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阙,姝 > 正文 六、闸马庄
    开春以后春雨下不停,阿悄的关节隐隐有些难受,但是不明显。她站在廊下,风微微吹过舒服得发起呆来,这样的时候对她来说显得额外的珍贵。硕悻怡封王一事算是过去了,但是那天煜梵和硕悻怡在大街上的相遇以她还记得的记忆里,后面硕悻怡是更不加掩饰的当众躲着他,至于煜梵是怎么想的,就算现在她名叫芙姝跟在他身边也还是不得而知。

    一时间入了神,她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

    或许是她真的入神了,煜梵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她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顺势假装吓了一跳,才端正的转过身去回话,说道,世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怪吓人。

    吓到你了吗?

    嗯。

    进屋去吧,外面凉。

    她没有说话,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子。等到进屋以后,她就像侍女一样为他解带宽衣,端茶倒水。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做好了以后,他开始看书,她就负责看棋谱解棋局。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日常,说话不多,但是默契已养成,如果她不再照料他的起居,或许两人中会有一方还不习惯呢。

    硕悻怡在雨水的冲洗下着凉了,幸好这一次不严重,厉太医颤颤巍巍的诊完脉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格格体弱,还请平时注意不要过多的外出。如今天气不好,着凉事小,如若因此耽误了什么就可惜了。

    她听厉太医如是说来,也甚是心疼他老人家,这辈子可能就栽在她的身上出不来了。一大把年纪,她长到现在这么大,厉太医的功劳实在不可没,但是也因为照料她的健康,吃的苦头也是别人不能体会的。

    人说心宽体胖,她虽然没有长肉几两,但即便是像现在这样有些抱恙,整个人看上去也是精神爽利,看得人牙痒痒起来。

    新春期间尚樱大长公主没有来看过她,这两天知道她生病了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以往硕悻怡还住在前院,来了客人也都是拜见老国公和老夫人,不需要经过其他人。现在她搬回去钰海豪庭,尚樱进的门也就改了,进门以后被人领到大厅,硕六爷樊跃亭带着正室蔚栀芬早就等在里面,尚樱进来以后被请上座,两人在下面对她行礼,随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喝了奉茶就让人带她过去硕悻怡处,这两人她是懒得多看一眼。

    见大长公主不屑和他们打交道,蔚栀芬心里颇有微词但也说不出什么来,便毕恭毕敬的吩咐下人领路,亲自带她过去硕悻怡处,路上大长公主走在前头,她则微微落后半个身形。

    硕悻怡搬过来住的院子叫做钰繁厢,尚樱在她这儿落座以后就开始对这个名字表达不满。

    钰繁厢?都是怎么起的名字啊。

    娘,这是我的房间。您偶尔来坐坐还不好嘛?繁,那就是多的意思。好事多,贵人多。

    你怎么就知道来的不是个冤大头?

    因为是钰繁啊。

    见自己女儿如此贫嘴,她不禁露出笑颜。自从听说封王一事,她为了避嫌,确实忍着不能立即来见硕悻怡,之后也为了赫舍里一族的立场,硬是把自己关在房里。直到今日亲眼见到女儿安然无恙坐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笑,才有了这段时间里第一个笑容。

    你现在已然封王,就不是以前那个单纯是顶着皇恩荣宠的皇格格了,是个实实在在有所权势的王爷。

    娘,您是不是觉得特别威风?她打断了尚樱想要说的长篇大论。自己的娘,她很清楚,这一世的相认,看上去这位今生成为了大长公主的娘亲有了与以往不一样的手腕,但是骨子里是个极其护短和冲动的人,她这样维护自己,把自己放在心尖上护着,这一次被封王的危机依然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如若压力不除,慢慢的这个女人就会陷入疯狂的泥泞里,不能自拔。到时候吃苦头的,难道不是她吗?所以硕悻怡故意调开话题,尽量轻快愉悦的对待这一次的会面。

    威风什么,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不担心,太皇孝对女儿十分的好。

    十分的好?尚樱的眼神变了几瞬,眉间徒然生出凌厉来,接着说道,这老奸巨猾的,如若不是他下的这一大盘好棋,利用你来稳定幼帝的统治手腕,你会在这个生死关头上走一遭?想来太皇太后也是打定你不重要才答应太皇孝走这一步险棋的吧。

    她没想到自己的娘会想得如此透彻,想来朝堂上的大臣们也看得明明白白是怎么回事,只是都想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与皇权斗争一番。现在尘埃落定,很明显是皇家赢了。

    尚樱又说,这些人都以为牺牲了你一个算不上什么。但是他们错了,孩子不要怕,你还有娘你知道吗?

