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阙,姝 > 正文 五、大年初十
    开年以后她身体不错,精神头都很利索,欢庆的几天早就过去了,一下子又是她的生辰。与往年不一样,以往她都是早早起身和长辈请安的孩子,自从她生病以后,大家都知道她入睡难眠,都惯着她,让她睡到自然醒。等她起来了,大家有条不絮的给她梳妆换衣。

    瑾嬷嬷说了,今年是梁公公来宣旨,早就等在大堂上了。

    来这么早啊?

    不早了格格,都是以往的时辰。

    嗯?

    瑾嬷嬷没有再说话,以前吧,自己仗着是小格格的贴身嬷嬷还是从小就侍候在身边的,事无巨细都勤勤恳恳,力求把她照顾的滴水不漏。偶尔见到小格格顽皮或学艺不精时,能够大着胆子说上两句教导的话。就刚刚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明显自己逾越了。

    旁边同是侍候着更衣的步桓,心下就把这事记上。搞不好不久之后瑾嬷嬷就会被翻旧帐,跟在格格身边虽然不长,但是这座小院子里的门门道道她算是看清楚了。纵然格格身上有很多光辉靓丽的地方,实际上也是身处牢笼。不管是这些服侍的人们,还是这居住的小院,大概这些所谓赐给小格格荣誉的人们,都是打着别的旗号。

    心中百絮不免走神,硕悻怡把她叫回神来,说道,想什么呢?

    步桓笑了笑,开春天气好着,犯春困。

    这样啊,今日本格格生辰,下午准你去睡怎么样?

    您怎么可以这样?您应该责罚。

    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罚什么罚。别啰嗦,梁公公在外面等着呢。

    是。

    等到她穿戴整齐,精神爽利的步入大厅的时候,长辈们都坐得整整齐齐的,她并没有首先去接旨,而是先给堂上的老者行礼,上茶倒水一番,礼毕后才恭恭敬敬的请梁公公给她宣旨。

    原本见她精神不错,见面后讲话也活泼可爱,大家都喜气洋洋。殊不知到了宣旨的时候,听来的却是个五雷轰顶?

    当梁九公读完旨意时,满身的冷汗泡得他自己都怀疑这是一场睡不醒的噩梦。圣旨里最后宣布的是要册封她为王,加之之前的封号,一旦接旨她以后就不单是皇格格了,她将会是破虏王。及笄后便行册封典礼还有册封典礼啊。这种先例从来没有过,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神。

    她抬起头来,刚好与低着头也看向她的梁九公对视起来,片刻不到,她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继而大家一同高呼,恍如梦境一般。

    梁九公说道,祝贺敏格格,身体安康,福如东海。旨意已宣读完毕,奴才这就回宫复命。

    我送你。

    如上一年一样他们又在他宣读圣旨以后同坐在一辆车里,人物没变但是境况不知道已经变换几回了。大堂里听完圣旨以后,所有人都心事重重,这是祸啊,置于家族死地的祸啊!

    老国公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没有留意到她就这样和梁九公走了。只是老国公听到她说要送梁公公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人已经走得很远了,老人无力的挥了挥手罢。

    上了马车,她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九公顿时一副丧家败犬的模样,回道,奴才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这圣旨里面的内容吗?

    不知道,不知道。

    你振作一点!现在大难临头的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他怕什么?梁九公被她问得更是分不清他自己现在是活着还是晕过去了。他愣愣的说了一句,他说,格格,您是不是快要被砍头了?

    我砍你的头!快说,这圣旨是谁写的?皇上写的?

    皇上,皇上是有写过一道圣旨,但是奴才明明记得皇上写得很开心,绝对不是这种要陷您不义的圣旨啊!

    要封我为王?他就这么开心?我是活得太久了?

    她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时间太短,她想不出来她做了些什么,竟然招来这般下场。

    突然她像是被解绑了一般,说道,不要怕。如果是祸,我也认了,本来也没有几天好活的,现在被封王,这样个死法也很威风,没有辱没了我。只是些许还是有点遗憾,不知道这其中门道,我是得罪了哪一方。

    说完她用自己尚且还小的手紧紧握住已经被吓得不清不楚的梁九公,说道,不要怕,你只是按照吩咐办事情,这又与你何干?你好好活着,知道了没有。

    格格,您不要想太多,或许真的就如圣旨上说的,您要做王爷了。

    是啊,我要当王爷了。可是皇上准了,还有朝堂上的各位大臣们,他们会允许这般怪诞的事情发生吗?

