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飞天之娇女 > 正文 第五章柳暗花明 (一)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阿薰自幼身体康健,极少生病,习武后又是整天撵着别人到处打,记事以来,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昏倒,浑浑噩噩间她已经回到了轩辕山庄,仍然是山明水秀,青砖碧瓦,一个三四岁的孩子飞出来,笑嘻嘻的扑向她,“姐姐!姐姐!”

    灵儿长得像娘,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从来不会像爹爹和她一样板着一张脸,只爱乖巧顺从的当她的小尾巴。她牵了灵儿的手上了山,沿着河边一路小跑,突然背后一股大力袭来,猝不及防,姐弟俩全都跌倒水里,她水性不佳,明明听得到灵儿哭喊姐姐,自己却只能一个劲儿的扑腾,却越来越向下沉去,那年的手足情深,阳光和煦,终究化作一片漆黑,暗无天日。

    黎羽走近几步,细细打量阿薰,这人长发散乱,面色苍白,身材瘦小,被他一桶凉水浇过去后全身湿透,竟隐隐显出几分女子特有的纤细身段来,他心下狐疑:这么个凶神恶煞的魔头,竟然是个娘们儿?他伸手便向对方领口探去,偏偏这时阿薰醒了,一双黑眸如冰似雪的刺向他,他的手顿时不听使唤,僵在原地,怎么这人明明手脚都被精钢铁链捆着,还能这般嚣张犀利?

    他胸口又是火辣辣一阵疼痛,想起夺剑之辱,便恼羞成怒起来,拎起一旁行刑的鞭子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不过片刻,阿薰身上就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不过她仿佛不知痛楚,眉头也不皱一下,面无惧色,扬起头来轻蔑地瞧着黎羽,似要把他的样子记清楚,嘴里还嘀咕:“郝雁奴说的不对,不是打过架的,才记得清楚,这般不中用的,也忘不了。”

    黎羽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五指用力,阿薰瞬间脸涨得通红,连一双眼睛都染的赤红,嘴巴张大,倒如一尾脱水的鱼,拼命挣扎,却无论如何都喘不过气来。黎羽见她痛苦难捱,隐隐生出一丝快感。

    鬼目宫的兑雨使黎羽,武功在五人当中并不出众,却以心狠手毒,折磨残虐著称,所有宫中的犯人,都要进入他所掌管的豹房受刑,十人中有九人都要命丧黄泉,幸存一人也是体无完肤,终生残废。宫中之人都知道他欺下媚上,睚眦必报,又是宫主面前红人,平日不敢得罪他,受他欺辱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次出门办事,摊上个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武痴叶秋凉,还有个背靠大山的教主义女周愔愔,险些被这青衣人削了脑袋,那两人却在一旁看笑话,活生生把他气的七窍生烟。

    黎羽眼神怨毒,从袖口取出一把匕首来,薄如蝉翼,切金断玉,抵着阿薰的耳前慢慢滑下,沿着细嫩修长的脖子直到颈窝,阿薰只觉得那匕尖冰冷如蛇信,一路舔舐厮磨着自己的肌肤,胃里一阵阵直泛酸水,涌上嗓子眼儿,再往下却是领口一凉,她终于变了脸色,眼神转为憎厌不已。

    黎羽的匕首已悄然无声的离开她的脖子,上面却挑着一段褪了颜色的红线,上面系着一个小饰物,原来是一朵钗头钿花,上好的白玉雕刻成一朵兰花,那玉器在人的心口紧贴多年,被肌肤滋润的通透润泽,质地细腻,静静地躺在烛火下,温润祥和,隐约可见花瓣背面刻了一个小字,他还要凑近看仔细些,阿薰却当面吐了过来,“滚!”

    黎羽躲闪不及,胸口一片狼藉,酸臭之味扑鼻而来,他却邪笑起来,动怒了?着急了?那就好,这东西有用。他不慌不忙的一滑匕首,线断花落,那玉直咚咚砸向以青色石板铺就的地面,眼看就要摔个粉碎。

    阿薰睁大眼睛,全身紧绷,恨不得一头撞在地上,忽见那钿花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凌空转向,飞向黎羽身后,他愕然回首,只见一个黑衣老妇人手握凤头拐杖,杖身比人还高出一尺,她面容枯槁憔悴,银白长发挽在脑后,上簪双凤金胜华,形似降灾残杀的西王母(《山海经》),目光凛冽如刀,令人砭骨生凉。

    饶是阿薰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初次见到她也不由得噤若寒蝉。她直勾勾盯向阿薰,似要剥皮入骨一般,缓缓伸出手,掌心摊开,躺着那枚钿花,声音苍老嘶哑,犹如鬼魅,“这是你的?”

    阿薰心里已经猜到这人是谁,知道是个厉害角色,不敢掉以轻心,避而不答,便老老实实应道:“是我的,”停了停,又补上一句,“是我娘的。”见那人不语,又问了一句:“你可是鬼目宫宫主凌霄?”

