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阙,姝 > 正文 四、风过
    经过之前一番传说敏皇格格不好的流言,如今全国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位格格是如何的身份尊贵,即便传言已经随风而过,但是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一个都不少。能够让紫禁城半夜为了她动用禁卫军护送已经熟睡的太医们,策马上府诊治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她一人了。

    久琪蓝齐听闻腊八当天自己母亲亲笔,送请帖上国公府,说是要邀请敏姐姐到家里来做客。不出所料,敏姐姐拒绝了邀请,被拒之后就流言敏姐姐不好了。她若有所思的摘着园里的花草树木,怎么这个情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泊于倩这时候刚好到园里散步,只见自己女儿在远处拔着无辜的花草,地上已经一片残枝败柳。她走过去,把自己女儿吓了一跳,看着久琪蓝齐被自己吓到了,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久琪蓝齐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是都说她是魔王吗?看样子,她也实在太懂事了,再看看自己的王妃娘,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见自己女儿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便说道,怎么?不服气?

    呵呵。

    行行,是我不好。来跟娘说说,有心事?

    没有。

    看着自己的亲娘这种德行,怎么能一同分享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呢?

    没事啊。那你把人家花草树木拔一地?

    她回头看了眼刚刚自己站过的地方,无所谓的说道,它们会自己再长出来。

    只是没想到,刚刚还一副玩味的泊于倩转了一副面孔,说道,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能够再重新来一遍的。即使是它们,你照顾不好,也是会有枯萎的一天。

    娘?

    听见了没有?

    见自己娘正经起来,她当即警惕,一个小回旋就离开数步。然而泊于倩没有因为女儿的警惕而有所变换,继续说道,做事情要从心里,有迹可循。

    知道了娘。

    说完再也不愿意呆在原地一刻,转头就跑得没了踪影。

    回过头来,久琪蓝齐又想起刚刚王妃娘没出现的时候自己正在想的那个问题,再想到方才娘跟自己说的话,这些吃人的流言不会是自己家里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硕悻怡因那晚的惊扰彻底生了她回来以后的第一场病,紫禁城余怒还在,等三日后她病情稳定后,禁卫军出马护送她进宫修养。

    进宫以后她被安排在早就准备好的慈宁宫偏殿里,半月过去,日日石炭烧着,硬把腊月烧成初夏,宫人们细致入微的照料着,总算是把她养回来了。等她精神好了些,怕她无聊烦闷引起不适,特意安排赫舍里家的芳仪天天进宫来陪她解闷。说是解闷,只不过是找个人来陪看着而已。

    她还不是很能够如往常一般走走坐坐,白天醒来以后就开着窗看看外面,聊天也没有兴致,下棋又费脑筋。倒是步桓要做的事情多了许多,她陪着主子进宫,等到硕悻怡精神些,步桓就被监督练字,有时候格格摆棋盘她来解局,解不出来还要罚背棋谱。等到格格休息的时候,她会朗读文章。每一天芳仪进宫来,都会见到步桓在书案前认真练字,好几次她都想寻由头去看看她的字,都被硕悻怡暗地里阻挠了,步桓是她的一步棋子,逼不得已她不会使的。所以无论是谁,在她没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没有人可以绕过她去窥视步桓。

    等她慢慢的好起来,玄烨也会抽了空过来看看她,有的时候一天还来两回,但是她住的地方被烧得温热,平常人从外面进来再出去,来回几次就会受不了。所以即使她现在住在慈宁宫的偏殿,太皇太后也是因为玉体为安,并没有来看过她,只是每天让身边的大总管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例行问问一天的情况如何。玄烨要过来看她的时候,也有人劝过不适宜,但是他说,只要朕勤加锻炼,加强体魄不易生病,就可以去探看敏敏了。既然皇上要去,那为了好好照顾龙体,梁九公也要增强体魄才是。

