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 第 78 章
    读的是圣贤之书,岂不闻兵者凶也,圣人不肖此道。金人虽是凶蛮,然我等可以圣人之道循之,以礼义感知……”

    王泽对孙傅的迂腐感到可笑,又有些可怜,这种人对国家确实是忠心不二,但往往国事败坏也是出在这等人身上,空谈误国,书生之见。也不待孙傅说完,王泽冷眼看着他,嘴角依旧挂着充满讽刺意味的笑。

    孙傅无意中瞟向王泽,看到了王泽的那副玩味的表情,心中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面微红、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在金人逼宫之时虽然义愤却又无奈,王泽今时虽未提及,但其那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确实是令他大为难堪。

    但听王泽道:“夫子云:事有由可为,有不可为之。下官虽是不才,却也能理会得圣人之道。如今金人势胜,势必还会南来,何可为、何不可为。可为者,须得以力抗敌,不可为者,务要意气用事。”

    “王大人,金人如若再来,迁都又有何用?”唐格冷不防说了一句。

    王泽淡然地说道:“相公误会”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秦桧一眼后,又道:“太后与管家只是巡幸,设立行在,大宋的京城仍然是汴京。东南水乡有我大宋侍卫步军司所辖水军,以中原为缓冲,以水军拱卫行在,如此方可不受金人钳制。”

    “王大人用意虽善,然可知天子巡幸东南,北方臣民如何,难道任鞑虏掳掠不成?”

    唐格说的亦有道理,一旦帝后南迁,北方军民必然惶恐不安,人心大乱,对朝廷势必造成极大压力。而且金人也有可能借口再次南下,刚刚付出极大代价换取的局面,又将沦入战火之中,这是唐格最不愿看到的场面,唐格更是对王泽极力南迁目的最怀疑的人。

    “有所得必有所失,如今局势困弊,金军盘踞河北窥视汴京,而朝中又乏可战之兵,只有以水军优势挡住金马南下换取时间,以退为进,他日必有可为。”

    王泽说道这个份上,一直不停地关注秦桧,内心很希望秦桧能在这个时候出来相助。

    秦桧内心也十分矛盾,对于王泽力主迁都的目的,他始终抱有怀疑他yù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也能感到金军对汴梁的巨大压力。那日王泽走后,他取出天下郡县图细看了几乎一夜,若是换了别人提议,他当即便会表示赞同,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暗示王泽委婉的以巡幸之名行迁都之实。

    王泽求助的目光不断传来,他不能不有所表示,当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出班道:“王大人上奏太后与天子南幸,却也是今时的上上之策。”

    话音方落,孙傅、唐格、张叔夜三人面色一沉,唐格甚至暗骂秦桧‘小人’,王泽心中大喜,对于秦桧的及时进言,大为感激。

    又听秦桧话锋一转,说道:“然两宫同时巡幸在外,兹事体大,非万全而不能行。臣以为,康王殿下并一干大臣后日便要到京,不妨取众议得而行之。”

    这会倒轮到王泽面色yīn沉,孙傅等人面露喜色,以康王为代表的外路大臣与孙傅等人不同,他们都握有一定的兵权,回朝后参与权利的重新分配,必然不会让王泽率意行事。而王泽更是有感李纲对自己的轻蔑,范宗尹与己的若即若离,顿时感到有些头痛。

    朱影亦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闻秦桧言而知他谁也不想得罪,赵构等人的还朝,对王泽极为不利。她心底一动,开口说道:“秦相公所言有理,那就待到康王回京后再议此事,今天就到这里吧,若无事,王卿家暂且留下,诸位相公便退朝罢。”

    孙傅等人听了朱影此话,独留王泽,是何道理,各怀心事地告退。

    第十八章

    待四人走后,朱影又对左右内侍说道:“送官家回内廷歇息。”

    王泽冷眼看着朱影,满怀心事,竟不及想朱影何故公然当着孙傅等人面前留他在此,此时殿内只剩下朱影、王泽二人,还有朱影最亲信的内宫女官李素荷。

    经过相当长的沉寂后,朱影开口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事先也不与我商议?”

