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即将其扣押。又恐彝众为首领来报复,又复向彝众扬言“某人不义杀其兄,彝民应除此败类”,俟挑起彝群对此杀兄之人仇恨后,又将此人杀去。这种“授刀与彝,以彝杀彝”的政策,不两年,把彝族首领杀死数十,余下的亦惴惴不安,有躲入更深的大山中的,有几个较大的“码头”,则逃往雷波方向去了(那边彝民更多)。剪除了头领以后,削弱了彝民自卫的力量,于是邓旅长便继以大军“进剿”,威逼彝民jiāo军款,此时彝民失去了头领,彼此支族间又加深了仇恨。失去一切反抗力量了,只有俯首帖耳,任凭汉人军阀宰割,连自卫的力量都减弱到几乎没有了,当然不能再出山“骚扰”了。这即是邓旅长所以得到“歌功颂德”的本领和由来。

    由金沙江到大渡河(4)

    5月22日

    昨夜行了一通宵,今早六时方到达冕宁城。城在丛山怀抱中,周围均约有二十里的平坦地,因河渠jiāo织,土地、生产力亦不甚贫瘠。虽然通宵未合眼,且行七十里路,但一入城门,即受群众的包围欢迎,因此失去了一切的疲倦,仍然精神奕奕地招待着一批一批的来人。询问着讨论着地方情况与建立革命组织问题。据一党员谈,此地只有几个党员,多数是失业的小学教员,且很久已断绝上级的指导,所以活动的范围和效能都是狭窄微弱的,不过在我们的影响下群众则甚多。动员了一切人员和力量,上午即开盛大的群众会,成立“抗捐军”,除已有基本数十人外,当场又自动报名近百人,于是推动这百余基本“抗捐军”,队员广泛活动。下午就成立了县革命委员会,并吸收了几个彝民参加委员会。因为有着这样好的群众基础,又有正在斗争着的彝民群众,所以中央定抽留得力干部,并由红军中抽调人员配合“抗捐军”组成一支强大游击队,在此开展更大的抗日运动。

    下午得消息我先头团因未能很好的与彝民接洽,以致刚入彝境时,受到某支彝民的袭击。工兵连被捉去三十余人,但取去一切武器和财物连衣服都去了后,又赤条条的放回来了。后刘参谋长亲与某支首领晤会,详细解说红军对他们的同情与援助,于是在联合打“刘家”(刘湘、刘文辉)的口号下,消除了隔膜敌对,并与其首领饮血酒宣誓(彝民必以此方信为真诚不渝),又赠以礼物和红旗,因此才顺利的得以通过前进。

    5月23日

    六时出发,行十余里刚过平坝,忽对面走来十多个男女,有赤脚的,有光臂的,有以一块烂麻布遮敝xià tǐ的,但每个却都是面庞肥白红润。趋前问之,方知他们都是冕宁城内的商人或绅士流,数日前随guó mín dǎng的冕宁县长率一连兵逃窜,甫入彝民境,即被数千彝民包围,一连人的qiāng缴去了,人也做了俘虏。县长和所有“老爷”都被捉去了,他们也当然不能幸免,在饿了两天后,又把衣服剥得精光放回了。此时他们方懊悔,不应该逃走吃这个亏。

    过大桥,上一山约十里,过此即彝民境。下山后使人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山多峻拔不可攀登,天然林木也特显稀少;路侧中阜或平坦地亦甚多,可开辟耕植,但均野草灌木丛生,只在彝家左右邻近,始有数块熟田,但亦因缺肥浅耕,在杂草丛中,有几株番薯和稀疏的荞麦。行数里,忽路旁擎出红旗,上书“中国彝民红军沽鸡支队”,旁有披毡荷qiāng者数人,盖前日我们所组织,今日特来接送我们的。过此彝民即渐多,三五成群,夹立道旁,远处尚有呼啸而来的。在冕宁时我们本已在部队中动员每人带一件礼物送彝民,但今日因人数过多,不够分配,行久之方“冲出重围”。过拖乌,彝民虽不同我们为难,亦不接近我们,只将羊子赶上山,人亦躲入丛林中,不时探头探脑窥视。又行十余里,四山云合,天亦晦冥,即留路旁彝民板屋中宿营。室内空无所有,只三石块支成的灶及番薯一堆。此地或名泸坎,今日行约一百一十里。

    5月24日

    六时起行,大雾甚冷。十余里,山渐向两侧展开,不见板屋,但两侧山岭上树yīn下都满布着彝民,远近呼啸相应,忽啸聚忽散开,间有负qiāng者,且渐向路边逼近。恐其袭击或劫夺我们的落伍者,乃将部队集结休息,派宣传队卸下武装,携宣传品向两侧迎去。初时见我们去,则后退,不能接近。后乃依其习俗,将两手高举(表示手中无武器,我们要亲爱),并仿其啸声,方有数人迎来,能懂汉语。告以红军的主张,及愿意与彝民联合打“刘家”,彼亦表示对红军欢迎,并无恶意,只想来看看。嘱其不必看,后乃远近呼啸响应着退去。过此即入分水岭的高原,腐树败草,不易识路,后即行河边,土石崩陷塞路,山均闭塞不可登。又数十里过筲箕湾,彝民数十成群立道旁。闻昨日先头团过此时,几发生冲突,所以今日特别戒备,先派人宣传,并缩短行军距离。见有年老者,更给以银元数枚作礼物。因此平顺地过去。过此约三十里出彝境,昏至岔罗附近之百子睡(地名)宿营。今日行约一百四十里。这样,我们通过了彝民地区。

