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一步江湖碎山河 > 正文 第十八章 不及高堂念子心
    强者的命运如苍龙,随心所欲;弱者的人生如咸鱼,随波逐流。

    咸鱼只能任人摆布。公孙还从琴中抽出剑,乱划了几下,于是章界的破衣服c破裤子满天飞。章界这条咸鱼变成了去鳞的咸鱼,趴着晒在阳光下,等着晒干。

    “居然无所得?”公孙还看着一丝不挂的章界很失望。

    “阁下居然是词馆走狗。”余图从公孙还隔山打牛的手法中看出了对方的身份,他对词馆的恨意早是按耐不住,他觉得词馆太没有杀人操守了,杀人还辱尸。

    观他人之生死,想自身之安危。

    词馆的手段激起了余图的求生之欲,余图决定拼死反抗,于是横剑而立,剑身上泛起金光闪闪的剑芒。

    “五行剑法,金石为开?”公孙还冷笑一声,直接杀向余图,余图还击,一时精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只见地上人影浮动,空中剑光交错。

    厮杀不过数合,突然间,余图的劈杀之声消停,余图剑上的剑芒消失,余图心中的杀气消除。余图好像在不断做减法,直到最后才做了道加法,屁股上加了一条伤痕。

    公孙还抖抖手中的剑,想把剑身上的血水抖掉,忽然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剑刃上洁白无瑕。

    公孙还似有所悟,笑着对余图说:“你屁股之血,味甚差,吾剑恶之。”

    公孙还的话让余图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冲击,他想让自己的剑也尝尝公孙还屁股上的血,他觉得公孙还屁股上的血的味道肯定比自己的差,但自己的剑起码不挑食。

    余图运足气劲,只见剑身上结起寒冰,寒冰在阳光下不断地冒着水气,突然剑上寒冰碎裂,余图一剑将无数寒冰碎片急斩过来。公孙还看着余图的招法,点评道:“五行剑法,润物无声,值得期待。”

    公孙还嘴巴上讲着期待,脸上的不屑又将自己的内心出卖。毕竟余图辛苦聚气的这一斩,威势之弱,让人反感。

    寒冰碎片刺向公孙还,公孙还一边无精打采的后退,一边有气无力地把碎片挡开。太儿戏了,公孙还觉得这招还不如直接扔过来几十把暗器有杀伤力。

    公孙还没有耐心了,暗暗运气,剑气形成一道屏障,将飞来的寒冰全部挡了下来,化成了水珠,于是公孙还的眼前形成了一帘水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光彩夺目。

    光彩夺目往往让人盲目。公孙还骂着“要命”,水幕反射阳光,射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在那一刹那变成了一个失算了的“盲人”。

    剑气破开水帘袭来,公孙还奋力挡住身体致命要害处的攻击,可惜余图攻击的重点不在于此,这简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多年的杀手习惯让他记得保住要害,却忘了保住屁股。

    余图毕竟年轻气盛,年轻气盛的衍生就是争强好胜,争得一时之长的余图得意地对公孙还说:“此时,阁下的屁股,倍之于在下。”

    一道剑伤横在公孙还的屁股上,公孙还摸着自己的“四瓣屁股”,心中无名火起,自己一时大意,为他人所取笑。

    公孙还脸有怒意,更有怨意:历来词馆杀手行事,一击必杀,绝不脱离带水。但自从苏轼学士的野种任词馆副馆主后,为震慑天下人,一改词馆作风,尽做些“猫玩鼠”的杀人又诛心之事。多此一举,白白送了多少词馆男儿的性命。

    公孙还认真起来,认真的男人最拼命,也最要命。

    公孙还的杀招一往无前地杀向余图。硬拼之下,余图剑身上的寒冰被一一震碎,自己持剑的手臂也被震得虎口开裂,剑都快拿不稳了。

    突然余图剑身上冒起火焰,公孙还笑道:“欲火焚身?且看是你火气高,还是在下剑气旺。”

    公孙还才笑完,他的剑气如三千烦恼丝从余图身上抽过,余图中招倒地,这一招让他很烦恼,他看见自己一丝不挂c片体鳞伤地趴在地上。

    公孙还双眉交结,满脸疑惑地说道:“一无所有?”

    也不知道公孙还什么眼神,地上不是还有一个葫芦,一个天字号群星落九天的暗器么?

