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白如长夜 > 正文 第2章 青椒肉丝
    压江镇北边儿,清平街最里边儿是一个有些破旧的屋子,这屋子里打十年前便一直住着一个奇怪的老头儿,老头儿姓周,不知道什么名字,邻里问他,他也不说,就只是说他姓周,据说衙门里那记载小镇户口的簿子里也只是把他写作是周老头。说这老头儿奇怪,是邻居很少看到他出门,一出门便是很久不回来,短则一旬,长则便是半年,没有人知道他出门是干吗去的,也没有人问,是因为这老头儿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主儿,刚开始人们会来串门儿,看他这么大年纪还是一个人孤苦伶仃,会送些吃食,衣物之类的,但这老头儿只管收下,也不说句谢谢的话,更不会说坐下来喝口水之类的,一直都是一副你就该给东西的样子,于是乎,久而久之,邻居便不会上门来关心过问了。

    所以,这屋子里常年都是冷清异常的,老头出门也从来不会锁门,似是不担心那小偷野狗进门,这屋子倒是进过几次小偷,可进来了之后才发现是一穷二白,什么东西都捞不着,于是乎同行之间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说法,清平街最里边儿是去都不用去了;这间屋子似乎是特别不招野猫野狗的喜爱,老头儿出门半年回来也不会从那屋子里赶出个野猫野狗之类的。

    这样的冷清直到三年前才结束。三年前,老头儿有一次出门,回来之时带回了两个小孩,一男一女,脸上还布满着异常欢喜的神采。这屋子里突然多了两个人,自然这些个邻居是好奇的,尽管是和着老头子不熟,也上门来打探打探,之后人们便知道了,这两个小孩是这老头的孙子,这搬来这小镇之前走散了,这几年里经常出门便是要寻找失散的两个孙子。

    这下人们对这老头儿的疑惑便解开了,难怪这些年,老头一直对周围人不冷不热,常年都是板着脸的,丢了孙子,谁能开心起来。

    周老头对外说的是男孩名叫周夜,十二岁,女孩名叫周弱,九岁。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也是,这么点大的孩子在外飘荡这么些年,也着实是不容易。

    后来一家三口便是一直生活在一起,小男孩周夜似乎是这些年吃得苦较多,表现的十分成熟,和周围的邻居说话都是十分清晰明了的,但跟那些小孩子可就完全没什么交集了,他也从来不去找那些个孩子玩,经常都是闭门不出的,但小孩似乎有些体弱,每次出门时,都是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周围的好心邻居都以为是他前些年漂泊留下了什么病根,时不时都会关心一下,家里边有些个用不着的布料,滋补的山药便会送些过来,小男孩儿可就比那老头儿通情达理的多,对这些好心送东西的邻居皆是感谢连连的,经常说些好听的话倒是让他们觉得没有白送。小男孩儿还有个习惯,便是发呆,有人路过时,经常都是看见他坐在门槛上发呆,看着远山,有时候一看便是几个时辰。

    而小女孩儿呢就更是讨人们欢喜了,长得是漂亮可爱,逢人就是轻轻的笑,也经常帮邻居的忙,自然是对她喜爱的不得了,学什么东西也是非常快,也十分好学,经常跑去邻居家里问些针线活,家务活之类的,唯独可惜的便是,小女孩儿不会说话,那些妇人们自然是心疼这个小姑娘,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不会说话该是多么可怜啊。有一点小女孩儿和小男孩儿很相似,便是都不愿意和其他小孩子玩,每次有些个好奇的小孩子来找她玩,她总是笑着摇头拒绝。

