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天下丹青 > 11 消逝的神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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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报的案?”晏怀安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问这个干什么?”

    云惜没立即回答。她心里越琢磨越不对劲。

    案子不是拙一报的?但也不是信真报的啊!

    拙一以为是信真,而信真大概也以为是拙一……

    对啊,拙一和信真,都以是对方。

    可事实上谁都不是。

    那究竟是谁?是谁想要将这个事情公诸于外?或者说,是谁真正希望这个事情能够得到解决?

    如果这个案件的报案人别有其人的话,那么今天云惜的这一番推理岂不就……

    是啊,一切过于顺利,就好似一出已经排演多时的戏剧。

    就在云惜心乱如麻的时候,远处又跑过来一个人。两人抬首一看,是信觉。

    信觉满面愧色:“二位施主,我们大师兄说,这几日对不住二位了。知客寮条件简陋,让二位受委屈。而今天的事……又是寺中家丑,叫两位看了笑话。两位施主盘桓多日,想必也想即日回京,幸好昨天有赖官差施主帮忙,下山的道路已经修好。寺中事务众多,壁画还未完工,我大师兄说怕怠慢两位,所以请两位方便的话,可以即刻下山……”

    虽然信觉已经极尽词汇粉饰之能事,但这番逐客令也实在太明显了些。只有晏怀安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大大咧咧地说:“哎呀,好啊!”

    云惜恨不得踢他一脚。

    云惜笑笑,回信觉:“下山我们自然是想要尽快下山。只是今日起个大早,又忙活了这么些时间,我这肚子实在……唉,实在抱歉。”

    晏怀安经这么一提醒,肚子居然配合地叫了起来。

    “啊,昨天晚上好像吃得太少啦……”

    信觉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们考虑不周。这样吧,我去跟香积厨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提前备一些东西出来,两位直接在香积厨用斋好了。如果等到中午的话,又是半日工夫。”

    云惜心道:看来这逐客的词儿已经准备好一整套了,甚至不惜打破寺庙常例让香积厨单独准备斋饭。真不知这是信真还是拙一的意思。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云惜也别无他法,只好点头应诺。

    信觉说:“好的,两位请随我来。”

    旋即转身走在前头。晏怀安欢欢喜喜,这会子对他来说,有吃的就比什么都大。云惜心里有事,便稍稍落在后头。

    快到香积厨的时候要下一段石阶,云惜突然看到这些石阶坑坑洼洼,年久失修,又兼下雨,十分湿滑。忽而心念一动。

    她迈出步子,故意虚虚地迈大了一些,然后猛然一滑。

    “哎呀——”

    云惜这下可是摔了个狠的。

    右脚膝盖磕伤了,纵然外边裤子没破,里头倒火辣辣地破了皮一般。更要紧的是左边脚踝,已经明显肿了起来。

    晏怀安心疼得就跟他自己摔着了似的。

    急急火火把云惜背到香积厨找地方坐下,信觉又忙不迭地去找跌打药。最终找到的不过是一些自采的山间野草,用香积厨内的工具捣出汁液,再混上一点儿芝麻香油,就成了伤药。

    闻着那香油的味道,云惜鼻翼不禁一动。

    这香油味道还真够特殊,总觉得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毕竟是女子受伤,而且部位在于脚踝,一众和尚不好旁观,便纷纷退出了香积厨。晏怀安当仁不让要给云惜上药,云惜咳嗽一声:“诶,孤男寡女的,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他们把我们放知客寮,门对门的,咱还没说什么呢!”

    “傻啊,山门离知客寮近。每天晚上两个值夜的和尚抬头就能看见咱那儿。你真以为人没防备?这是禅寺!古风犹存的禅寺!人又不是真修得法外无相男女不辨了!”

    晏怀安不乐意地放下伤药:“你嘴巴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嘟囔两声,不情不愿地也跟着出去了。

    门在晏怀安身后合上。香积厨内就剩了云惜一人。她咬了咬牙,忍住痛,自己把裤腿撩起,解下袜子。

    果然是肿了,左脚踝那里的皮肤简直有些通亮。

    没事没事,为了最后的真相,这点儿小伤痛算不了什么。

    说起来,云惜也觉得自己是有些魔怔了。人晏怀安都说了,民不举官不究。看意思,即便是拙一也不愿把真相扒拉得太难看。她倒好,一个外人,居然如此上心,甚至不惜使出苦肉计。

    云惜小心翼翼擦上药油,只感觉伤处一阵火辣辣的疼。待药油吸收完毕,她再重新系上袜子,穿好鞋。朝门外喊了一声:“晏怀安!”

