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奇道行 > 第七章:计谋
    紫云观大殿之下共九十九梯,梯下有如镜“云溪”穿过,净透水面下,不但非见一石一草一鱼,竟连沙砾都细不可察,底若虚空,仿佛这天就长在水底一般。卒然间,倏地“滴答”一声,只见一只彩蝶竟是从水底天空荡着波纹钻了出来,眨眼消失在两岸边的奇花异树之间。

    每走上一层阶梯,夕平奇便觉身下景色又多变幻了一层,似呈七彩虹桥之色,瞠目之余,一旁的林风忽地小声喝来:“快抓稳小池,这还没到大殿呢,它就对那些花果眼馋不已,若是被它不小心“逃”了下去,恐怕这岸边待会而就只剩下枯枝细木了!”

    夕平奇一惊,果然只见肩上的小池正口水直滴,两眼发直的盯着下面的溪流边上,一只小黑鼻子还不停的在空中嗅动着,于是无奈白了它一眼,忍不住敲了一脑袋,笑骂道:“小馋鬼,老实点!”

    “吱吱!”

    小池突然被打,登时不满抗议,但当它看见夕平奇“凶狠”眼神时,不禁小嘴一撅,耷拉下身子,如同受了委屈一般,一滴眼泪从黄豆大小的眼睛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奈何夕平奇在这几天早已看穿了它的套路,冷冷丢下一句“别装了”,便与林风追上前去,来到了“紫玄殿”。

    小池见未奏效,不由哼唧一声,前爪交叉抱在胸口,一屁股坐在夕平奇的肩头,仿佛就是一个正在闹情绪的小孩子,独自生着闷气,听闻不见心外之事。

    但它浑然不觉周遭四方早已换了景象,直至身后一阵清风拂过,这才发觉一个从未见过的老者面孔正端坐在它和夕平奇的上方,与玄叶坐在了一起。

    “吱?”小七疑惑叫道,却被一旁的夕平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打断。

    原来这老者便是风御峰的“风玄”首座,只见他瘦瘦弱弱欲倒,脸上又有三道深痕,似是被利器所伤而不愈,若不是那身白色道袍,只怕谁都想不到他就是紫云观中九位首座之一。

    “师傅!”

    几欲是发颤的声音,夕尧不禁向前走去,躬身行礼。

    风玄身子也似一颤,嘴角微微跳动,闭眼叹道:“得亏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傅!”

    “我”

    夕尧正为难之际,后方忽然又急促响起诸多脚步之声,回首一看,原是其余七脉首座悉数到达,只见从左往右依次来人:

    “黑石峰”首座长劲真人、“云水峰”首座清若子、“玄火峰”逊烈真人、“千铁峰”无冢真人、“紫棱峰”何凡子、“丹峰”太岚真人、“暹峰”罗一。

    七人齐朝大殿中心望来,当见到夕尧时便都明了主峰为何会传来如此异动,只见他们脸上颜色各变,一时几多复杂,有释然,有吃惊,更多的却还是愤慨。

    纵然如他们打磨了数百载的道心,也不得不对当初大闹紫云,转身投入魔道的夕尧耿耿于怀。其中,清若子向来性子刚烈,如今亲身见到“逆徒”,便是不作他想,起手一掌云雾,欺身而去,大喝:“好小子如此大胆,还敢上我紫云,看掌!”

    夕尧见她袭来,竟也一动不动,胸口硬受其一掌。

    “嘭!”

    一声闷响,清若子的玉手如推在了棉花之上,柔柔软软,深陷其中。

    “不好!”

    清若子顿感不妙,正要收手之际,夕尧的身子忽然一震,一股巨大冲力从中反震。她脸色大变,闷哼一声,手臂竟如水一般柔滑,徐徐撤回。

    清若子心余不甘,止步回身后却是不再出手,但见她那巍巍之下的骄眉,刹那弯下一股笑意,对座上的风玄嘲道:“好一个“鬼谷子”,这才不过二十余载,境界比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不可捉摸,风玄你的眼光倒还是未曾差过!”