    她知道现在她的娘已经有走火入魔的嫌疑了,只求以后不要再有事情来伤害到这个一心为儿女的妇人就好。就算怎么说,为了保护女儿,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在硕悻怡内心总觉得是自己欠了她的。

    转瞬梅雨季还在持续,但是连日下雨过后难得的天晴禁不住大家想要出去透透气的心。之前硕澜靖就说过,等天气好了就带她去骑马,早早的,他就过来钰海豪庭,到前厅上和六叔见礼之后就到钰繁厢来看看她起来了没有。

    她浅眠难睡,只要她能睡多久没有人会来特地叫醒她,只是无论身边的人做得再好,她也睡不了很久。硕澜靖刚刚踏进院子,侍从轻轻的回了他的话,十二格格还没起来。屋里的硕悻怡就不耐烦的唤来步桓,问道,外面是谁啊?

    格格,是大阿哥过来了。

    她奇怪怎么这个大哥哥会过来,见小主子疑惑,便快步的出去,问问清楚之后请大阿哥到屋里的外间小息用茶,自己又回到里屋回禀小主子。

    格格,大阿哥过来带您去骑马。

    骑马?我不去。

    一向格格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今天是大阿哥亲自过来,她也拿不准怎么去说才是,便也不动的呆在里屋,候着主子起身。

    这几日她睡得都很不错,虽然今日是被吵醒的,脸色看上去也都还正常。前面说了不去骑马,便转过身去对着这里面,随后一刻钟里翻来覆去几个轮回,站在旁边的步桓就像没有看见一样。

    她突然间说道,步桓。

    是,格格。

    你是怕我大哥哥吧?

    步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从脖子处开始慢慢的发红一路烧上耳根。她见步桓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又说,你看你,什么心事都藏不住,那可怎么能行。

    她一边摇摇头,一边起身,说着,还不赶紧来给我洗漱更衣?把那件该死的骑马装翻出来。

    是。

    顿时间在外面的侍从们听见格格要起来了,便有序的整理起来。硕澜靖静静的观察起这些人的动静,人不多,但是谁负责什么都分工明确,后来他又发现,不是人不多,是进来的人又出去了,换成其他的人进来。他从外面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大概估量了一下,钰繁厢还没有之前她住在前院的屋子大,这倒挺能藏住人的啊,他都没发现这么个小院子能容纳这么多的人侍候。

    等到她端端正正的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他都喝三杯水了。见她出来,便露出笑容,这让刚刚还见到他一副严肃模样得侍女们心头瑟瑟发抖。

    好了吗?

    嗯。

    那走吧。

    真的去骑马啊?

    你不想去?

    她心里扭扭捏捏的,都快不认得自己了,说不上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说不想去吧,人也准备好了,真的不想去的话,她都懒得动一根手指头。要说想去吧,她又懒洋洋的,没有什么兴致。

    行了,我带着你总行了吧,看你一副春困的样子。也该活动活动了。

    等到他们整装出发的时候,大门外还等着硕镕邦和她的大姐姐思荷。看见自己的小妹妹和大哥一起出来,硕思荷只是福了福身并没有和妹妹思蓉一样每次和小妹妹相处都管得严,处处都贴身指引,这反而显得她和小妹妹很是疏远,没有妹妹思蓉那边与小妹妹相处来得亲近。

    硕镕邦就和硕思荷的反应两极分化,他早早就等在大门,就是生怕大哥责备他拖拉,谁知道等了马上都一个时辰了,这两个人才施施然的出来。立马喊道,我的好妹妹,今天精神很不错啊。

    她看出来这是硕镕邦等得不耐烦了,她说道,三哥哥看起来也不遑多让。

    啊?这是什么意思啊?硕镕邦一时间想不通她这话里的意思,心里还犯嘀咕。硕澜靖把她抱上马,自己一蹬也坐上马背,没管住两个人斗嘴,难得出来一趟就随他们闹闹也好。

    我们去哪里啊?她问。

    去东门大营。

    大营?