    晏怀安立即撞开门忙不迭进来。

    其他和尚们也来了。晏怀安扶着云惜起来,眼睛里藏不住的心疼。云惜则对信觉小和尚笑笑:“抱歉了信觉,我这样子估计今天也下不了山,你能不能帮我们去跟职事和你大师兄通传一下?”

    信觉看看云惜的脚,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他没作声,只点点头。

    信觉去告知职事和大师兄。这边云惜和晏怀安则回到知客寮来。

    在知客寮坐定没一会儿,信觉便赶来了。他回说师兄和职事都知道了,都同意两位施主继续留在寺中,等云惜脚伤好了之后再下山。

    信觉传完话便要赶着去日课,但云惜喊住他,特意问了个别的事情:“你师兄和职事都是怎么反应的?”

    信觉一愣,然后老老实实回:“职事答应得很爽快,还问女施主用了药没有。至于大师兄……就只是嗯了一声。”

    云惜点点头,心道:跟自己判断一致。

    信觉以为她不高兴,便连忙为信真遮掩:“师兄心情不太好,毕竟出了那样的事情,所以他的态度……两位不要介意。”

    “怎么会。”云惜说,“你们让我们继续借宿,我们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信觉点点头,出去了。

    晏怀安看着他俩打暗语似地说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直盯着云惜的脚。

    云惜暗笑,也不直接告诉晏怀安自己心中所想。而是说:“我之前问了你当初谁的报案,记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你崴脚之前问得。”

    云惜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是为你记不记得这个。我是问你记不记得谁报的案。”

    晏怀安撇撇嘴:“你多关心关心你的伤吧,还想这些干什么?案子不都破了么?”

    “破了?人家让你以为破了,你还真上当!”

    “上当?”

    云惜点头:“你看,多不符合常理。信正和信远两人,明明知道今天就要给壁画上色,为什么突然大家就要去帮忙填色,却居然提前把脚手架给拆除了。“

    晏怀安一愣。

    云惜继续:“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告诉大家:我要干坏事儿了啊,而且要用到脚手架的那些竹竿。你们赶紧好好想想,我们准备怎么干坏事儿?”

    晏怀安的心里渐渐明朗起来。

    不错!不错!这是他们的破坏没有实现,所以大部分猜不出来。如果早晨云惜和晏怀安没有及时赶到阻止,信正和信远大概已经将壁画破坏殆尽。那样一来,众人根据那些脚手架和那笤帚,应该很容易就能推断出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晏怀安暗自嘟囔:“那为什么之前那三次他们没有推断出来?”

    “因为之前三次,壁画都不是这么损毁的!”

    晏怀安心中猛然一点,醒悟过来。

    “对啊!如果证据摆放得这么明显,他们没有理由一点头绪没有!正是因为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这些竹竿、笤帚,所以这一次,僧人们既联想不到,听完了你的分析,还诸多不信!这么说来,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们以为,壁画是这样毁坏掉的。”

    晏怀安目瞪口呆:“谁……是谁?”

    云惜微微一笑:“所以我刚才问信觉,拙一和信真,听见我们还要在寺中留宿后,反应是怎么样的。”

    拙一反应十分热心,而信真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晏怀安这才明白过来。

    他看向云惜,欲言又止,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她的脚踝。

    “你的脚其实是故意的。对吧?”

    云惜笑起来。

    “真服你了,这可是真受伤啊!你受疼,我还担心!”他伸出拳头,在她脑袋上轻轻挠了几下:“说吧,机灵鬼,又憋什么坏水了?”

    “什么坏水,我这不帮你破案么?”

    “想到什么了快说。”

    云惜仰起脸来:“我问你,这次的案子,是谁去衙门报的?”

    “这……”晏怀安从身上掏出那张衙门里的那张报案填单,看向报案人那里,眉头一皱:“李保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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