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奇道行 > 第十三章:动身
    天刚一亮,夕平奇就与湛青儿、曾相二人一齐御空而行,跟在他们的后方。

    紫云峰广场之上,云水峰与无冢峰的弟子先到一步,这四人齐齐整整站成一排,引来长门弟子一阵观望,当然这其中目光多数聚集在云水峰两名弟子之间。

    只见广场之上云雾缭绕,云水峰两名弟子身着青衫,一张冷脸,另一张则是多了许多柔媚之意。这冷脸即是夕平奇上次在云水峰见过的云洛,而妩媚脸的女子则是云水峰首徒余七七,只见她腰胯两把峨眉刺,眼波一动,将那长门中人勾得一阵心痒,她虽不如云洛清冷美丽,但那举手之间的媚劲儿是多数男人都难以抵抗的。

    在余七七和云洛身旁站着的两人便是无冢峰的弟子,珏离与吴迪二人。他们二人样貌普通,但性子沉稳,千钧真人也是极其看重的,他们四人在此地等候已久,这时听远处几道破空之声传来,心中立时会意看去,但见风御峰隐约来了三人时,四人心中不禁起了一阵疑惑。

    待风御峰三人落在广场之上,那珏离与吴迪还未开口,却听身旁冷冷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众人闻言一怔,就连余七七也吃了一惊,朝身旁云洛看去,但由云洛此时目光转向风御峰中最后一名年轻弟子,看上去傻傻愣愣的,未曾谋过面。

    夕平奇甫一落地,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就有冰霜冷语赫然袭来,他呆了一呆,看向对面那如冰雕一般的人儿,脑中却油然浮现出另一张火热面庞。

    云洛见他痴痴看来,眉间不由起了一阵厌意,心底将他归成俗世里垂帘女子容貌的下流一派,于是脸色一冷,转身过去不再看他。

    那珏离见气氛尴尬,忽然“哎呀”一声,上前道:“青儿师姐许久不见,不想风玄师伯此次竟派你来助阵,我看此事用不些多长时日,就会被你与七七师姐强强联手处理好。”

    谁知湛青儿看也不看余七七一眼,兀自淡笑道:“若是没有珏离与吴迪师弟的阵法,想必我们再有本事,也是难觅妖人踪迹。”

    余七七闻言冷笑一声,她与湛青儿两人都是九峰座下首徒,又都是女子,自然在修为上互相暗自较劲,加之一个性情柔媚似水,一个又刚强如男子,二人言谈处事颇为不合,甚至刚一见面时各自眼中便不知觉对对方的多了一份嫌隙。

    而在上一次九脉试剑中,她们二人作为女子首徒,自然成为众人评头论足的对象,终于在倒数第三轮比试时,她们被分为对手。但刚一上台便不知怎么都出手狠辣,各不相让,丝毫不顾同门之谊,在一番久经苦战之下才终于由湛青儿险胜收场,只不过她也因此身负重伤而退赛,因此心中各自不服气已久。更令她们心烦的是,此事一直被紫云弟子口口相传,每每作为饭后余话,传至今日仍觉津津有味。

    “啊,这位师弟似乎有些面生,也是去调查南浔池一案的吗?”珏离见余七七脸有愤色,立马转移话题,上前朝夕平奇问道。

    湛青儿点头道:“这是我们风御峰五年前新收的弟子,珏师弟自然没有见过,因为小师弟他挂牵家中亲人,此次又正好顺路,于是师父也放他一齐出去锻炼锻炼。”

    “呵,你们风御峰可真是心大啊,如此正事还要沾亲带故,稍上一人回去探亲?真是笑死个人,还是个修为低浅的拖油瓶,哈哈。”余七七身姿摇摆,虽言语间讽意极深,但声音轻轻柔柔,实在让人生不出半分嫌恶之意。

    夕平奇听她所言,不由心中羞愧,双颊登时一热,幸而在青黑天色之下,众人看不真切。

    湛青儿见余七七如此冷言热讽,不由得一阵烦躁,于是将头一转,对空朗声道:“我风御峰办事归办事,况且此次送小师弟前去只是顺带,是我与三师弟的事,自不会拖大家得后退。”

    余七七朝夕平奇不屑瞥了一眼,冷笑道:“就怕他御空飞行如蜗牛一般,拖了我们的后腿。”

