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飞天之娇女 > 正文 第四章 危机四伏 (四)
    与此同时,苏州郊外的一处僻静院子里,月色溶溶,花香沉沉,梅公子掀开层层帷帐,见到帐中那凹凸有致的身影,不由得心摇神驰。一个娇柔糯软的声音传来,婉转唱到“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王观《卜算子》)”唱罢一阵娇笑,珠玉落盘。

    灯前目,被底足,帐中音,果然销魂醉骨。

    梅世英再也按耐不住,揭开帘子,只见佳人方才沐浴过,青丝半湿,披散开来,只裹着一笼红绡,香肩半露,玉足玲珑,却是娥眉微蹙,嗔怪道:“官人昨日一夜不来,可是把奴家忘了?”

    他心中叫苦,家中变故尚未平息,自己却沉湎于温柔乡中,传出去肯定被人非议,况且在姨母家中,有所顾忌,哪里敢日日游乐?好不容易找了借口出来,一定不能错过窃玉偷香的机会,赶紧把这心肝宝贝抱在怀里,温言软语的哄了半天,又送上一对价值不菲的羊脂玉簪,终于惹得佳人破涕为笑,投怀送抱,这才颠鸾倒凤,轻怜蜜爱。

    梅公子不敢夜不归宿,惹人生疑,云收雨歇后起身披衣,佳人依依不舍,盈盈欲泣,他心中大为不舍,又轻声抚慰了半天,打包票明日一定再来探望,才匆匆离去。

    那美人见他出了院子,便令仆人关了院门,敛了一脸媚色,嗤笑一声,进入客堂,只见一中年男子负手背门而立,他冷笑道:“梅镇南养的好儿子,却不知温柔乡,英雄冢!”

    她目光微动,低头敛衽一拜,“教主打算何时动手?”那人转过身来,眼见才不过三十多岁,鸢肩蜂腰,面目英挺,下颌廉廉有须,只是眼露绿光,阴鸷异常,“不急,网都已经撒下了,还怕雀儿逃了吗?我要断送这小子的一生,让姓梅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可惜,她人已不在了,我纵然将这些人食肉寝皮,剖心挖肝,也换不来她回眸一顾,嫣然一笑。”

    一日后,袁枭面如死灰,木呆呆的看着二子袁无敌的尸体,身边门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一个胆子稍大些的上前几步,递过一角白色布料,强自镇静说道:“掌门,小的在公子手中的剑上发现了这截布料,昨日听公子说过,他白日在徐州一个饭铺中见到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女子,带个两个帮手,手持长鞭,轻功了得,和十几个武当弟子动起手来,最后把那些人打得落荒而逃,那女子临走前丢下话来,说幽冥教还要上武当山再次讨教。这东西,只怕是那女子身上夺来的。他们昨日有人认出了公子,便追到客栈下手毒害。听那客栈小二说,昨日深夜见到后院一白影飘过,还以为是鬼,吓得半死,今天一大早却发现了二少爷的尸身。”

    白衣女子擅使长鞭幽冥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袁枭口中念念有词,一双鹰目深处渐渐缩紧,将那布料死死攥在手中,化为齑粉,憎恨不已,“周望舒,你个鬼迷心窍的王八蛋,咱们不死不休!”

    郝雁奴此时正抚着青耕的长尾巴,老神在在的赶去嵩山。不错,布料是他放的,店小二是他收买的,既然那几个人是冲着他和阿薰来的,只是半路上顺便教训了一下武当弟子,那就不妨多招惹几个江湖门派好了,如今几路人马都来找阿薰,居心叵测,祸福难料,倒不如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自己先斗个两败俱伤。

    目前形势就是一潭死水,他只有把这水搅浑,让潜在水底的那些小鱼小虾都浮出来,说不定能捕捉一些有用的线索,找出当年的幕后黑手。他和阿薰不同,阿薰恩怨分明,不牵扯无辜,郝雁奴自幼流浪市井街头,见惯了冷眼呵斥甚至无端打骂,只认人性本恶四个字,心肠早就练得比石头还硬了,什么见风使舵,八面玲珑对他来说只是保命手段,权宜之计,但事后定会反蜇对方,痛下杀手。凡是对阿薰有利的事,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本来杀袁无敌只是为了重挫袁枭,但见了不怀好意的幽冥教中人,他便顺手牵羊栽赃嫁祸。

    他本是好谋善断,算无遗策,不料霁日青天,倏变为迅雷震电;疾风怒雨,倏转为朗月晴空。一场灾难之门,正在前方悄然开启,请君入瓮。

    梅冰清这几日一直在颜府陪着姨母,倒也清净安闲,只是这晚突然半夜醒来,心下烦闷,她起身披衣,只见窗外乌云翻滚,雷声滚滚,空气中尘土腥气弥漫,想来是要有一场大雨。她走过去想关紧窗户,以免那盆石竹经不住雨打风吹,凋零残败。突然外面伸进来一只手按住窗沿,低声道:“别关,是我!”