    那,我们这如何是好?

    她这个紧要关头,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梁九公也跟着一同笑起来。他说,格格您不用担心,奴才回去一定誓死保护您的。

    你怎么保护我?

    我,我会向皇上求情,至少,至少保您全尸。

    她笑容依然挂在嘴边,说道,好,好,我信了你的邪。

    很明显梁九公真的是被吓得神绪不清,估计和真正的失心疯差不了太多。

    她大喊停车,车在半路上停了下来。独自一个人下了车,梁九公还在原位上嘀嘀咕咕。她回头看了车上那个为了她已经开始发疯的人,呼了口气就再也没有回头。拉车的侍卫想要叫住她,却偏偏没有了动静。

    她回头吩咐道,赶紧送梁公公回去吧,他马上要发疯晕过去了,救治迟了你们都担待不起,这里离国公府不远,我走快一点,很快就会到,你们赶紧送人回去!

    听完她的话,几个人都回头看看还在车上的梁总管,车上的人神神叨叨,还真的是一副要晕过去的神情,立马回道,是格格!

    就这样鬼使神差的竟然把她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留在地上,驾着马车就继续往紫禁城的方向奔去。她也没有回头,走在回去的路上,再看看这大街上的光景,才发现如今的自己是这样的渺小,出生的几年里都任由他人主宰,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看现在活着的这个世界。无来由的心生出一股悲凉,她什么都做不了,身体不好,就差常年卧病在床,与药为伍。

    步魇?

    姑娘,我在。

    我是,怎么回事?

    姑娘不用担心,我家主子让我来转告姑娘,你不必担心,回去以后还是按照以往那般,该吃吃该喝喝。

    该吃吃,该喝喝?我怕我熬不过来。

    步魇这段时间会在姑娘身边照应,所以不必想太多。对身体不好。

    真的是都替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随后,两人在大街上开始逛起街来。她确实很久没有上过街了,身体大不好以后,整日整日的都闷在屋里,寒冬腊月她畏寒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出去踩雪。这回来冽都都一个多月了,硬是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回想一下,也并没有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走到一个摊位前,卖的都是小玩意。她看上了一对玉兔挂件,这不是她上一年在射箭摊位上射中的礼物吗?当时遇上和皇帝一同微服外出的凛盛,硬是当作生辰礼物送给了对方。她对摊位老板说,这个多少钱?

    该当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压筋没有带钱。

    步魇刚要替她付银子的时候,旁边递出来银钱,那人说道,这个我要了。

    她就要发作,这个东西是本格格先看上的。结果转身看见来者是谁时就焉了,煜梵见她即将爆发的架势瞬间又像枯萎的小草一般,心里突然不好受。说道,没大没小。

    她本就心里委屈,煜梵的一声轻轻地责怪就把她憋屈的情绪开了闸一样,眼睛一下就红起来,眼泪像线一样流往下掉。煜梵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一出,一时间就僵在原地。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就在他面前哭出来,猛地转过身去想要埋进步魇身上掩盖自己,只是身后站着的人早就没有了身影。让她这一来一去的,受刺激程度可谓是千变万化。前一刻还在自己身边寄予她最坚硬的后盾的人,下一刻连影子都没有,怕不是这个人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吓了一跳之后,眼泪也流不出来了,悠悠的转回身去,煜梵见她这样变来变去,有点愣神,手上还来不及处理的挂件就被转回身来的硕悻怡拿走了。

    她说,东西是我先看上的,你钱都付了,我就当是你送给我的了。谢谢。

    他没有放她一个人走,他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侍从们呢?

    没带,怎么了?

    他神色不满的说,你是什么人?他们就这样把你这个小孩子放出来?要是你有个什么好歹,他们能担当得起?走,我带你回去。

    等等,我凭什么跟你走?我愿意一个人逛逛怎么了?

