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幻想运河 > 第 17 章
    ,他遇害的时间是在晚饭后的两个小时至三个小时之间。」

    这是根据尸体胃内之残渣的消化状况所做的判断。未消化的鸡ròu、葱、洋葱、饭、蛋、拉面等都与他星期六晚间六点至六点半之间在『三门』所吃的晚饭菜单符合,据此推定的死亡时刻是在星期六晚上八点半至九点半之间。

    「那就是说水岛不可能在星期天还活着?」诺纳卡再度让颈骨发出声响。

    「应该不可能。由于尸体似乎在水中浸泡了整整两天,等于说凶手是在星期六晚上遂行杀害,并将其肢解后丢入运河中。就算将几小时的误差考虑进去,试图将行凶时刻延迟至星期天上午,被害者也不可能连续两餐皆吃同样的食物吧?」

    「也有可能受到凶手的强迫喂食。凶手知道水岛前天晚上在『三门』所吃的食物,所以又刻意让被绑架监禁的被害者吃进拉面、鸡ròu、鸡蛋等。在阿姆斯特丹能吃到日本料理的餐厅有限,凶手或许预料到警方会在市内所有的日本料理店查访,因而做出此种安排也未可知。」

    「为何要这么做呢?」

    「为了混淆调查方针啊!凶手或许是个熟读推理小说的家伙,知道警方会调查尸体胃里的食物残渣,以之推定行凶时刻。嗯,就是这个!一旦能逆推到这点,也就可以事先伪造不在场证明。」

    「这种想法太跳跃了。被害者并无被绑架监禁的痕迹。」

    「可是,警官,这应该是很有趣的推论吧!」

    「倒不如说是自圆其说。」

    但是诺纳卡不以为意:「我也绞尽脑汁希望能想出些东西来。但是,若没有遭到绑架监禁,那么水岛在过害前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根据至目前为止的调查所得,他好像没有和女xìng朋友在一起。」

    「或许是一夜情的女人?」

    「可是,因为这样被卷入麻烦?」

    「是的。若是那样的话就不是跳跃的假设了。」

    史塔福特将双手jiāo叠在脑后,身体靠向椅背:「如果只是被卷入麻烦而丢入运河中倒还解释得过去。可是,用锯子肢解尸体再弃置各处未免太……这个城市里虽然有不少暴戾型的人,但也不会毫无意义地自找麻烦吧?」

    「警官还是坚持着这点吗?我想,尽快逮捕凶手并直接侦讯,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答案。」

    「若只有肢解尸体还不算什么,会这样做的不只有日本人,古今中外的杀人凶手为求方便处理尸体,大部分都会这么做过。不合理的地方在于将肢解的尸体分别撒在运河中丢弃。因为这么做的话,分散成许多部分丢弃的尸块被发现的可能xìng便明显地跟着提高,而且,肢解之后再分散丢弃,凶手的行动就因此失去了合理xìng。」

    「这点也让我觉得讶异。杀人凶手通常会因自己所为之事感到狼狈,因而有人以为只要将尸体肢解,之后便会比较容易处理。但是这样却大错特错,肢解尸体不但无法消灭犯罪中最重要的证物,相反地还导致证物数量增加。凶手们混乱的脑袋里,大多无法判断如此简单的问题。」

    「不,等一下!」史塔福特感到疲惫逐渐消散。在与诺纳卡jiāo谈之间,他发现犯罪这种莫名怪物的尾巴似乎掠过了视野一隅。因此,虽然想着「该回家了吧」,屁股却又变得沉重,无法立刻站起。「杀人凶手真的这么愚蠢吗?他们的脑袋会混乱到没有发觉肢解尸体反而会增加证物数量,更容易被发现吗?」

    诺纳卡有如棒球手套的双掌朝上,耸耸肩:「应该是真的很愚蠢吧!刑警是向上学习聪明的调查方法后往下传承,但是杀人凶手只要不是犯罪集团,便无从承继前辈们的智慧,顶多只是从推理小说或电影中学会擦拭指纹、不要留下脚印之类的重点。」

    「话是这样说没错……」

    「不过,这桩事件的凶手似乎有些不一样。肢解的尸体只要埋在郊外森林之类人迹罕至的地方即可,但他却刻意分别弃置在市区的运河里,感觉上与其说是为了藏匿尸体,倒不如说是希望尽早被人发现。」

    警官舔着上唇,心想:真是愈来愈有趣的诱导!