    她大吃一惊,正待喊叫,一只青影慌慌张张闪进房内跌在桌上,她赶紧捂住嘴巴,忍住尖叫,定睛一看,郝雁奴满身尘土,跌跌撞撞的扑进来,栽倒在地。她赶紧关紧门窗,点亮灯火,只见他身上大片血迹,面如金纸,她吓得哆哆嗦嗦,正要去拿水给他清洗伤口,郝雁奴一把扯住她的袖子。

    “我没受伤这是阿薰的。”

    “发生什么事了?阿薰人呢?”

    郝雁奴捂住脸,双肩犹在发抖,颤声道:“阿薰受伤了,被他们抓走了,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

    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他伤心欲绝的脸,倾盆大雨倏然而下,像是看到这世间太多污浊沉沦,心生怒意,誓要将这一切冲刷干净,涤荡一空。

    他们二人本来与姑姑约定分头行事,在少林寺会合,可是除了袁无敌的第二日就遇到了幽冥教一行人,那白衣女子先发制人,长鞭如灵蛇一般卷来,捆住阿薰的双腕,阿薰双脚一错,稳住身形,反手擒住鞭子,往自己身上一带,那女子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向前扑去。阿薰出手如闪电,直向她面门袭来,她不得不放开鞭子后退几丈,落定后只觉脸上一凉,原来面纱已经被人揭去了。

    阿薰盯着那女子面容,一脸愕然,喃喃道:“姑姑?”郝雁奴大叫一声“小心背后!”原来是那两名男子中一人趁机偷袭,阿薰头也不回,侧身一闪,反手击在那人肘部曲筋,那人痛呼一声,手心一空。阿薰夺剑转身立定,对着那一直观战的另一男子高声道:“亮出你的剑来,我们二人过招!”

    那男子似是有些吃惊,觉得这人直截了当单挑,颇有几分豪气,他叶秋凉身为鬼目宫坎月使,纵然见惯了其余人等围攻群殴,背后伤人,自己却从来不屑于这些阴域技俩,有意与此人好好比试一场。这人却自己先提出来了,一拍即合。

    他向前几步,从肩上取下随身佩剑,那剑连剑鞘也无,只用黑布包裹了好几层,十分寒碜,阿薰却聚精会神,不敢大意。这人摘下斗笠,高鼻深目,红发碧眼,极具异域特色,郝雁奴心道:原来是个胡人,居然听的懂汉话。

    那人举剑对着阿薰比了个手势,阿薰微一颔首,直刺而出,剑光交错,奔雷骇电般,将一道青影和一道黑影都裹挟其中,叫人分辨不清。

    郝雁奴看了不久便诧异道:阿薰的剑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快的,怎么这人与她不相上下?这样旗鼓相当,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目光一转,另一男子嘿嘿冷笑,一掌袭来,他躲开欲逃,却似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摔倒在地,那人得意至极,伸手抓他脚踝,只觉手心一痛,已是鲜血淋漓,原来郝雁奴裤子里裹了绑腿,遍布倒刺,故意引他中招。

    郝雁奴见那人疼得瓷牙咧嘴,心下遗憾:可惜阿薰不爱用毒,好不然淬毒上去,让这厮七窍流血横尸当场。再看那白衣女子一眼,她倒是神情自若,似乎对同伴捡软柿子捏的风格习以为常,但深以为耻,所以袖手旁观,不置一词。

    这厢阿薰与叶秋凉正斗的不可开交,这人招式凌厉奇诡,她平生从未见过,倒不是她自夸,风擎天年轻时闯遍五湖四海,少林武当,是天下武功集大成者,阿薰继承了他一看即会,一点就通的本事,小小年纪已经将各派招式背的熟瓜烂熟,历来都是她爆些冷门吓唬别人,但平生第一次被个胡人搅得一团烂麻。更离奇的是,这人的一招一式似乎都是针对飞天剑法的,她处处受制,伸展不开,那人却步步紧逼,乘胜追击。她未露败象,但已开始惶然无措,隐隐不安。