    就这样,有的时候偏殿里三位主子,一位太监总管,一位侍女,同在一起,各做各的。她发呆放空,皇上看看摆在殿里的书籍,偶尔带上一些有趣的民间话本过来给她解闷,芳仪多数是做些女儿家会做的女红或者画画。他们都在一起的时候,玄烨有时候会说些话本里有趣的桥段,逗得两位女孩也是会心一笑。在她没有像现在这样虚弱的时候,给大家说笑的人往往是她,在喜庆节日的时候,大家欢聚一堂的时候,因为她总是在外游历,见到的东西多,大家都愿意听她讲讲外面好玩的事情。

    今日早朝过后,玄烨又过来看她了,昨日他们说了一段,芳仪总是想听听之后的情节。关于皇上看的到底是什么话本,她也想要看看,但是皇上当时说,留着和敏敏一起听,她便等着留给大家一块听。果真,皇上又讲了一段,她当时就觉得好有趣,回头想要和敏敏分享一下自己的看法的时候,只见小妹妹的眼神遥望窗外。突然间硕悻怡说道,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吧?

    想起今年除夕夜,自己的大哥哥带着自己游玩了一夜,最后自己累倒了。结局虽然不怎么好,但是怕是她作为硕悻怡以来最开心的时刻了。想到这里,带着此刻苍白的脸色,绽放出久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窗外洒进阳光照在她脸上,有了红润。大家都不觉得她长得怎么样,甚至是病泱泱久了,更是没有什么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她的长相。但是就是当下,玄烨就是觉得她好看。

    他起身走过去,也不顾礼仪和旁人,伸出手来摸摸她的脸蛋,感觉微凉,只是这样更让他感到真实。他说,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逛花街。

    坐在一旁的芳仪听他如是对硕悻怡说,无来由一阵喉咙梗塞,眼眶胀痛,双手微微颤抖。她也想说些什么,但是就是说不出来。

    硕悻怡感受着从他手里传来的温热,有点烫,她开口道,你的手好烫啊。

    是吗?他笑了笑,笑容越来越大,又说,那就再烫一会。你可得快点好起来。

    好。

    是啊,你得快点好。

    最后芳仪还是没有忍住,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这这个小妹妹的时候,她还是个脸色红润,小手圆乎的小玉人儿。才没多久,就像那个曾经印象里的不是眼前的人儿一样,这都好久了,只见她越来越脆弱罢了。

    见她哭得伤心,硕悻怡反倒还走过去抱着她安慰,说道,你快不要哭,要是皇奶奶知道你来这里哭了,肯定不开心。

    待到大家都走了的时候,她才又回想这次生病的种种,为什么生病了这么久?是真的自己没救了吗?

    除夕。

    回想起上一年的这个时候,她还能活蹦乱跳。因为不想和那些吵闹的小孩在一起,就故意躲开自己的二姐姐,在大堂里给各位妇人讲笑话。身体是弱了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整个瓷娃娃一样,不碰得,不摸得。

    她的大哥哥今年过了生辰就是十四的少年郎了,有一种错觉,总感觉今年过年家里来的客人更多一些,更错觉来的女眷比以往又更多一些。想想这个平日里一副冷静稳重的摸样,也会为了自己婚恋大事烦恼的硕澜靖,她就不由得乱笑一通。

    旁边侍候她更衣的步桓见她无端露出笑颜,心情也随着活跃。从小格格回到国公府上到生了一场大病,再到今日重回府里,现在她才第一次见自己的主子这般开心呢。这一年里,她被小格格从马巷带回国公府,学习各种各样,而本身学到更多的是——安静。耳朵听到的,眼睛见到的,格格告诉过她,那都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嘴巴里出来的东西总会改变眼前事情的结果。只有闭上嘴巴,才能更好的判断,自己身在其中的每一个决断。

    步桓。

    格格。

    你说人应该怎么活?