    三年以来,一直都是小女孩儿做哪些个家务活儿,什么做饭啊,洗衣服还算是能够做,可是挑水,弄柴火这些重活就是有些难了,而那老头儿又是一副干瘦的骨头架子,小男孩又是体弱多病,所以有心的邻居每次挑水便会帮着挑一些,弄柴火的时候便会多弄一些,小女孩也自然是懂得感恩,经常都去他们家里帮忙洗些衣服,翻晒咸菜之类的杂活儿,后来小女孩也觉得老是让人忙也不好,便自己去做这些活了,力气小没关系,她可以一次少做些,多做几次便是。老头子则是回归到之前的模样,一整年也不出几次门,弄的这条街上的人几乎要下意识认为这间屋子只住着两个人。小男孩体弱,没法做那些辛苦活,可一直是把好心的邻居帮的忙眼里,经常都是去他们家里感谢之类的,不过小男孩儿不知跟着谁学的,写的一手好字,貌似文采还不错,逢年过节,哪家有墨水活儿之类的都是他去帮着做些。

    三年晃过,小镇经历了不少事情,先是改名,由以前的瓦桥镇改为压江镇,继而是重新规划小镇房屋道路布局,这三年来便是一直在弄这事,而这事是直接由临安城工部人员负责的,雇佣的人就就是这小镇的青壮汉子,给出的工钱十分可观,而又搬迁费又是一大笔,所以大家也乐闻其见,便是十分欢迎,没有什么抱怨的。

    这搬迁事宜一直进行的十分顺利,唯独到了这清平街偏偏受到了阻拦,便是周老头这家不愿意搬,所以才有了宋高升上门威逼利诱一事,不过这周老头是说什么都不肯搬。

    宋高升走后,周老头便回到原来那副样子,微眯着眼,再次抽起了仿佛抽不完的旱烟,女孩儿,其实十二岁应该是少女了,少女到后房做饭去了,少年是恨死了周老头,不愿单独和他在一间屋子,也进了后房。

    不消一会儿,屋顶的烟囱开始冒烟了,烟囱下的屋子里,少女坐在灶前往灶洞里放柴,火光映在她的脸上,不停晃荡,少女十二岁已是可人的模样了,脸蛋偏瘦,五官是十分端正,尤其是眼睛,生的是极为漂亮,眼角轻仰,倒是有些像二月的柳芽儿,眼白眼黑分明,没有一点多余的黑,也没有一点多余的白,晶莹一片,大概便是柳芽儿上的水珠,只是这头发有些发黄,可能是更小些的时候吃的东西太过单调了,有些营养不良。

    少年站在灶房门口,身子倚在墙上,十四岁的年龄,脸庞还显得青涩,虽说不是个翩翩美少年,倒也是清秀,可能苍白的脸色使得他容貌下降了几分,少年有着很好看的眉毛,如剑斜插着,倒是给他平添几分英气。

    少女悄悄瞥了一眼门口的少年,想着刚才他又差点没控制住脾气,便有些生气,于是只顾着烧火。

    少年看到自然是看着少女,看见她这样子,知道她又是有些小情绪了,于是摆出一脸傻笑,轻轻说了句:

    “弱弱,我要吃青椒肉丝”

    少女听到青椒肉丝四个字,抬起头,望着少年,斜了斜脑袋,这四个字对她来讲是有着很美好的回忆的,想到美好的事情,自然会露出好看的笑容,少女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儿,嘴角画出好看的弧度,轻轻的点了点头。

    少年看到此刻的少女,有些恍惚,青椒肉丝四个字对他同样充满着回忆,大概这是他所所取的名字吧。仰起头,少年又开始了他的习惯——发呆,这是他在这片大陆睁开眼睛后便最喜欢做的事,好似这样便可以重新活在原来的地方。

    少年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

    昭明十二年初冬,瑞雪,大周国都城白羊城中交通多有不便,路上行人稀少,车辆更几乎是没有,满是雪的路上是很容易打滑的。其实在东边是很少有这样的大雪的,所以防雪措施并不是多好,这样的雪大概是有上百年没有过了。

    雪是白色的,而血,是红色的,所以血滴在雪上是很显眼的,即便现在的雪下得很大,也好没法一下子就盖住,何况血还是热的。安城西边的一条没人烟的街道上,有着一条血迹,沿着血迹,尽头在一处异常隐蔽的角落,这儿有着一个断开的墙,裂缝刚好够容下一人,此时,里边儿便有一人,血迹刚好到他脚下便止住。

