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 第 244 章
    他整个军旅生涯,甚至每一名走出学堂的青年军将牢牢记住他的名字,他们的学堂课程中会提到这件悲惨的故事,禁军第一个撤销番号的军一级部队是胜捷第三军,他们的侍卫大军都校是他李彦仙。

    其后是西侍军与宣制司一致认定此战失利的原由是张长宁轻敌冒进,在敌国境内行军不曾派出斥候打探军情所致,当为战败的首要负责人。但鉴于其在战场上的表现,从宽处置,不予褒奖、爵禄依旧,给予家人军帅阵亡的抚恤,这也是由于他在京西旧将的那一点点渊源,军中有许多为他说话和同情的人。同时,胜捷第三军所有参战将吏不予论功,亦不论处个人,配属的马军营指挥党苍被评为作战英勇、忠直可嘉,双转为武翼郎,翊麾副尉,他的……

    部队由兵部议功封赏,这是整个胜捷第三军出征部队和配属部队中唯一得到嘉奖升迁的部队。

    做为对胜捷第三军做出全力支援的邵兴和董摩坷,亦是援助有功得到了封赏,邵兴被上书请封防御使,而董摩坷因救出第五镇部分部队,保全了这支精锐没有全军覆没,有大功劳所在,被议定升迁灵州团练使,仍领本军军务,但在兵部的侍卫大军副都指挥使知杂事选任册子上,董摩坷的名字被列在其上,成为第一个被列入大军使副知杂的番人。

    后方闹的纷纷攘攘,有人悲哀、有人欢喜,但这并没有影响整个战局的发展,各条战线打的惨烈万分,尤其是徐徽言的部队几乎每一处党项人的部落都要经过激烈的战斗,用他的话来说,要是没有夏州萧合达的支援,他根本无力摆平夏州境内精悍的党项生羌。

    高平的殿前司拔隶三军也终于大举出动,他的目标是在云涧城附近设寨自守的夏军,李良辅在宋军展开全面进攻之后,也率最后的主力部队撤了下来,并带走最后一部分机动部队,仍然留在六万名步军为主的部族军在云涧城外设防。而吴的云翼侍卫大军也迂回包抄上去,宋军在云涧城周围已经集结了十余万精锐,准备一口吃掉夏军这六万大军。夏军自然是困兽犹斗,这六万的大军原本就是放在云涧城外围死守,没有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为的就是拖住宋军精锐的殿前司,而且又能威胁宋军两路大军的侧翼,他们修建了坚固的堡寨,死死守御,吃下它们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但曲端无论如何也要啃掉这块硬骨头,这不仅是日后发动大规模战事的保障,而且还关系到自己的颜面,无论如何说,胜捷第三军的全军覆没令他尽失颜面,或许其他大帅们正幸灾乐祸地看他出丑,唐重更是冷眼看笑话,他与公与私都要一口气吞了这支夏军,。

    在后方的一处专门收容伤兵的寺院,几千名伤病将吏聚集在这里,由于寺院的斋房不够,只能零时搭建房屋,以收容撤下来的伤患将吏。

    党苍在寺院前下了马,由中军卫卒把马牵到一旁等候,他领着个包裹快步进入寺院大门,由于他身穿七品禁军武官戎服,把守院门的两名军卒在他亮了亮腰牌后,并没有多事。

    一路见到的是满园或坐或走动的伤患军人,他并没有过多留意,穿过高等节级养伤区,径直向后院一处静室走去。这里是专门为禁军军官们准备的修养之地,当然比军卒的住处要好上许多。

    当他推开了门,装饰简陋的僧房内,第一个看入眼的就是躺在床上,身子打了硬板,缠着白色绷带的慕源。

    墓源能捡回一条命,纯属他自己命大。当时,他凭着一丝求生的yù望滚到沟里,之后便昏厥过去,当他醒来后,整个战场上已经是一片寂静,附近偶然听到战马的悲嘶,和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音。

    他本能力装做死去的模样,因为他料定宋军中伏必败无疑,可能是夏军在打扫战场,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还活着,不是被杀死,就是被俘获死去,他可不想这么倒霉。

    但当他听到一句“同统制大人……”立即明白过来,是宋军在打扫战场,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一点一点地爬到地面上,他无法呼喊出声,眼看着不远处的宋军将吏在将尸体搬上战马,他不甘心地伸举手臂,嘴里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那边还有活着的……”终于有人看到了他,当听到这句话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了。

    幸亏军中郎中医术高明,加上他强健的体魄,才活了下来。

    “哥哥,兄弟来看你了……!”党苍快步走到床前,放下手中包裹。

    “是……是……党”慕源由于骨头折断,呼吸尚且困难,说话更是艰难。

    “哥哥莫要说话,养伤要紧,养伤要紧。”党苍坐在床头的一个圆凳上,脸上挤出些许笑容,接着道:“给哥哥带了些滋补用品,快快养好身子,咱们也好再上战场,建功立业。”