    余图不知道公孙还在找何物,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等死,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等着被对方虐尸。

    一丝不挂的余图艰难地爬到一颗树下,一爪抓入树干之中,片刻之后,只见那初春的树木枝叶枯死,如在寒冬中苦苦挣扎。再看余图,只见他身上的伤痕却在慢慢愈合。

    “五行剑法,枯木逢春。”公孙还赞赏地点点头,他知道,这是五行剑法中最难练的借尸还魂之法,是天下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重伤恢复的招法。

    “难得”,公孙还摇头道:“你一个弱冠修为的废物居然练成了此招,易学天赋之高足以让郭氏的那些天命修为却尚未练成此招的人羞愧。”

    这招法公孙还虽然赞赏却不赞同,因为词馆对好招法的理解是:自己站着,对方躺着。

    有所恢复的余图改变战术,决定先下手为强,他运起毕生功力——土遁跑了。

    公孙还冷笑一声,挥剑就地画了个大圆,这个大圆将余图逃跑之路锁死,将他画地为牢。余图无处可逃,只能又钻出来,他才冒出个头,被一脚踢飞到章界的尸体边。

    余图被踢得呕吐不止,却吐不出血来,他看着章界的尸体,哭诉道:“前辈,小子无能,不能完成你之心愿,只恨未能听完令尊之事。”

    公孙还瞪大双眼看着余图,对方所谓的“遗言”在一个杀手那波澜不惊的内心,泛起了涟漪。

    公孙还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慢慢地说道:“章界,章信之子,元祐元年(1086年)中举,其天资c学识与其父相比,远远不及,屡试不中之辈,名落孙山之人。”

    说到此处,公孙还想到自己今年才落了榜,一时感同身受,既然哭了出来,继续说道:“元符二年(1099年),宋夏战事激烈,我天朝上国故然取胜,但国库空虚c百姓疲惫c将士思乡,欲一举吞灭困兽之夏,确是难事。此时,北方辽国虎视眈眈,岂会坐视我大宋强大?便遣使调停宋夏战事。”

    “时值夏国朝政为太后梁氏把持,梁氏贪念权势c穷兵黩武之徒,誓不谢罪议和,宋辽皆恶其行径,密谋除之。密计虽成,宋辽却无人愿依计行事,皆因此事凶险万分,行事之人,必定身死异国他乡。”

    公孙还说道此处,看着章界的尸身叹气道:“此后,有宋人舍身随辽使赴夏,毒杀梁太后于夏国朝堂之上,该英雄自杀未成,被生擒于殿前。夏人问其身份,此人至死未发一言。夏国朝野震怒,于夏国宗庙处将其抽筋扒皮,生食其肉。此间,英雄服尽天下续命之药,血肉无存,十日方死。英雄死后,夏国将稻草填其皮,游街示众;将其骨烹汤,分与夏国人食之”

    公孙还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他看着章界的尸体,对尸体说道:“那年,离乡情浓,思亲病重,你这个落魄书生身感风寒,抱病上京参与来年会试。以你之才学,纵然再苦读十年,也是枉然。不过,你高中了,你意气风发,你春风得意,你饱读诗书,你知天下之事,你却不知,一卑微之父,以其性命为其子之前程,与朝廷做了笔买卖”

    公孙还抬头看天,两行泪划破脸颊,口中念念有词:“谁言游子思亲泪,不及高堂念子心。”

    余图坐着听完,公孙还站着说完,两人坐立难安。

    余图哭着喊了一声父亲,他无限向往着那个在他出生后就不幸身死的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样的父爱?

    公孙还哭着喊了一声父亲,他无限向往着这个从他出生后就素未谋面的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样的父爱?

    公孙还看着余图,收起了眼泪,词馆交办的事还没办完,该抒情的地方已经抒情了,该总结的地方也该总结了,这样的文章才算真的完结了。

    余图看着公孙还的眼神觉得很熟悉,这眼神和他家乡的屠夫杀猪时候的眼神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讲究手起刀落的职业眼神。

    余图打个冷颤,眼明手快的抓起地上的群星落九天对准了公孙还。

    公孙还打个冷颤,眼明腿快地转着身体来异形换位,把瞬间湿透的后背对准了余图。

    场面很安静,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音,惊慌失措的公孙还镇静下来,然后恼羞成怒地明白了事实的真相:这厮根本玩不转,还吓得自己白流了一身冷汗。

    太丢脸了,颜面尽失的公孙还向余图刺出几道剑气,他要用余图的死来挽回自己的颜面。

    余图迈起酒步翻身躲开剑气,却躲不开剑身。余图就这么看着剑刺入自己的头颅,不,他还看见一个影子飞来,用手指弹偏了剑的轨迹,让自己又看见了一线生机。

    余图看清了飞来的影子,又惊喜c又哀怨c又勉强地喊了两个不连续的字:“父亲”。

    而来人也又惊喜c又心疼c又坚定地喊了两个字:“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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