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奇道行 > 第十章:三元化清决
    这一日,夕平奇照旧从药田翻土回来,回屋之后又不见了小池的身影,本满心焦虑生怕其再惹祸事,幸而这时良子鸿赶来告知其被风玄带走后,他这才放下心来。

    “三元化清决。”良子鸿在纸上写上这几个大字。

    夕平奇瞧得好奇,睁大眼睛看了好几遍才罢休,但最后还是问道:“六师兄,这道法就只有这几个字吗?”

    良子鸿又好气又好笑,敲了一下他的脑门,道:“是,也不是。三元化清决是我观秘法,所以除却掌门独有一份抄录之外,就连各峰首座都只有口决而已,而我写下这几个大字,只是为了叫你牢记它,以后无论在何处都不能忘了它的模样。”

    “既然都有口诀,那为何不抄录几本呢?”夕平奇又道。

    良子鸿道:“三元化清决何其奇妙,就连我修炼了四十余载,也只堪堪摸进第四层门槛,而这法决足有七层,每进一层师父才会传授下一层决意。一是为了防止阴险恶徒外泄法决,二是若有弟子急功近利,心法未至又非要强行修炼上层决意,最终只得落下个走火入魔,非死即残的后果。”

    夕平奇了然道:“原来如此。”

    良子鸿抿了口新茶,呷道:“以后教字便从你那本百草炼中学吧,正好我也学识些药草,以后也好为师父分忧。”

    夕平奇点头道:“是,谢过六师兄。”

    良子鸿摆了摆手,便让他在床上打坐,先教他引气入体,由头顶百会经数百穴脉再汇至足底涌泉穴,最后往复八十一个周天汇至百会穴处,而他如此一坐,不知觉便是三个时辰过去。

    夕平奇再睁眼时只觉身体精气充沛,仿佛全身有用之不竭的力气,就连早上翻新药田留下的倦意也瞬间消散,他心觉惊奇,直夸良子鸿的良苦用心,若不是前几日他强逼自己牢记穴道经脉,这法决应是无从下手。

    “小师弟,三元化清决之妙在这三元,绝在那化字之上,修为每进一层便会在各个丹田处修出半道形体,我们紫云观称之为“元”,直至第六层,便是三道元体。而第七层之难,难于上青天,本观立派至今还无人炼成此境。”

    夕平奇疑惑道:“那紫木先祖也没有修成吗?”

    良子鸿摇摇头,望着头顶梁木,道:“最后一层就似这屋中梁木,为抗重之本,但近在身前,却都是触之不及,紫木先祖当年即是如此。。”

    夕平奇心中好奇更甚,又问道:“那这第七层又是怎么来的呢?”

    良子鸿眼中忽然火热,崇道:“紫木先祖当年本已是触之第七层,方才写下第七层的法章,但他始一窥见,却知自己天命不多,虽是如此,仍自竭力修行,奈何最后时分还是差之一步,羽化在第七层的门口,最后仅留下了寥寥几字。而那几字除了历届掌门外无人得知,弟子传闻中,那三元化清,是修炼者将自身的三元挥散在天地间,化为一口清气最后引入体内,以此长盛不尽。”

    夕平奇兴致大发,口中啧啧称奇,良子鸿见他这般,心中油然激动,于是侃侃而谈:

    本观立派数千年间,仅凭前六层法决便以强立天下大派之首,或是上天为苍生不平,才令三元化清决的最后一“清”久不现世。不过这些话于你来说还尚之过早,三元化清决修炼之难,纵然是聪慧如掌门之才也修炼了足足数百年才跨进了第六层,而如我们这等资质平平之人,修炼第一层的“化元”都要三五年之久,更有资质稍差者,十年都不为多。

    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这第二层,第二层修成元体,需修炼者耗费半身精元,若进境不成,则体内元体破碎,遭重伤反噬,一身修为化为虚有;若进境成功,则世间万般妙法都可以此为本,修炼之时事半功倍,亦可以血为媒,炼制自己的法宝秘器,这便是世间人贪图三元化清决的根本。

    天下法宝诡奇多变,有的能摄人魂,夺人魄;有的可擒雷电,断风云;也有的将尸体僵变豢养,纵横天地之间。但他们的法宝再奇妙,也都逃不过摹刻我派御器飞行之术,再厉害,也比不过我观镇观之宝--寻清剑。

    “寻清剑。”

    夕平奇心思一动,想起床边那柄海棠花木剑,眼前登时又浮现出那名叫笙儿的女子,不由叫他脸色泛红,良子鸿以为天气太热,便叫他喝了茶水消暑,只是他自己却知,茶水只为压下心中那抹奇异的念想。