    5月25日

    由此至大渡河边有两路:一直北经岔罗下至龙场渡口;一西北行,越山至安顺场渡口。全军围分两路进,我们进西北山路。八时起行,出村不久即上山,峻岭斜坡,约十余里,忽大雾迷,峰峦回环,路作“之”字拐,上下左右均闻人语和武器撞击声,但咫尺不见,颇有“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的幽致。下山过新场,售胡桃的甚多,贱而美,购而满储袋中,随行随取石块敲食。复上山,至顶即见远远山脚下一条白练,即大渡河。下山后即坦平,路在白水盈盈的jiāo错秧田间。数里至安顺场街头,见箱笼桌椅杂物,倾斜零乱的堆满各水田中。奇而询问居民,盖敌已料我由这一带过河,故下令沿河百余里各渡口均须将房屋焚去,以困住阻我。此街已举火待燃,故居民将一部家具搬出,免全部化为灰烬,不料昨晚红军突然到来,一营白军不及纵火即遁去,全街得幸免。

    由金沙江到大渡河(5)

    宿营毕即至河边观架桥,一面在扎排劈竹,一面用船渡。河宽虽只百余米,因地势倾斜度大,水流奔腾湍急,时速每秒在四米以上。每舟用船夫十二名驾驶(每名每日工费十元,外给鸦片),此船只能乘十五六人,由此岸放舟时,岸上用十余人绁纤逆流上,后始放舟随漩流直下,十余船夫篙橹齐施,精神力都紧张到极高度,顺流斜下,对岸又均石壁,靠时一不慎,舟触石礁即粉碎,放来此岸亦如此。当船至漩流中心及将及石岸时最危险,见之心悸。大渡河即古诸葛亮南征五月渡泸”之泸水,此时犹如此难渡,在当时汉人还未至此的“不毛”情形下,其困难当更可想见了,无怪三国演义上描写当时死了那样多人?鄞晚寻萧华同志(他随先头团行),询问夺此渡点的经过。据云当先头团行近安顺场时,即得群众报告,该地有敌一营,已破坏船只,并准备烧街屋。当即派选精干前卫连跑步下山,急趋街口。此时对岸有敌一营,沿岸居高临下,已掘好数线的散兵壕,街上有一营长,率兵一连驻守,河岸尚有渡船一只,是营长留下准备渡河的。我尖兵连以极迅速的动作进入街口后,被敌方发觉,当即一部围攻敌人于一大房内,一部夺取了渡船。本部赶到后,即将此困守之一连敌人解决,立即准备强渡,驱逐对岸之敌。但此时对岸敌有一营,伏壕中以强烈火力shè击,船又只有一只,河流漩急,一次只能渡十余人,再渡即需三十分钟,不但船在中流有被敌击沉危险,而在绵密火力与急流之下,船也有不能靠岸的顾虑;特别是渡过后,后续部队又不能立刻赶到,已过的少数人,更有覆没的危险。但决心即下,必须求得冒险的成功,于是先商量船夫(因如此急流非在此处老cāo舟者不能胜任),在宣传与重赏之下,他们允诺了。此时部队中涌现出最光荣的十七个英雄(大部分是党员),自告奋勇渡河。于是我们集中六架重机关qiāng及几支自动步qiāng,集中了上十个特等shè手,以密集连速的shè击,打得对岸壕沟内敌人不能抬头,来掩护强渡。虽然敌人的火力未能被完全压倒,但船已安全放至中流了,此时大家在不可名状的快乐中,正欢呼着,忽急流冲船向下流而去,不能靠岸,稍下数十米,河面愈宽,且直当敌人火网下,彼处更危险,此时大家直跳起,便几乎失望了。但经船上人尽最后的努力,卒将船靠了彼岸,而十七个英雄如生龙活虎样跳上去了。于是我们“冲呀?鄞”、“光荣的英雄们万岁?鄞”……高呼着,跳跃着,鼓掌,叫。十七个英雄便在机关qiāng声、步qiāng声、手榴弹bàozhà声以及硝烟尘土的弥漫中得了敌人的第一道战壕。我们还未渡完一连人,他们已将一营敌人打得落花流水逃窜了。我们只缴得十几支qiāng,俘虏几十个人。这一战斗,不仅在长征史中,即在红军六七年的战斗史上,也是创新纪录的。

