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祸菩提 > 正文 第十三章 在天光前瞧你模样 于浓情处闲话家常(三)
    多罗背朝天被那人横搭在马背上,被马骨抵着胃,险些呕吐,但她也只能忍着,逃命要紧。

    身下骏马一路疾驰,十分骁勇,马背之人见城门将至,再望了一眼身后,便知道,那数十个刺客已被他引过来了。

    此刻已是关键时机,身后的刺客头领明显功夫要高上一线,他沿墙而翻,飞檐走壁,轻身功夫实在了得,纵使多罗身下马匹不俗,也比那人速度慢了一些。

    多罗已经被马颠的只剩半条命了,见此情况,知道这马带两个人是跑不快的,于是开口,“阿,阿洛,将我放下来,两,两个人,马跑不快!”

    洛东啼自然不允许,正在多罗说话功夫,刺客刚烈掌风已至,洛东啼心神一禀,立刻拉起多罗,一脚踩在马背上,翻身往前跳去,那掌风并未扑空,恰巧打到马的脖颈之处,顿时,那好马吭也未吭,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洛东啼见此,知道对方内力实在霸道,也不多耽搁,背起多罗,便往人群处跑去。

    而那人依旧穷追不舍,他从腰带拔出一把飞刀来,手聚天罡之气,咻的一声,已将飞刀掷出,洛东啼似有所感,他如秋风落叶一般,一脚踏上半面墙壁,接着一个行云步,回身一翻,避开这重要一击,往那城门处又近了一步。

    领头刺客目光若有所思,他自是认得行云步的,只是想这洛东啼怎么会的这招。顿时也不迟疑,又一个箭步,追了过去。

    多罗被洛东啼背在身后,自然知道方才一幕的惊险,她正朝后望去,却发现那刺客阴魂不散,依旧紧追不舍,再看之下,一个不好,那人手里已多了六把飞刀。

    多罗心里暗暗发苦,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转眼之间,六把飞刀又再次全线击出,洛东啼背着多罗侧身跳过,险险避开两把,接着他将多罗往地上一扔,自己一个乾坤颠倒,双足顶天而立,两腿截下一把,再是招式一变,身形宛如游龙,扭动之下再次避开腰间要害,而剩下两处飞刀皆是往他肩头而去。

    洛东啼知道不能被此人缠住,他主要就是引开敌人的。

    当下,咬咬牙,开始气走全身,忽的丹田之处翻江倒海,如同洪流激进,热气沸腾。他一声爆喝,全身真力被调,那眨眼而至的剩余两把刀身已被震开,形容废铁。

    那刺客暗暗心惊,没想到这洛东啼竟有如此修为,他眼中大放异彩,桀桀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几个钝步,已和洛东啼交战在了一起。

    洛东啼手里并无兵器,他只好赤手空拳,对方招招凌厉,应有不下于三十年的功底,而洛东啼习武也只有十年时间,只是多亏多罗给他打造了一副好的身体,这才比别人修为更为精进些。

    话说两人交手,生死一线。刺客饱提内力朝对方天突c玉堂二穴打去,而洛东啼身体再化一道流影,对方匕首掠过残红,从洛东啼胸口错开。刺客见一击不成,倏地调转,再划空而过,形成厉厉锋芒。洛东啼五指迸张,知道此次避无可避,只好两臂相挡,那匕首端的厉害无比,如同切割豆腐一般,在洛东啼双臂之间烙下见骨血痕。而洛东啼自废双手,却也护住了自己的心脏。

    双臂被袭,汩汩鲜血如泉,在黄昏的余晖里触目惊心。洛东啼知道不能停在此刻,腰部再一用力,双腿迎风而上,已是揣在了刺客胸腔。那刺客见对方双臂已伤,正在兴奋,却没料到对方还有后招,一时避之不及,竟被对方蹬退至三步开外。

    也是乘此机会,一拉还在倒地的多罗,往肩上一扛,如同生风一般,以行云步诡异跳跃,两息功夫,已经跃进了城门。

    刺客自然知道,洛东啼最后一击乃是搏命之法,虽然逃进城去,但也肯定跑不远。于是收起匕首,也往城中跃去。

    另一头洛东啼背着多罗急窜,城中热闹繁华,突然闯过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儿,怎么看怎么诡异。多罗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咬咬牙,“往巷子里跑,大街上太引人注目!”

