也不知道是破口大骂或是替他加油。

    只要不断往左右转弯,迂回前行,应该可以甩掉对方。即使没有那样做,一旦在前方左转,过了国王运河,逆向走单行道,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对方应该不会利用无线电请求支援吧!

    知道有了胜算之后,恭司左转过了国王运河,再跨越王子运河,钻入小路很多的约丹地区。只要曲折地穿越该处,汽车应该无法跟上吧?

    来到可以看见洛森街的地方时,他已有一半的把握,确信自己的胜利。

    就在那一瞬间,视野的左边角落忽然出现抱着鲜红蔷薇花束的老人。脸上有如梅干般皱纹累累的老人与蔷薇花束。这在日本是非常罕见的搭配!这么想的同时,他知道继续走这条路,对方将会与自己的前进路线直角jiāo错。

    他慌忙抓紧煞车,但是,车速完全没有减缓。就在此时,他才想到自己错以为跨下所骑的是日本制的脚踏车。

    脑海里瞬间掠过在大楼窗口叫着的遥介悲痛的脸孔。他是预见了这种情形而想阻止自己吗?

    老人呆立着,双眼圆睁,手上的花束掉落。

    恭司将龙头把手猛地左转,冲向街灯。身体飞向空中,撞到某样东西,然后摔向地面。脑海里,也有几片蔷薇花瓣弹落。

    蔷薇街的蔷薇。蔷薇。蔷  薇。

    没有感觉到剧痛,只是意识逐渐远离。

    耳畔还边听着不可能会听见的铸币塔的奏鸣钟声,仿佛在宣判什么似的……

    大阪OSAKA

    1

    匆匆完成在京都的工作,飞车赶到大阪时,天色已然全黑。再加上下了高速公路后走错路而多绕了二十分钟,比电话中约定的时间还晚到,让恭司感到一丝挫败。恭司迷路的中西川是个拥有普通名称的乡镇,她说过以前这里称之为「猪饲野」,也就是遥介与祖父、母亲一起生活的乡镇。

    他沿着运河,终于找到了在小小的儿童公园与已歇业的家庭工厂之间的五层楼公寓。他将车子停放在公寓后面,爬楼梯上二楼。

    最前面的房门口上挂着写上「正木」的门牌。

    按了门铃后,美铃出来开门。两人有一年半没见了,美铃剪了一头短发,脸颊稍微消瘦,予人憔悴的印象。

    「好久不见,请进。」

    恭司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漫应一声,脱下鞋子。

    房间里面比想象中干净漂亮。美铃让他在钢制床边的沙发坐下,自己走向厨房。

    恭司怀念地回想起,在阿姆斯特丹时,她也是这样替自己冲泡咖啡。

    「这是一点心意!」恭司对美铃说道,并递出当伴手礼的葡萄酒。她正将咖啡杯摆上棋盘般的小桌子。

    「谢谢。」美铃只是淡淡说着,随手置于放信件的钵碗旁。

    恭司深刻感受到彼此都找不到话聊的缺口。

    「你一定很奇怪我会在大阪吧?」美铃右肩无力似地低垂,开口,「我是想,既然要隐蔽行踪,就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向,不过接到你好几封信,如果不回信又太没礼貌,更不喜欢让家母替我转信,所以才写上住址。我从一年前就住在这里了!这里看起来虽然朴素,像是靠老人年金过活的人住的房间,没什么幼稚的装饰,不过,也没有像书架之类沉闷的东西。」

    「感觉不错呀!……这就是遥介成长的乡镇?」

    「在这个地方,我不认识任何曾经认识家兄的人。虽然对他成长的地方多少有点兴趣,但主要是能离开东京就好。也曾想过再度出国,可是,要那么做的气力似乎已经完全消失。」啜了一口咖啡,她继续说道,「你是在传播编辑公司上班吧?好像经常到处跑。」

    「虽说是上班,待遇却跟打工没两样。这次是有事过去京都,顺便绕来这里。你在信上并没写说自己做什么工作。」

    「我曾经兼差做过一些领时薪的工作,不过,现在是靠着先父留下的遗产生活。最近每天固定做的事就是在大阪各处散步,有时候坐在公园凉椅上,被人怀疑侧目地打发大半天的时间,有时候则从桥上呆呆地茫然望着流水,和行尸走ròu没两样。」

    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你好吗?」

    「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很无精打采吧?从那之后,一直就是这样。」

    「头部撞到之后?」

    「遥介的事情发生之后。」

    美铃做出以前留长发时拂高头发的动作。

    「你不应该受到那么大的打击,不是吗?没必要太在意他的事。」

    恭司勉强挤出几声干笑,啜着黑咖啡:「坦白说,你看起来气色也不太好。或许是因为在国外曾受你照顾的老朋友找上门?」

    「告诉你住址时,我便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了。至少,我们互相深爱过。」

    「别消遣我了。」

    嘴里扩散着满满的苦涩,心想:至少应该慎重选择用词。

    「你曾经怀疑哥哥杀害水岛,对不对?他在死前曾告诉我,说你陷入神经衰弱,非常担心你,也因此才会做出莫名其妙和警车相互追逐的游戏,结果严重撞伤。至于他自己,则是因为过度投入可笑的作品,导致睡眠不足,翌日掉进运河里溺毙。警方说他是吸食多种yào物导致神经受损,所以,感觉上就像自杀。真是愚蠢!虽然这或许是很符合他个xìng的死法,但是,我想他在溺水之际一定很难受,如果是在『飞翔』时、什么都无所知的情况下轻松死去还比较好。」

    恭司知道遥介的死讯是在意外发生的数天后,也就是他出院的当天。他是听开车来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