    风玄一笑置之,清若子见罢也不多话,与其余六位首座朝掌门玄叶真人齐恭了一礼后便上座大殿,他们至此九座横成一排,审度着大殿上的夕尧与他身旁的两位少年。

    就这般,时间沉默下来,大殿上无人出声,两位少年被九双如电历目扫视的浑身都不自在,即便如林风跟随夕尧经历了多年的风霜,脸上此刻竟也泛起一丝红意,而夕平奇更甚,他此刻一张稚嫩面庞热的发烫,手脚局促着显得尤为拘谨,不敢抬头的直盯着夕尧给自己新置的布鞋,怔怔发愣。

    “哼唧。”

    小池一双大眼溜溜打转,好奇地观望着四周,但见旁人都无话说,于是聊赖着伸了个懒腰,闭上眼自顾在夕平奇的肩上睡了去。

    “孽徒,你可知罪!”谁知这时玄叶忽然发难,喝斥声在大殿之内回响不绝,将它赫然惊醒,趴在肩上不敢出声。

    夕尧怔了一怔,嘴角竟是微微颤抖:“我...弟子认罪。”

    “当年你一声不语,私自下山叛入魔道,陷我紫云于细作勾当之中,世人皆言枉顾了我紫云正道之名,甚至有人因此上山门来讨伐我紫云一门,不知你又拿什么来认罪!”

    一旁的何凡子也忽然发怒,震拍桌椅,眼看就要起身呵斥,但他还未起,忽的又向后缓缓靠了回去,眼里满是笑意,忍不住道:“好,好在你一个鬼才,竟敢孤身深入魔道,助正道除去了细作之难,断了魔道歹毒的奸计,哈哈,好,好啊...”

    夕尧不禁跟着笑了,恍然间,他已记不起自己多久没有如此敞颜笑过了。

    “大概是她无情离去之时...”

    夕尧心声道,旋即摇了摇头,脸上颜色渐渐回合,叹道:“弟子当年为了一己私欲遁入魔道,本就是紫云最大的孽障,如今孽障回山,幸得紫云不弃仍旧保留了弟子之位。”

    “哼,当年若不是你师父力争,你怕是早已在紫云的“孽障录”上添一笔了。”

    “黑石峰”首座长劲真人没好气地剐了风玄一眼,当年两人还因此差点动手打了起来。直到后来魔道突然消匿不世,这才发现原是被夕尧摆了一道,借了正道之手大挫了魔道的元气,致使魔道至今还未恢复过来,若不是当时邑牍宗宗主在其中察出了其中端倪,长劲真人怕是这辈子都要与风玄纠缠不休了。

    “师父...”

    夕尧闻言不忍鼻尖一酸,看着满头苍发的风玄,气色虽然如盛,但岁月终究在其脸色划下了几道沟痕。

    风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暗失笑,他望了望左右讪笑着的脸色,一如当年独自相持几人之难色。

    “咚!咚!咚!”

    忽地,夕尧双膝跪地,双眼赤红,朝殿上三次叩首,哽咽道:“承蒙师恩,弟子不孝,私自反出紫云,在外游荡二十余载,其中更是添入魔道,罪不可赦,此次来山特意请罪!”

    一众首座面露复杂形色,望着眼前这个在天地间搅动无数风雨的男子,皆是轻声叹息。

    仿佛他这一世,走到哪里,哪里便会有天翻地动,不得安宁。

    “哼!”

    玄叶冷哼一声,大声斥道:“孽障,本是念风玄师弟之情面任你在外祸害,不上紫云便饶你不究,但如今你既然闯上山门,我便不得不亲自处置你这叛门孽畜!”