    步桓听她突然这样问,有些不得其解。

    而硕悻怡笑了笑又说,不必回答。如若以后有问题让你迟疑,而不能脱口而出的,就尽量不要去回答。

    她今天心情好,脸色看上去也有了光泽,从紫禁城回来以后,各位亲人也陆续来看望过她,也都说比起刚回来的时候,长了点肉,肤色也有了红润。都直说皇恩浩荡,悻怡有福气,等等吉利的话。

    面对大家的关心关怀,她又一次向祖母提出要搬回去钰海豪庭,和爹娘住在一起。老夫人没办法,孩子希望回去和父母亲住在一起,哪有阻挠的道理?便答应,大年一过就安排她回去住着。听到老夫人松口,她也报以笑容,惹得老人又是一番疼爱。

    此时她从自己的屋里出来,以前都是回去钰海豪庭和爹爹一起,到时候了再一起过来。今年她生病了,才刚好从紫禁城回来,所以就没有这般折腾,直接从她现在居住的小院里出来。

    今年的团圆宴,她还是和自己的二姐姐坐在一起,和往年一样,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然而桌上却还有其他人,这本是不应该的,这个人还和她说起话来。

    小表妹格格,很久不见了。

    一听这个奇怪的称呼,她眉头微微皱起。在一起的硕镕邦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直白的说,你这小子不会是想攀亲近吧?

    蒋文昌小小年纪,自诩在为人处事上,至少在说话的造诣上,比寻常孩子都得心应手。只是这后头来审视自己时,发现这也太过于自信了,默默在心中默念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如果这些胡思乱想让硕悻怡知道了,恐怕白眼都会翻上天去。

    他见大家都为了刚才的称呼或多或少的嘲笑他,他也不能就真的承认,心里是真的有点在意这个才见第二回的小女孩。总是觉得即使贵如安国公府的这些公子小姐,也都因为他的知分寸懂礼节,对他心生好感,只有她像是无所谓一般,总是想逗她也多看自己两眼才是。

    文昌表弟啊,你要称呼我十二妹妹敏格格才是。

    敏格格?这个称呼他记得上一年这个时候,思蓉告诉过他,但是被他假装不记得了。为了显得他们之间相近一些,他就故意叫得这样奇怪。万一,她也像其他人一样,不反感自己的话,她可能就会让自己直接喊她表妹了。

    蒋文昌听硕镕邦如是向自己介绍,他再抬头看看她时,只见硕悻怡已经不顾其他,拿着筷子认真的吃起饭来。他转向硕镕邦,说道,文昌记住了。

    这样就没错了,你我可以称兄道弟,但是你可不能想着和我十二妹妹套近乎。说完他也开始吃东西。从他们有认知开始,从他们这个小妹妹出生起,安国公府的孙辈都被教育得相当好,要以小妹妹为重,护着她那就是日常里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就算是钰海豪庭里她爹的原配真真不待见她,也从来没有在孩子的面前编排过她一分一毫,纵使她的大姐姐已经懂事,知道自己的娘不喜欢小妹妹,那也是见了面都会好好照顾的。所谓家族和睦,兄友弟恭,姐妹友爱,一片祥和。

    硕思瑜月前在腊八进过宫后,心里总算是有少女懵懂难解的思绪。他们几个院落的嫡系儿女平日里都走得相近,比起从小就跟随在皇上身边的亲哥哥硕都英,反而和三伯院中的三哥哥硕镕邦更趣味相投些。而硕镕邦与硕悻怡走得近,此时硕思瑜典着她那张现已初初能看出来眉目的脸蛋,说道,十二妹妹,你之前住在皇城里那段时间,觉得那里怎么样啊?

    同桌的人们听见她突然问起这个话题,首先是愣了愣,再后来心生好奇,也想听听这个小妹妹怎么说呢。

    紫禁城吗?

    嗯。

    硕悻怡杵着筷子,面有难色。回道,也就那个样子,终日都在屋里,只是偶尔看看窗外,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听她如是说来,顿时桌上几个哥哥姐姐们就知道思瑜问了个要挨责怪的问题。小妹妹住进宫里可不是因为好事,而是因为身体不好,紫禁城是怕国公府照顾不好才接她进宫里养病的。虽然他们都还年小,但是家里那几日的气氛,总是多多少少让他们懂得事情的严重。这样一来住在皇宫里的小妹妹又怎么能在宫里东看西看?

    就在大家都为硕思瑜感到尴尬的时候,来了人请原本坐在小格格身边的硕思秀挪了一个位。硕澜靖作为长子嫡孙,像这样的宴会都是和长辈们一同用膳,这才不到半旬就过来这边了,属于头一回。

    大家见是大哥哥来了,又是高兴又是害怕。硕镕邦一脸精光的看着硕澜靖,说道,大哥,您过来啦。这么说来,大哥,等一会的夜市,您也会去吗?