    「法兰克,你所说都很合理。课长在会议上也讲过同样的话,『凶手简直就像是想让尸体尽早被发现,也希望电视台或报纸能大肆报导,以便目睹社会的骚动』不过,我觉得这个看法不太对,如果凶手的目的确实是如此,他应该还有其他许多方法可以利用吧?丢弃在运河很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会被人发现,还不如弃置在广场或马路上来得快速。」

    纳诺卡组长似乎想回答「我也不明白」,但最后仍未说出口,只是问:「警官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这……我不知道。」史塔福特叼起一支烟后,将还剩几支的烟包丢给卷宗夹对面的诺纳卡。

    「谢啦!可是,警官,你只说不知道,未免太无趣了吧?」

    「关于这次事件,我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所以还是暂时搁下这个问题,让话题回到杀人凶手们为何老是喜欢肢解尸体上面吧!」

    「好啊!是回到他们错觉这样比较容易处理尸体?」

    「没错。若只考虑处置尸体的方便xìng,他们拿出锯子或切ròu刀之类的工具将尸体肢解之后增加尸块数量,这种形同自掘坟墓的行为是否正确应该有讨论的空间。坦白说,对他们而言,方便xìng之类的考量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才对。」

    「也就是说,因为过度憎恨对方,夺取对方xìng命之后,受到想继续攻击的冲动所驱使,才会毁损尸体?」

    「或许是有这样的案例没错,这适用于全身留下数十处创伤的尸体。因为强烈憎恨而疯狂的凶手虽然会执拗地切割尸体,不过照理应该不会割断脖子或四肢。因为憎恨无法在肢解尸体的重度劳动之下持续。」

    「哈哈,那的确是需要有相当耐心的麻烦工程,因此,凶手对被害者的憎恨极可能在进行作业之时便已消逝无踪。毕竟那时的脑海里会充满肢解眼前尸体所需的具体细节,譬如找到关节之后,如果不用力也没办法切断骨头,或是锯子会因为切割肌ròu而变钝,是否该改用斧头等等。也就是说,思考方面会受到影响。」

    「你的想象力非常丰富,我们就从这里继续分析吧!只凭憎恨或激情很难肢解尸体,所以分尸杀人事件的凶手们应是受到某种不同类型的冲动所cāo纵,而且自己也无法回答为何会决定将尸体肢解。或许,那种冲动与残酷无关,更非出自冷血的盘算。」

    「你是说,凶手本人也不知原由便握住了锯子或菜刀?」

    「凶手可能是无自觉地这么做吧!不久,当头、手臂、腿部都已从躯体分离之后,才觉得『这样可以了』。至于是什么可以了呢?那就只能靠想象了。我们可以试着模拟自己正在低头看着已被肢解的尸体,我们会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太残忍而不自觉地掩鼻、移开视线吗……不,我倒觉得会有一种松了口气的解脱感,亦即,我杀害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间,被肢解后躺在这儿的并不是人类的尸体,而是某种其他的东西。」

    诺纳卡没办法立即理解:「这连诡辩都称不上!一百个人中有一百个人绝对会认为,将被害者肢解至不chéng rén形的行为远比只是杀害对方还来得残酷dú辣,法律也是如此。将尸体肢解会减轻犯罪意识的这种狗屁道理根本讲不通。」

    「所以,没有任何犯罪者会拘泥于这种狗屁道理!因为他们自己毫无自觉。借着将尸体肢解夺去其原本的人类形貌,也无法模糊杀人这件事实的轮廓,难道在这悲痛思维的背后没有存在着什么吗?我觉得那就是由残忍无情化身而成的杀人分尸行为的另一面本质,换句话说,杀人分尸的凶手在害怕被警方逮捕,处以重罪之前,已先恐惧于杀人的纯粹事实。」

    「你的意思仿佛肢解尸体的家伙还比较有良心。」

    「觉得奇怪吗?」

    诺纳卡并未回答「当然奇怪了」,只是摸着下巴长出来的胡渣,低声沉吟。

    能让他陷入沉思,史塔福特就感到满足了,舌头的转动也因此更为灵活:「回到这次的事件上。凶手不仅将尸体肢解,还做出经过审慎考虑后的行动,也就是将所有的尸块丢弃至运河中,而且范围相当广阔。这种几近仪式般的行为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呢?刚才我虽然说过我不明白,但是,或许可以认为凶手因为无法承受杀人的事实,觉得只是肢解尸体还不够,企图将之投弃水中、化归为无。河流也就是水能溶解一切物质,而且通往能吞噬一切的大海,依每人观点的不同,深远的海底可能比月球表面还更遥不可及。」

    「警官,那就奇怪了。」这次,诺纳卡出声反驳,「尸体并不会像盐或糖溶解于水中,而且,如果想让它沉入海底,应该要搭船到外海再弃尸吧?不应该随便弃置在市内的运河。」

    「我并不是说连这种事也无法理解的白痴是杀人凶手,只是想说,在思考有关杀人分尸的本质之同时,应该要考虑弃尸运河或许也具有象征的意义,真相可能就在超越合理xìng的地方。」