    湛青儿面部改色,强道:“我自会带上小师弟一齐御空,就算半途出事也由我与三师弟担着,就不牢你们云水峰的人操心了。”

    余七七自知她话到这份上已是不好强争,便丢了一个白眼过去,侧过身不再说话,而珏离与吴迪二人夹在中间,好一阵无言尴尬,直过了半晌,才听那珏离“啊”地叫了一声,霍地从胸口拿出一张羊皮地图,指着其中一片黄色地域与众人道:“我们先确定好路线吧,我们的目的地是南浔池,首先肯定是从长屿出发,随后途径横断山,再过耒龙城,转向鲲鹏谷,再到”

    天色泛白,七人在简单交流之后确定好了此次路线,而后从广场之上御空飞行,先落脚至长屿镇,添置一些平民衣物,随后才又找了一处空旷的无人之地朝下一处目的地奔去。

    而他们虽然都定好了目的地,但却分成了三队人,一来余七七与湛青儿见面就吵,自然不好同行,二来七人同行太过瞩目,难免招惹是非,于是商议之下,分为三队先后而行,最后在约定之地凭借紫云标记落脚住宿。

    如此一来,七人一路上倒也顺畅,只是夕平奇法力浅薄,御剑飞行还支持不了如此长时间的强度,所以经常需要休息或者湛青儿带着,于是路上还是耽搁了一些时间,虽然同行几人都没有说什么难听之语,但此事终归是因他而起,所以除了湛青儿与曾相之外,各自心里也都不由埋怨了几句。

    夕平奇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些,所以他便常找话题想与几人搭话以缓解难言尴尬,但云洛与那余七七,一个冷脸,一个与湛青儿不合,如此一来便就只有珏离和吴迪愿意和他说几句。

    如此十七日时光倒也过得算快,除了三位女子依旧冷漠无言外,这四个男儿每每聚在一起反倒有无数话说,句句离不开称兄道弟之语,像极了一齐远去出游的人儿。

    第十八日,七人留宿东狱山,当夕平奇再次站到清青洞洞口时,心中不禁好一阵感慨,待其余湛青儿与曾相都已进洞与其他四人汇合时,他仍自发呆,站在洞口处喃喃念道:“原来这里叫做清青洞。”

    “噗嗤!”

    忽然,一声如铃轻笑从背后响起,夕平奇好奇转身看去,只见一女子矮他半分,身着绿色衣裳,脸上虽然蒙着一层轻纱,但隐隐约约,仍旧瞧得出轮廓极美。

    女子望了夕平奇一眼,笑意不止,他吃吃看去,只觉眼前女子双眸像酿成酒的桃花,初尝惊奇,久品醉人。

    “我们,是不是见过?”夕平奇失神道。

    女子轻轻一笑,道:“见过,你要如何,没见过,你又要如何?”

    夕平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谁知那女子忽地向前一步,将他吓得后退一步,女子得势不饶人,猛地又向前一步,夕平奇吞了吞唾液,只得再退,两人就这般一进一退,约摸十多回合后,直至夕平奇防备不及,脚底一滑,摔在一个坑中才堪堪狼狈收场。

    谁知那女子见他掉入泥坑,似是颇为满意,哼着曲儿向洞中走去,夕平奇躺在坑中半晌才起,拍了拍身上的泥灰,跟着幽幽曲声而去。

    进入清青洞,夕平奇发现里面陈设还是和五年之前无多变化,依旧是几座木桥,一条河道,还有两名容貌未变的女子。

    白芷和白晶此刻正在里面招呼客人,石屋不大,夕平奇一眼看见湛青儿与曾相坐在最左处,正要过去,却被白芷忽然拉住,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半晌后才见其柔声道:“哎哟,这才几年不见,灰头少年都长得如此威武了,仿佛那人间的将士一般。”

    夕平奇先是一愣,随即释然,他刚开始来清青洞时确实灰头土脸,身子蜡黄,一身打扮更是和野人差不了多少,再加上样貌平平,所以被白芷论说个灰头少年也说得过去。但令他吃惊的是,五年过去,自己不仅样貌长开,就连身子都魁梧不少,如此一来白芷还能一眼将自己认出,心下于是暗暗佩服。