    闸马庄在那边,还有猎场。

    庄子?我们这是要去几天?

    是的,已经知会过祖父。我们骑马过去,下人们昨天已经驾车把东西都先行运走,等我们到了以后也就打点整齐了。

    这样说来,她是被“劫持”走的

    是个什么地方啊?是我们自家的庄子?

    不是,闸马庄是皇家的御用庄子。每逢狩猎的季节皇家都会有人去小住消遣。

    那我们去凑什么热闹,而且现在又不是狩猎的时候。

    他笑了笑,说道,就是因为不是狩猎的季节才带你去,不然还真不放心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我们就是去骑骑马,晒晒太阳。你看你,这么瘦小,多见见光,对你长身体有好处。

    她总算是听出来他是在取笑自己长得矮,便无所谓的说道,长成什么样子,不还是你妹妹?

    他没有回答她,但是环抱她持住缰绳的双臂往里收了收,她就明显感到压力,也就没有再说话。

    硕镕邦和硕思荷不像他,怀里还有个病秧子要照顾,开头还一同骑行,等到出了城门就再也收不住劲,几下快鞭下去马上飞奔出去,把硕悻怡他们甩在后面。硕澜靖因为要顾及她不能劳累颠簸,骑得很是稳当,不紧不慢。

    她说,他们都跑出去很远了,我们还不快点,天黑前到不到得了都成问题。

    连着下了好久的雨,现在因为一路上阳光正好,风景都像焕然一新一般,春季的生机勃勃流露了个无遗。看着看着,她却犯困起来,照道理来讲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就是困了,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靠,靠在了硕澜靖还显青涩的怀里。为了护住她,又想让她睡舒服一些,他还微微调整了一下,动作不大,又恰到好处,持缰的双臂也收着力度,扶住她在怀里安稳的小睡。

    等到他们赶在太阳下山前终于到达目的地,他突然就有些担心她会有所不适。一路上她没欣赏到多久的景色就开始犯困,貌似醒来了以后也一直没有回过神来,硕悻怡当下也担心自己犯毛病,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要生病卧床,那就太遭罪了。回头着实的剜了一眼硕澜靖。

    硕澜靖转过身去认真的看着她,问道,怎么样?不舒服?

    现在还没有。

    我们先进去吧。仔仔细细的把她看了一遍才将她抱起来。

    她懒洋洋的任由他抱着自己,任由摆布的让他安顿自己。

    现在在闸马庄的人不少,几家王爷c世族都有人在,其中就有赫舍里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晚膳过后听闻硕悻怡到了的芳仪,急急忙忙的拎着之前准备在她生辰的时候送她的礼物就过这来了,不巧的是刚到的她就吃了闭门羹。

    仪格格,我们格格刚到落脚,精神不济,还请仪格格隔日再来。

    在外面接待芳仪的是瑾嬷嬷,原本芳仪听说硕悻怡也来了她很是兴奋,当下又听说她精神不好,这心情跟着一起一落的好像是她自己身体不好一样。

    等人走得看不见了,瑾嬷嬷才回屋去。硕悻怡正和大阿哥用晚膳,本来见她刚到的时候精神不好,还担心她会有不适,谁知道是没有睡够,把她抱进屋里以后,一直守在她旁边,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早就过了正常的用膳时辰了,但是现在看她坐在自己对面胃口还是相当不错的。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大晴天,大家都兴奋难耐,闸马庄虽大,也禁不住人多,住处多,一处处院落也挨得近。这左右的院子里都是动静,对于常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动静,但是偏偏她是个另类。

    她躺在床上横竖不是,见她醒了步桓就喊大家准备洗漱的事情,无奈她就只能起来了。

    格格,今儿个天气真正好,您可不要错过才是。瑾嬷嬷笑容可掬的说着。

    那嬷嬷可不要忘了也多出去晒晒,我看着都快长霉头了。

    瑾嬷嬷只当是小格格跟她开玩笑,并没有听出来“霉头”二字。继续侍候着她梳洗。

    门外边仿佛来了人,进来人说是芳仪过来了。她说快请进吧。

    芳仪进来以后,就过来看看她,硕悻怡见她眉间有忧郁便问,仪姐姐?