    凌霄年轻时以貌美心狠名动天下,轻功一绝,有“天外飞仙”之称,只可惜岁月蹉跎,美人迟暮,但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这人手段毒辣天下第一,武功之高也恐怕只有武当冷掌门可与之抗衡。

    阿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了她,心里七上八下,但是得见神秘高手,总归有些期望窃喜,就如当云巅之上的绝顶风光,世人各执一词众说纷纭,自己却是要攀上高峰,亲眼见识一番,才不会落得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凌霄与冷青松不同,她肃杀森冷,威仪自生,任何人见了都要敛容屏气,忐忑不安。冷青松却是一代宗师,面容和善,倍感亲切,自带渊停岳峙之范。

    一旁的黎羽已是诚惶诚恐:宫主说了要活捉此人,周愔愔还为她上药包扎后才送到这里,自己却为泄心头怒气,擅自用刑,甚至欲侮辱之,不知方才情形,宫主看到了多少?

    凌霄的面庞在幽幽火烛中忽明忽暗,喜怒难辨,她垂下手,慢慢转身,背对二人,一身黑袍拖在地上迤逦而去,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将她关到暗狱,严加看管。”

    秦维桢悠悠醒来,只觉四周漆黑一片,冰冷刺骨,身上药力还未完全消退,头依然昏昏沉沉,依稀记得,自己是在返回金陵的路上又遇到了坤露使孟西洲,此时他身着一袭红衣,面目宛然,眼波如醉,与那日船上神情举止大相径庭,原道他对自己并无敌意,便上前施礼道:“孟兄怎会在此地?”

    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媚眼如丝,诡秘一笑,“当然是在此等你。”说罢一手拂来,他不假思索便迎上一掌,谁知那人使的是虚招,长袖游鱼般划过自己面前,人如一片落叶般向后漂荡开来,秦维桢嗅到一阵甜腻异香,心道不妙,不出片刻便手脚发麻,人事不知。

    他之前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已经被人五花大绑了丢在车上,月白不在身边,或许那人只为抓自己而来,也是好事。

    四周寒气袭人,他不禁打了个寒噤,这里原来是个冰窖,四面石壁凹凸不平,方方正正的大冰块垒得有一人多高,数不胜数。他坐在正中,对面是十几阶台阶,每个高约一尺,沿着向上看去,台阶尽头是一个高约一丈的拱门,上面一个小窗朦朦胧胧的透着些光亮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一个人独坐良久,突然拱门开了,一个人被推进来,踉踉跄跄的滚下台阶,正好到他脚边,那人头发散乱,衣衫凌乱,肩膀胸前鞭痕交错,腹部有暗黑血迹,显然受伤不轻,撑起身来看他一眼,似是有些吃惊,又连忙低下头去。

    他却已经认出这人是阿薰,向前挪了挪正要开口,却见这人拢紧衣领,蜷作一团,似是窘迫至极,那一瞬间他隐约看到阿薰胸口紧裹的白布边缘,突然意识到些什么,尴尬的向后退了退,心道怪不得她身材单薄,样貌清秀,原来是个女子,恐怕是被鬼目宫的人抓到吃了不少苦头。可她武功超群,鬼目宫和幽冥教倒底下了多大血本才把她抓过来的?她身上倒底有什么惊天谜团,值得他们这般大费周折?

    二人相对无言,黑暗中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人又把门打开,丢了几个冷馒头下来,他慢慢移过去,捡起馒头,顺手递给阿薰一个,却见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眉头紧皱,似是强忍痛苦。

    她自幼习武,那些皮肉伤本无大碍,只是之前被叶秋凉刺伤失血,又断剑震慑敌人,添了内伤,再被黎羽欺辱,怒火攻心,雪上加霜,如今只觉得体内一阵一阵的发冷,支撑不住。

    秦维桢见状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上去探她额头,倒不觉得发烫,只摸到满手冰凉,想来是血行不足,身体虚弱,他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又按在她肩井穴上输了一股真气下去,不一会儿工夫阿薰睁开眼睛,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开裂的嘴唇微动,却终是没说什么。

    他取了些碎冰,捂在掌心融化了喂给她喝下去,见她依然面色苍白,精神委顿,就想怎样才能带她逃出此地,可是这冰窖在地下,门口又有人把守,两个人都行动不便,身无余物,如何出的去?

    这时听的阿薰低声道:“有流水声。”秦维桢愣了一下,问道:“哪里有声音?”阿薰伸手指向他背后的墙壁道:“那里。”他抚向墙壁,果然摸到一手湿漉漉的,放在嘴里不似冰水。

    阿薰目力极好,视黑夜如白昼,见到水珠在墙壁上方聚集成片,向上一指,“上面更多。”他扶住冰块慢慢站起来,手一放上去袖口都被打湿,退回来对阿薰讲:“这附近怕是有水源,不知石壁另一侧可有暗河。”

    阿薰并不搭话,咬紧牙关,一阵哆嗦,秦维桢这才发觉她嘴唇青紫,全身僵硬,连脉象都已微弱,整一人形冰块。他束手无策,呆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给她取暖,按住背后灵台穴,真气源源不断输送进去,过了一阵儿阿薰终于动了动,面上似有了血色,头却埋得更低,这样一来反倒听到他胸口怦怦直跳,不觉又是脸上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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