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奇道行 > 第九章:授习
    日上三竿,夕平奇仍是睡意难消。

    “吱吱。”

    小池一直在旁翻爬嚷叫,吵闹不停,夕平奇知它是饿了,于是这才伴着惺忪睡意起身,但强睁开眼便见一道强光刺来,他下意识闪躲,却陡见阵阵浮尘不断翻滚在这强光之下,奇异至极,于是看得呆了,一时便如凝滞了一般,静坐许久。

    “尘埃何来掀风之力?”夕平奇忽然喃喃自语。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晨风蓦地袭来,将这道强光掀过了头顶时,夕平奇这才霍然起身,眨了眨裹着血丝的眸子,长舒一气,朝小池道:“走吧。”

    小池闻言,似是听懂一般,手中狂乱的爪子赫然停住,一马当先地跳到了门口,口里砸吧着在地上淌了一地涎水,夕平奇叹了叹气,无奈跟了上去。

    哪知他刚一推开门,就见良子鸿迎面而来,双手猛地一拍,焦急道:“小师弟哇,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才醒!”

    夕平奇疑惑道:“六师兄,你有什么事么?”

    良子鸿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气道:“昨天师姐让我教你认字一事忘了吗?”

    夕平奇“哎呀”一声,懊恼的自骂了一句,张着脑袋在良子鸿身后到处张望着什么,良子鸿见他如此,便一脸奇道:“小师弟你是在寻什么?”

    夕平奇闻言化作无辜状,回道:“自然是八师兄了,他昨天说要传授我入门道法的,怎么不见和六师兄您一起来?”

    良子鸿摇摇头,笑道:“哈哈,小师弟你可被他给诓了!师父早就吩咐我来传授于你道法,至于八师弟,怕不是他哪天想起又或者得空了,这小东西怕都长得比你大了吧。”

    说罢指了一指夕平奇肩上的小池,谁知小池“哼唧”一声,对天做了一副鄙夷状,仿佛对着空气在思考着什么。

    夕平奇听后没好气地笑了一笑,拱手道:“是,那以后就麻烦六师兄你了。”

    说罢正欲动身,但又忽然停住,道:“可是六师兄,我与小池都还没进早食,不知你吃了没吃?。”

    殊不知良子鸿正是掐准了时间从习法场下来等这顿早饭,眼下见夕平奇提及,他双眼便霍然发亮,似有闪烁光芒,连道:“没吃没吃,正好没吃。”

    夕平奇呵呵笑道:“那好,等下我就多做一份早饭,咱们吃饱了再开始。”

    良子鸿连声应好,见夕平奇又要动身,他又忽然截道:“小师弟且慢,听老八说你泡茶那功夫也是一绝啊,我现如今要教你识字修行,难免有口干舌燥的时候,你看咳咳”

    可夕平奇还未开口,那良子鸿竟是喷嚏不断,他却不知,在那习法场内,多少师兄弟们都在心“祝福”他别走路长眼,多沾沾例如狗屎,鸟屎什么的,走点“气运”。

    清风一过,秋日扫过窗柩,良子鸿与夕平奇吃饱喝足后便来到房间,而小池吃完饭后就不见了踪影,开始夕平奇还担忧了一阵,但良子鸿满腹书文,好说歹劝了一阵,这才将他又重新拉到房间去。

    一路上,良子鸿一直将小池归为灵兽,道它聪敏之极,峰中又只有飞鸟等小兽,不会对它造成威胁为由安抚着夕平奇,夕平奇久听之下便也将信将疑,想着风御峰也不大,小池奇招比自己还要多,一时也放宽了心。

    两人刚一进屋,谁知良子鸿忽地一改脸色,厉声道:“小师弟,跪下!”

    夕平奇登时吓了一跳,但料想到良子鸿自不会无故唬他,于是照言跪了下去。

    良子鸿见他跪下,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但仍是一脸正色,道:“小师弟,“三元化清决”乃本观立足天地之根本,也是本观先祖紫木道人于紫云之巅夺天地之造化,擎万物之精元,连续盘坐了九九八十一天后悟成,后又经紫云历代宗师之手精磨细研,时至今日,已是精绝奇伦,其中之玄妙令无数邪魔妖人尽相窥探,为保我观秘术不与外泄,你需在天地与紫木先祖英灵之下,立下重誓。”

    夕平奇先是茫然,但他思究一阵,也是明白了其中要害,于是一双黑眸变得坚决无比,顿了一顿后又朝西南方向跪拜而去,举手道:“黄天厚土,紫木先祖英灵在上,弟子夕平奇以后若有半分对外泄露紫云秘术,便叫我被天打五雷轰,被乱刀砍死,妖人害死,吃饭噎死,喝水胀死”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