    洛东啼觉得有理,背着多罗一闪而过,钻入小巷之内,小巷昏暗,洛东啼堪堪跑了几步便喘起急气来,多罗知道,定是他气竭血淤所至,再不救治,只怕他的双手就要废了。

    “你不能跑了,得停下来。咱们现在拐进那前头开着的门里头,无论里面有什么,生死由天!”

    洛东啼已经开始两眼发花,再驰几个箭步,差点跪倒门口,多罗从他肩头跳下,小心翼翼的往那开着的门里头张望。发现是一处院子,院内无人,只有几缕夕阳余晖缓缓收着光线。

    多罗扶着他进去,穿过后院,发现前面人声鼎沸,估计是处生意场所。

    她看了看周身环境,面前是一座高楼,雕梁画栋,却又不失精巧雅致,估计是什么大户人家。她的身边是一株参天梧桐,根粗枝壮,十分伟岸,当即有了想法。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顺着这株梧桐爬到那个楼里面去,我想这应该是大户人家,里面空的房间应该很多才是,借宿一晚处理你的伤口,应该不难。”

    洛东啼脸色有些惨白,他笑了笑,心里却想着,看来这个多罗确实什么都不懂,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说对了,里面房间确实不少。

    当即也不迟疑,左手搂着多罗腰身,纵身而起,再从那梧桐枝干处借力而上。也就几个眨眼功夫,已经来到了三楼的一处空房门口。洛东啼已无力支撑,托着自己的血肉之躯,倒在了多罗怀里。

    多罗只感自己心头一重,连忙架起逐渐昏迷的少年,一把推开了房间的门。

    屋内并无他人,收拾的十分整齐干净。入目处是雕花床和红罗帐,再往左看去,是一方梳妆台,看来,是小姐的闺阁。

    多罗反手插上门,将洛东啼丢在床上,将他袖子捋起,便看见两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多罗眉头皱了起来,她的银针因救那两个倒霉鬼搞丢了,现在她手里只有小葫芦,虽说可以帮他止血消毒,却没办法缝合伤口。

    接着脑海灵光一闪,这是女子闺房,应该有做女红的绣针,那个也是可以的。

    一刻间后,总算集齐了所有的东西,这屋子不能点灯,她必须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完成。

    多罗的缝合之术千锤百炼,虽然只有绣针与棉线,也不妨碍她的技术。当黑夜完全降临之时,她总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一旁的洛东啼仍未有苏醒痕迹。

    多罗抱着腿坐在地上,外面华灯初上,隐约有些莺声燕语传入耳内,她觉得很是动听,不由自主的多听了片刻。

    她仿佛置身在妖娆的温柔乡里,面前是一个又一个软弱无骨袅袅婷婷的姑娘。她们身姿绰约,楚楚动人,腰间环佩作响,舞出一幕天上之姿。多罗从未想多,女子竟然可以身形如此柔美,她环顾其间,忽觉自惭形秽,不知所措起来。

    接着她好似听到一声呼喊,好像是叫着自己的名字。她一回首,眼前景物大变,那幕甜腻之景渐渐暗去,再抬眼时,正好看见了洛东啼的那张俊脸。

    他说,“不要睡地上,夜里凉,到床上来。”

    多罗还没搞清楚状况,方才是自己做的梦?自己怎会做这样的梦?她揉了揉眉心,爬起身来,此刻已经月上中天,屋里泻了一地月光,十分静美。

    “看来我睡了挺久,都这样晚了,你都醒了。”