    夕尧听后,头又是往下低了一分,紧紧贴着地面,一旁的两位少年见他如此,更是心惊胆颤,冷汗涔涔,玄叶的威压如那九天雷云,沉重扼喉。

    “逆徒夕尧听令,今虽念你曾除魔有功,但实则叛我紫云,饱己私欲,对外实在有辱我紫云欠名,现将你逐出紫云,永世不得以“紫云子弟之名”归山,立即归还紫云九龙之灵,不得对外使用“三元化清”之法,如若发现,便要抽你筋骨,废你功法,你可领罪?”

    “弟...逆徒夕尧领罪。”

    夕尧身子微微颤抖着没有抬头,又是三个叩首伏地,殿上众人大惑不解,夕平奇更是情不自禁,眼眶泛泪忍不住与林风同时喊道:“父亲!”

    夕尧闻言身子猛然一颤,众首座深望了他一眼,玄叶见此冷声道:“以你的性子,若不是有什么缜密计策,怕是不等到风玄师弟仙去之日你是不会再回紫云罢。”

    夕尧抬起了头,望着风玄与玄叶,深深叹息道:“逆徒自知罪深,逐出师门已是极轻之罚,但逆徒最后还有一个请求,望掌门与各位师叔伯成全。”

    众首座一听,不知怎的眼中都自一亮,将目光打量在了夕尧与林风二人的身上,心中仿佛都已隐隐猜测到些什么。

    玄叶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的目光,淡淡说道:“是为了你身边的两个小子吧,他们才是你此次上山的目的,可对?”

    “逆徒凡事缠身,还望紫云门不拘身份,受了逆徒这两个黄头小儿!”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夕尧神情严肃,叫一众首座看得心中一震,那双混沌眸子,虚无的似要吞噬万物。

    强如玄叶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左右问道:“师弟师妹,你们且怎么看?”

    众人还未开口,眼光大多停留林风的身上,谁知坐在玄叶左侧的风玄指着殿下,抢先开口道:“这两个孩子,我要了。”

    如此直接!

    风玄的眼光向来毒辣,众首座见他如此迅速了当,便立马忍不住反驳,只见那“暹峰”的罗一起身道:“掌门师兄本意是各峰商量着来,风玄师兄何故先声夺人?何况那两个小子自个都不曾言语,怎么你就收纳了呢?”

    众首座附声应和,生怕风玄又抢走了两个好苗子,但风玄默不作声,眼神只盯住殿下不移半步,两耳不闻身旁事,像极了当年与群座争论护短之时的模样。

    众首座见他如此无赖,只好将目光投向玄叶,玄叶无奈摇头,笑道:“当年夕尧资质寻常,你们暗讽风玄师弟捡了个打杂弟子,而今夕尧虽有求于紫云,实则却是送上了两名好弟子,你们本不敢作声,怕都当了出头羊,风玄师弟因此替他弟子亲自受下,排除阻挡,你们又有何异议?”

    众首座一时犯难,但在座的哪个又不是多年的狐狸磨成了皮?纵然玄叶如此为风玄说话,那“紫凌峰”的何凡子还是不甘心道:“掌门师兄,这就是您思虑不周了,收徒本是大事,更是要从长计议方可,又有何故不言说就抢人一说?何况我等只是在思量考虑如何处置此事罢了,决不是怕当了什么出头羊。”

    “千铁峰”的无冢真人见此忙接道:“正是正是,何况风御峰山头小巧,不及我们山头的三分大小,要那么多弟子也管不过来不是?”

    谁知那清若子冷冷一笑,反道:“风御峰弟子现仅九人,不过你们的一分之多,却怎么不见你们说?”

    “你!”无冢真人脸一红,不想清若子突然倒了一道,叫他无话可说,只得挥手作罢。

    一旁的何凡子却是不骄不躁,眯了眯眼,半会儿回神道:“云水峰只留女子,清师妹虽可不争抢这两位小子,但也不用掺泥倒水,胡来一通吧。”

    谁知清若子并不领情,妙眼横瞪,冷眉蹙道:“风御峰弟子本就最少,这两小子又是风玄师兄的弟子亲自引荐而来,他又如何收不得?”

    何凡子脸色一变,沉思了片刻,这才不急不慢说道:“风玄师弟收下一人无可厚非,但若两人都收的话...”