    良子鸿满脸白汗,生怕夕平奇讲完这些,一天便这样过去了,于是一边心生笑意一边又觉得这小师弟实在过分天真,他无奈摇了摇头,让其坐好生在床榻上闭眼打坐,只是这一坐,便是足足一个时辰。

    夕平奇本是听良子鸿言:不许睁眼说话,直至受之不住,而他也真是一动不动,尽管心中有所疑惑,但也还是照做了,只是坐得久了,不但身子麻了,肚子忽然也疼得紧。就这般又过许久,他怀中便意眼看就要支持不住时,忽地猛睁双眼,拖着不利索的身子的朝茅厕踉跄跑去,留下良子鸿一人在房里愣了好久。

    待他回来之后,良子鸿则没好气道:“这就是你不知身体经脉,不通穴道器官之能而引起的,所以接下来我会教你身体经脉与穴道,你要抓紧时间记牢了。”

    夕平奇讪讪地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那道法与认字多久学呢?”

    良子鸿道:“冰冻非一日之寒,你要学的东西也非一日就讲得完,以后我每日上午教你识字经络、经纬、星辰,下午先教你三元化清决,以后自己修习,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夕平奇点头应“是”,而接下来整整一日,他除了记清楚人体五脏六腑外,学的最多的还是认字,至于什么星辰经纬,三元化清决之类的,良子鸿却是片语未提。

    这一天,恍惚过得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要快得多。

    夕平奇怔怔望着天边彩霞出神,在他身边吵闹的自然是一众师兄,而湛青儿却是卸下平日里的严厉,好似一个年轻少女,坐在桌前逗完起了小池。而小池不知又从何处偷吃了什么,一张肚子鼓得溜圆,趴在饭桌上动也不动。

    “小师弟,我闻到饭香了,是不是好啦?”刘书忽然跳到夕平奇身边,顺势就要揭锅。

    夕平奇阻道:“不可,八师兄再等一会儿,饭不仅更香了,还会起一层薄薄的锅巴呢,那东西可是极为好吃,六师兄你可不想错过吧?”

    一众师兄弟闻言立马齐大道:“诶,老八你可不能这样啊,若是错过美味你可得负责!”

    “就是,我们都等了那么久,又何必差了这一时呢?”

    刘书脸一红,忙呼:乱了道心,该打该打。

    正这时,只觉一阵清风拂面来,放眼去,原是风玄捎声而来,众弟子忙恭道:“师父。”

    谁知风玄一脸难看,半句不回,径自行至湛青儿的身旁,将小池一把提起,喝怒道:“小东西,你好大的胆!竟将我无数的仙家药草吃了个精光!”

    “什么!”

    众弟子惊呼,就连夕平奇也登时一愣,心中忙呼“不好”,但小池偏偏一副不闻不顾的模样,慢悠悠生出一嗝,将这满是饭菜味的厨房间又夹进了浓重药味。

    “师,师父,弟子”

    夕平奇手脚冰冷,全身不住颤抖,正欲替小池开脱时,却被风玄怒哼一声,摆手止住。谁知此刻,小池忽的“咿呀”叫了两声,于是不禁看去,只是他这一看,竟是慌不所措,只见小池在饭桌上左右翻滚,圆滚肚皮缓缓消下,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小池!”

    夕平奇身子甫动,便遭一阵罡风及身,将他困在原地,众弟子一见如此,虽知风玄气愤难平,但又不忍见夕平奇大受其罚,于是齐声道:“师父息怒!”

    良子鸿更是恭道:“师父息怒,念在小师弟刚刚上山,又是初犯,就饶过他与小池这一回吧。”

    风玄哼将一声,怒道:“那些魔道之人刚开始杀人时也都是初犯,就是因为肆无忌惮,无人管教才因此沦陷下去,无法自拔。”

    良子鸿胸中一塞,自知风玄此刻怒意正盛,强争不得,只得悻悻作罢,但忽过片刻,只见其脸上斗然又化作疼惜,苦道:“我那片药田百年初成,两百年才盛,你们可知我又等不等得下去!”

    众弟子霎时将头埋下,不敢再语,一时之间,满屋竟是死气沉沉,如闭潭死水,无声无息。

    过了许久,湛青儿见风玄脸上怒意似减,于是上前试探,道:“师父,既然小池吃了那些药材,便是生再大的气也挽回不了,倒不如将它关在那百兽狱中思过,若是不小心死了,也正好成了肥料,喂于百兽,也不算得浪费,如若不死,反倒是我观之福,多了一个护观之兽。”

    “不可!”夕平奇一听要将小池喂于百兽,心中大急,忍不住喊道,也不顾湛青儿悄悄递来的眼色。

    风玄眉头紧皱,瞪了他一眼,怒道:“好,既然你一心护它,那就代它受罚,从明日起,你来管理这片药田,我不管你用一百年还是几百年,定要将其繁盛如今才可!”

