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 第 144 章
    杭州治城钱塘县城中夜市堪称东南首屈一指,三更时分仍然是上来往人众频频,虽不如白日熙熙攘攘,却也是商贩买卖,夜游市民络绎不绝。

    王泽在李墨涵的陪同下,饶有兴致地边走边看,不知不觉时至入更,两边的酒楼还是宾客盈门,生意颇为兴隆,来往间,回鹘、南夷与大食的商人比白日里多了许多。

    “这些羌夷人众,晚间倒是这般活跃,真是夜猫子。”王泽看到几名高鼻深目的大食商人喝的醉醺醺地出了一所酒楼,笑道:“大食的古兰经不是禁食酒水嘛?”

    李墨涵笑道:“反正深更半夜又在异国他乡,无人可见,何况入乡随俗,几个同乡聚在一处,小酌几杯,算是他想一醉思故里。不过,夜市中这些商人并非遵纪守法,很多人私下进行黑市回易买卖,使市舶司每年都损失相当多的商税。”

    王泽宽容地笑道:“五洲四海之人,良莠不齐又岂能全然守法,只要不太过分,官府还是稍稍容纳些许为好,不过没想到文渊也是如次风趣,这大食人岂能有故土之念。”

    他说着懵然想到‘后世的招商引资’,旋即正色道:“东南地面多是这些域外商人,内地却是绝少有之,且豪商巨富多集中在沿海港口州郡,可惜了内地州郡许多行业,若是朝廷开发就须大量银钱,如今国库尚无法支撑。文渊,你看若是有朝一日,朝廷许以散官入仕或是勋表卷册,鼓励这些商人巨富将钱财引向内地州郡,开发矿山、驿道能有几分可行?”

    李墨涵对于王泽提议并不感到陌生,鼓励引取外面钱财开发本地资源,在福建路广南二路及江浙路南部沿河州县已经为地方官采用,朝廷没有阻止亦没有鼓励。一般只是可以增加大量税赋的引进商贾的人以低级散官品衔,不过有出身的士子才能给于迪功郎,其他没有出身的人,而是以增设的通事郎、登仕郎、将仕郎授于。但他品出王泽的意思,是不仅将这股风气向内地传送,而且要加大授官的范围,如今此法只是集中局限在东南沿海几个特定的州郡,一旦传开,真不知在朝廷中又要引起何等大的波动。

    “恩师所绘,自然是良法,毕竟有沿海州郡实例,料想朝廷诸公不会过多牵制。”

    王泽淡淡一笑,边走边道:“说说而已,朝廷中那帮君子能容得下东南沿河州郡存此法,以属难得,他日若能在江浙、福建,江南东路推行起来,亦非数十百年之功不可。”

    “非恩师,杭州能有今日之繁华,以此为例,若能在全国推行,大善,何须百年。”李墨涵对于三年前的杭州与此时的杭州,领悟极是深刻,若不是顾忌清议,他恨不得全国都推行江浙路的政策。

    “各地风俗民情、经济物产不同,很难有共施天下的政略。为是在江浙施政之法,拿到陕西就不一定能行得通。为政者应当统筹兼顾,不拘方圆、因地而制宜,方能政令畅通,不误国事。文渊,你虽熟知政务却历练不足,此不为怪。”

    李墨涵心下泛起阵阵波澜,自喻所学所历尚不足道,忙点头称是,暗自揣度王泽所思非自己做弟子的所能及。

    “不说这些了,咱们再转转就去吃些宵夜……”

    二人自此绝口不谈政事,只是边走边议论这夜市之中所见所闻,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钱塘县城内最为出名最大的海外商人云集的街市杭州市泊司衙门所在的秀水街,说起这个秀水街的来历,还是与王泽有一番牵连。

    李墨涵在踏足秀水街之时便想到去年,王泽持议以私妓最为集中且对外贸易的商铺为最多的青烟坊改名为秀水街,并将城中私妓全部迁往秀水街。此举遭到通判王长龄的极力反对,在州衙公厅上指斥王泽败坏风化,却在王泽的极力坚持之下,终于王长龄没有坚持到底,放弃了原议任王泽所为。

    “哎呀,这里好生繁华啊!羌夷商贾较之方才所见数倍不止。”王泽看到秀水街入更仍然不输于白日的繁华,禁不住勾起了自己坚持当初将私妓接客住所集中一同的初衷,眼看在钱塘、仁和的夷商纷纷来此汇聚的情景,颇有一番自得的心思。仅仅各处私妓楚馆一日的税赋就是百金,这等‘好事’他还是能接受的。

    “柳娘子,快快进来,大官人等了半个时辰了。”

    王泽走到一处酒楼前的锦轿旁,听到酒楼帮闲这般叫声,无意间转首无意间顾视,看到轿中下来一位浓抹艳妆,衣着华丽的夫人。他不禁愕然,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口气似吸不上来似的,整个人怔怔地站在当处。

    第七章

    “大娘快些,老爷们有些不耐烦了。”帮闲快步走到轿边,不住地回首催促。

    “姐姐这不是……”这一声呼声,使得正出来的fù人娇躯剧烈颤抖,禁不住回首向传来呼声的方向看来,一双疲惫而无神的秀眸,迸发出不可言喻的光芒,那张精致得俏脸更多的是憔悴的疲惫。

    王泽快步走上几步,来到那fù人得身侧,神情间颇是有些激动,颤声道:“姐姐,一别八年,不想在此相会,这些年你让兄弟好找啊!”