    “又如何?”清若子毫不留情回道。

    何凡子还欲再说,玄叶却打断了他,道:“风玄师弟,不如这样,你留下一人,再分出一人,如何?”

    风玄“啧”了一声,似是为难,但半晌之后终于摆手,摇头叹道:“也罢也罢,只是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玄叶点头默认,风玄却不再看他们,反而对殿下夕尧摆了摆手,唤道:“起来吧。”

    夕尧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起身恭道:“多谢掌门,师父与各位师叔伯成全。”

    “罢了罢了,你这师父怕是改不了口了,就由着你叫吧。”风玄半眯着眼,干枯嘴角也露出一丝“狡黠”之意,叫众首座看得心里一震,连连暗呼“不好!”。

    “这不情之请嘛,”

    风玄朝左右望了一眼,老姜自然先下手为强,连忙道:“九龙之灵还是由我这逆徒保管,他既然收服了那桀骜的首龙之灵,也算是难解的缘分了,若是再将龙灵又注入龙柱,怕是于龙灵和整座紫云山阵而言,都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因子。首灵乃山阵核心,失去已久,其中领袖早已易主,若又将首灵重新放回,怕这山阵会因领袖之权而紊乱不堪,白白耗费百年精力来重新维持其中的秩序。”

    风玄虽是理据分析,但众首座皆知他偏故意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山阵少灵,阵法却是弱了不止三分,当然会有人不认同他所说的。只见那清若子,闻言立刻正色道:“风玄,我知道你还是心念着这徒儿,但凡事还是要讲究个分寸,我们都知晓,如若山阵少灵,后果将是什么。”

    风玄点了点头,看了看其他几位要争弟子的首座难缄其口,倒是淡淡笑道:“那如果再找一灵,替了那首灵之位呢?”

    “什么?”清若子言语一塞,一时发愣不知如何回答。

    正中之间,玄叶“嘶”了一声,不解问道:“师弟你指的灵却从何来?首灵之力天下恐怕没有几物能够承担啊!”

    风玄妙手一指,众首座便顺势朝夕平奇的肩膀上齐齐看去,只见一浑圆小物毛发倒竖,正半掩着身子朝他们偷偷瞄看。

    “这是何物?”长劲真人不解道。

    “不知。”风玄缓缓道。

    长劲真人窒了一息,以为风玄借机戏耍他们,心中登时有气,道:“风玄师弟你要还报当年成见,痛痛快快骂我一顿便好,为何还要如此折煞人!”

    风玄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师兄你可意会错了,我可不是故意刁难你,你且仔细嘲那小兽瞧去。”

    说罢向前又是一指,众人尽皆看去,过了半晌,那长劲真人才突然惊呼一声,脸上尽是不敢相信之色,道:“我道这殿上灵气稀薄的反常,原来是这小东西身上荒气强盛的缘故。只是这始荒为母,却经百万载余,已是步步羸弱,如此以镇山阵,只怕会经不过岁月,最后还是抵不过其余八柱龙灵。”

    长劲真人震惊之余以为还是不妥,其它几位首座互相看来,脸色上的意见倒也如此。风玄自然知晓他们思忧甚远,但是不以为然,独自朝玄叶掌门看去,对其淡淡说道:“始荒为天地之母,以镇后起的灵气当为最好,虽如今始荒之气盛势不再,但也未曾消尽。荒虽经几劫,但又后生未绝,如若好生得用,将它引镇山阵,永留紫云,对紫云而言倒是天大所得。”

    玄叶一听,也是连连点头,应声道:“嗯,不错,师弟倒与我想的一样,此法最为上乘。”

    话虽如此,但他身子一倾,指向小池道:“但,师弟你且看,此物性子机警,莫看它此刻天真胆小的模样,一旦长成,怕是难以控制,又何况将它封印进灵柱之内呢?”

    “不行!”