    夕平奇面色变幻不止,半晌才咬牙道:“是,弟子领罪。”

    风玄见状脸色稍松,紧接又道:“但它心性猖野,如若再不管教,只怕以后沾祸不断,所以,它在百兽狱中的刑罚必不可少。”

    夕平奇闻言正欲再争,但风玄看了他一眼,宽心道:“哼,你放心,它的生家性命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夕平奇心中一顿,但还是咬牙道:“是。”

    说罢,他身子猛然一松,一时站之不及差点摔倒,幸得风玄袖袍一挥,这才将他身子稳住。随后,风玄一卷长袖,又将小池裹在手中,皱眉道:“它盗吃我如此多的仙草,身子定是难以承受,若再不及时解决,恐是性命难保。”

    话毕,夕平奇闻言已是满脸焦急,风玄见之如此,深叹一息,道:“罢了,如此天地灵兽死了也颇为可惜,我先留它一阵,若是情势好转了你再来接回吧。”

    夕平奇先是茫然,良久才又会意,对风玄不禁生出一阵感激,于是叩谢道:“多谢师父。”

    但他还未跪下,膝下便生出一阵柔风,将其缓缓抬起,他失了失神,抬头只见风玄道了一声“罢了”,便带着小池转身离去。只待风玄临走时,从其袖间又飞出了一本书,浮在了他的身前,留下一句:“此书,一年之内记牢。”

    夕平奇呆呆地打量着发黄的书本,望着封面三个大字半天都不知其意,于是好奇问向良子鸿,道:“六师兄,这书上写的是什么啊?”

    良子鸿接过书本,咦了一声,打趣道:“百草炼,难道师父是要把小师弟你培养成炼丹药的不成?小师弟,你以后非富即贵啊,哈哈哈。”

    夕平奇呆了一呆,不解道:“什么是非富即贵呀?不过师父应该是看我身子羸弱愚笨,所以才将这简单的法门给我吧”

    说到最后,夕平奇声音越来越小,已是几乎不可闻,湛青儿见状安慰他道:“小师弟,你莫要妄自菲薄,这法门师父还未曾教与其他弟子呢,而且天下用药毒的高手无不受人尊敬,各派争邀,况且师父也没叫你只学这一门不是?你可比我们都多学了一门呢!”

    “是呀是呀小师弟,上山几十年来若不是从你手中所得,我怕是这辈子连此术的名字都见不着啊。”良子鸿把书塞回他的手中,也安慰道。

    众师兄连连点头,以示赞同。

    夕平奇望着他们,心头不觉一暖,嘴角正泛起一丝笑意却被身后的刘书一声吓到,只听他惊呼道:“哇,我闻见香味了,小师弟这一颗颗的硬疙瘩便是你口中所说的锅巴么?”

    “老八!”

    “八师兄!”

    众人齐声喝道,一时间整个厨房充斥着怒意,在一片喧嚣中,一丝苦涩夹杂着微甜,揉进了风御峰的山头。

    第二日清早,夕平奇来到后山,便是昨晚良子鸿得空指引他来的地方,他初见药田,只见齐齐整整分为四块,约摸四十亩的大小,其中三块为黑黄红三种颜色的泥土,而右边远处那块地既不是泥土也不是砂石堆成,是茫茫一片白净盐田。

    四块药田里,如今只有残枝剩叶几许,寥寥根茎外露,就似狂风过境般的凄惨景象,夕平奇张着大嘴呐呐说不出话,心底倒将小池臭骂了个遍。他不由深叹了一口气,拿起铁锄,提着木桶,朝最近的红色药田走去,心想着自己现下既然不识药草类别习性,便只好先将药田翻新,好为以后下药种时做准备。

    待他走到了田边,提起锄头往下一送,等来的却是“嚓”的一声,霎是剌耳,于是心生疑惑,欺进细瞧,只见那药田上微微卷起一小块泥土,似刀削入石。

    “这地下没有石头啊。”夕平奇奇道。

    于是又提起锄头朝下一锄,只是这次用的劲比上次大得多了。

    “嚓!”