    “官人是认错人了……”fù人不敢正是王泽,而是惊鸿一睹之后,硬生生转过脸去,但她得嗓音有些不自然地颤动。

    王泽惊诧地道:“认错,怎么可能,难道姐姐真的在躲避小弟吗?”

    fù人并没有回身,在稍稍停步后又要进去,却被王泽快步挡在前面,万般无奈下,只得道:“官人认错人了,妾身还得上去应酬客人,望官人放妾身过去。”

    王泽此时得遇故人,却不想被拒了个实在,真不明白为何是这样,他心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说是好,八年的时光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颜,但绝非不能让人不能相识,他肯定她在躲避,但千言万语又不知如何去说才好。

    正在僵持着,却听里面出来一名帮闲,嚷道:“大娘快快上去,客人有些等的不耐烦了。”看到王泽拦路,一双老鼠眼打量了一番,见王泽衣着考究,气度轩昂,一派非富即贵的模样,倒是不敢得罪,走到王泽面前,作了一揖,掐笑道:“这位官人,劳驾让李大娘上去,客人们正等着呢。”

    “官人请让让道,妾身还要去赚取营生糊口。”在王泽发愣的当口,那fù人疾步闪过他得身侧,快步上楼而去。

    王泽目送着这fù人在帮闲的指引下上了楼,摇头道:“难道真的是我看花了眼,不可能、不可能、决不可能。”

    李墨涵轻轻走到王泽身边,轻声道:“恩师,这fù人就是她,弟子绝不会错。”

    王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墨涵,稍事沉吟之后,果断地道:“马上回州衙,文渊,你调派卫队人手守在楼外,打探她倒是住在何处,待她回去后,立即前来禀报。”

    王泽再也没有心事逛夜市了,他心烦意躁地回到州衙,坐立不安地等了两三个时辰,这才得到李墨涵的回报,李墨涵在探听详细后,派出几拨人众暗中监视,随时向州衙传递情况。

    李墨涵做的更绝甚至有些过分,当他听到王泽的中军卫卒打探到一个富豪欺辱这fù人之后,立即命几名身手矫健的卫卒暗中跟随,在僻静之处把那几名富商狠狠地海扁了一顿,算是出了口恶气。

    次日,当王泽再次站在那名fù人面前叫了一声:“姐姐”之时,那fù人委实按耐不住地伏在茶几上哭出声来。

    原来这fù人正是当年汴梁城破后,被柳慧如挺身阻挡金人,得以逃脱出来的李师师。她自逃脱出来后,一直隐藏在京城内,及王泽收复京城金人退去,李师师方才得知柳慧如为她被金人掳去,不甘凌辱而亡。自觉对不起柳慧如更无颜面对王泽,逐悄悄出了京城一路南来杭州,隐姓埋名在茶馆酒楼以弹唱为生,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数年。几年前咋闻王泽牧守杭州,她在一阵慌张之后并没有再次离开,原认为王泽虽是以执政节臣知杭州,虽与她处同城却不会轻易相见,毕竟王泽做为上位者高高在上,怎能留意一个风月场上年老姿衰,又刻意隐瞒身世的歌姬,就这样日子平静地又过了几年,不想却真的应了冤家路窄这句话,在夜市之中歌舞巷间遇到王泽,当时她心情虽然激动万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却负疚不敢相认,硬生生地忍下自己万般愁肠而去。

    今日王泽亲自登门相访,她在王泽充满真诚的眼神之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王泽任由李师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番,待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之后,才细细地柔声道:“小弟知杭州三年,竟是不知姐姐就在身侧,实在是有眼无珠,不知姐姐这些年如何过活?”