    你吓坏我了。

    有事情吗?

    昨天我就已经过来看你了,嬷嬷说你不舒服,我就没有进来。现在呢?好了吗?

    她听到这话以后稍微转过去看看一旁还在收拾的瑾嬷嬷,可以看见瑾嬷嬷今天心情不错,嘴角微微上扬。又转回来,对芳仪说,没什么事情,不习惯骑马走了一路,有些乏而已,不碍事。

    那就好。来,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什么呀?说着结果芳仪弟过来的包裹。

    拆开就知道啦。

    包裹打开以后是一套木雕的彩色娃娃,穿着周边各族各国的服饰,真是有大开眼界的嫌疑。

    她拿出来一个怎么瞧都觉得稀奇,芳仪见她爱不惜手,心里也甚是开心。问道,怎么样?喜欢吧?

    她抬头看着芳仪说道,你怎么舍得把这个送给我啊?你也喜欢得紧吧?

    看你喜欢,我就更喜欢你了。小娃娃是我特地为你选的生辰礼物。你今年生辰我去不了,你不要怪我啊。说着就拉住她的小手。

    她只是摇摇头,说,仪姐姐,谢谢你。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没聊很久,瑾嬷嬷就从外面进来说大阿哥和格尔芬贝子过来了。

    她说,这两个哥哥也不让人家女孩子多说两句话。

    芳仪见她俏皮,好笑的说,好了,快走吧。

    一行几个人来到马场,远远地硕悻怡就感觉到一阵刺人的目光,没等她进入戒备,早到的久琪蓝齐已经往这边飞奔过来了。

    和久琪蓝齐一道的,当然就是皇家的几位堂表兄弟姐妹。自从久琪蓝齐和她真正认识接触以后,这位被人称为小魔王的郡主没逢在她面前都正正经经,俨然是个大家闺秀,并不是什么混世魔王。

    敏姐姐,你来啦?怎么事先不知会我一声,我好和你一道出发。小郡主双眼发光,所说的一切都从心出发,熟悉的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她对谁是这个样子的。

    站好了。

    听硕悻怡说道,久琪蓝齐马上把因为见到她而兴奋难安的身姿站直,她又说,敏姐姐,你身体还好吧?早些日子我就想找你玩,但是听说你身体不好。

    还行。

    见硕悻怡对待自己不温不热,还有惜字如金的嫌疑,久琪蓝齐也不做多想。接着说,敏姐姐,等一会你来看我骑马好不好,说不定有大进步呢。

    她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得到她点头答应,久琪蓝齐又开始得意忘形起来。突然对着不远处的裕王大喊道,福全表兄,怎么样,我敏姐姐比你好一万倍不止吧。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马场上,和大家集合到一起。福全笑着点点头,说,那很好,你骑马还不成熟,等一下和敏敏在一起那我就可以放心的出去了。

    久琪蓝齐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前无论如何,福全都会带上她一起,作天作地才有了这个大小魔头的名号。但是好像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们两兄妹就越来越疏远。福全在小事情上还是会欣然的带上她,只是像现在这样撒欢撒泼的大场面,就要把她留下来。

    硕悻怡看出来了是他们,或者说是久琪蓝齐单方面的在和堂兄闹别扭呢。久琪蓝齐再怎么喜欢她,那始终不是自家姐妹,从小惯着自己的兄长,现在无来由的和自己有了距离。她虽还小,但是生在皇家,心思又比寻常人家的孩子细腻,总是感到这个兄长是有意为之,便也在心里难过起来。

    凛盛没想到她会过来,当他和昂沁一道过来马场的时候,发现她竟然也在其中,突然有点藏不住心里的雀跃。恰好旁边的昂沁心眼尖立马就瞧见他因为见到硕悻怡而微微弯起的眉目,心下又是一揪。之前隐约知道他对待硕悻怡不一样,但终究没有亲眼所见,心里就不觉异样,现在看来这人还能让一直都心高气傲的小将军有所改变。