    这人穿着一身灰袍,有些破烂,许多地方都开了口,很直,里边儿有伤口,应该是被利器所伤,这里雪大天冷,伤口被冻住了,没有再流出血来,他的脸上死灰一片,嘴唇发紫,眼中无神,已然死去。

    此时隔壁街的路上,有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孩童拖着一大捆柴艰难的走在路上,一步踩出一个坑,他把柴拖到一片墙檐下,停了下来,坐在柴上,拢了拢衣服,双手并拢,哈了口气,满脸苦涩的说道:

    “这具身体可就是没什么力气啊,我一个四岁的小孩子独自生活也真就是不容易啊,哎”

    这番话语说的是语重心长,不像是这么小的孩子能说出来的,更想是那久经生活煎熬的人感叹生活不易似的。他是累了坐在这歇息,现在歇够了,又要开始这艰难的搬柴了。

    刚站起来便听到一阵幼儿的哭声,这个时候他便头大了,现在这天气,不可能会有人家里的孩子还跑出来玩耍的,稍微一想,便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定是那些个穷到揭不开锅的人养不起这孩子,便跑的老远扔在这路边了。

    他心想可不能摊上这档子事儿了,四岁的样子养活自己都够呛,别说再养一个更难养的小娃子了,起身便要拖着这捆柴走掉。可这个时候他便是一步都迈不出,给了自己一个耳巴子

    “哎哟,你这人就是这样,非得管这档子破事,看到时候不得把你饿死啊,还要连累那小家伙。”

    嘀咕完这些,他飞奔着跑向那传来哭声的地方。来到一块裂开的墙面前,见到墙缝里有一个快被雪盖住的人,浑身还有很多血迹,那人胸口坐着一个看上去才两岁的小女孩,穿着紫色小袍子,扎着两根羊角辫,此时正张大着嘴哭着,脸蛋儿红扑扑的,嘴巴已经有点发紫了,看来是被冻着了

    他看到这一幕,知道了事情可能并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咬了咬嘴唇,连忙上前去,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住小女孩儿,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轻声道:“不哭了,不哭了”

    好一会儿,小女孩儿止住了哭声,但还是不停的抽泣,她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便发出稚嫩的声音,如清脆的风铃。

    “这是什么地方啊?”

    说完便又哭了起来。这下小男孩可就无奈了,唉,可能是件很复杂的事情,小男孩站起来,将小女孩儿抱起来对她说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止住哭声,抽泣着说道

    “我叫若若”

    “姓什么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叫若若”

    “呃,弱弱啊,我姓白,叫白夜,以后你可能就要和我生活在一起了,所以,你以后就叫白弱”

    “嗯”

    名叫白夜的小男孩儿抱着名叫白弱的小女孩儿走在这片白茫茫的路上,一步一个坑。当时白夜觉得小女孩儿的声音真是好听,清脆如山泉叮咚,只是这个冬天过后,他便再也没有听过这个女孩的声音。

    那个冬天,名叫白弱的小女孩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身子太弱了,加之白夜不太懂得照顾小孩子,发烧昏迷了两天,醒来过后便再也说不出话。那个冬天,本以为便要这要消沉一生的小男孩儿白夜因为一个名叫白弱的女孩儿,决定一定要赚很多钱,过上不会挨冻的生活。那个冬天,名叫白夜的小男孩儿,明明才四岁,便做了许多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比如,郎中说小女孩要补补身子,小男孩儿便打破湖上的冰,挨冻两个时辰钓起两斤的普通草鱼给她熬汤补身子,又比如独自一人进入城郊捕捉那成年人都难以捕捉的雪兔,那个冬天,他过得非常艰难,但是他真的很开心。

    四岁这年冬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充满着希望的,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给床上的小女孩讲他脑袋里那些神奇的故事,不过听来听去,小女孩儿还是喜欢那个白雪公主的故事,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名叫卖火柴的小姑娘的故事,故事里边和他捡到自己是一样的,大雪纷飞。