    慕源艰难地咧嘴一笑,当他看到党苍身穿的戎服,脸色又是微微愕然,旋即嘴唇动了一动。

    党苍见他目光怪异,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戎服,明白了几分,轻声道:“小弟侥幸立了些战功,被双转武翼郎,翊麾副尉,调入邵太尉的云骑侍卫大军中,权镇副统制使。”

    “哦”慕源点了点头,挤出几分笑容,但目光尤为复杂,隐隐地透出几分寂落。

    党苍轻轻一叹,道:“小弟惭愧,根战死沙场的弟兄们相比,小弟真是不安其位。”

    “好……好好兄弟……”

    “别的不说了,哥哥小弟明日就要随军出征了,看来战事一时半会打不完,不过也脱不了太久,哥哥还是精心养病,快快康复,还有仗可打。”

    “唔……”慕源艰难地笑了笑,手紧紧地握住了党苍的手,用尽可以用的力气握了握。

    第八章

    胜捷第三军的败仗在北侍军也引起了一阵骚动,西侍军的塘报被王泽令处置司用加密檄文的方式,分发到侍卫大军都指挥使的大帅行辕中,规定只有各侍卫大军都校召集所部统制使并军参军使以上将帅观看,研究失利原因并各方面补救策略,在规定时间内上报北侍军都指挥司,由北侍军都参军使汇总。

    由于北侍军面对的是比夏军更加凶悍的对手,他们对研究各部之间配合颇感兴趣,毕竟知道的多些、深些,在日后和金军马队作战中没有坏处,无论是抱着幸灾乐祸还是惋惜悲叹的态度,各侍卫大军将帅们都在潜心研究。但是失败毕竟就是失败,胜捷第三军在禁军中是有名的强悍军司,组成这支部队的核心是当年横行西北的胜捷军精锐一部,政和年间正是胜捷军打的夏军望风披靡,丢失了整个横山地区。这次风水轮流转,胜捷第三军竟然被打的如此狼狈,全军八千多人和配属数千公认具有强悍战斗力的永兴军路边郡乡军,逃脱生天者不出三千,而且半数之上是靠云骑第二军营救,不能不给人留下yīn郁的心结,又不能不令众人认真对待。

    在王泽的府邸前院,李墨涵匆匆进了大门,几乎与王安走了个对头,急匆匆地问道:“二叔,恩师在府里嘛?”

    王安眼睛一瞪,大声道:“大郎,你慌张什么,进来也不看看有没有人。”

    “恩师可在府中,我有十万火急塘报递jiāo恩师。”李墨涵平日里与王安关系不错,相互间开得起玩笑,但这次他却一脸焦急颜色,没有理会王安。

    王安见李墨涵面色沉凝,知道他的确有紧急事务,否则不会这般焦急,连与自己打趣的面子也不给,便道:“相公和裴公子一同出去吃饭了。”

    “吃饭去了何处?”

    “出去时说要去吃曹婆婆ròu饼……”

    王安还没有说完,李墨涵已经转身匆匆离去。

    “来、来、来隆运快吃,汤凉了就没有风味了,我可是好多年没有吃到正宗风味的曹婆婆ròu饼了。”

    朱雀门内的曹婆婆ròu饼铺子内,人不算多,也就是五六张桌子上坐着食客,靠窗角落旁一张并不起眼的桌子边,身穿很普通布衣的王泽与裴昌对面而坐,一人一碗滚汤,中间的磁盘内放了五六个ròu饼,王泽一面大口地喝汤,一面大嚼香喷喷地ròu饼,嘴里不断地嘟囔着叫好,一副地道吃客的模样,全然不像一位主持国策的执政,更没有平日里的沉稳与含蓄。

    “店家再来一碗汤。”王泽飞快地喝完了汤,扯着嗓子斯文扫地地吆喝。

    裴昌看在眼中,不禁笑着轻声道:“简直是个泼皮破落户,哪里像一位堂堂的执政。”

    王泽畅快地呵呵笑道:“人生难得几回放肆,得放肆时须放肆,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好时辰。”

    裴昌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泽一眼,遽然间,他有些同情王泽,又有些怜悯自己,暗自怀念海上那段艰苦却又自由自在的欢快生活,大伙一同面对凶险莫测的大海,一同享用得之不易的淡水,有思念家乡放声大哭的时候,有发现新大陆放声欢呼的时候。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质朴,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只有共同的念头前面还有多久是陆地!

    但是,一旦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全变了,人与人之间变的似乎有了某种生疏的感觉,看不到但能感觉到的隔阂,他有些恍惚,仓促间无法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当他看到王泽方才的姿态,想到了他们年轻的时候,忽然原本模糊不清的事情变的清晰无比,这就是王泽从前所说的人xìng,是随着时间、地点、身份的变化在不断地发生变化的人xìng。这个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在庙堂在公厅的时候,王泽能有这时候的作态和放肆嘛?