    “兄弟快请坐。”既然是相认,李师师在发泄后,心情舒畅了许多,连忙招呼王泽坐下后才道:“姐姐除了卖唱过活,还能有什么营生之道,倒是兄弟名声广播,姐姐就是在烟花凡尘中亦是常常听到。”

    王泽几乎可以肯定李师师是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若非如此他真的不敢想象当年风华绝代、诗书琴棋无所不精、迷倒皇帝的一代名妓,竟然沦落到在酒楼茶肆中卖场为生的地步,他苦涩笑道:“难为姐姐苦挨这些年了,小弟倒是拼出些名堂,却不值一提。昨夜真是万幸,偶尔想逛逛夜市散散心,不想竟遇到姐姐,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然,小弟三年任满回朝,就要错过与姐姐相见的这份缘分。”

    “兄弟是国家栋梁,自是不能再地方就待……”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不时地谈到这些年来他们各自的生活,却都在极力回避着谈论往日汴梁时的时光和那个敏感的名字。

    “姐姐知道文细君吗?”jiāo谈的气氛轻松许多,王泽还是逐渐谈到了樊楼中的姑娘。

    “细君”李师师淡淡地笑道:“听说他在玄武湖开了一家号称行在第一家的‘文楼’,把当年樊楼几位知名的姑娘都笼络到了麾下,做的比当年樊楼还要清高几分。”

    王泽脸色微瑕,神色间颇有二三分尴尬地笑道:“是啊!细君与陆续南下的樊楼的姐妹们,在玄武湖畔兴办了文楼,几年下来倒是誉满行在,如今细君亦非昔日吴下阿蒙,号称江宁文大家。”

    待看李师师目光中闪过那缕引而前思的光芒,他明白李师师这是在缅怀樊楼时的荣光,也难怪有几人能够彻底抛弃往日的瑕事而不缅怀。

    “姐姐何不北上行在,在玄武湖畔由兄弟出资开座绣楼、或是在文楼与众家姐妹相会,岂不胜过如今百倍,至少众加姐妹之间也好彼此之间有些照料。”王泽有感李师师的艰难处境,想为她做些事情。

    李师师轻轻叹道:“多谢兄弟好意,姐姐在杭州住了许多年年,早就习惯了西湖月夜,已经喝不惯万里江水了!”

    王泽并没有多劝,他亦是感到自己方才的设想有些唐突,别的不说、是想李师师当年亦是汴梁城的头牌行首,如今文细君她们已经是名震东南的后起之秀,又怎能让她去面对当年仰慕她的小姑娘们,当下又道:“姐姐不去行在留于杭州也好,兄弟自办凤凰山书院已有两年,其中女校尚缺少如姐姐这般诗词歌赋的大家行首,如若姐姐不弃,兄弟可以聘请姐姐入书院为教习。凤凰山书院依山傍水,女院前出不远就是西子湖,坐落在凤凰山静谷之旁,更是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清雅之处,姐姐在那里居住,比在市井中来去匆匆要好上些许。”

    凤凰山书院成立两年来,名声日著,加之财力雄厚又有王泽这等名望为依持,在大乱初治的地方官学与书院中,显得鹤立鸡群。可以进入书院当然要强于如今流落市井,靠着卖唱为生强上百倍。但是,李师师仍然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她自己只是一名风月场中的歌姬,而凤凰山书院女院由李清照这般名门出身的当世才女住持,她能够容忍一个优伶歌姬进入书院吗?不能不令她顾虑重重

    王泽没有注意到李师师的心思,但见她神色间颇是松动,认定她已然动心,接着道:“姐姐若是应允,兄弟马上去办,凤凰山女院之中住所宽敞,虽然都是集中在后院一处,但各位女教习都有自己独立的庭院精舍,却还能得到片刻安静。嗯还有几处精舍无人居住,姐姐若想清静,我可以安排出一处偏僻的精舍,内外两进小院,后面是一处小巧的绣楼,虽然不甚太大,却还颇为清雅,正好与李大家做邻居,想来李大家与姐姐必然能处得来。”

    “兄弟,容姐姐好好想想几天,你看怎样?”李师师亦是厌倦了出入酒楼茶肆卖唱的生活,那些客人简直不能与当年樊楼相比,能入女院终老一生,不失为为日后打算的好去处。

    王泽长长松了口气,欣慰地笑道:“全依姐姐主张,兄弟这就着人在凤凰山女院中为姐姐张罗家具摆设,一切定然能让姐姐满意,到时恭候姐姐芳驾。”

    自始自终,王泽没有提到柳慧如,但在他心中却无时不泛起柳慧如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与自己度过那几年美好的时光。

    若果说朱影是他带着前世的梦,柳慧如就是他今生的痛,在回去的路上,他再也不能将心情平静下来。

    “是该去看看慧如了!”

    第八章

    经过王泽的安排,李师师终于进入了凤凰山书院女校中担任教习,教授女学子们歌舞诗词。由于李师师的坚持,在入校前王泽为她改变了身份,易名为李青执,李师师的深居简出,竟然无人知道她以前的身份,李师师亦是喜爱上了书院简单幽静的生活,潜心教授女学子技艺。

    由于王泽的刻意安排,李师师的居所与李清照相同,不过是绣楼内装饰的颇为豪华,当然这也算是王行升的一点孝敬,反倒是李师师有感居室奢靡,几次与王泽说过意不去。

    而李清照与李师师相处一段时日,有感于她的才貌、才华,仅仅一个多月便与之相处甚欢,在王泽面前盛赞李青执才华横溢,但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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