    昂沁和他算是发小,打从娘胎起就认识以来,他总是偏爱这个小伙伴,奈何凛盛更和自己的皇帝堂兄更亲近一些。像现在这样没有皇帝在的场合,两个小伙伴才有机会组合在一起,昂沁很是珍惜这样的友谊。

    凛盛见到她心里是开心了,可惜不能接近。就在前不久得知紫禁城出来的祝寿圣旨上写的是册封她为王,家里面的老人就耳提面命的和他长谈良久,意思就是说,以往的接触都是两小无猜之为,往后可是要离得远远地,勿让人抓到奚落的话柄才是。他虽答应得好好的,但是毕竟对她有另一番更重要的情愫,他不得不处处维护于她。

    大家打过招呼就都不见外了,昂沁见他望而却步,便怀揣试探的心情过来要和硕悻怡打交道,顺带着跟在一起的凛盛也只能跟着上前去。

    昂沁先开头,说道,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能够见到敏格格啊。

    她见人家主动上前说话也不好不搭理,昂沁长得眉清目秀,书香气息很正,还没有张开来的眉宇间有着他们爱新觉罗家独有的凛然之气。她想啊,以后这孩子长大了得迷倒多少女人?她回应道,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场合啊。

    话一出口,来者突然就无言以对,至于对方在身份上还是应该向他行礼的,却没有他也没有在意。

    这种情形让还站在她旁边,等着让她看自己骑马的久琪蓝齐一阵“厉害了”的表情。一句无关紧要的回应就能让人说不出来下一句,实在是功夫深。然后秉着不忍心见自家堂兄吃瘪的心情,转而对硕悻怡说道,敏姐姐我们去骑马吧?

    好。

    看他们人都走了,昂沁才回过神来,对旁边的凛盛说道,这丫头不得了啊,这样的就是你喜欢的?

    凛盛没想到他今日出口就是惊吓,赶紧什么都不说,转头去马房里牵马去了。昂沁自觉无趣便也跟了进去。又说道,你这么喜欢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你行了,闹什么别扭?我什么时候说喜欢她了?

    不是就最好,你也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当心你家老爷子给你削皮挫骨。

    凛盛没再说话,心想,不愧是皇家出来的孩子,这番心思不是常人所能比拟。只是硕悻怡在他心里就只有一个身份,那是他的亲人。

    这边马场上早就分开来好几拨,初始硕澜靖一直陪在硕悻怡旁边,奈何裕王一番要比试的心,在一旁喋喋不休。磨得硕悻怡心烦意躁的,便替她这个大哥哥满口答应下裕王想要比试比试的邀请。

    她说靠在硕澜靖身边,低声说道,你快走吧,快烦死了!小脸上不加掩饰的表达着她有多烦裕王殿下。想着她们女孩子在一起也想好好说说话,自己这么大个男儿在旁边,想必也是诸多不便,就顺着她的话跟福全走了。

    同在马场上的人见他们两个儿郎要赛马都聚集在一起想要观赛,和硕悻怡在一起的芳仪抬头来看见两人的旁边多出来自己的兄长,不知怎地心头有些忐忑。硕悻怡体贴的在一旁说道,仪姐姐如果想要去看的话,我们跟上去就是。

    芳仪感激的回望她一眼,随即点点头。硕悻怡此刻的心中,大概是想要把自己的嘴缝起来,管什么闲事?果然是拿人手短,以后千千万不能再这样行事了。但现下已经没有可回头的由头了,只能驾着马跟上,旁边还有一个从来不嫌事大的久琪蓝齐,她也是很绝望。

    旁边的人当即欢呼起来,走走走,敏姐姐我跟你讲后面都是一堆唠叨裕王是怎样的争强好胜云云。

    等到赛马开始,她就想了办法等大家都策马跟上的时候,就落在后头并没有真的跟上去。出了马场往西是东大营猎场,因还不是狩猎的季节,管理的守卫也并不严谨,这一场突然的赛马也没有提前报备,在马场上侍候的人们一时间心理麻痹,就几个人慢半拍的跟上,其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十分不妥的地方。