    殿下,夕平奇忽地大叫一声,一脸认真道。

    他心地纯良,久居南山未曾受世俗所侵染,且从小喜与兽物交流,小池又乃他意外所获,与其分外投缘,当以是天命缘分,于是倍加珍惜。如今一听“封印”二字,登时后退一步,将小池抱在胸前,红着脸道:“不,不可以将小池封印到那石头内!”

    “小子好大的口气,此处又哪里轮得上你插嘴!”

    谁知那何凡子勃然震怒,他素来最不喜的便是小辈当面顶嘴,尤其还是在这紫云观一众首座与掌门之前,辱没了规矩,何况夕平奇与之边上的林风比较起来,无论资质功法,还是性子都是差了许多,于是对于此子,他并不小心看重。

    夕平奇吓得又退半步,小声道:“我我不管,大不了我们不留在这里就是了。”

    “哼!”

    何凡子听他如此反驳,更是恼羞成怒,将桌一拍,喝道:“我紫云观又岂是你想来就来,想留就留的地方,要滚便滚罢,谁要留你!”

    说罢将手一挥,便有狂风从他袖中冲出,夕平奇一时来不及反应,脚下一个趔趄便向后倒去,滚了几圈撞到了门槛才砰然停下。

    “咳咳。”

    夕平奇被撞得胸闷气短,抱着胸口发抖的小池慢慢站起,双眼一横,冷道:“我夕平奇也不是哪里都要留的人,”

    话到一半,他看着身前微微颤动的背影,心中楚然一酸,于是缓缓跪下,泣声道:“父亲,我恕,恕孩儿无用,这天地之间,紫云观既留不得我,我也不愿住下。”

    说罢迟疑地踏出殿内,向来时的路走了去。他自以为会有人出声拦他,只是这偌大紫金殿,一时间,竟连尘埃都没有丝毫的阻挡!

    一个孤独瘦弱背影,就这么地,独自走去。

    他穿过了云溪,胸前兽物却似死了一般,灰着的脸与来时截然相反,唯有眼中那滴泪水真是滴落了下来,在地上晶莹成珠,砸入了云溪里的天空。登时,只见紫云上空,云雾翻涌,雷闪电鸣。

    众弟子惊呼,不解之际已然不多留意身旁低首而过的夕平奇。

    夕平奇独自穿过了九龙柱,还未曾注意道身旁龙柱忽然暴动之时,胸前的小池便双目成光,将这异动的八根龙柱俱都震息。

    就这般走了许久,他面无颜色,已然不知觉地走到广场尽头,再往下,便是深渊。他不知所以,一步跨出,却遭一阵狂风狠狠吹来,倒在了崖上。

    “孩子,随我走吧。”

    蓦地,一声苍老音传入耳帘,夕平奇缓缓抬头看去,原来是风玄,于是没好气地朝他剜了一眼,撅嘴道:“我不去,我不会让封印到那石头里面,永远拘束着,供你们阵法得用。”

    说罢将小池抱得更紧了,小池“咿呀”两声,愤怒地挥舞着双爪,也是满脸怒色。

    “那如果我有办法既不用将它封印,又让它随心掌控山阵呢?”风玄淡然笑道。

    “真的?”

    夕平奇脱口而出,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急变的情绪,于是脸一红,强道:“那又如何,我已意决不留在此处,方才你也看见了!”

    “呵呵,孩子,凡事若凭意气而非由心,岂不是下招?如今我有上招教你功法,使它得道,又遂了你父亲的心愿,你为何还要推辞?”

    “我”

    夕平奇情绪缓下,心中防线全无,但偏偏还是个少年性子,咬牙小声道:“那个老头不让我留下,我又怎么可以厚着脸皮留下。”

    风玄捋了捋胡须,弯身将夕平奇从地上扶了起来,笑道:“呵呵,你来我这里又不是他那去处,他说了自然不算,他由他,你是你,无需烦恼他人的口舌。”

    “那”夕平奇话语已松,转念却又问道:“那林风,他答应留下来吗?”

