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一只手,脸朝天说:“我每天发。你还有什么要求?”

    何晓筝听后,立刻在脸上绽出一个笑脸:“能不能请我吃个早饭,我肚子饿。”

    狄康用鼻子闷哼一声“OK”,随即露出得意的笑容。就在他转身去买早点时,何晓筝又拉住他,把手里的包塞进他的怀里:“还有,把这个人头,差人送给分局。对了,还有,你把早饭送我工作室去!”

    狄康一脸诧异,看着何晓筝,随即又露出莫名的笑容,问道:“你?我?还有一具尸体和我们一起吃饭?”

    “怎么了?不够浪漫?”

    “一个女人的一生,就此沦落到一堆肢体里面,是不是挺可悲的?”

    何晓筝脸一yīn,咬着牙说:“实话告诉你,这个职业总会让我惊奇不断,我都爱死它了!”

    “萧楚格的案子,令你惊奇了?”

    “相当惊奇!”

    第五十四章 案情分析

    狄康买完早饭,立刻奔向技术刑侦大楼法医室。

    法医室旁边有讲学室、示教室、阅片室、闭路电视监控室,还有一间大会议室。会议室从陈设到装修与宾馆、酒店的会议室没有两样,空调、真皮沙发、传声器、投影电视一应俱全。墙壁上的投影电视,可以直播尸检经过。

    因为尸检中,死者家属是不准进入解剖室的。有时遇到疑难案件,家属们又对公安部门尸检过程放不下心,何晓筝会把死者家属、律师及家属找来的医学专家,全部请到解剖中心会议室,从电视中观看解剖过程。摄像头由高处俯拍,何晓筝边解剖,边进行讲解。医学专家一旦对解剖提出疑问,或需看哪个解剖部位,电视摄像头便移动、放大,整个尸检过程一览无余,增加了办案的透明度。

    进入法医室,狄康慢慢放缓了脚步,何晓筝接过早点,很认真地打量着狄康,她觉得狄康的眼神中充满了求知与好奇,就和她当初刚进解剖室时,拿着手术刀望着实验桌上的小白鼠的眼神一个样。

    “严格的说,实验室里是不能吃东西的。”

    “我只是偶尔满足一下我的口舌之yù。”何晓筝打开早点,还没忘问句客套话,“一起吃?”

    狄康连连后退,何晓筝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没胃口?”狄康苦笑了一下:“我还不习惯把解剖台当餐桌。”狄康说完话,偷看了一下解剖室的四周,他除了看到尸体以外,还看到一样东西,有点像人肺。顿时,他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涌出来,他赶紧把嘴捂上。

    “那是刚从美国进口的不锈钢尸检床,一张49万美元,尸检床上四围送风,床下面还能抽风、抽水,当你的餐桌是提升你的生活档次。咦?你的嘴怎么了?”何晓筝立刻露出异样的眼神,很关心地问他。狄康立刻转过头去,很虚伪地说:“不是嘴,是牙。”何晓筝急忙拉开抽屉,一边翻找,一边说:“去年,我带过几名实习生,好像还剩些止吐yào……这……放哪儿了呢……”

    狄康马上摆手:“我只是牙疼!”何晓筝双眉紧皱,很遗憾地说:“如果疼得厉害,那就赶紧去看牙医。”狄康摇了摇头,冷冷地瞥着何晓筝:“如果,我出了解剖室,还不见好转的话,我会去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何晓筝拿出早饭,正准备吃的时候,狄康递给了她一样东西:“我想让你帮个忙,看看这个是什么?我觉得有点像骨头。”

    何晓筝打眼看了看说:“我是法医,是研究人类的,这东西不是人骨,超出我的职业范围了。”

    “这是我在鬼街口查到的,我觉得运货的人鬼鬼祟祟的,如果不是人骨,就是不合法的动物标本。”

    何晓筝听说是不合法的东西,接到手里仔细看了看,说:“这东西应该是髀石。”

    狄康一脸疑惑问道:“什么是髀石?”

    “我也不太清楚,那边有电脑,你查一下。”

    狄康走到电脑前,一边搜索,一边自言自语道:“髀石,维吾尔族语叫‘阿虚克’,蒙古族语叫‘石阿’,满族语叫‘罗丹’,古希腊语和吕底亚语叫‘阿斯特洛伽洛斯’。《无史》中记为‘碑石’,《蒙古秘史》和《蒙古黄金史》译为‘辟骨’,明代史籍记为‘贝石’。它是用羊及其他动物的后膝关节骨或用象牙、玉石仿制的一种玩具、赌具或占卜用具……它有悠久的历史,奇特的故事,是人类文明互相传播的见证……”狄康念着念着,心头一紧,“这么看来,这东西是有身份的,那车货果然有问题。”

    “什么问题?”