    一想到大哥哥和他们一起同行逛夜市,他就一阵兴奋,藏也藏不住。

    硕澜靖只是说道,先吃饭再说,整天就是只知道玩。

    他既不跟弟弟妹妹们说笑,也没有其他的作为,说是来吃饭的,就真的用膳起来。本来大家都还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他一来就都安分了,偶尔餐具的碰撞声也会引得当事人一下脸红耳赤。

    坐在硕悻怡旁边的硕思蓉一年里就这一两次和小妹妹一同用膳,每次都听凭长辈们的吩咐要好生照顾她。这不,见小妹妹塞得满嘴都是,刚要开口制止,便有一个声音比她还快一些。

    你吃这么着急干什么?硕澜靖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两边腮帮都鼓着。

    生在安国公府这几年,她把上辈子吃饭的习惯都改过来了,以前因为总是形势匆忙,用膳从来都是囫囵吞枣,食之不味。如今她早就不需要来去匆匆,便喜欢把食物含在嘴里,细嚼慢咽,遇上新鲜没尝过的更是喜欢塞满嘴,看着不雅观,但满足了自己心里的一小点顽皮。听见硕澜靖说她,她也开不了嘴,因为塞满了。

    不急。大哥哥,妹妹她平常遇上好吃的,就喜欢这样,您看她也没有狼吞虎咽

    说思蓉一心想护她,奈何大哥哥的神情冷淡,她还觉得大哥哥根本就没有听她说什么。

    硕悻怡没有理会硕澜靖,双手托着筷子,慢慢的将口中的东西吞下,再去夹其他的。她还没有出手,碗里就多了东西,看了一眼竟是自己想要夹的菜,抬头看向旁人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又回归正常。

    刚刚就在她还细嚼的时候,就盯着远处的菜品,他就知道她想要哪一样,便在她要夹之前快一步帮她带到碗里头。

    她又抬起头来,这一次刚好和他转过来的眼神对上。如果她不是知道他只是个普通人的话,真的还以为他能把自己看穿。

    又是一年伊始,硕澜靖今年回来得早还赶上了八月的中秋节,就没有像往年一样从关外进城后还要赶在皇上封印前进宫回报职责。本来想着小妹妹今年身体不好,回家得也早了,平日里可以去多看看她。谁知道才没有过几天就生了场大病,还惊动了皇城。看着由禁卫军护送走出家门的小妹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痛难耐,像万只蚂蚁游走心间一样,紧紧握住拳头,按耐着想要把妹妹抢回来的冲动。

    那天起,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便没日没夜的在军营里操练,想着这也只不过是担心罢了。听说硕悻怡已经回府他也假装不在意,谁知道心里担心的那口气松了下来,连处事待人的态度都所改变。外人不易察觉,但身为和他一同长大,一直照顾他的乐平则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乐平是一句话都不多说。

    除夕宴上,本来是和长辈们同坐一台的大阿哥突然向父亲提出请求,便在宴上未过半旬就落座到公子小姐们的坐席上去了。

    他很克制没有表现得与哪位兄弟姐妹过于热甚,想着自己在军中历练自我的控制一直都很好,没有过失态的时候。而在转头看了小人儿一眼之后,就再也没忍住。只见她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就随口说了她一句,又随着她的眼光想到了她接下来想吃的食物。

    站在自己主子身后的乐平都为自己的主子汗颜,看来此生要对付硕澜靖的第一个缺口就在小格格身上了。他无力的抬头看看天空,今夜的天空星光闪烁,很应景。

    比起主子们的事情,他们侍从间也有自己的交集。眼看自己的主子是宠溺上小格格了,以后会不会改变也不妨碍现下的交往,那他作为主子身边的得力侍从,也应该和小格格身边的侍女搞好关系。

    乐平转过头去刚想和步桓说上两句熟络熟络关系,谁知道比起自己这个长期跟在大阿哥身边行走军中的人来,隔壁的步桓站得比自己还直,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是小格格。这样目不转睛的神情,和站得笔直的身形,再想到自己此时的想法,简直是有点龌龊。他暗暗的转回来,心里呸了自己两下,便也安分下来不再有所作为。

    等到用膳差不多,各位长辈开始陆续带着年纪尚小的公子小姐们出发逛夜市,大阿哥就牵上小格格的手往内院的园子走去,慢慢的就再也听不见前面的吵杂声。

    澜靖哥哥,今年你可有什么新鲜的玩意给我啊?