    良子鸿见他红意消退,胸中话也已至兴尽,便也端上一口茶吃了,宽慰道:“小师弟,你莫想其它,这第二层虽也艰难,但我紫云弟子鲜有人未过的,就算未过,重新修炼再过也是有的,而三元化清决重在顺其自然,循序渐进,切忌贪多嚼烂,急功冒进。命数如何,皆由天定,道法如何,又由命主,如若强行逆天改命,如邪魔歪道巧取功法天命,后半生必定痛遭天谴,切记切记。”

    夕平奇心中一凛,忙道:“平奇谨遵六师兄教诲,绝不会因道法进境缓慢而贪图急功,堕入魔道。”

    良子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便最好不过了,以后每日上午我教你识字,其余时间你自行修炼。师父一般无踪无迹,虽然现在要训罚小池,几乎每天都会呆在紫云峰下的万兽狱中,但以你的道法也难寻觅,所以若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便来习法场询问我或者众师兄师姐,明白么?”

    夕平奇点头答“是”,良子鸿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晚上等你好饭”,便转身离去。

    夕平奇送走了良子鸿,返身回屋,紧盯着桌上“三元化清决”五个大字,一字一字念将出来,一边念道一边用手在手心里比划,比划到最后,心中忽然一笑,一阵激动。

    “以血为媒,御物炼器!”

    夕平奇走到床前,将海棠木剑拿在手中,端视许久,喃喃道:“父亲那柄青剑,化龙入灵,似有了魂该是如何之强,父亲他究竟修炼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越想便越是兴奋,夕平奇又思虑了片刻,便忍不住坐在床上重新将三元化清决第一层道法重新修习,如此反复两次,不禁已是天黑,但他竟此刻丝毫不觉疲倦饥饿,心中便想如此便可“辟谷”吧,汲天气之气以养己身,故不生累意。

    晚饭时分,小池浑身是伤被风玄带回,夕平奇看在眼里煞是心疼,但风玄叫他不用多虑,他也信了几分,但心底还是百般焦躁。吃过晚饭后,他便立马将饭桌上满是伤痕的小七带回房间包扎,丢下一桌的脏污餐具,而这些平时本都是他来洗,但如今私自逃去,于是又免不了给热闹的厨房增添了一笔争吵。

    夕平奇回到房间,令他吃惊的是小池本来浑身斗大的撕裂伤痕在此时竟是变得细小甚微,甚至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池的鼻尖居然微微嗅动,慢悠悠地朝夕平奇给它留的饭菜爬去,自行倒在碗中吃了饭菜之后才又安然睡去。

    夕平奇木然地端详了好一阵,见它呼吸匀畅,伤口已然愈合,便也放下心来,躺下床去。

    “睡前还是练习下爷爷教我的强身法决吧。”

    夕平奇从床上猛然起身,他从小就熟练夕焕教的一种法决,每日晚上必要温习一遍,如此十载,未曾断过,虽未真正有什么大的功效,但强身健力,让他的身姿比常人灵敏许多。如今虽然修炼了三元化清决如此厉害的修道法决,但他多年已成习惯,也不愿摒弃夕焕所教,于是便又照着夕焕的法决,在房间内手舞足蹈着。

    只见他面北背南掌中推,意随两掌抱阴阳,气注丹田散神阙,复引精气存下丹,如此反复了四十九个周天方才完毕,而他做时口中还念道:“天地之精,皆顺经百会,固守上丹,再开膻中,本守中丹,固本生元,怀抱下丹。固本元足,即散于神阙,与天地交会,化为生气,长存下丹,抱守为一。”

    “咦?”

    夕平奇温习完毕,甫一睁眼,心念一动,脑中忽然闪过良子鸿教他的三元化清决,他不由将其口诀与夕焕所传法决相应,虽相干不多,却隐隐总觉有千丝之联。

    就这般足足想了半炷香的时间,他脑中越想越浑,正欲放弃,却不小心将手碰倒了小池的碗筷,只听“擦啦”一声,瓷碗砸在地上一分为三,筷子更是散在远处,他心烦正捡,陡然间被那三块瓷碗间的烛光反蚀,将他刺得眼睛一痛,连忙捂眼叫疼。

    只见他“啊”字刚出,忽然又呆了一呆,猛地睁开双眼,失声道:“第七层,是第七层!”