    「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思考了。」诺纳卡似乎有些遗憾。

    ※

    回到一片漆黑的家里已经是凌晨二点过后。史塔福特轻声开门,避免吵醒家人地在黑暗中将大衣与外套挂在衣架上时,穿着睡袍的雅奈德从二楼下来。

    「回来啦?你说过可能会留在局里,所以我先去睡了。」

    「你只要安心睡觉就好的……怎么,里面是新睡衣吗?看起来蛮xìng感的。」

    她打开电灯:「你好像很累?」

    丈夫吐出一口气:「没办法,这是我的工作。发现离奇死亡的尸体,也见了奇怪的人,真的是很刺激的一天。」

    「孩子们紧盯电视新闻看呢!要吃点什么吗?」

    「不必了。啊,喝点啤酒也好。」

    雅奈德走向厨房时,二楼传来啪哒啪哒的脚步声。从睡衣花色,远远地就知道是姐姐爱丝妲。

    「怎么了?想尿尿?」

    睡眼惺忪的女儿摇头:「爸爸,事件好像很严重吧?」

    8

    洛恩当做睡窝的船屋漂浮在市区东侧,比经营咖啡店的船屋所停泊的辛格运河还要往内侧两条运河的新王子运河上,大小比「UMMAGUMMA」小很多。除了厨房、浴室、厕所以外,只有狭窄的饭厅兼起居室和有如单人牢房似的卧室。由此可见,他虽然是不务正业的大少爷,却不会只是一昧地向父母伸手要钱。像这样的一艘船屋绝对比在日本买辆普通的新车便宜。

    起居室中央有一张约莫桌球台一半大小的桌子,几张木制板凳呈L型环绕,虽然不至于膝碰膝,但却不能否认只要五个大人坐在一起就会很局促。恭司心想:还不如在遥介与美铃的公寓集合来得舒适。

    这里有洛恩、恭司、正木兄妹,以及托称生病、请假偷偷赶来的久能。如果将洛恩改为亚妮妲,成员就与恭司第一次体验嗑yào高潮时一样了。

    亚妮妲看起来因为水岛之死受到相当程度的打击,今天略为发烧并未上学。听到这件事,恭司感到些许痛心,但洛恩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令他觉得可恨。当然,与其说洛恩无情,还不如说因为洛恩与死者并无多少jiāo情。

    恭司非常羡慕站在这种立场上的洛恩。他自己不但无法放松心情地开玩笑,甚至觉得与平常相同的态度都是对死者的不敬,所以自从得知水岛的死讯之后,他的脸上皆维持着参加守灵夜般的黯郁表情,而且,这种表情可能会如面具般紧贴脸孔,将有段相当长的时间无法消除吧!

    美铃的表情也显得沉重yīn郁,或许是光影的缘故,感觉像是戴上了黑色面纱。眼见爱慕之人深受伤痛,心中虽然难过,不过,恭司冷静自问:拥有共同的悲伤,内心深处岂非存在着快乐?

    洛恩将冲泡好的义式浓缩咖啡未掺入麻yào送到各人面前。水波轻袭船腹的声响混杂着汤匙碰触杯子的声音,而且每当有别的船只从旁驶过时,便可以感觉到船屋轻微地上下摇晃。

    「刑警今天上午来过。」洛恩面朝脏污的圆玻璃窗,淡淡说道。

    「刑警……」恭司抬起脸,「为了水岛的事件?」

    洛恩漫哼一声,似意味着「那还用说」,同时,略带空洞的眼眸仍凝视窗外的水面。

    「难道是为了来确认恭司与哥哥的不在场证明?求证他们所说的星期六晚上一直在你店内的供词是否属实?」美铃以日语朝恭司他们说过之后,再用英语对着洛恩重复一次。

    洛恩将下巴往上抬约两公分,颔首道:「没错。」

    「被求证不在场证明真的很讨厌,而且又是异国的警察。」久能喃喃自语。

    虽然他请病假是借口,但脸色确实很难看。他与恭司、美铃一样,声音低沉,感觉上毫无精神。

    「你应该有详细回答刑警的问题吧?告诉我,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遥介仰靠在椅背上,有点不以为意地说。似乎只有他能抹去守灵夜般的气氛,当然,他应该也不会高兴个xìng与自己不合的水岛死亡……

    洛恩笑也不笑,朗诵般地说:「既是朋友、也是空手道指导教练、又是熟客的正木遥介,带着我与他共同的朋友山尾恭司,在星期六晚上八点之前来到我的店里。为了采购物品,我的店当天暂停营业,不过两人并非客人,而是我邀请前来的朋友。恭司因为刚开始学嗑yào,所以遥介与我尽全力地招待他,设法使他享受到嗑yào的乐趣,结果他完完全全地投入其中,我和遥介当然也很高兴地陪着他,直到凌晨过后,已经是星期天了,两人才准备离去。恭司傻笑地走出船屋,像小学生般摇摇晃晃地骑着脚踏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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