    来年春的有一天,小男孩儿知道这天是自己的生日,便是满五岁了,于是他决定去年冬他捡到她的那一天便是她的生日。

    春天暖了些,小女孩身体好了不少,可以下床了,小男孩儿便开始教她识字,读书,书呢,却是他自己写的,虽然小女孩没法念出来,可她几乎有着绝对的学习能力,他教的,她很快便能学会,两人便这样一起生活了一年。

    这年冬的一天,他给她过了第一个生日,她觉得很开心,真的是很奇妙。

    又是一年,小男孩儿教小女孩儿做饭,教的第一道菜便是青椒炒肉丝,小男孩儿还说这可是他自己取得名字。小女孩儿学会了做饭,觉得很开心,因为她第一次做好饭等着小男孩儿回来后,看到他笑的很开心。这个时候,小男孩六岁,小女孩儿要满四岁。

    因为小女孩的出现,他的生活莫名多了许多第一次,第一次寒冬里去钓鱼,第一次花半天时间抓一只雪兔,第一次叫别人识字读书,第一次对生活充满希望。

    还有,第一次,杀人。

    八岁那年,有人看到小姑娘,觉得她很好看,想要抓走做那不知是童养媳还是买去勾栏之间。那一次,他第一次将菜刀划过人的脖子,那一次,他第一次被人的血溅满一脸。

    八岁那年,他成为了大周国历史上最小的杀人犯,那一年,他带着她开始都逃亡生涯,也是那一年,他学会了如何杀死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那一年,她六岁,她觉得他就是她的全部。

    逃亡一年,共杀死二十四人,他成了大周国最小的手上握着二十多人性命的人。八岁那年冬末,在大周国边境,他和她被十多人围住,他拼死,在一杆枪要插进他的胸口的时候,在他将要第二次死去的时候,他只看身边传来一阵白光,便晕倒过去,当他醒来的时候,她昏迷在他身边,周围的敌人全都不见了,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之后三天,他背着她翻山越岭出了大周国,但是她一直没有醒来,看了不少的郎中,都不管用,直到遇到了一个姓周的老头,救醒了她,本以为是个善良的人,没想到那周姓老头却直言在她身上种下了寒毒,要他帮他做件事,做完了便放了他们,他只好答应。在之后,看到了周姓老头儿的手段,他知道了他便是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仙人,但是他还是想杀死他,因为他威胁着她的生命。

    春,一个刚九岁,一个还未满七岁,他和她随着周姓老头来到了一条大江边上的小镇,随了周姓老头的姓,在这个小镇上,他叫周夜,她叫周弱。

    到了小镇的第一天夜里,他便知道了周老头要他帮什么忙,便是用他的血去融化一块石碑,这个过程无疑是非常难受的,每次周老头用那古怪的刀在自己身上隔出一道口子,伤口处就像是被虫子在叮咬一般,让他痛苦不堪,但为了不让她担心,硬是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

    三年来,每隔十天便要受到这样一次折磨,浑身上下更是布满了伤痕,小女孩儿自然是极为伤心,每次都会忍不住流泪,更是恨不得自己来承受这般折磨,同时又极为自责,若不是自己,他又怎么会受到这样的折磨。

    因为每隔十天便要放些血,他变得十分虚弱,除了走走路,写写字之类的事能做,其他的全又小女孩儿做了。这三年来,他无时不刻想要杀了这老头,每次要行动的时候都会被发现,然后遭到一顿更加痛苦的折磨。

    这三年,过得很痛苦,但也安心,最起码不用担心她会被其他人伤害。

    小镇这边的人貌似要善良的多,每次看到他们之间的和睦幸福的生活,他便会想起很多事情,比如说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悦耳的闭馆铃声,以及时时刻刻照顾着自己的护士,听着她给讲给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他便很开心,他也会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世界最后一眼的余光,是那么的耀眼,就好像是那年身边的灿烂白光,让他多么渴望继续生活下去,他也会想到十年前那声“我叫若若”给他带来的希望与光芒。

    暂时叫周夜的少年想起了许多事情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倚着墙,仰着头,泪水从他脸颊滑下,暂时名叫周弱的少女总会在他流泪的时候,替他擦去泪水,然后给他一个好看的笑容,他知道眼前少女的意思,很久之前,他时常对她说,要多笑,所以后来,她常常这样来告诉他,要多笑。