    夕平奇全身颤抖,满是不敢相信之色,他大胆地将夕焕所传法决往三元化清决上靠,但也已是不敢再往下想。回想良子鸿所言:弟子中传闻,三元化清,即将自身的三元挥散在天地间,最后化为一口清气最后引入体内,以此长盛不尽。

    这三元虽与夕焕所教法决中的固本元所称不一,但习得第一层三元化清决的夕平奇已知第一层便是引气入百会,即夕焕所传的上丹田处无二。若三元化清决的往后五层是将气化元分别守为中丹田与下丹田处,那么三元守田便与与夕焕所传的气注丹田无二。

    夕平奇越想越惊,满身冷汗涔涔,他冷吸一口气,细声道:“若八师兄所言弟子传闻间的第七层不假,三元化清决的前六层也与爷爷所说引气注田类似,那爷爷所传法决岂不是三元化清决的第七层法决”

    “不,不是的,我才刚刚习得三元化清决第一层,连其意都半知半解,又怎能推测出后六层之规律!况且爷爷所传法决寥寥几字,又怎么比得上紫云观千年道法,一定是我多想了,定是!”

    夕平奇几经失色,蹲下去捡起碎碗,但身子发抖,不小心间竟被碎碗割破了手指,但任血往外流淌,他仍捏住碎碗,起身道:“是了,三元化清决复杂之极,需引气入穴,再过血脉,经百穴,冲涌泉,一经入定,纵是屋外光阴如年,体内仍只觉一日,决不是爷爷所传只开丹田之法,需面北朝南,怀阴抱阳,手足随心,动驰由魂,一坐不过数刻钟,哪有如此神妙!”

    如此一想,夕平奇倒是冷静许多,虽心有不甘疑虑,但绝不敢再动一丝这般念头,他缓缓坐下,倒了一杯苦茶,一饮入喉,看着昏黄不定的烛火,怔怔发楞。

    两套法决虽似有渊,夕平奇却不敢再联想太多,于是兀自将那晚所想皆抛诸了脑后。

    整整半年之中,他每日早晨依旧到后山翻土,上午随良子鸿识字与种药之法,除却睡前温习夕焕的法决,其余时间便定入三元化清决之中。不知不觉,他浑身气力见长,每日翻新的药田尺寸是以尺记,放眼望去,第一块药田完成已近一半,虽是如此,但他心中仍然焦虑,因为这另外三块药田在书中所载,坚硬之度比之第一块更上几层。

    而小池每日清晨随风玄而去,半年下来,身上的伤痕已越来越少,身子已是有两尺高,额头前的裂缝越来越粗,仿若随时要撕裂开一般,不仅如此,它如今连食欲都是之前的三倍,夕平奇每日为其做饭已是深感疲倦。他如若不做,小池便会使出些无数怪招来恼他,可气的是,小池身子虽胖,却在那百兽狱中每日与百兽相斗,已是变得无比灵活,无论他如何出手应付,结果都只是遭其调戏与嘲笑。

    一日傍晚,夕平奇忽然在饭桌上头痛不已,众师兄师姐不由紧张起来,嘘寒问暖,就连素日里只对饭菜感兴趣的小池都丢下饭碗,在身旁咿呀不停,焦虑不安。但风玄看在眼里,却看出其中门道,淡淡道:“小十一,你百会之中如今是个什么样?”

    众师兄师姐望去,心会了然,俱都一脸期色看去,只听他回道:“气旋成卷,模模糊糊,似是有诡异身影在其中跳动。”

    “哇!”

    众师兄师姐失声叫道,个个一脸兴色,他们显然已知这是三元化清决第一层小有所成了,不出半年,小师弟便要进境第二层的门槛了。但以常论,资质平平者修炼三元化清决,三五年才见其效,就算心思聪慧者,也要得一两年间,而他半年就有小成,纵是以当年夕尧之姿,也是比肩不过。

    夕平奇被他们一瞧,反倒更觉受痛,百会处只是恍惚仍有人影跳动,诡异的很,不禁捂头问道:“各位师兄师姐,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

    谁知那良子鸿差点没跳了起来,脸上抑制不住一股傲气,道:“小师弟,你仔细瞧瞧那人影,面容像谁?”

    夕平奇吓了一跳,但仍是聚神瞧去,只是瞧了半天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不解道:“我,我不知道。”

    “笨!”

    一旁的刘书“哎呀”一声,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良子鸿忙出手阻道:“你知道什么,小师弟这叫大智若愚!”

    “没错”

    众师兄皆拍手应道,湛青儿掩嘴一笑,打趣道:“小师弟,怕是你以后会睡不安宁呢,总是有另一个自己在眼前晃来晃去,怕是极度不安吧。”

    夕平奇先是茫然,但脑中忽然有电,将他一激,于是立刻会意,拍脑道:“对了,这薄薄人影,飘忽不定,虽远看不清,细瞧之下不正是我自己么!”