    白芷见他愣着不说话,霍地柔柔一笑,这石屋之内刹那似有风情万种,挠动人心,就连那曾相见了也一时没忍住,一口水喷将出来,呛个不停。

    夕平奇被曾相呛声一吵,这才清醒过来,傻傻一笑,回道:“不想您还记得我,您倒是和她一样,都没变。”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柜台上的白晶,白晶随即报以微笑,白芷身子微动,卷起阵阵幽香,轻声回道:“那是自然,眼尖可是我狐妖一族特有的本事,只要我愿意,便是眼睛轻轻一眨,这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几个说不认识我的。”

    夕平奇身子一颤,脸上瞬间攀上浓浓,热意,远处的曾相看在眼里,杯中茶水喝了又满,满了又喝,不消一阵,壶中茶水已被他喝了个底朝空。

    “呵,男人嘛,一个比一个喜新厌旧。”

    正这时,先前那绿衣女子突然进门,夕平奇登时一窒,只见她轻轻走来,在那白光之中,翩若惊鸿。

    蓦地,绿衣女子在他身边顿了一顿,讽刺道:“你像极了我一个死去的朋友。”

    说罢,径自走向最里面的一个桌子。

    说来也怪,若是常人被如此讽刺早就掀桌而起,就算对象是个女子,至少与其争论一番总是要的,但夕平奇闻言竟只是有些许失落,脸上热意也因此渐渐冷去,他抬头望了一眼那绿衣女子,嘴唇微启却又说不出话,嘴终只好微微一叹,落寞地朝湛青儿与曾相走去,浑然不觉已将白芷撂在了身后。

    他刚坐下,曾相迫不及待就问:“小师弟,你与这洞主是老相识?”

    夕平奇点了点头,淡淡道:“是啊,五年前父亲带我来过这里住宿,还与人起了争执,差点就把这洞给拆了。”

    曾相“啊”了一声,惊道:“什么人如此厉害,竟敢和你父亲起争执,你父亲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当年在紫,”

    “老三!”

    话及一半,湛青儿轻叱一声,将它截断,夕平奇听了一半,正在兴头,于是好奇问道:“当年父亲做了什么?”

    只见湛青儿朝曾相连连摇头,曾相会意讪讪一笑,道:“在山上啊,追着师父讨了一个月的法决,但师父见他进境太快,便拖了几月才给。”

    夕平奇眼中立时有艳羡之色升起,道:“原来如此,父亲果然厉害,居然敢追着师父讨要功法,而不像我进境之慢,师父都不愿来过问。”

    湛青儿不知为何深叹一息,才又安慰他道:“小师弟,命数自有天定,强求不来便不强求,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你父亲能力虽高,但承担的压力较之常人也要重上许多啊。”

    曾相忙接话,道:“正是,小师弟你现在比之常人多出一身修为,又不为凡尘俗世所扰,清净自在,有何不好?”

    夕平奇这种话语虽然在风御峰听了五年,耳朵早已布满了茧子,但也知晓他们也是一番好心,于是会心一笑,想要喝口茶缓解这无言的气氛,谁知他刚一提壶,却发现壶中已是空空如也,哪还有一滴茶水?曾相见之如此,不知为何咧着大嘴猥琐一笑,接过了茶壶,径直朝白芷走了去。

    湛青儿与夕平奇没好气地相视一笑,眼里已是明白些什么,摇了摇头,于是拿起包袱朝订好的石屋走去。

    夜半,湛青儿与曾相睡得极熟,但夕平奇心中如这东狱山的温度一般无比燥热,他睡不安稳,于是独自走出了清青洞,在这火红夜色下静静坐着,呆呆看向南方无尽的黑夜。

    不见月色,亦不知何时,忽然一阵幽香袭来,轻声在耳畔说着:“看什么呢?”

    夕平奇吃了一惊,转身见是白芷,于是放宽下心,回道:“没什么,睡不着出来呆一会儿而已。”

    “人呐,似乎总是在思念的时候喜欢独自呆着。”白芷也看向远方道。

    夕平奇赫然一笑,道:“难道你们妖不也如此吗?”