    “刚过亥时,还不算晚!”洛东啼朝里挪去,给多罗腾出了个位置,多罗也不避讳,大咧咧的躺了上去。

    “你的手最近不要用力,现在条件简陋,废了我就救不回来了。”

    “嗯!”洛东啼似乎没什么精神。

    “连着这次,我救你三回了!”多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嗯!”洛东啼依旧没什么精神。

    “我有一事不明,还盼你解惑。”多罗拿双眼睛看他。

    “你说。”

    “之前我欲救治那两名刺客,可是他的同伴却不顾及这出生入死的情谊,转手就将这二人杀了,这是为何?”

    洛东啼叹了口气,“你救治他们,他的同党自然视他们与你为一伙,既然与我们为一伙,那就是敌人,他们做的没错!”

    多罗脸色发白,“可是,希望自己兄弟朋友健康无虞,难道不应该吗?”

    洛东啼瞅了他一眼,“寻常人家确实如此,可这世上还有利益,有仇恨,有虚荣。有些人为了这些,不惜抛家弃子手刃亲友。还有一词叫做王权,寻常人不去执行,他的兄弟亲友将被一一屠戮。他们为了保全自己,自然只能将匕首对着自己主子的敌人了!”

    多罗默不作声,只将身体翻过来,对着满地的白月光。

    洛东啼见她这般,眼里闪过一抹柔色,“你一直生活在山上,这山下的种种复杂,自然是不了解的。”

    多罗眼中寂寂,“以前师父常说,清净之性,本来湛然。无有动摇,不属有无c净秽c长短c取舍c体自翛然。是人皆有佛性,有智慧德相。然世间总多短命报c穷苦报c分离报c恶道报,身口意业,恶习结果,终归不悟。”

    “我如今想来,他们也是可怜之人,活着卑使下贱,死了三恶缠身,永脱不了轮回之苦。我想再多其实也是无用,不过徒增伤怀罢了。”

    洛东啼笑了笑,手指轻抚她的发丝,“多罗有大智慧,不为众生众相所惑,你师父他确实功不可没。”

    多罗扯出一丝微笑,“我们聊聊别的吧,你就这么贸然的进了城,你的两个兄弟怎么办?”

    “他们你不用担心,刺客都被我引过来了,只是如今我们身在困局,那些刺客很快就会找上们来。”

    多罗听闻这话,连忙问道,“那怎么办?可知对方为何三番五次针对于你?”

    洛东啼安抚着她,“不用担心,我与严晨冯逸已经约好,在西郊渡口汇合,那里有一艘船,直达酆都,到了水路就安全了。”

    多罗爬起身来,“为何对方要置你于死地?虽然这话我不该问,你若是想回答就说,不想回答就算,我不勉强。”

    洛东啼有些凄惶,“不过家事罢了。我家家大业大,我是长子,自然子承父业。我父亲正妻后得一子,她想让他儿子继承这全部家产。可是她的儿子是个病鬼,若是家产到了他的手里,只怕最后是要易主的,我不得不守着先祖遗物。”

    “于是这正妻便百般置我于死地,只有我死了,他儿子才能上位;他儿子死了,她才能上位,就是这样。”

    多罗隐有心疼,“果然众生都不容易。你叫什么名字,阿洛肯定不是你本名。”

    洛东啼笑的灿烂,“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就敢跟我走,胆子还真大。苍鸠呼雨屋东啼,我叫洛东啼。”

    多罗明眸璀璨,“我就知道,你这样标致的人物,肯定不会叫阿洛这样寒酸的名字。”

    洛东啼继续揉揉她的脑袋,一如多年前的宠溺。

    多罗歪着脑袋想了想,“你现在双手无法用力,敌人来了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咱们要赶到西郊去,你认识路吗?”

    洛东啼刚想答话,忽然门外生了动静。大约一男一女,男的似有醉态,女子柔声细语,正往他们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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