    5月26日早起即大风,甚冷,云雾遮敝了山岭和大地的一切。某师仍继续用船渡,余均在此休息。上午往架桥处,见竹排已编齐大部,篾缆船绳亦准备好,但据架桥司令言,流急牵索系排即断,曾以二号铅丝八根系缆,只结上三个竹排,即被急流冲断,现拟悬空牵缆架绳桥,成功与否,还不敢定。

    下午与一老年商人问话,据云此地原名“紫打地”,太平天国名帅石达开即在此处兵败被擒。传闻石渡过金沙江后,深得彝民欢迎,为之带路至此。无舟楫,乃用蛮藤布帛牵缆架绳桥,已渡过万余人,因后续部队尚远,有尚在拖乌以南的,石恐孤军在北岸有危险,乃又下令渡回河南,俟大队到齐后才渡。不料渡回后,连日大雨,河水暴涨,绳桥被冲毁,以后因材料缺乏和水急,架桥不易,拖延久之,而大队又均集中,此地粮秣告缺,人心浮动。此时石又疑彝民故带其至此绝地,乃开始虐待并杀戮彝民,于是激起彝民愤怒,断绝石军的一切粮秣来路,并群起围攻,从各方面与石军为难,而四川清军又大举合围,石军更加溃散解体,因而纵横南中国赫赫一时之名帅石达开,便全部溃灭了。这些是否信实,只可作“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罢了。

    5月27日想了许多方案和试验,浮桥迄架不起,因改变方针,以已毕渡之一个师组织右路军,余全部为左路军,夹河而上,直趋泸定桥。七时出发,过一铁索桥,越一山约三十里至海罗瓦,街道甚整洁,卖食物者甚多,居民亦极亲爱。出街行数里,因对岸有敌一连,散布许多点,瞰shè大路,乃改行左侧山上小路,初草树蓊郁尚隐蔽,后行暴露山腹,对岸敌密集速shè,弹着点均在左右数米处,路旁有数牛,忽一着弹惊跳,幸未伤人。后复上山,路小,草结苔藓,被满路面,极难行,约二十里方下山,抵田湾宿营。此间有敌一营扼守,被我先头团击溃,缴qiāng四五十支,营长亦被俘。现先头团已星夜向泸定桥追击前进。

    由金沙江到大渡河(6)

    5月28日因部队须急行军,赶至前面作战,我们又留后梯队,迟至九时才行。数里上一小山,虽不甚高,但两侧均不易攀登,只一条峻直的路。昨天敌人有一连守此,被我击溃。过此时详视山势与敌壕,觉得我军固然英勇,而敌军却真是最低级的无用。过此复上猛虎岗,山势更险而高,沿途伏尸数十具,想见敌人在此的惨败。山上敌人做围墙散壕甚多,但勘视数处,不但目标太显露,特别是前面死角太多,shè击视线均在三四百米外,再接近则火力全失效力,敌人愚蠢,至于此。

    行完二十余里萧瑟荒凉迥无人烟的谷地,于是又登山了。天忽大雨,山多土而少石,人行后泥沼深尺,足chā入往往不易拔出,而灌木浓密,有时须批拂许久方得前进。山之大而高,为所经六七省所未有。颠踬至山脊,已冥冥入夜。下山路沙多泥少,显白色,易辨识,加以峻直,故大家多跑步行。十余里,至山腹,略平处,有居民数家。时雨势愈大,后续队伍尚有三分之二在山上,梯队指挥者泥守命令,坚yù前进至摩西面(距此尚有十五里)。强争之始留止宿营。询问一老者,知今日已行一百一十里。5月29日六时起行,四围山巅积雪皑皑,云雾dàng漾,时隐时现。朝日透过云雾映积雪上,晶莹耀目,一幅美丽的雪景,令人不肯移目。十五里抵摩西面。此处有敌两团,被我击溃。一天主堂甚壮丽,教士二人(一西班牙人一法人)均未逃,并附有医院学校。入街择一茶室休息,茶颇清香可口,因此地距雅安不远,故有此好茶。店主婆四十余岁fù人,颇健谈,为我们滔滔叙谈此地的jiāo通及生活情况。此地西北至康定(打箭炉,西康省城)一百二十里。中越一数十里雪山,四时积雪,行其上多晕眩呕吐(想系海拔高,空气稀薄缘故),如以白糖和水饮之即可免,因之此地卖糖的特多。但来往行人大多畏此途,往往宁愿多绕一百二十里弯经泸定桥。出街后东北行,上五里石山,至顶,又闻澎湃声,大渡河又显脚下。五十里至亏乌,闻前面稀疏qiāng声,谅系在作战,因天气亢热,休息甚久,后即行河边,农作物有玉蜀黍荞麦及少许稻子,只在山脚略有平地,山上均濯濯无草树。对岸见有三五落伍人员,知右路军亦已过此前进。黄昏至土泥坝即留宿营,已行一百一十里。

    5月30日六时出发,初尚宽阔,十五里山忽紧缩,路在山唇上,长约数百米,下视浪花飞溅,急漩如沸釜。左侧光滑的山,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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