    白芷也跟着轻轻发笑,媚声道:“是啊,妖和人还真没太多差别呢。”

    “人是人,妖是妖,怎的没有差别,单这两个字就隔阂甚远。”

    卒然,一声反驳传来,夕平奇闻声看去,只见是那绿衣女子从洞口而来,她一脸正色,没有了薄纱的遮挡,在火红夜下显得更加动人。

    夕平奇朝她轻轻一笑,心底越发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但女子刚来,只听洞口隐约又有脚步声缓缓走进,三人不约而同看去,只见又是一个美丽女子走出洞来。

    夕平奇莞尔一笑,朝那女子道:“云洛师姐,你怎么也没睡啊。”

    云洛没有理他,径自走到了另一边,双眼却是落在那绿衣女子的身上,女子爱美,更是擅妒,遇到容颜好看的女子,纵是云洛这等平日冷若冰霜的女子,也不禁心中暗自比较,谁知那绿衣女子似也有此意,双眼火热朝她看来。

    两人对视许久,一旁的夕平奇好奇看去,还以为是东狱山上的熔浆缘故,在她们二人眼中,似有无数火焰翻腾,无止无休。

    卒然,夕平奇似是想起什么,忽地拍脑,“哎呀”一声,朝那绿衣女子激动喊道:“我说好像和你见过,原来你的眉眼和云洛师姐几乎一模一样呐!”

    谁知那绿衣女子柳眉登时一蹙,转身看来,眼中火焰似要将他吞噬,他身子一震,背后已有冷汗冒出,白芷见状嫣然一笑,起身欲走,但刚走两步,回头又朝着无比呆滞的夕平奇推了推,窃笑道:“小子,你当着两位女生的面说她们眉眼一样,可是活久了么?”

    夕平奇登时忐忑不安,脸色惨白,在这东狱山的火红夜下显得颇为诡异,他看了看那绿衣女子,又望了望对面的云洛,支吾道:“云,云洛师姐,你看这么晚了还是赶紧睡吧,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呢。”

    云洛狠狠剜了他一眼,冷冷嘲道:“只要你不拖后腿,我们自然行程加快。”

    夕平奇讷讷无言,正自发窘,却见云洛不言一声,转身进入洞中,片刻便没入了摇曳烛火,了无身影。

    “咯咯,你们男人真是笨!不知道女人之间的斗争不要轻易插手吗?”绿衣女子心情似乎极好,朝他笑道。

    夕平奇不明所以,反问道:“斗争,难道你与云洛师姐有什么过节不成?”

    绿衣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一指,在他额头一点,道:“真是个白痴!”

    她细腻肌肤如水波轻柔,夕平奇登时脸一红,但心深处却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皱眉道:“明明是你们女生心思奇怪,一言不合就生气,我好端端的在这里赏月都被你们搅和得乱七八糟!”

    “赏月?哈哈,这东狱山常年火烧火烤的,就连夜晚都是赤红一片,敢问阁下赏的可是什么月?”

    夕平奇呆了一呆,呐呐说不出话来,脸上红意更甚,就像融入了这东狱山火红的夜色一般,但那女子笑声阵阵,回荡在这寂静夜里,他心中更气,强自道:“我说有月,便就有,就,就算没有,我心中有月,也算是赏得了,不行么?”

    不想绿衣女子声音越笑越大,整个身子几乎都弯了下去,夕平奇气得转过身去,但脑中越听越烦,想生气不是,任她笑也不是,于是胸中强舒一气,转身就往洞中走去,那绿衣女子见他要走,强压下笑声,但语调里还是带有些笑意,道:“喂,别走啊。”

    但夕平奇哪管她如何,听了她仍带笑意的声音,心头更是一阵烦躁,脚步反而走的越来越快,不消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跳动的烛火洞里。

    绿衣少女见此将脚一剁,咬了咬嘴唇,嗔道:“笨蛋!”