    这位哥哥她也是真心喜欢,做了一辈子有多的姐姐,有个会爱护自己的大哥哥也是不错的,即便硕镕邦平常对她也很尽兄长之仪,但是毕竟是亲疏有别,多数都是场面作为,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得益。但是硕澜靖不一样,自己在他面前也没有一般的谨慎,很是安心。

    那你想要什么?

    我告诉了你,那不就没意思了?

    怎么就没有意思?上次送你司南,差点让你闯出大祸。人啊,有的时候就就不用这么多的猜来猜去了。

    那司南很好,说起来你什么时候把它还给我啊?

    没收了,就是没收了,下次送你个其他的。等开春天气好了,带你去骑马。

    我现在这副摸样,还能骑马?

    有我带着你总是可以的。

    才不要你带,我自己会骑。

    好好,你自己来。那你可得好好的,不要再生病了。为兄,很是担心。

    刚刚说着话,还挺平常的,突然间严肃起来,她眉头轻皱。

    硕澜靖双手扶住她的小脑袋,两只拇指把她眉头抚平,说道,小小的孩子,学什么皱眉?不许你再皱眉头了。

    你怎么管这么宽啊。

    那是因为,为兄,是你的兄长。

    熊掌还差不多。

    她偶尔现出来的小调皮,他总能感到开心。作为安国公府的长公子,以后大家大业是要落在他的身上的。这样的背负,从来都不允许自己如其他兄弟姐妹一样,想哭就哭,想闹就闹。也因为如此,他和谁都不亲近,就怕有人能够在这些方面拿捏住自己的心绪。

    熊掌?你可见过真熊?

    她马上脱口而出的那句“怎么没见过,我还吃过呢”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她回过神来生生的卡在嘴边,改成没见过又怎么样。

    惹得硕澜靖好一通大笑,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们两身后的侍从们都不敢相信,却又默默不作声响。

    新春要到的,气温还是这般寒冷,两个人步行到大堂暖阁,每年除夕守夜大家都会在暖阁里一大家人围坐谈笑。现在大家都去逛夜市去了,就只有他们两个在,便下起棋来。

    让你三个子。

    不需要。

    那就不客气了。

    刚对弈时,乐平只当是两位消遣而已,又忍不住想要和步桓调侃两句,一转头又看见她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只觉无趣。心想这位小格格是有恃无恐啊,仗着大阿哥疼她,也不知收敛,想来等一下大阿哥为了不让小格格输得太难看,下棋上就要更下一番功夫了吧。想想都为主子抹一把汗。

    只是没过多久,棋盘上的硕澜靖就抬头来看看对面和自己下棋的小妹妹,她也回视他。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本是想好好把它下完的,算是她送给这位兄长的新年礼物,但是抵不住疲倦,最后还是输了半子,也是她为了快点结束胡乱下的几子导致的。

    累了?

    她点点头。可能坐久了,还集中精力下了一时辰的棋,回过神来眼前的景物却晃荡起来。

    他走过去,微微揽住她小小的身板,让人儿靠在自己的身上,等到一刻过去,问了她感觉怎么样,才把孩子抱起来,一路走回她居住的园子里。

    这一晚为了哄她入睡,还亲自念书。一直以来都是步桓为她念书入睡,女子的声线字正腔圆,轻柔的安抚着她疲累又躁动的思绪。现在换了硕澜靖的声线,本是觉得自己等下假装睡着,之后再让步桓来重新念就好了。想不到的是,硕澜靖念出来却是另一番意境,也格外静人心。原本以为除了步魇外,就没有人能念出如此让人安心的语气来了,但是硕澜靖做到了。

    一夜安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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