    “对咯!”

    众师兄齐呼。

    “咿呀!”

    见他们欢声齐语,小池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心中焦虑随之涣散。

    “师父果然眼光如炬,我风御峰人虽不多,但各个天资过人呐,其他八峰虽然人多,但论其道行又怎比得上我们师兄弟几人?哼哼,没想到我良某人平生第一个学徒竟如此得力,我真是个负责任的师兄啊!”

    良子鸿得意一笑,众师兄弟见他脸皮如此之厚,齐声朝他啐了一口,就连湛青儿都不住摇头发笑。

    良子鸿嘿嘿一笑,但脸上仿佛有光,将头抬得极高,大声说道:“小师弟,既然你进境如此之快,那么从明日起我便传你风御峰列位先祖传下的妙法,”

    “老六不可!”

    他话还未完,却遭风玄喝声阻拦,于是不解道:“师父,小师弟既然已进第一层边缘,有了根基,为何不趁热打铁,以此长进呢?”

    风玄淡淡道:“小十一虽进境极快,但未见稳固之象,怕是虚气为多,况且他每日习字识药已是事多压身,若再逼他学此一法,怕是欲速不达,最后反倒助长了心魔。如此不如循序渐进,先教他如何内敛心智,制服了“元体”,稳固了第二层之后再教也不迟。”

    良子鸿听后如茅塞顿开,点头道:“师父所言极是,弟子大大咧咧,没有照料到小师弟的元体周全,以后时日,弟子定为小师弟稳固元体,消除心魔。”

    众师兄弟轻“嘁”了他一声,心道老六如此接话都能把溜须拍马,真是个“小道士”!

    但良子鸿看在眼里,嘴角却不由露出欠笑,一副赢了所有人的狂妄面目不禁外露,风玄与湛青儿瞥了他一眼,见其正在兴头上,便也不好多说,只得深叹一息作罢。

    谁知良子鸿逞了一时嘴快,接下来的时日却令他追悔莫及,夕平奇果真如风玄所言一般,虽进境极快,但多是虚气化元,根基远远不足,且元体已成,心魔猖獗,整日在其脑中晃荡干扰,绝不是他的道行能够应付得了。

    加之每日还要认字背书,这般在心魔的干扰之下,半年下来,他那本百草炼反倒还有小半本没有记完,就连平时睡觉都睡不安稳,尤其在修习夕焕的法决时,他每每欲将元体引入神阙驱散再与天地之气融合汲入体内时,那道元体总是引不下去,停在百会之中动也不动,更遑论将它驱散。

    半年下来,每日无忧虑开垦药田的时光反倒成了他为数不多的轻松日子。

    紫云山各峰常年虽葱翠如柏,但春秋四季也是有的,众人所见,夕平奇在风御峰上初次见到了雪时,高兴得如同孩童无异,与那半熟的少年模样行径疏远。

    春去秋来,夕平奇在这风御峰上入门已是五年,五年时光,恍惚蹉跎。

    这五年内,夕平奇进境极慢,堪堪才在数月之前突破了第二层之境,良子鸿在一度疑惑之中,最终还是将他在心底定为了资质平平之人,比不得这风御峰九位弟子,更何论与其父夕尧相比?终是心中暗叹:真的是虎父犬子!

    幸而这后三年里,夕平奇逐渐摆脱心魔所扰,甚至有些时分,他表现得竟如同孩童一般天真烂漫,丝毫没有其它杂绪,这倒令各位师兄师姐吃了一惊,因为风玄常道:“凡大能者,行必如心,心愈净,则境界愈高。”

    风御峰各位弟子虽然对夕平奇的修为不再看好,但见他如此心境,倒是不再担心其走火入魔,堕入邪道了,于是各自都在心下期盼他做个平平紫云弟子也好,一生无忧,也算有个好归宿。

    两年前,夕平奇也才堪堪记完那本“百草炼”,至于后山的药田,由于一年比一年难垦,一块比一块难翻,于是乎前三块地足足用了五年时光才翻完,并且重新种上了药种,而至于风玄所要求的药材大小,见长势怕是真得要个上百年才行。

    五年之间,虽久居山野,但比之以前在南山时的寂寥,夕平奇如今每日里任务繁多,日子还算充实,加之常与小池和师兄师姐们的嬉闹,其间关系已是如亲如故。

    时光悠悠,竟如白驹过隙,夕平奇丝毫没有身处在南山时的枯燥乏味,即使如此,他也常常在夜色浓时,在清冷月下埋头苦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只知每每风过时,他便潸然泪下,趁着风儿把自己抱得更紧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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