    你这个没教养。

    他说得极轻,但是他们离得近,她听得一清二楚。硕悻怡变了变神色,欺身上前,附在他耳边说,我是没有什么教养,你也马上这辈子再不用见到我了,就不劳烦您心烦。

    说完迅速运了个小步,两人隔开了一小段距离。他眯起眼睛,十几岁的小少年此刻眼中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危险。她也并不害怕的睁大眼睛回望他,现在她视死如归,也不过多掩饰自己的功夫,更放弃在他面前遮掩自己原本的一面。若不是身体不好,她也不会不济于此。

    还没有等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动静,前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很快马步已经近前,一声大喝马匹稳稳当当的停在他们这边。

    硕澜靖从马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捞起她放在自己的怀里。不失礼节的对站在对面的煜梵说道,谢梵贝子照顾舍妹了。家中有急事,就不相送,先走一步。

    来去如风说的就是硕澜靖这般吧。煜梵看着来人把小孩抱走,前后不过一瞬,看来今日是真的有事。

    泽亲王府中,久琪蓝齐把新衣裳穿上,时辰掐得刚刚好。今年她用心的准备了送给敏姐姐的生辰礼物。正准备出门,她王妃娘就来了。

    泊于倩神色平平的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娘,您明知故问。

    泽王妃皮笑肉不笑的,说,恐怕今天你去不成了。

    为什么呀?您们不让我去吗?

    泊于倩呼出一口气,说道,你敏姐姐家里出事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等着自己娘亲告诉自己,她敏姐姐府上是出了什么时。

    今早皇上身边的内廷大总管梁公公去安国公府上颁布圣旨,要册封你敏姐姐为王。

    为王?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女的王爷,多厉害啊。

    是的,很厉害。但是因为太厉害了,可能事情不能就这么简单。

    是什么意思啊,娘?

    她对着自己的女儿摇摇头,说道,皇帝准了的事情,大臣们要是不准,你说会怎么样?

    为什么大臣们不准?这个天下不是都由皇帝表兄掌控的吗?

    你还小,不知道,不知道他们

    她想起来当年党争的时候,这些所谓的朝廷大臣们,其实就是根巨大的搅屎棍。如今要册封一个本身就身份地位低下的小娃娃做王爷?只怕这些人很快就会踏破紫禁城的门槛,求皇上收回成命,最后还要参安国公府一把,这孩子能不能活也成了事情发展的关键。

    娘,那敏姐姐,她不会有事吧?

    久琪蓝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敏姐姐被册封为王怎么会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而且看自己娘的神情,也应该绝不是小事。

    娘,他们会怎么样?

    琪济,娘不知道。

    她被硕澜靖一路抱回家,一路抱回房间。而后老国公屏退左右和她两爷孙共处一室,小的趴在案前,老的坐在椅子上,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的小孙女哟。不要难过。

    她说,爷爷,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生?

    是的,我真希望没有你这个孙女。不过,好歹你为这个家,带来了别人看来六年之久的皇恩荣宠。你不是没用的人。

    但是临了带来的,或许是灭族的灾难。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抬起头来,对着这个一生戎马,为了家族,为了皇家,兢兢业业一生的老爷子。这般奋力想要的不过是家族在自己手里不衰竭,身后有个善终罢了。但是现在呢?

    你这个孩子,不要再想这些了,爷爷不会让你们有事的!这条老命,到了这个岁数本来也没有什么作为,想不到老了遇上这种事情,我们安国公府也不是轻易就倒下的。根基还在,拼尽全力,也还有爷爷,不用害怕。

    原本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小孩子,突然说道,那为什么我们不搏一把?这个王爷我就当定了!

    老国公看着她,她继续说,爷爷,孙女虽小,但是在您和太皇孝身边长大,悻怡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用的。这道圣旨由皇上亲笔,太皇孝和太皇太后肯定是知道此事。那为什么他们都赞成呢?

    老国公一时间脑光闪现,说道,看我老糊涂,还不及你了现在。说完心中有了对策,面相看上去又如平日里儿孙满堂的普通老爷子一般。

    见坐在案前的小孙女,区区六岁,今日还是小孩子的生辰,却要像他们这些大人一样承受着专门针对她的山崩潮涌,心中生出来细细的愧疚。当初迎合太皇孝的作为,也是看中了她不过是自己小儿子的偏房所出的女娃娃,并无伤大雅。渐渐地太皇孝对她恩宠有加,他也不过是默默的承着她给家族带来的这点荣光。如今一纸圣旨降临,反噬回来的恐怕就是他此前所作所为的代价。

    硕悻怡见祖父似已释怀,也似有什么谋算,但是心里也因为这上午发生的事情有了自己的想法。以前她是打算荣华富贵又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就完了,即便她知道这些光鲜后的代价,也觉得没什么。只是她又不是真的就是个孩子,在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也早就明白,富贵不能淫!人一旦放弃自我控制任由他人摆布,那活着就要担惊受怕,安稳也好,颠沛流离也好,你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明暗不定的感觉至少她是深刻感受过了。