    硕悻怡顺着大家出了马场,就在周围闲逛起来,往往这样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反而比大家都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要踏实很多,也自在很多。

    她驾着马,蓝天白云,放眼望去绿意盎然,心头浮出往昔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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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三,朝中举行围猎,她年芳十六,弟弟十四,两人正是当朝权臣岚济宁氏的嫡出长女长子。

    不知是朝中气数将尽还是人才后继不足,竟然让一个黄毛丫头从小就拔尖过人,愣是没有后来者居上。此时的岚济宁青已经是四海之内排得上名号的谋士,身上功夫与驭兵之术都实属上乘,纵使是个女儿身,也没有人敢轻视中关于她的传闻。

    岚济宁青做事情阴柔寡断,看上去摇摆不定难成大事,但也是她这种“妇人之仁”造就了一套声东击西c猜到她往北,却偏偏生出在南的阴谋术来。短短几年,因为家族后继乏力,她早早接过家业,上过几回沙场。现在与她交过手的人听到她的名号汗毛要炸起来的不在少数,她的手段实在是诡异得很,让人在战场上碰见她,就像是只要敢踏出己方营地,她转头就有本事把敌人的大本营整出靡烟来。

    今日围猎,她兴趣不高,倒是她那正值叛逆的弟弟感觉兴致勃勃。如今他也跟随亲兵一同出入大营,功夫谋略也已经学习好多年,但就是太离经叛道了些,谁都管不了,偶尔作为姐姐的青看不过去治一顿,这几天在家里倒是老实几分,不过到了外头就更加变本加厉。害得在军中手里掌着“管教”他的老将们都头痛不已,见青总督要教训小子,都纷纷来说情,别回头在家是安分了,受折磨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老骨头。

    等到狩猎的号角吹响了所有人都驾马而出,这孩子更是一马当先,连皇家氏族都不相让一下,真真是年少轻狂。

    她不好让他一个人出去,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上,要看这小子能打到什么厉害角色。这一念头不想还好,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把她心脏都吓得收紧几分。

    等大家分头寻找猎物,或已经开始狩猎的时候,他还在漫无目的的瞎晃着,把刚刚冲到前头去当第一的劲抛诸脑后。她则在很远的后面跟着,也走走停停,看上去并不是在跟着什么人一样。

    她分开神去看林子里的绿植,不过片刻前头传来一阵异响,是熊!

    只见小子把熊左右引导,很明显大熊已然被惹恼,熊掌追着少年的身影不停的挥舞。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形就听见一声马鸣的撕裂声,随后少年弃马,受到惊吓的马匹横冲直撞,一下子就跑没了影子。

    此时她脑袋里只有一句话,这个疯子!便策马快速近了他与熊的范围,看着少年与熊的纠缠,任谁都会在心中生出纠结。

    她冲着他们的方向大喊,快过来!

    我不!

    疯了!她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有这般胆量,不但与熊缠斗,还敢跟自己叫板。她又大喊道,你不过来,等着它来把你撕碎啊?

    她自诩马术了得,不是天下第一,也是驱风千里。要带上个人脱离这只熊根本就不在话下。谁知道紧急关头,这小子竟然和自己抬杠。

    他说,我要给你做件大熊毛披!

    瞬间,她心脏收缩。转身就驾马退出一段距离,她真的等着他把熊打下来,剥皮给她做一身大熊毛披子。

    这边动静太大,人们赶过来的时候,小子身上已经挂彩多处,已然掌握了如何引导大熊的行动。最后熊的倒下虽然不是他一人之力,但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这一年他真正得到了来自自己姐姐的肯定,正式在军中领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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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得入迷,被一阵慌乱引回思绪。

    急忙中硕悻怡道,步魇,前头怎么回事?

    步魇快速的回应她,像是遇到大家伙了,姑娘你还是避开些为好。

    她正打算听从建议策马到远一些的地方躲开不知是祸还是祸的一团糟,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大喝——小心!

    心中紧了一下,最后还是离开原地避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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