    第二天刚蒙蒙发亮,夕平奇还沉醉在睡梦之中,早起的曾相却一把将他摇醒,两人简单用过早饭后,便一起来到了东狱坊。

    东狱坊在东狱山脚最西边,虽离清青洞不远,但二人喜闹,用了足足一刻钟才到此处。这里格局不大,街道两边都是由岩石堆砌而成的圆屋,屋子大多封闭,没有窗口,路上行人不多,但多是行色匆匆,因为在此交易的事物大多见不得光,而且天下各个势力都有涉及,于是都会戴着一张面具或拿半掩一面纱布加以遮掩身份。

    此刻就连曾相与夕平奇亦是如此,二人戴着曾相不知从何时准备的灰纱蒙在脸上,谨谨慎慎,颇有几分窃贼模样。

    “三师兄啊,不是急着赶路吗,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夕平奇看上去疲倦不堪,昨晚与绿衣女子吵完之后便上床睡下,但他翻来覆去好几回,脑中都是那女子的身影,叫他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等到天泛深青,终于入睡时却又忽的被曾相吵醒,被他拖着来到了东狱坊。

    曾相走得很快,小声道:“小师弟,东狱坊是天底下情报最多的地方,若是我们能在此有所收获,说不定连南浔池都不用去了。”

    谁知夕平奇一听,反倒将身一停,道:“不,我要去!”

    曾相见状立刻会意,连忙好声好气道:“去,一定去!就算他们不去,我也陪着你去南山,顺便呐,看看你爷爷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养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和如此倔强的孙子。”

    夕平奇“切”了一声,脸上却有些得意,曾相见势立刻接道:“好啦好啦,我的好师弟,咱们走吧?”

    说罢推着夕平奇朝前走去,但二人还未走出两步,曾相就与一个丑陋男子相撞,曾相看了他一眼,见此人虽然脸上被一个妖异面具所挡,但身上肉瘤却是无处可藏,几乎遍及全身,让人着实胃中一阵翻腾。

    曾相咳了一咳,欠身道:“对不住。”

    转身便推着夕平奇欲走,但刚一动身,却听背后忽然传来沙哑难听的声音,道:“等等!”

    曾相极不愿意地回头,心想若是简单给钱了解这桩恩怨也罢了,就怕到了万不得已此人动手,那时他恐怕光看了那一身肉瘤都要吐上个半天,未打就先输了一半了。

    只见那男子双眼却是落在了夕平奇的木剑之上,正色道:“这剑,你从何处得来?”

    夕平奇眉头一皱,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谁知那男子紧盯着木剑,向前走了两步,曾相见状登时一肃,身子立刻紧张起来,将夕平奇挡在了身后。

    “既然如此,那你要怎样才能说出实情?”男子停了下来,涩声说道。

    曾相舒了一口气,不仅如此,脑中忽地转念一想更觉有便宜可占,于是抢先说道:“既然阁下想要交易,那何不换个人少安静之地?”

    男子虽不说话,但曾相自然明白他也默认许可了,不然便早就转身走了,于是他领着夕平奇一齐往来时路上走去,一来这边人少,二来若真要出事,他们离清青洞也近,好搬援兵。

    男子远远跟在身后,警惕而又胆大,曾相暗生钦佩之时又多了几分小心,过了一会儿,这才终于在清青洞与东狱坊之间寻得一处空旷地方停了下来。

    男子远在身后,还未过来,夕平奇便好奇道:“三师兄,你怎么能把我拉下水呢!待会儿你要我怎么开口!”

    曾相淡淡道:“你实话实说就是,如若实在说不出口,那便算了。”

    夕平奇脸色难看,正左右为难之际,那男子却已到了,只听他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曾相脸色一肃,正色道:“敢问前些日子南浔池中,二十人惨死炼妖钟下,阁下可知一二?”

    那男子闻言,忽然身子一退,眼中隐有红意渗出,久久才点头回应,曾相见此将手一拍,不禁欣喜若狂,将夕平奇往前一推,小声道:“小师弟,你说不说全看自己如何衡量。”

    夕平奇心中一荡,想到这些天来为师兄师姐拖的后腿,又想到自己因为私心跟来,于是心中有愧,加之自己不想做一个无用之人,终是心一横,上前一步举起手中木剑,道:“此剑是五年之前,我来东狱山时,被一名女子所赠。”

    男子急道:“是吗,她当时长得什么模样?”

    “咳咳!”

    曾相咳了一声,恰时打断了他,双手负背道:“阁下问得未免太多了,我小师弟木讷,一时可是想不起那么久远的事。”

    男子双眼一凝,咬牙道:“你们想打听什么也不必兜圈子了,我定会知无不言。”

    曾相连说了三个“好”字,原地踱了两步,才发问道:“炼妖钟现在是谁所有?”

