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凤飞九天之执棋者 > 正文 第一百章
    六界之大,杳无边际,天上之清风,地下之灵气,不知催生出多少毓秀,个人有个人的独特动人。譬如栀子玫瑰虽然芬芳馥郁,竹叶松柏却也自有其不可取代的清冽沁脾。

    凤羽一向认为世人之美不可类比,可如今见到眼前这位比女子还俊美的冥君,仍是不觉赞叹,可真是平生未见,若说气质能有三分相像的,怕也只有当日在魔界见到的,沈青的那位好兄弟许回。

    风寻在她心中自然无人能及,毕竟情人眼中出西施,何况他远盖过西施。但她觉得,风寻身上是令人一见便忍不住跪下舔舔鞋尖的清隽冷肃,而此人却令所有见到他的均移不开目光,仿佛被妖法吸住一般,沉沉沦陷。

    “眼睛都快掉出来了。”风寻合上她的下巴,语气凉凉。

    凤羽微微发怔,自打认识他,便看惯了那副云淡风轻c气定神闲的姿态,便是不正经起来,也是胸有成竹地戏弄人,可如今这句话,她竟听出些酸意来!

    “你不喜欢我看他吗?”她促狭地笑,凑在他身旁追问:“你怎的不出声,既然不出声便是默认了?”

    “你再多话,我立刻送你回去。”

    如此有气无力的威胁,凤羽心想他果然有些酸,又不禁暗暗高兴。她如今愈陷愈深,被他吃得死死的,他却总是一派安然自若的神态,着实令她不忿。如今好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刺激他,自然不能浪费,风水轮流转,终于到她做桩。

    冥君大约并未将她当作女人,像哄小顽童一般摸摸她头发,笑说:“一晃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雪团一样,如今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比画儿上走出来的还强三分。”

    真会说话,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尊神,她心想。

    凤夙大丧时,冥君曾去东洲择过停灵时辰,说来凤羽也算欠他人情的。她两只手握着他手臂,挤出一个温柔似水的浅笑,眼中晶亮,温声恭维:“冥君过奖了,你才是神韵如旧,这么多年连一丝沧桑都未沾染,还是这样倾倒众生!”

    她这话说得很是虚伪,毕竟当年见他时不过模模糊糊一个影子,连眉毛鼻子都未瞧清,又哪里说得上什么当年神韵。至于倾倒众生,倒并非扯谎。

    “这屋子真别致,冥君的心思可真是奇绝!”

    此话亦非虚言,森罗殿中丝毫不像它的名字那样严肃,殿内一汪荷叶形的碧清池水,中间浮着一株雪白的琼花树,熠熠华光将周遭耀得清明一片,连蜡也省下了。那殿首一扇巨大的月洞窗,外面是滚滚红尘,里面是却是面圆形水晶镜。她的影子倒在其中,立时金光耀目,满殿流彩。

    冥君笑道:“这镜子如今见到了旧主人,难怪如此反应。”

    凤羽一面同风起和白芷打招呼,一面奇怪:“我从未有过这镜子,如何说是旧主人?”

    “你有所不知,此镜乃盘古开天斧上一道白光幻化的。”他解释,“你既是赤焰金凰,便是盘古之心,可不是它的旧主?”

    原来还有如此渊源,凤羽点点头,又问:“听闻冥君这里有一味青鱼极好,不知可否端出来给我尝尝?”

    冥君指着侧殿中的一张矮桌道:“你来得巧,方从釜中端出来。”

    风起搂着白芷在一旁笑她:“堂堂五星真神,竟如此嘴馋,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凤羽早已盘膝坐下,待众神举箸,她方搛一筷在口中,眯着眼反驳:“饮食之道,神人共乐,你这假清高如何能明白?”说完心中一凛,忙瞧瞧白芷,见她正在烫酒,神色并无异样,方稍稍安心。

    “如何?”冥君虚空中点点盘子问她,“我这手艺可还比得上你们丹穴的膳司?”

    “早听说此鱼味道极好,却也不想竟能好到如此!现下知道是冥君亲手烹的,又不足为怪了。”她拖着下颌恭维:“冥君你怎的这般能干?连一尾鱼都烹得如此鲜美,这亲手做羹汤的情致,真令寻常神仙望尘莫及。”

    风寻心想这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告诉她那青鱼的来历,如今竟变成“早听说”。他眼风扫过风起看好戏的神色,接过白芷送来的酒盅握在左手里不饮,右手端着一盏茶,面上并无丝毫异样,只说:“不是十万火急,还不快说正事!”

    “哪里是十万火急!”白芷笑说,“他们怕天神你在东洲受刁难,才寻个借口,诓元初将你骗来。”

    风寻脸色真的沉下来,风起忙顺他的气:“你可别恼,这也并非尽是谎话。今夜子时便是那水晶镜的倒旋之期,如今还有几个时辰,方能在此小酌。”

    “我家都是讲理的神仙,哪里会刁难他?”凤羽忍不住回护东洲。

    “凤翷是不会,你那六哥凤翦可就不一定了。”冥君饮着酒说,“听闻他对你家这位一向不客气,恨不能一剑斩了他。”