    又是一声刮擦,除此之外,锄头上传来的反震之力更是将夕平奇震退几步,他心中疑惑更甚,忍不住便蹲了下去,尝试着用手去掰泥土,但他费尽气力,最后却连那被锄开的一卷儿“小料”都掰扯不下,只好长吁一口气,无奈放弃。

    望着眼前偌大四块药田,夕平奇心中登时无比苦涩,他千想万想,实在不明白小池那弱小身子,为何就能将这四块药田连根刨起,而自己从小便被夕焕传了一些强身法决,力气已是大于常人很多,却在此刻显得捉襟见肘。

    夕平奇无奈只得继续尝试,整个早晨,只听这药田间一时响起无数“嚓嚓”之声,间断又不停歇,直至一抹晨光晃入眼帘,他这才停下身子望着天际,气喘不断。

    此间,直见天幕青白,无风无云,滂沱大汗如雨一般渗进药田,夕平奇喘着粗气,脚踩一个半尺深的泥坑,心中稍稍得以宽慰,但不禁朝后瞥见一眼,近四十亩的药田又将他看得一阵心烦。但此刻天已亮,良子鸿此刻应该也已起来,他无奈之下,只得背起锄头与未“开张”的木桶原路返回。

    回到屋内,夕平奇已是没有心情再做饭,于是良子鸿也只得强忍馋意,一边喝着昨天剩下的茶水,一边授习。

    “小师弟,昨晚交待经脉穴位你可都记住了吗?”良子鸿淡淡问道。

    夕平奇久未回应,心思仍旧沉浸在药田之上,良子鸿见他不说话,于是手指一点,凭空推出一缕劲风将他激醒。

    夕平奇登时如冰刀割身,惊叫一声,清醒过来,良子鸿见他回神,微带怒意,道:“小师弟,你怎么分三心而用二意,人在此处,心却飞向了天边,如此下去,你又怎能长进呢?”

    夕平奇脸色一红,小声道:“六师兄,我我知错了。”

    良子鸿瞥了他一眼,道:“小师弟,你若有什么心事我们私下可一起谈论,但授习之际,务必要将心思要放到学习之上。”

    夕平奇不敢说话,只得点头回应,良子鸿长舒一口气,叹道:“将昨日我教与你的穴位与经脉你背给我听。”

    夕平奇“哦”了一声,呐呐道:“人脸正面有头维、发际、阳白、印堂、攒竹、晴明、四白”

    风吹过隙,夕平奇足足背半个时辰,才将人体七百多个穴道、数十条经脉背下不到两成,更令良子鸿无奈的是,这可怜的两成之中更是有一半的穴道记错了位置,气得他直接在桌上丢下一张人体草图后夺门出,徒留下夕平奇一人在房中苦苦背诵着人体密密麻麻的“穴道”与经脉位置。

    足足三日,良子鸿都未曾踏足此屋,更是交待着众师兄弟们不许打扰到夕平奇,因此他们的腹欲之心在这几日里都被暂时搁置着。直到第四日,良子鸿才终于在刘书的“劝说”之下不得不重新审查,而他得到的结果虽比前几日好了不少,但仍有半数还是错杂紊乱,只得铩羽而归。

    其实在这几日里,夕平奇清早在药田里翻土,直至天泛鱼白,余下时间,他几乎闷在屋内背记人体穴道,就连吃喝都只是简易的白水泡饭,但他本就资质平平,心慧又晚开,一时着实难以记住成千的复杂穴道和器官。

    好在第六日时,夕平奇终于是勉强过关,良子鸿见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好半天,便没好气的又训了一顿,但随即又释然,苦笑道终于可以开始教其三元化清决了,于是非拉着夕平奇去给师兄师姐们做了一顿好饭菜,其言称:庆祝。

    就在当晚,小池也被风玄送回,当夕平奇见到小池安然无恙,身子又胖了一圈时,不禁兴致上涨,又多做了几道拿手好菜。在饭桌上,当风玄听到夕平奇极慢的进展时,脸上却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一再强调那本百草炼须在一年之内记牢,其因是这百草炼上记载了数千种药材的种植方法与性状模样,而且那药田是世间少见的灵地,若是经一年荒废不垦,久之便会被风沙覆住凝盖,到时若想再重新垦荒,只会比现在要难上数倍不止。

    夕平奇闻言已是惊出一身冷汗,现在的药田他就已经应付不如,更遑论还要对付难上数倍的药田?整场晚饭下来,他已是再提不起兴致,一直沉吟思考着如何才能把那药田在一年内种药,又如何才能在一年之内记牢那本百草炼,只是思来想去,最后却得不出一个好的结果来,只得悻悻作罢,拉着额间多了一条细缝,身子也大了一圈的小池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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