    如此直接!

    男子沉默不语,眼睛落在双脚,寂静四野下,忽有“咕咕”之声响起,似是什么就要膨胀爆炸。曾相与夕平奇却见眼前男子,身上肉瘤此消彼长,伴随着“咕咕”声响不停搅伴着,着实令人心怖。

    曾相“嘶”了一口冷气,但还是强道:“阁下,要食言?”

    男子一听,深吸一气,摇头道:“我是怕你们要去送命。”

    曾相与夕平奇互看了一眼,都察觉出了对方眼中惊色,但还是道:“阁下什么意思?”

    男子看了他一眼,叹道:“炼妖钟,现在乃魔道天宗之女所执。”

    曾相倒吸一口凉气,不想此事既是如此棘手,于是眉间紧锁,心中已急不可耐想要将此消息告知其余五人,但他还算老辣,想到男子似乎对夕平奇手中木剑执念极深,索性再从其口中撬出些消息,再好做打算。

    曾相于是又推了推身旁的夕平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夕平奇立刻会意,便道:“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小,长得极美的一个女子,她脾气古怪,却又喜笑,笑起来的模样就连清青洞中的白芷都要弱她三分。”

    男子闻言眼中似有光划过,登时双眸一亮,问道:“她的身旁是不是跟着一位老人?”

    夕平奇点了点头,正要再说,却被曾相一把拦住,道:“小师弟,交易就是交易,从没有怜悯和人情可讲,莫不要一时失了蹄。”

    夕平奇悻悻闭嘴,颇为同情地看了男子一眼,曾相见他如此,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又问向男子,道:“那阁下可否知道此女用意呢?”

    男子摇了摇头,道:“不知。”

    曾相紧问道:“那此女行踪,阁下可知一二?”

    男子顿了一顿,眼中神色闪烁,半晌才咬牙道:“行踪不定,但我曾藏于南浔池旁,隐隐听到有人说明日他们会从牙月关汇合,至于去向却是不知。”

    曾相察言观色,端视了男子许久,心中猜想他神色紧张,每每问时总是思虑半天,若不是心中有鬼便也与此事少不了瓜葛,于是便想探试其中缘由,疑惑道:“阁下藏于南浔池旁,又是何用意?”

    岂料男子忽然冷哼一声,冷道:“交易真假,从来都是靠的胆量与运气,你怕我设计将你们骗去牙月关,伙同天宗之女将你们围杀?若如此费劲心思来调取我消息真假,那还有什么可谈!”

    曾相脸色难看,不想对方也是聪敏之人,一句话便猜测出了自己所想,于是心下更加不确定方才对话的真实性,所以正欲收手,但见夕平奇忽然叫了一声,拦住了男子,道:“等一下,她叫笙儿!我们再换一个问题,这道就算作我师兄的赔礼。”

    曾相心头一窒,不知夕平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兴致勃勃,所给信息也无多大用处,于是也不拦他,随他去了。

    只见那男子本来气势汹汹,但听此言忽然顿住身子,转身道:“好,最后一个问题。”

    夕平奇连“嗯”两声,以示赞同,男子问道:“笙儿为什么会把这剑给你?”

    夕平奇笑了笑,道:“她当时看中我身旁一只小兽,执意要给它取名字,所以就拿这剑换了。”

    说罢脸色一肃,他正色问道:“天宗之女,一行有多少人?”

    男子沉吟片刻,道:“大概十五六。”

    夕平奇赫然一笑,拱手道:“谢了,作为你不计较的报答,我告诉你她给小兽取得名字吧,它叫:小池。”

    男子身子一震,忽然全身发抖,身上肉瘤迅速滚动,他转过身去,一阵窸窣啜泣隐隐传出,良久,他似有哽咽,道:“在这世上,这剑,她只能给你!”

    话毕,男子逃似般隐入东狱坊中,夕平奇直直发愣,半天也费解男子话中其意,曾相示意他不必太过在意,见天色已亮,两人于是回身朝清青洞走去。只待他们走后,男子从一幢石屋悄然跃出,将脸上面具摘下远远注视着而来,夕平奇此刻若是回头看到,定会发现他们二人,面容几乎无二。

    w

    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