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凤飞九天之执棋者 >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这怎么弄的?”

    凤羽“腾”地站起身,忙抽出他袖中自己白日给他的帕子,“你别乱动,一块帕子值得什么,先将伤口裹了再说!”

    “不打紧,不过是碎瓷片割了几下。”风寻一把抽走绣帕,重又笼在袖中,“这是你给我的回礼,做什么用由我决定。”

    “你怎的这样糊涂,哪有人将碎瓷片搁在手里的!”她急得峨眉紧蹙,忍不住埋怨他。

    风寻用没受伤的右手摩挲她眼下红痣,闷声说:“只是不小心捏碎了酒杯,有什么要紧。还不是你跟他眉目传情闹的,怎么还来怪我?”

    “我哪知道你会如此”凤羽一向不拘小节,并非那等随身携带手帕的细致神仙,翻找半日只得将自己袖子撕下半边给他裹住。一面包扎,一面感叹他可真会装,酒杯都捏碎了,自己丝毫没瞧出来。

    她又补一句:“手帕是你的,但我们既定了婚事,你这只手便是我的,不得再由你随意处置了!”

    “都依你。”风寻拉着她回去,“外面凉,去殿中坐罢。”

    风起见他两个回来,又见风寻挂着彩,心想原来家有悍妻的不只他一个,回头瞧瞧白芷,见后者瞪他一眼,忙又笑着去献殷勤。

    冥君却顾不上他们的心思,满眼盯着水晶镜看,似乎里面有金子一般。凤羽好奇,便要凑过去,却被风寻一把按住,在她耳边低低命令:“不准去。”

    看在他负伤的份上,也只得作罢。她安安稳稳坐在地上,感觉身上有些发烫,知道自己方才出去酒被风吹,怕是要醉。

    风寻也看出来,给她一杯茶,让她睡一会儿。凤羽点点头,就在池边合衣躺下。这一觉深沉久远,当真惊险万分,以至于日后她再入梦,都不自觉打个寒噤。

    她入眠后,借着一路飘来的仙乐指引,失掉魂魄一般,竟是看也不看殿中诸人,晃晃悠悠往殿外走去。恍恍惚惚行至天堑旁,听见一个循循善诱的声音唤她,接下来她便似着了魔,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天堑底却如另一个世界,四处燃着猎猎火舌,衣衫褴褛的游魂野鬼在黑紫色的草丛间游荡,瞧见她便如凡人见到鬼,躲得远远的。

    她望着来路,似乎身不由己,无论如何也飞不上去,只得向前走去,路过街市,路过树林,路过高山,路过长水,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城下,那青石墙上斗大的黑字,分明写着“渊府”。

    顺着一条主路进城,里面森森鬼泣c幽幽鬼嚎,鳞次栉比的房屋高矮错落,路旁洒的尽是纸钱,墙上挂的皆是灯笼。

    也不知为何,她走着走着便受一股力量吸引,从长街向左一偏,顺着曲折的石板路,走到黄竹相夹的羊肠小道上,行至尽头却是一间傍水的双层竹楼。

    屋中人似乎早知她会来,两扇门并未落锁。

    凤羽轻轻一推走进屋中,顺着竹梯拾级而上。那二层中烟雾弥漫,厅中好大一只火炉,烧得空气都在隐隐波动。烟后闭目盘膝坐着一人,听到她来也不睁眼,只嘶哑着嗓子道:“你来了。”

    “是你招我来的?”眼前人鸡皮鹤发,焦手枯脚,露在外面的指甲看来又黑又硬,像是能将人一把掐死。

    凤羽回思半日,确信生平从未见过此人。

    不错,正是此“人”,她有影子。

    “怎么,不过一千多年,就将我忘了?”她哂笑,似有无限嘲讽。

    凤羽简直莫名其妙:“我从未见过你,只怕你认错人了。”

    那人方睁开一双眼睛,只是塌陷萎缩的眼眶里空空如也,只有黄色恶露缓缓渗出。凤羽心中一惊,忙后退三步,嗓音都不觉颤抖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身上的味道,不会有错。”她两只手在虚空中乱抓,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那么美的一张脸,我永远不会忘。那是我最后一眼看这世界,血,全是血,红的一片。”

    “不可能。”凤羽肯定,“我从未见过你。”

    “你过来!”她忽然厉声喝命。

    “你要做什么?”

    她情绪转得极快,忽又放声大笑:“我不会杀你的,你不用怕!我要摸摸你的脸,过来!”

    凤羽想自己此刻不过是元灵幻化出的虚体,并非真的在此,料也无碍,何况此人若非摸过自己这副幻影,定然不会相信自己不是她要见之人,于是便绕过火炉蹲下身凑在她面前。

    那人一双干瘪粗砺的手颤抖着细细摸索她五官,面上忽然浮现出一个极为惊讶震动的表情,嘴唇嗫嚅着:“不可能,怎会不是她!你的脸,你”

    “我的脸怎样?”凤羽摸摸自己脸颊,并未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你的脸很好,很好。”她那双空洞的眼眶又分泌出些不知名的液体,既非泪,又非血。她也不在意,摇着头哽咽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口中不断说:“可你不是她,你不是!”

    “你究竟在等谁?”那模样看在眼中,着实令凤羽不忍。

    “等谁?”她忽然刺耳地讽笑起来,“当然是她,是她,拿走了我的双眼!”说到后半句,语声陡然凄厉,眼眶虽未装着眼珠,却仿佛透出两道精光将竹墙穿透。

    凤羽已经明白,定是有人取走她的双眼,将她丢在此处受罪。她这才施此妖异之术将自己招来,可为何偏偏是自己?