    “没什么,这问题你解决不了,看来我得找人掌眼了。”狄康收了那东西,说,“现在谈谈萧楚格的案子。”

    何晓筝一边吃,一边将照片切换到大屏幕上。画面上,显示出一辆奔驰车。何晓筝说:“关于10.29案件,我把命案现场自西向东分成八个不同的区域。血手印血泊呕吐物琴谱拖拉区尸体断肢高速度血迹,总长度63米。这组照片是第一区域,是猴渣开的奔驰车,上面有划痕,还有血手印,位于奔驰车前部。”

    “我今天看了口供后,发现有三点疑问:一、猴渣撞到的黑糊糊的东西是什么?二、六七岁的小孩是从哪来的?三、高娃没有机票,没有身份证,为什么要去机场?”

    “你在问我?”何晓筝瞪大了眼睛,狄康也瞪大了眼睛,两个人的眼神一样。狄康摸了摸自己的络腮:“我自言自语行吗?这是公民的基本权利。”

    “如果你继续使用你的公民权利的话,我就闭嘴!”

    狄康立刻双手抱拳作揖:“我闭嘴,行不?请你继续张嘴,继续说话!”

    何晓筝更换屏幕照片,继续说道:“第二区域:是血泊。位于行车道,一块修建过的新柏油路面,有大量喷溅血点,毫无疑问,这是原始现场。第三区域:呕吐物。未消化的小米粥,位于血泊的东面,尸体西面。呕吐物附近,有几张纸巾,在呕吐物里有两厘米左右的碎布纤维,成分:帆布+毡子+棉布,呈军绿色……”

    “纸巾是用来擦嘴的,没什么问题。可她吃碎布干什么?难道她有异食症?”

    “这种纤维,不仅仅是在呕吐物里。我在萧楚格的戒指上,还有虎尔赤的爪子里都发现了这种纤维……”

    “你把照片放大,再大,再大……这块纤维不是吃下去的,也不是吐出来的,是撕扯下来的。”狄康说着话,拉过何晓筝的早点,说,“等给我分析完,你再吃!”

    “我猜想,可能有人,我是说可能,可能有人穿着这种衣服,和虎尔赤发生冲突,而且,不仅仅是和虎尔赤发生冲突,萧楚格也做了反抗。你看,她颈部,肘部,腿部均有防御xìng伤痕!这些伤在短时间还看不出来或没显现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明显。”

    狄康起身,突然掐住何晓筝的脖子:“比如,你现在是萧楚格,我是凶手,我在袭击你。萧楚格在反抗中,散落了第四区域的琴谱和包,这也就解释出,包和琴谱为什么没血迹。此时,虎尔赤见到主人被袭击,一定会上来咬我。那么,在这个时候就必须会有另外一个人出现,由他去对付虎尔赤。我们设想一下,虎尔赤是一条训练有素的导盲犬,很诚实地说,我绝不是那只狗的对手……所以……”

    “我……命在旦夕……”何晓筝被掐得两眼冒花,好不容易才从狄康的手下挣脱出来,恨不得抓把解剖刀,把他肢解了。狄康完全沉浸在思索当中,过了一会,他很肯定地说了一句:“所以,我认为,凶手有两个人,而且穿着同样的衣服!”

    “你是说,张友和夫fù穿着工作服,共同作案?那就是有备而来。”何晓筝揉着脖子,边说话,边暗骂狄康。

    狄康沉默了一会儿,说:“目前我们只能将嫌疑人,锁定在张友和夫妻身上,我一会儿就去查查,张友和夫妻的工厂是不是有军绿色的帆布+毡子+棉布加厚工作服。”

    “嗯,我还有一点存疑:萧楚格的那枚钻戒,是真品。可以够张友和夫fù生活好几年,可他们为什么一点都没碰呢?”

    “看来,凶手的目的很简单,很直接,就是杀人!”

    第五十五章 一尸三命

    经过何晓筝和狄康的分析,案件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然而,问题像雨点似的砸向他们的天灵盖,就凭张友和与他那个摔断胳膊的老婆一起,抓个小偷都还够戗,想要杀人?还要斗狗?稍显不可思议。

    狄康反复猜想:“萧楚格是个盲人,什么也看不见,张友和夫fù为什么要杀她呢?如果不劫财,也不劫色,那就是秘密,非常重要的秘密。可是,对于一个盲人来说,她能知道什么秘密呢?”

    何晓筝说:“根据张友和夫fù的口供,他在撞了萧楚格后,又去了耶那村的娜仁萨满那儿整骨。如果是谋杀的话,那张友和夫fù的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我爸查过张友和的档案,他虽然没有犯罪前科,但是,他有精神病史。”

    “张友和是个精神病患者?”

