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换世之旅 > 《换世之旅》正文 第七十八章
    缘起(10)

    两年里,狐狸和庄之瑶自始至终没能真正从宴恪手上带回朱俞。实上,我认为他俩更像是一直被宴恪牵着鼻子走。

    狐狸的死穴乃月霜,月霜的每一个转世便亦然。

    生世轮回,狐狸面对月霜每一世的死,都已经能做到平静的直面。但是宴恪依然能威胁到他,因生死尚不是结束,灵魂的灰飞烟灭才是致命所在。

    也许他们双方彼此都知道宴恪绝不会对月霜的灵魂下手的,但狐狸就是做不到丝毫的冒险。哪怕他明知月露是不会让月霜真正死去的,他依然会害怕。

    这是爱一个人的最软弱之处。

    这一世既是宴恪占得先机,诚然,这场游戏的结局狐狸他们最终必是败方。

    实际上,我认为两千多年里,狐狸已然生世是败方。

    而在结识庄之瑶与吴天的这一世,凄惨程度恐怕连在民国时代遭受天劫亦比不上吧。

    宴恪乐意看戏,两年里总要时不时为俩人添点麻烦让戏更精彩。他隐居于幕后,使唤着几个忠心下属就能恣意汪洋地指点江山了。而自个儿伴在朱俞身边,优哉游哉看台上的戏随着他的心意演出。

    我很是奇怪对他和朱俞的相处使用“陪伴”一词形容。他与朱俞的关系诡奇却不违和,他对朱俞不能说是挟持胁迫。相反,两年里,他为她花费无数心血,几可算为她逆天续命。

    朱俞死在两年后。她的死亦是这场游戏的结束之时。

    朱俞久病缠身,本就不是有寿的人。突经家族惨变,心境大受打击,人已是油尽灯枯之势。宴恪奇术超然,能为她多换来两年的命,实属可遇不可求。

    朱俞对宴恪,一直是好奇而又从不追问的。她是个冰雪聪明到令人敬而叹服的剔透女子,我十分明白她对宴恪既陌生却又仿佛很久以前就认识的古怪感受。

    他们是生世轮回的纠缠宿命,他们既亲近又对立。

    丫头阿盏私下曾不止一次对朱俞说过:“姐,这个人真奇怪。可是我觉得他好像永远不会伤害姐”

    我觉得丫头真是揭开了真相。

    朱俞只在临死前问过宴恪一句话。

    随着庄之瑶的复仇路行动,宴恪那时携着她到了京城,隐于京郊外的玉渡山。而随着她步入死亡脚步的推近,宴恪和庄之瑶狐狸他们本来势同水火的关系到达最炽烈化时刻。

    两年的你死我活,因着庄之瑶和官府长年累月的敌对关系,狐狸和宴恪非常人的身份到后来亦难以不被官府觉察。虽没有公之明面上,但俩人已然和庄之瑶一样,成了官府的通缉犯。

    真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寒门落魄的宴恪比之两年前已是狼狈之相,显然他也知道游戏快到落幕之时。他在进京路上扔掉丫头阿盏,独自一人带着朱俞。

    朱俞醒来时不见了丫头,跟他急过一回。但既然自知命不久矣,所以很快亦释然。她死后,阿盏总归是要一个人活下去的。

    宴恪护着朱俞不曾让她受过丝毫苦头的模样,直让我看得无限感慨。

    他在她面前是哑巴,他不让她受苦受累,不让她受冻受惊;他把世界都捧到她面前。有无数次,他在以为朱俞睡过去的情况下,用他冰凉冰凉的手抚摸她的脸。

    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也许他是假装不知,只有他看着她时的迷惘眼神泄露出一丝他内心深处的感情。

    阿姐。

    我在朱俞的记忆里看到过一次宴恪这个喃喃无声的口型。我想朱俞没能看明白,但我觉得他说的就是“阿姐”。

    在朱俞的心里,对宴恪那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同样是让她迷惘的。

    她曾经想,他是喜欢她吗?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可她很快又知道,不是。他眼里是远远更深沉的一些东西。

    他救她,保护她,无微不至照顾她常常用她看不懂的眼神凝视她

    两年相处,她不知道他是谁,要做什么,但她知道他不是人,他也不是妖。他是那么匪夷所思的存在。

    庄之瑶和狐狸曾经有一次差点就能带回朱俞了,虽然最终没能成功,但表姐妹俩在庄朱两家灭族后终于见上一面。

    便是这一面,让朱俞福至心灵明白,宴恪和她们两家的惨案应是有关系的。具体什么关系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就是有关。

    那一次,朱俞睁着眼睛无声无息躺在床上一夜无眠,而宴恪目光沉沉坐在床边,陪了她一夜。

    他们依然一句话没说。

    直到临死,朱俞被宴恪抱在怀里,气若游丝。

    她抬眼看他,虽吃力,却定而稳,声音轻且静。

    她说:“我们以前c是不是认识”

    这是两年里她对他说的第一句亦是唯一一句话。

    而这个“以前”是如此的奇妙。在她十七年的生命里,她很确定她之前没见过这个人,但她却对这个人说出“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这样的话,仿佛他们本该是如此的。

    她已然不会知道他们不是仿佛。

    而除了宴恪自己,没有人知晓他对朱俞是无话可说还是只不想说。

    他们相伴一起两年,两年里,他对她像一个最亲近的陌生人。他尽心尽力照顾与保护她,他几乎无所不用其极挽救她的生命,除却使用邪术将她炼成傀儡,他甚至不惜对她以人养魂。

    他似乎是希望她尽可能的活着的。就跟两千多年前,她谋划自己阿姐的王位,却没想过要阿姐的命。

    朱俞临死时,宴恪仿佛大发一回慈悲,让庄之瑶和她做了最后的姐妹道别。

    当年庄之瑶外出修行之后就分别的姐妹俩,再见却是家破人亡余生凄凉的境地。

    在玉渡山美轮美奂的冰雪世界里,朱俞靠在庄之瑶身上,只剩一丝要断未断的微气,她千言万语却唯有两泪汪汪。

    在她的记忆重现里,她希望庄之瑶不要再想着报仇,希望庄家最后一个女儿好好活着,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再找个好夫家

    可那些话,她最终一个字都不忍对庄之瑶说出口。

    生离死别,唯余生最痛。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幽幽喊了一声“阿瑶”,带着对庄之瑶的不忍与怜惜在冬日残阳里静静死去。

    庄之瑶两年前在刑场上哭过一回之后,她的心就冷硬得再也不会流泪了。

    朱俞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

    朱俞死,她的心糊得如一锅发烫的浆,但尽管眼泪与哭泣堵在喉间痛得她喘不上气,却仍是没泄露出半滴。

    一个人连哭都不能够了,心里不知该痛成什么样子。

    朱俞死后,庄之瑶与狐狸和宴恪在朱俞身死这件事产生了诡异一致的默契。

    他们先熄火停战处理朱俞的后事,朱俞他们安葬在京郊的这座人迹罕至c秀丽清幽的玉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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