    郝雁奴眼见阿薰额上沁汗,暗道流年不吉,遭遇克星,便要速战速决。正好另一男子又扑将过来,他佯作不敌,仰面倒地,大叫一声,阿薰见状剑向上一挑,挡住叶秋凉的攻势,只觉一股大力自上而下压过来,双臂酸麻,她不敢硬抗,剑一触即走,沿着那人剑身直击手腕,叶秋凉提剑向后一避,她借着对方力道身形倒纵,反手向后一剑直袭那男子右臂。

    郝雁奴倒在地上,见那胡人果然追来,心思全在阿薰身上,当即扬手撒了一把透骨钉过去,叶秋凉举剑一挡,钉子咣当坠地,还有几枚擦过耳旁,削掉几根红发,他眼神顿时犀利起来,看向郝雁奴时含了怒气。

    另一男子便是鬼目宫兑雨使黎羽,向来诡诈,他瞧出郝雁奴花样百出,阿薰义字当先,不会留下兄弟不管,便冲另外两人嚷道:“先料理了地上这小子,要不然交不了差,宫主发起怒来,咱们都和叶映一个下场!”

    阿薰闻言大怒,又是一剑挥出,黎羽轻功不弱,逃跑功夫一流,又几纵几落躲的远远的,饶是如此胸口仍是被剑风扫过,割裂般痛。

    这边白衣女子和叶秋凉显然对他提到的宫主多有忌惮,郝雁奴还未站稳,便被一脚踢飞,身子直直撞向路边的一株大树,只觉得五脏六腑瞬间移位,身子却滞留原地不得动弹。这厢叶秋凉已一剑刺他心口,白衣女子长鞭卷向他脖子,阿薰双拳难敌四手,眼看着自己是毫无生机,他绝望的闭上眼睛,不知来生能否再遇到那一剪寒梅,两汪秋水,那日花神庙前擦肩而过,竟成诀别。

    郝雁奴连黄泉路的路口都没摸到,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大力撞的生疼,睁开眼睛,阿薰汗如雨下,大口喘气,斜躺着挡在他身前。她手中剑牢牢钉在白衣女子的长鞭上,入地四寸,腹部血液汩汩流出,染红了叶秋凉手中长剑,后者见她不顾性命,以身挡剑,竟然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阿薰双手按住叶秋凉的剑,深吸一口气,双手一错,喀喇一声响,长剑断为两截,她眼神凌厉,杀气迫人,那三人心中一凛,竟不敢动。只见她拔出腹中断剑,点穴止血,伸手拉起郝雁奴,他这才回过神来,顺手丢出一枚烟雾弹,扶着阿薰趁机就跑。

    两人一路奔逃,后面那三人紧追不舍,不多久阿薰气息越发不稳,终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郝雁奴蹲下来要去背她,却被她一手推开,“你走!”

    郝雁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去拉她,这次被一巴掌掀了回来,阿薰怒喝道:“走啊!”

    郝雁奴霎时红了眼睛,平生头一次跟她犟起来,“我不!”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阿薰的眼睛也红了,她面无血色,近乎哀求的低声道:“你走啊”

    来人脚步声已近,刻不容缓,他再不走,两个人都要被捉去,总要逃走一个,才有一线生机。

    郝雁奴咬紧双唇,哑着嗓子道,“等我!”他不敢去再看她一眼,起身转头就跑。

    他拔足狂奔,脚不沾地,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一直到荒郊野外,人迹罕至,一直到头顶上的残阳如血变成冷月如眉,一直到他精疲力竭双腿灌铅,才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缓缓摊开手来,一片殷红,那是她的血,那个天寒地冻的冬天把遍体鳞伤衣不蔽体的他救下来带回家的阿薰,那个给了他人生第一个鸡腿世间第一份温暖的阿薰,那个教他武功替他挡鞭子的阿薰,就这样被仓皇而逃失魂落魄的他丢下了,气息奄奄,生死不知。

    他死死的盯住自己血迹斑斑的手,突然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伏地大哭起来,“阿薰!”

    四下无人,唯有寂寂山风,凄冷月光,拂向这痛彻心肺的年轻人。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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