    老国公说道,你先回去吧,该干嘛就干嘛,注意身体,别刚好起来就又病倒了。

    爷爷放心,我这不是都成王了吗?我要好好的当这个王爷,不会再轻易病倒了。孙女这就告退。

    老人点点头,示意她出去吧。

    硕悻怡离开书房后,带着人就往回走,她要找机会和步魇谈谈,接下来能够做的事情。而书房这边,几个院的老爷都被轮流或是一同被请到前院的书房里长谈。

    每年大年初十这天,安国公府总是门庭若市,冽都上上下下和安国公府有交道的人家都会来送寿礼,敏皇格格的头衔身份,不是卖面子给安国公府,而是卖面子给紫禁城。然而今日的安国公府大门紧紧地关着再也没有打开过,也没有人要来送寿礼。

    早上传到安国公府上的圣旨内容,已经传遍整个冽都。大家都忍不住又开始讨论起这个小娃娃来,慢慢的大家开始生出愤怒,认为硕鳄禾悻怡是妖精投胎,引诱皇上发布了此等离经叛道的圣旨,要封一个女娃娃为王!更有甚者开始传言要亡国啦,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寝食难安,不料所有的事情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天,真的就像步魇告诉她的那样,该吃吃该睡睡。因为事情来得紧急,大家都害怕影响到她的健康,身边的人都被耳提面命的嘱咐过要牢牢实实的看护她,结果心里打算和步魇商讨的计划就一直没有能实现。

    十六元宵节一过,皇帝开印就和事先设想过的一样,开年后第一天早朝在金銮殿上大家吵得不可开交,而奇怪的事情就此显现。

    弹劾国公府的奏折一本没有少,上奏请求赐死硕鳄禾悻怡的也有,但少年皇帝没有因为大臣们的来势汹涌就有所软弱。反而殿下的人越是愤进,他就越是淡定,说出来的字字句句都是这样的斩钉截铁不容反驳。而这些极力反对的人一旦由皇上出口反驳就默默承了这个事实,像是当初为了此事生气的不是他们一样。

    到了第三天就死了个人,因在朝上怒斥皇上年少昏庸,任由一个女娃娃扰乱朝纲,不配统治天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中了什么蛊,一番激昂之后整个人跌落在地下,旋即就被进来的禁卫军拖下去,即可拉到午门砍首株连九族。

    整整经历六天,六天以后她正正经经的穿上从紫禁城送出来的朝服,三爪金龙五爪凤,属于外姓藩王的朝服,想必这件朝服是早就准备好的了,不然这短短的六日里又怎么能够做出来这件如此适合现在还幼小的她的朝服?

    第一次登上通往金銮殿的长阶,第一次面向朝臣,第一次正经以臣民的身份跪拜万人之上的皇帝。她以女儿身在这场看似以她为主的朝堂纷争中,第一次发挥了她的作用,稳妥了幼帝的统治手腕。她满心的谢谢了他一家一族,至少十八代。

    第二天她在安国公府的住所就搬回了钰海豪庭,终于回到自己爹娘的身边。事情眼看也就尘埃落定了,但是有的东西就在那几天里变得物是人非,她不再是单纯的备受皇恩,凭白守着一个高高在上的头衔。现在她是个女王爷,如若她活到及笄还有一场盛大的册封典礼,还有封地和兵权,就怕她早夭,无福消受。

    太皇太后怜惜她年小,特地口谕人们不用改口,等及笄后再换称呼不迟。便又把一切用度重新按照藩王的规格制定,从此除了高高在上的那几位,这天下能压制过她的就没有几位了。照她自己的话来说,横着竖着,皇帝老子都要好声细语的和自己讲话。活得比前世都好上几倍的感觉。

    开年以后天气就慢慢转暖,但是寒气未去,她遣开人们自己要去看后院的梅花。神清气爽得她有错觉自己根本就没有病过,也不是那般的体弱,随手折了一枝,便在空地上回旋起招式。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步魇,你们家主子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这怎么可能。

    你那天不是说你们家主子让你来跟我说,要我不用担心吗?

    是没错,只不过是我们家主子有法子罢了。

    哦,这样说来,就是这一回你们家主子根本就没有动手?

    正是。

    她听步魇这样说,即便心里仍然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追问,因为以他们相处中所彼此了解到的是,互不相干。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她静静地专心把一套剑法划下来,没有用什么劲,也出了一身汗。

    她刚要转身问步魇自己划得好不好,却在转身的时候步魇早已不在原地了,看见的是自己的大哥哥硕澜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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