    少女白弱没法儿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了,她知道每次他发呆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流泪,她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问起的时候,他总是会笑着摇头,但是她知道,他每次流泪的时候是真的很伤心,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每次她难过的时候,他总会给她讲些好笑的笑话,可是她说不了话,自然没法儿讲笑话。

    其实,她也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够和他说说话,好些年来,一直都是他对自己说,而自己却只能通过点头摇头和写字的方法来回应,总是显得太冷清了,以至于每次少年发呆的时候,他都会自责。

    少年抹了一把泪水,然后摸了摸眼前少女的头,呢喃道:

    “怪我以前没让你吃好,头发都不黑,若你是一头黑发,该又会漂亮多少”

    少女是喜欢被这样摸头的,总觉得这样会很温暖,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可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头发,黄黄的,一点儿都没有街上那些姐姐们好看,少女也想一下子把头发剪了,指不定重新长出来便是黑的,可是又担心长不出来,若是变成了个光头,以后他就是摸自己的光头了,那该有多别扭。

    少女摇头以表示并不怪他。

    少年白夜仰着头口中念念有词:“满山春风知人心,却并不知我心;满山春风皆拂面,却并不拂我面;满山春风洋洋少年心,却冻杀我心”

    春来。今天是少年的生日,是他心中的生日,少年一直把这样的日子叫做生日,而不同别人叫做生辰。

    今天他便是十四岁了,在这个世界的十四岁。

    少女有的时候觉得少年隔着自己很远,就好像是不在一个世界,同时也有点害怕这一点,每次想到这便会莫名的烦躁。尽管少年一直在自己身边,但她偏偏会生出少年随时会离去的感觉。

    少年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心里想的,他现在在想着之前周老头所说,他真的会放过我们么,这又真的是最后一次么,若不是该怎么办,若他要在之后杀了我们又该怎么办,他是仙人,而如今我又是这般虚弱不堪的样子,又该怎样去反抗。

    白夜想着这些,有点发愣,如果他只是一人,到时候死了也就罢了,反正死过一次,可弱弱怎么办,她还未满十二岁,早些年便跟着自己奔波劳累,这三年又是饱受周老头种下的寒毒之苦,每天夜里睡觉浑身都是冰冷的,每天夜里他若不紧紧抱住她用自己身体给她取暖,她怎么能够安心睡觉,可现在少女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还能像以前那样抱着她睡觉吗?

    白夜有些恍惚,站的久了,加上体虚,险些栽倒在地,弱弱见状将他扶住,坐在凳子上,拿出他的手,在手心用手指写到: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两人的沟通方式,她在他手心写字。

    白夜挤出一丝笑容,少年心里知道她的好,每次在自己回忆起往昔,伤感的时候,每次担忧之后的时候,她总是能够给他带来安心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般照顾,可很多时候,她反而像姐姐一般照顾着他,这是两人之间很独特的美好,彼此都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或许两人都没有发现,这十年以来,两人早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相依为命,或许早已是彼此的精神寄托。

    但是,白夜自己很清楚,眼前的少女相比自己的年龄,真的很小。

    今天是二月初二。

    少年想着自己老家的歌谣,轻轻哼着:

    二月二,打房梁,蝎子游蚓不下塘;

    二月二,扫锅底,省柴省火不费米;

    二月二,扫炕席,清清爽爽到年底;

    二月二,龙抬头,春雨下的遍地流。霹雳一声惊天地,怎知龙王心底愁。

    他也想在这个日子,简简单单的打打房梁,扫扫锅底,扫扫炕席,和少女一起简简单单的,开开心心,不愁这明天的太阳,也不用担心晚上她是否睡得安好。

    抬头看向正在忙碌这的少女,轻轻问道:

    “弱弱,青椒肉丝好了吗,我饿了”

    少女开心的点了点头。

    这便是二人最美好的日常。

    每日都经历着的奇迹般的日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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