    既然王泽能彻底放下,自己为何就不能呢?

    “也给我来一大碗”裴昌一口气将汤水灌了下去,把碗重重地砸在桌上,拖着粗重的长腔大声吆喝。

    “看来隆运是和我飚上了,看看今日你能吃多少张饼。”王泽完全沉浸在祥和的氛围中,无拘无束,与朋友之间任意调笑。

    “那今日咱们二人就比比看,我这肚皮可是泼辣,天下间没有装过的东西可不多了。”裴昌笑道:“恐怕你要胀破了肚皮。”

    他可没有吓唬王泽,十五年的海外奔波,半数之上的时间都在茫茫大海或是渺无人烟的荒岛海岸上,有时数日不得食,在寻到岛屿陆地时,上岸或有人烟之地,用金银货物换取吃喝,没有人烟的地方,带上刀qiāng弓箭,自取野味,往往是疯狂地饱食一顿,艰苦,但食量越发大了许多,王泽岂能是他的对手。

    二人放开量一阵大吃,期间还不断地奚落对方,到了第七个饼时,王泽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反倒被撑的干呕不已,裴昌却悠然自得,又要了两个ròu饼,吃的是津津有味儿。

    “真是佩服,佩服啊!”王泽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裴昌,当看到他大嘴一张一合间,几乎半张ròu饼进了肚子,不由地主地一阵反胃,几乎要把刚才勉强吃下去的饼子吐了出来。

    “能在海上天天吃到如此美味,我可不愿下船去捉那些飞禽走兽,也不捕捞海中鱼虾。”裴昌飞快地将剩余饼子吃进肚子里,不过他也是有点难咽。

    “天天吃着ròu饼,你也不怕油腻,看来你真是被撑出了大胃肠了。”王泽笑呵呵地打趣,眼光随意瞟了一旁,却见低矮的窗户外面站了一个瘦弱的男孩,他身旁还有一个嬴弱瘦小的女孩子,看样子像是兄妹,虽然脏兮兮地但细细观看,男孩子挺英俊、女孩子也是个小美人胎子,而且是那双眸子是非常有妩媚流艳的光芒。

    裴昌抿了口汤,刚要说话打趣,却见王泽的目光转向窗外,他顺着目光看去,触到这两个孩子,心中亦是凄然,低声道:“德涵”

    王泽回过头来,无奈地苦笑道:“无论做得再多,也不可避免有许多孤苦流离的孩童!真的是很无奈,哎”

    “好多了!你做的已经不错了”裴昌说罢,转首高声招呼道:“店家,把外面的那两个孩子带进来,再上两碗汤,十张ròu饼。”

    跑堂的本不乐意两个脏兮兮地小孩子进来,以免影响了客人的食yù,犹豫着不去,

    裴昌见他不动,从怀中摸出一张五贯的jiāo钞放在桌上,道:“还不快去。”

    跑堂见钱,而且是一张面值五贯的大钞,眼都眯成一条线,但他还是偷眼看了看掌柜,得到掌柜低头后,方才道:“二位客官稍后,小的这就去。”

    “人心不古啊!”裴昌自嘲地笑道。

    不多时,跑堂领着两个孩子进来,道:“好生侍候二位客官,不要乱跑。”

    王泽挥了挥手让跑堂下去端汤上饼,柔声道:“小朋友来、坐下。”

    裴昌一怔,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小朋友’这三个字,感到颇为新鲜,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王泽。

    两个孩子显然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官,都有些怯生生地不敢应诺,但两碗热腾腾地ròu汤和香喷喷地ròu饼,对他们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他们实在是饿坏了。

    “来啊吃。”

    王泽话声方落,女孩子明显撑不住了,上去抢了两张ròu饼大嚼,男孩子稍稍犹豫后也一手一个饼子大吃起来。

    “坐下、坐下慢慢吃。”王泽和颜悦色地道:“不要噎着……”

    二个孩子风卷残云,把桌上的热汤和ròu饼一扫而光,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相,王泽眼眶一酸,险些掉下了泪水,饶是裴昌这般历经万里磨练的铮铮铁汉,此时亦是双目发红,不忍去看。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流落到街头?”王泽看他们吃完,仍是意犹未尽,女孩子还在恋恋不舍地舔着汤碗,又叫了几个饼子和两碗汤后,放低了声音问那个男孩。

    男孩子噘着饼子,含糊不清地说着,女孩子一言不发,时不时地偷眼看着王泽,她显然已经吃饱了,仍是留恋这顿得之不易的美食,但吃相不像方才那般饥不择食,而是文雅羞涩了许多。

    虽然男孩年纪尚小,嘴中吃着东西,说的含糊不清,但王泽终究是听明白了,天灾、也可以说是人祸,起因和他多少有些关联。

    杭州王行升自从和他认了兄弟后,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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