    那人却说:“因为你有它的气味,我绝不会错!说,你是不是偷了它?”

    “你说的它,竟不是人,是件物什吗?”她忽然意识到。

    “你不知道?”那人眉头揉碎的纸张般皱在一起,“你怎会不知道?”

    凤羽觉得如此对话实是白费口舌,不耐烦地说:“你既然知道我并非你要找的人,便该知道我不了解你的事,又何须再问?无论如何你也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东西,而我也一样,既然如此,何必拐弯抹角,不如直说!”

    “你的确不是她,你的声音和她不一样,她也不似你干脆。”

    凤羽迭声问:“你说的她是谁,你要找什么东西,你说的那味道又是什么?”

    “你既然不是她,我为何要告诉你?”她仍是冷笑。

    凤羽也冷笑:“因为我有你想要的东西,而你除了我一无所有!”

    她这话说得极无情,却又是事实。那人怔一怔,点头苦笑:“你说的对。”又问:“我若告诉你,你可愿帮我?”

    “你先说来听听。”

    她也极固执:“你不愿意,我绝不会说。”

    “你是要我替你报仇,还是帮你医眼,又或是你要那样东西?”凤羽又接连问,这也是她能想到的几件事。

    “报仇?”那人却摇头讥笑,“我是自愿给她挖去的双眼,何来报仇之说?”她两手在自己眼眶周围摸索,低低道:“我的眼,永远不可能再好了!至于那样东西,我要它何用!”

    “那你想怎样?”

    她面含苦楚,声音分外迫切:“我要你帮我找到我的女儿,救她性命!”

    凤羽万万猜不到她的目的在此:“你有女儿?她叫什么,你怎知她有危险?”

    “我我也不知她叫什么。”她萎顿地垂首,又猛地抬起,“但她左手无名指第三指节有颗青痣,只要你肯,定能找到她!她出生时,我便给她下了‘通灵诀’,她的安危我都知道。她如今有难,我感觉到了!”

    “好,我答应你。”凤羽并非信口胡言,凭借风寻手下的仙箓司c神箓司,只要此人在仙界,且已修进真流,一定找得到。

    “我怎么信你?”那人却不知她有这便利。

    “你只能信我。”

    的确如此,那人一怔,绝望地点点头。

    也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天色一直昏暗不明。凤羽却丝毫不觉,身上只有阵阵凉意。眼前这个女人,身世既苦又悲,令人可怜可叹。

    她姓秋名白,同风神秋辞本是同宗不同支。因她这一支没落,最后只能沦为北洲望族姜氏家的婢女。

    多年前,她与西洲辛氏一族中的罪仙偷情而身怀有孕。与此同时,北洲姜氏族中也有一位名作“玉瑶”的神仙未婚先孕,在家中待产。

    这玉瑶不知为何,生下一对龙凤胎,却是一死一病。秋白心知自己身份低卑,偷情生子,必不能活,因此便将自己生下的女婴替走玉瑶生下的死婴。

    谁知玉瑶产后不久,便带着孩子投奔孩子的生父而去。从此阴错阳差,秋白再未见过自己的女儿,不知她在何处,亦不知她姓甚名谁。

    大约一千多年前,天宫中忽然有位名唤辛幸的女仙来寻秋白。她一见面便道破当年之事,并威胁说若秋白不配合,她便将其私通罪神c偷龙转凤之事张扬出去。

    届时,不仅她难逃一死,连她女儿也会身首异处。秋白听她说出自己女儿左手无名指第三指节上有颗青痣的事实,便知她并非哄骗自己,因此只得答应下来。

    秋氏一族凋零,能寻到把柄的神仙更是少之又少。辛幸能找到并威胁秋白,想必也是费过一番功夫的。

    此人既然出自辛氏,自然能查到秋白当年与辛氏族中罪仙偷情一事。辛幸手中有一只流忆瓶,是上古九大神器之一,能收人记忆,而开启此物的钥匙,便是一双稀世慧眼。

    太古时期,所有神族都天生异禀,而随着不断的神人通婚c异族通婚,这些异禀便渐渐消失。如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大神族还能保有诸多异禀中的一种,譬如已经灭族的西洲左丘氏,又譬如东洲凤族,而这秋氏所传下来的异禀便是“慧眼”。

    秋白为保她那位不知身在何处的女儿性命,甘愿献上双眼,并求辛幸能照拂于她。哪成想此人得到慧眼后,为怕事情败露,凶相毕露,将她丢入这人神不到的鬼蜮。

    许是命不该绝,她到此后,散尽了半生法力与寿数,变成现在这般鹤发鸡皮的老妪模样,却侥幸得以留下性命。

    辛氏族中出过一个异神,擅使邪门禁术。与秋白偷情的辛氏神仙便曾继承到其中几分奥妙,因此她也通晓其中的一些法门。

    今日凤羽站在天堑边,那煌煌瑞气透过冥冥青雾传进鬼蜮,众鬼为之一震。秋白却借机闻到了当年那只法器的味道,因为有她双眼附在其上,所以相隔虽远,她亦能察觉。

    她心中惊讶万分,还以为是大仇人辛幸现身,加之近来又经“通灵诀”得知自己女儿有难,便摆下这“招魂阵”,将凤羽的元灵引到此处。

    凤羽满心都是她那句能收人记忆的法器,其实自从答应与风寻成亲后,她便将此事束之高阁,几乎忘却。

    可是真的要成亲,当年之事怎能不清楚?她去寻紫玉真神的那日,是下定过决心的,要让此事清清楚楚c明明白白。

    诚如白芷所言,风寻的一往情深,她不能丢。

    凤羽一字字问:“你说的那法器,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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