    何晓筝点了点头,说:“不全是。确切地说,是狭窄空间恐惧症,这是一种精神科疾病。这种恐慌症的出现,可以没有先兆,患者突然感到惊慌、眩晕、视力减退、出汗发抖,甚至心前区疼痛,数分钟后,恐慌感达到极点,病人甚至感到自己濒临死亡的边缘,最后出现不能自控的行为。”

    狄康这回可长见识了,在文物缉查队里,一天到晚对着一些破铜烂铁,如今一碰案子,就觉得浑身兴奋:“不能自控行为,是指杀人吗?”

    “在美国,有一个人,用斧头砍了他的妈妈,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女儿。还把他们全煮了,然后再吃掉。经过警察调查,这就是由于他长期封闭在一间房子里造成的一种恐惧症,叫狭窄空间恐惧症。我只是举例说明,张友和可没那么严重。”

    “发病是什么样子?”

    “一般会用大笑来缓解自己的恐惧症。患者会拒绝到他初次发病的地方,如果,患者第一次病发时在地铁车厢,以后他就会对地铁产生恐惧感。换句话说,如果,张友和在葬狗坡发病的话,那他就会对葬狗坡产生恐惧,不会再去那个地方,即使去了,也会再次发病的。可那天现场模拟的时候,张友和在现场,当时各方面都表现得很正常。那就说明,他对葬狗坡没有恐惧感,并且,没有在葬狗坡发过病。”

    “张友和没犯病,不代表他没有产生恐惧,葬狗坡本来就是yīn晦之地,不排除他精神出现恍惚的可能xìng。”

    何晓筝举手赞同,她摸了摸脖子,把早点从狄康那边拉了过来,又开始一边吃,一边继续说:“第五区域:拖拉血痕。第六区域:尸体躺卧处,有少量血迹。第七区域:死者断肢甩落处,位于路边的草丛里,仅发现几点血迹和碎ròu。目前,这三个区域基本符合车祸特点。”

    狄康仔细看了照片上的血迹,突然否了何晓筝的观点,他说:“不,这不符合车祸特点。你告诉我,人体里有多少血?”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体内总的血量为体重的8%左右。若体重为50公斤,则血量为4公斤,但不同个体之间有差异,男子的血量比女子要多些,肥胖人由于脂肪较多……”

    狄康拉过屏幕照片,对着何晓筝说:“你看,第六区域,这里是尸体被拖拉后的横卧处,血迹为什么这么少?你告诉我,人体在什么时候,流血量会明显变慢,变少?”

    何晓筝说:“死亡后!”

    “你再看,萧楚格的血,几乎全部流在第二区域里,也就是这块新柏油路面上。从柏油路到草丛,只需要两分钟的路程,你仔细看,她那条断肢周围的草,几乎没有血迹。我问你,人在什么时候,断肢后不流血?”

    “死亡后。”

    “你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我对天发誓,萧楚格在柏油路上的时候,是有生命的。”何晓筝指着第二区域的血泊说,“人活着时,心搏存在,血液在血管中有压力,血管受损,尤其是动脉破裂,就会有大量血液流出,甚至呈喷溅状。所以,萧楚格在这个位置的时候,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就是说,没有抛尸,弃尸,移尸,僵尸,荫尸,诈尸的可能xìng?”

    何晓筝义正词言地回答:“绝对没有。萧楚格身上有多处皮下出血,创口内有凝血块形成。在骨折周围软组织也有出血,这都是生前伤。再看她的那条断肢,出血量很少,而且不凝集,呈流动xìng,说明这是她的死后伤。”

    何晓筝将照片切换到萧楚格腿部的淤伤,继续说道:“萧楚格的这块伤,已经明显肿胀,通常生前受伤,局部组织因受刺激,数分钟后,就开始出现炎症反应。可见到局部发红、肿胀,出现炎症分泌物现象,而死后损伤,是没有炎症反应的。”

    狄康大惊失色,问道:“在两分钟内,生前伤和死后伤,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何晓筝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说:“从萧楚格腿上淤伤的炎症反应可以推测出,受伤到死亡,相隔大约30分钟。”

    “30分钟?停、停、停……你说萧楚格死亡时间是8~9点,而张友和的车是在10~11点经过的,这块淤伤,又是在7~8点出现的,这怎么解释?”

    “大师兄,我已经把大脑、小脑、左脑、右脑、前脑、后脑绞在一起,想了N次,却一直无法作最合理的解释。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如果是谜,总是能找到答案的。”

    狄康的脑袋,早就乱成一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里一个劲地嘀咕着:“不可思议。”

    何晓筝却十分清晰地告诉他:“不是不可思议,是空前诡异。整个案件,归纳起来就四个字:一尸三命!”

    狄康听到一尸三命,大为震惊,他在仔细确认何晓筝的举动基本正常后,才意识到这个案件非同小可,使他不得不追问下去:“没有目击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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