    王泽被问的愣了一愣,原来自从宋金议和后,两河的割让使汴京直接暴露在金军铁蹄之下,汴梁已经失去作为都城的现实意义,在他看来尽管阻力不小,但南迁已经是大势所趋。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他显然存在失误之处,在一系列胜利后自持有挽皇室于危难,扭天下之秃势如此巨大的政治资本,只是寻求一些比较容易的可说服对象来支持自己,忽视了赵宋皇朝的传统与制度及朱影的决定xìng作用,当然还有保守大臣的力量。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大的阻力,现在想想真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没有谋定而后动。

    事已至此,王泽知道后悔也没有什么作用,为今之计是要想法补救,至于何法,确实是很挠头,朱影的口气又透出对王泽擅专的不满,令他有种失落感。

    “此事来的太过仓促,未及与太后商议,臣之罪。”

    “不要和我说这些官话,素荷是我娘家人,与我如同姐妹,你不要有太过顾虑。”朱影真的对王泽有些怨恨,这么大的事情,她自感对于王泽真的是推心置腹,甚至将自己的命运托付与他的身上。但此时的王泽在她看来却有些倾向独权,这样的大事也不事先与自己知会一声,说提就提,就如天下便是他王泽一人说了算似的。

    “情非得已,本想议和事定,南迁已是必然……唉——失算、失算!”王泽摇头叹息说道:“看来真的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看着王泽垂头丧气的模样,朱影是又气又好笑,方才的那些怨恨霎时间抛到九霄云外。转而柔声说道:“错的是他们,你又有什么错,南迁对于今时局势、稳定国事都是大宋唯一的出路,只是你太xìng急,他们对你又是心怀疑虑……”

    王泽不解地看着玉帘后的朱影,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麽话要说。

    “傻样”朱影含笑轻声自语笑骂王泽一句,起身掀帘而出。轻挪莲步走下玉阶,便走便说道:“难道你真的是看不出来,为何这些人不顾一切卖力的反对你嘛?”

    王泽想了想,忽地眼前一亮,刚要说些什么,却又摇头不语。

    “大宋自艺祖、太宗打下这二百余军州,息兵偃武、善养士人、定立制度,历时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及两位上皇九代国君,最为坚定执行的国策为何?想必不再用我多说了。”

    王泽看着朱影,他已经明白了朱影的意思,也对张叔夜等人如此激烈的反对迁都,秦桧的暧昧态度有了一个更清醒的认识。自己立下如此勤王奇功,至今手中握有十余万经历战事的虎狼之师,甚至自己首倡的巡幸,也是这些大臣们深感担忧的缘由。而由此一战,手下将吏对自己的信任,也是令朝中大臣们感到忧心忡忡的缘由。

    “真的不曾想到,不曾想到!”王泽更明白朱影的意思,当然也知道他的苦心。只得说道:“明日臣会上表请辞枢密院差使,整顿勤王兵马,上缴兵权于枢府。”

    话虽如此,心中自然是不甘,想这乱世中,自己若放弃这支历经血战的精锐之师,金军再次南下,四方溃军流贼蜂起,一旦朝廷再有变故,真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这会对朱影的承诺不知是对还是错。

    “倒也不必请辞枢密院差使,没有你在枢密院真还放心不下。”朱影对王泽的承诺很是赞赏,但王泽彻底放弃兵权,又令她不甚放心,想想并无它法,敷衍道:“至于勤王部众,可权充入殿前司。”说这话,人走到了王泽身边。柔柔地说道:“这也是以退为进,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能再有政争,大宋实在是经不起内耗了。王泽,记得你说过的武穆遗事嘛!只要有你我在,同契携手,还要冒天下士人共伐的风险作甚?”

    王泽凝视着朱影,感受着那阵阵幽香,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尽管他不怎么认可朱影的建议,但他不忍拒绝朱影的一片苦心。

    朱影说的也不无道理,宋朝是一个文人执政的时代,解决事情的手段是在朝堂之上,在乎于声誉与政治资历,而不是掌握军权。当然,在这乱世之中拥有一支衷心于自己的武装,确实是能令任何人为之心动,但其中的利害得失,冒天下士人共讳之忌,王泽又不能不权衡一番。以他自己的话说,岳飞不是死于赵构、秦桧之手,而是丧命于宋朝延续百余年的政治制度与整个文官执政集团之手,是南宋朝廷稳定后的必然结果。

    既然手下将吏编入殿前司,有自己在军中所积累的威望,有所提拔重用的军将,相信自己有把握在关键时刻再次掌握这支军队,毕竟有一批对自己真心相随的军将。同时,王泽不得不重新审视朱影,她所表现出来的政治才华,确实令王泽惊异。原本以为她不过是一位独立意识很强的女人,仅此而以,却不想她会有如此缜密的政治头脑。

    “还有一事,这几天来未及想到。”王泽不想再说得太多,将话题转向别事,生涩地道:“金峰在走时,放归上皇的一名婉仪,她叫林月姐,现在暂时安住于别院。”

    “林月姐?”朱影似笑非笑的望着王泽,却又不无醋意地说道:“当年,她倒是在上皇面前为你说了不少好话,看来好人自有好报啊!”