    风玄点头道:“他选了长劲师兄,与之资质筋骨倒也最为合适,年纪轻轻,眼光倒是毒辣啊。”

    “真的吗?”夕平奇眼色一亮,听到林风消息利好,心中的喜色一扫之前的阴郁。

    “当然,所以你决定留下来了么?”

    夕平奇窒了一息,低头不语,心里默道:“我若下了山,既罔顾了父亲的安排,又不好和爷爷有所交代。”

    正自顾想着,小池忽然叽叽呀呀的唤叫起来,夕平奇回过了神,只听耳边有沙涩脚步之声响起,回头望去,只见夕尧缓缓走来,便忍不住叫了一声:“父,父亲”

    声咽细微,夕平奇神色也随之黯淡,但还是紧接着道:“林风他,走了吗?”

    夕尧没有回答,而是径直站在原地,一双厉目望着夕平奇,将他盯出好一身冷汗。

    片刻,许是山顶风大,一阵凉风刮来,在此处扬起漫天沙尘,紫霞之下,三具身影淡入黄尘之下,远有紫云弟子看来,似是窥见了秋的萧瑟。

    半晌,夕尧深叹一息,凝视的眸子缓缓回合,朝一旁的风玄恭道:“师父,这逆子只怕要劳烦您一些时日了。”

    风玄摇头不语,走向前来,拍了拍夕尧的肩膀,说道:“老十啊,为师虽然不知你今后如何寻走,但别忘了,这风御峰永远都是你的一条通途。”

    “师父!”

    夕尧鼻子一酸,声音哽咽不住,身子颤抖着朝夕平奇喊道:“逆子,还不跪下!”

    夕平奇失神一愣,但见“啪”的一声,夕尧已是伏地而拜,他吃惊之下,也不得不放下小池,与夕尧一齐跪在地上,朝风玄叩首三拜。

    “起来吧,呵呵,小家伙,你也起来吧。”风玄淡淡笑道。

    “哼唧。”

    夕平奇呆了一呆,起身之际忽闻耳畔一声稚音,转身看去只见小池正也拜伏在地,极为好笑,只是待它伏地欲起时却几经无果,夕平奇没好气地笑骂一声,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

    “老十,你真好福气啊,儿有一腔天真赤子心,还带着一只灵兽,不得了。”风玄打趣道。

    只是夕尧非但没笑,反倒眉头紧皱,一副心有所忧的模样,叹道:“师父,徒儿的义子煞心太重,从小又习得我之功法,上山时本想将他送往你的门下修以心性,以平煞心。而这逆子心性则反,胆弱天真,又本想送往长劲师伯处加以磨练,未曾想,这到头来落得个正相反,阴阳正好转了个差错!”

    风玄转过身去,望着天上八道流金处,半晌才道:“这紫云山的流金出自其余八峰,它们虽大约相至,却又各自不同难以复变,这几千年来各峰首座轮转,那八道流金却从未变换过。”

    话未满,声已顿,风玄转身看向夕尧,叹道:“我知你总想着逆天而行,但人生千万件事,你总有能顺意而行之事,若非毕生之求,有些事,与其矫枉,不如顺应罢。”

    夕尧深吸一口气息,作揖道:“是,师父,徒儿谨记。”

    “嗯,那还回去坐坐吗?”

    风玄口中的回去自然是指风御峰了,只是夕尧心中虽也同他所想,但怕到时又不舍离开,于是婉言道:“不了,只怕这一回就不想走了。”

    “也罢,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拦住你了。”

    风玄有些失兴,悠悠转身过去,眼角下已是噙着泪水,他望着远方深山,忽然感叹道:“老十啊,走吧,尽管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你一定要走得比别人更远。”

    夕尧也自两眼浸红,再无多言,脚下青剑浮出,留下“再期”二字便踏风而去。

    “父亲!”

    夕平奇力竭声嘶的喊着,空空山崖下,回荡着他措之不及的呐喊。在他不知情的后方,另一个少年孑孓一人,十指嵌进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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