    “我六哥虽然放浪形骸,心里却最通透,从前不过是误会,如今既已解开,自然不会刁难他。”凤羽背着人时,还是很维护凤翦的。

    冥君牵牵嘴角不言。

    风寻递给她茶杯,她不接却拿起酒壶给冥君满上,后者端起酒盅虚空中朝她敬一敬,二人对笑对视,一饮而尽。

    凤羽同他们酌酒谈笑,眼神却始终勾着冥君——真真太美,令人不由得不看。

    她又听出件奇事,原来多年前风起曾化身凡人下界历世,恰遇上素日对他怀怨的几只魂,他们巧施诡计,几乎将他烧死。

    那些刺客原是一个仙的三魂七魄幻化的,后来事败众刺客纷纷被冥君收在她见过的那块血沁中,唯有一只魂逃出去散了。

    大约一千八百年前,这两魂七魄结在一起,也曾动过一次,却因未逢到玄光水晶镜的倒旋之期而未能显形。

    这玄光水晶镜她虽不了解,但据冥君说此物每隔千百年便会倒旋一次,为时数个时辰,能显万物之形,观千载之象,日后凡间大局皆由此时写定,神仙不过依其走势脉络作锦上添花c穿针引线的功夫。若是强行破坏倒旋,则会引起红尘劫难,运势错乱,其他五界的气息也会受到激荡,非同小可。

    那血沁中的魂魄因缺少一只,加上此仙生前的元神已灭,又无仙身可以寄托,若如当日在魔界救子潼那般直接将魂魄从石中放出,便会如烟尘般消散。因此只有借助玄光水晶镜倒旋时的显像之力,幻化出此魂魄的形状与神识,借机询问当年之事。

    酒过三巡,胃中积食,凤羽便想四处逛逛,一去许久也不回来。

    白芷一反常态,自告奋勇去寻她,在九幽台后的幽幽天堑旁瞧见她凌风而立的一个影子,忙出言提点:“真神不可再往前走了,那天堑下面是邪魂鬼蜮之所在,掉进去不是玩的。”

    “这样厉害,那我试试。”凤羽一脚踢下去颗石子,隔开好半晌,方听底下传来阵阵阴森鬼叫,不禁头皮发麻。

    凤羽蹙眉问道:“不是说十殿阎王在下面,他们如何无事?”

    白芷穿着红裙黑衫,一把青丝垂于脑后,手中握着柄只有手掌宽大的镂雕黑金麒麟香木折扇,与这冥界诡秘昏暗的气氛倒极相宜。

    她望着那道天堑的目光甚悠远:“这下面住的都是不得转世超生的妖邪厉鬼,他们上不来全靠天堑上这层由怨恨戾气汇聚成的瞑瞑青雾。因此,与其说是这雾困住他们,倒不如说是他们的心魔困住了他们。至于十殿阎王在天堑对面的酆都阴司里,并不在下面。”

    凤羽有些奇怪,小心试探她:“真神似乎,与先时不太一样了。”若换在从前,她不讥讽她便算难得,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和颜悦色。

    “从前之事皆是误会,殿下莫要放在心上。千年前你在大战中舍身取义,我才知自己对你存有偏见,着实是误了。”白芷见她茫然的神情,失笑道:“我倒忘了,从前那些事你都不记得了。说来也可惜,风寻天神当年对你的一往情深实在难得,如今却也弄丢了。”

    “一往情深?”

    “怎么,难道你没瞧出来?”白芷笑问,她方才在殿中,将二人之间的关系看得一清二楚。

    凤羽自然知道风寻待她极好,也了解他的情意,她也是一般无二。只是有情人间往往如此,越是爱得深越要证明,越是证明便越是猜疑。若谁在感情纠缠中还能大方得体c云淡风轻,只怕并非天性如此,而是不关其心因而不乱罢。

    “他的心思旁人哪里看得出。”她一直听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心境也全由他牵引,却很少能让他也变变情绪。

    白芷笑说:“如今你们都要成婚了,怎么还猜来猜去的,难道一千年的牵挂折磨还不够?”

    凤羽知道她是指自己在烟云洞中闭关的那一千年,便道:“纵是一万年,我也未曾亲见,即便旁人再说,于我也不过一梦。不过他待我极好,我深知道的!”

    “他那样的身份,独自一个在太虚宫孤了不知多少年,好容易得到一个你,给他尝一尝凡尘的温暖欢笑,却又失去了。”白芷摇头叹息,“与其如此,还不如从未得到。得而复失的滋味有多剜心,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

    “你说的很是,是我心思太重了些。”其实凤羽从前万事不萦于心的,如今为些微小事愁绪满怀的样子,她自己都讨厌。

    “这也是人之常情,关心则乱,不足为怪。”白芷说着,忽然掩口一笑,使个眼色说:“你瞧,这才多一会儿,便寻来了。我走了,你们慢慢掰扯。”

    凤羽回头看去,果然是风寻正向她走过来:“你不在殿中议事,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是否又瞧上了旁人。”他语气比面色还冷。

    凤羽也不知他莫名其妙生的什么气,环住他的脖子,抬头问:“你怎么不高兴了?”

    “回去再好好收拾你,如今先离了这里。”风寻右手一举将她抱离天堑,“偏是你最不能靠近此处,偏是你要往前凑。”

    “我为何不能?”

    “你忘了当初在魔界云端府上见到的,魔君给沈惊风的那封密信里是如何说的了?”他提点,“赤焰金凤凰是天地至纯祥瑞,能化解戾气怨毒。你往这世间戾气最重的天堑边上站,不是着被损耗元气么?若被那些厉鬼察觉,定会设法将你捉去,替他们消散青暝,好逃出来为非作歹。”

    “我可真麻烦。”凤羽坐在石上,低低头忽然拉起他左手问:“你到底生的什么气?”

    风寻眼神冷然,望着她许久,终究叹口气,展开手心,露出一片鲜血淋漓,无奈地问她:“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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