    “是嘛!”王泽脸面微红,像是被朱影看破自己那点心思一般,慌忙说道:“当此乱世,一小小内宫妃嫔何罪,再说,也有人常能与你说话解闷不是,是不是今日便将林月姐送入宫中。”

    “也好,不过大内怎容上皇妃嫔。”朱影想了想,又说道:“也不必太急,权且在你那里安置几日,不要声张就是。”

    王泽对于朱影的谨慎颇为赞同,不过既然自己上言林婉仪之事,久留上皇妃嫔毕竟不是太方便,在他府邸住的太久,易招人口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若无事,那臣先行告退。”

    朱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望着王泽的背影慢慢地走出大殿,心中却充满对他的愧疚。今生做为皇家人,她必须要为赵氏江山考虑,为她的儿子打算,尽管她相信王泽与旁人不同,但一个人掌握如此庞大的军权,长久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太久了,人的贪yù将会腐蚀人xìng,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被权力的魔力征服?权力与地位的不平衡是相当危险的,或许今日王泽会安于现状,但将来随着权利不断深化,谁又能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毕竟他也是人,甚至可以说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他不是个普通人,他的力量一旦脱离束缚将是可怕的。

    朱影还有另一层的担心,那就是宋朝的立国思想与制度,都是不能容许王泽长时间掌握武装的,他想尽量帮助王泽免受整个官僚集团的敌对,也只有如此,王泽才能真正的放开手脚。

    “不要怪我,希望你能想通!”朱影自言自语地念叨,不经意间,一旁侍候的李素荷说道:“太后,王学士走了。”

    “回宫罢”

    对于放弃兵权,王泽倒是没有太多怨言,只是被人逼迫的失落,还有的就是不甘心、很不甘心。

    在回府将自己关入书房中静思一番,细细品读朱影为他的那番心思,在恰当好处的时候归兵于朝,更能体现王泽对朝廷的一片忠心,将杀将逐帅,观望杞县的事情抹去,留给天下士人的是他奋死勤王,中兴朝廷的空前声望。

    将使他获得巨大的政治资本,拥有了这般声望与资本,他根本就不用怕什么,在宋朝一个文臣拥有巨大的声望,往往令皇帝也不得不对之礼尽有加,甚至可以凭此来对抗皇帝。

    王泽自己也认为就自身而言,他不太具备当世名臣出众的才华,所持的多是对历史和名臣们xìng格的了解,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朱影所作所为,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书房外叩门声,王泽的心思逐渐平静下来。说道:“进来”

    身着一袭白衫的王咏翎推门而入,对着王泽躬身行礼说道:“恩师,内宅林夫人在外请见。”

    林月姐被带回城后,王泽将其暂时安置在府中内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对王咏翎等弟子也只是说林月姐是一位良家fù人,没有透露她的妃嫔身份。

    “哦、快快有请!”

    半入江风半入云篇

    第一章

    “是”王咏翎道了声,转身退出书房。

    王泽望着这个弟子,不知如何是说,自从杞县被驳回议论后,王咏翎显的越发消沉,话也不太多了。由于他也随军勤王,在有司呈报的有功将吏名单上,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论功封赏为迪功郎,但他固辞不受。放言非科举不入仕途,对其中yīn郁的怨气,王泽只能暗自叹息。

    正在出神之际,林月姐轻步款款入内,王泽忙起身相迎,拱手说道:“下官见过婉仪,不知婉仪到此何事?”

    林月姐俏面微赫,一双剪水般地眸光,洒在王泽脸上,继而又羞涩地躲开,轻声说道:“容学士收留以来,见学士忙于国事,妾身还未拜谢学士再生大恩,今见学士有遐,特来相谢。”说着深深万福。

    王泽吓了一跳,慌乱中不及多想,忙双手来扶林月姐,当触及林月姐的娇躯时,才意识到林月姐怎么说也是上皇妃嫔,自己这样搀扶有失体统,又忙着收回双手,深深作揖道:“此下官分内事,婉仪请起、请起。”

    林月姐被王泽这一扶,整个身子如触电似的一颤,一颗心怦怦直跳,那张略施粉黛的俏脸顿时泛起一片红霞。起身娇羞地说道:“学士不必多礼,妾身只是内宫妃嫔,确实承受不起学士如此大礼。”

    王泽顺势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地说道:“婉仪请上座。”

    “多谢学士。”

    二人相距不太远各自坐下后,半响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都显得颇为拘谨无措。王泽倒底是男子,有些事还须主动,不能让林月姐一个女子开口,便先开口说话道:“婉仪……”

    “学士,不要再叫妾身婉仪了,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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