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越松开手,笑道:“当然。我就是纯粹地想掐死你。我电脑里面根本没有我老婆的美照,一张都没有。哼,怎么能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看到我老婆的仙颜呢?做梦,没可能的。”
对讲机又响了:“大嫂是个丑八怪。”
“对,大嫂是个丑八怪。丑,外八字,有怪味儿,哈哈哈。”
“对,大嫂是个丑八怪,丑丑的八角怪。”
“对,大嫂是个丑八怪。呕,我要吐了。”
古越吼道:“你们不要太过分啊。”
对讲机嘈杂地响起来:“你来咬我呀。你来咬我呀。”
开车的张标小声说道:“古总监,我要跟你认个错。”
古越道:“怎么啦?”
张标说道:“今天是周末吗?”
古越道:“是的。”
张标道:“很多人都休假的,是吗?”
古越道:“不要拖。”
张标道:“其实,其实我还把老婆带过来了。”
古越一愣。
对讲机又响了:“是的是的,我家里那个臭老娘们闲得无聊,扣着脚丫子也要出来看嫂子。”
“其实,我约了表弟。如果古哥将来不要嫂子了,我表哥可以接手的。他是个很好的老实人。”
古越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想一个个掐死你们。”
对讲机响了:“我也带老婆来的。我老婆很小只的。缩成一团可以扔出去当武器,还有双马尾旋转加成。糖衣炮弹,哪个护工接了我扭头找律师告他行为不检,要是不接,我正好发动围观群众开展道德审判,恶狠狠地谴责他,痛扁他。”
“伟大,为了兄弟两肋插刀,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抛弃。伟大,真个伟大。”
古越其实也有一点点小心思。他悄悄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摸了摸头,说道:“兄弟们,好样的。”
对讲机又响了:“其实,我还有一个小秘密。”
坐在元沫左手边的护工曹达眉毛粗重,鼻子扁平,不苟言笑。他有一个堂弟曹江山曾经在曦之园治疗过一个月,后来嫌治疗费太贵,提前出院,换了一个小医院,然后又换了几个,现在已经不医治了,在一个cbd当保安。
无意间从曹达嘴里听说水云天要带病人出去做行为治疗后,他立刻来了兴趣。他今年三十三岁了,从来没有碰到过像水云天这么漂亮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水云天这么理解他。他要跟水云天好好地聊一聊。
曹江山之前工作不错,做工程管理。很早的时候结过一次婚。因为有暴力倾向,最后被法庭裁定离婚。之后酗酒,连续打架伤人,便被亲友送进了曦之园。
他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精神障碍。他是因为工程意外导致脑部杏仁核组织受损,引起情绪控制力下降。心理咨询的主要作用是教他如何识别c控制自己的情绪。
曹江山不喜欢人群。有两种人会在欢闹的人群中落泪,一种自感清冷之命,一种则是永失所爱。而现在,看着山河街里面密密麻麻的人流,曹江山感受到的是恐惧。
通常来说,身处人群之中是有安全感的。但人多变化多,引起情绪波动的可能性就越大。不管好坏,都不是他能够处理的。
曹江山穿着松松垮垮c款式好像警服的深色保安制服,右手揣在裤兜里,那里有一把锋利的黑色弹簧刀。他头皮发麻,不敢往前走,好像面前有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
终于,他忍不住了,踢了一脚路过的游客小腿。
山河街是曦城一个很有名气的古建筑商业街。街两边的店铺卖的多是带有传统文化色彩的商品,如折扇c玉石c古董c面具c绣花鞋c药材c特色小吃等,店员清一色的古风服饰,还有挑着扁担的卖货郎,表演皮影戏的老头儿,古乐演奏,古装演出等。
在医院里,病人的眼神c表情c动作都是呆板的,好像干瘪的水果。而在山河街上,元沫感受到了生命满满的鲜活之气。
人们的表情是多变的,眼神是闪动c有光的,身上的各色服饰彰显着多彩个性。他们有的紧紧相依,有的勾肩搭背,有的牵着小孩稚嫩的五指,欢声笑语,嬉笑打闹,这是医院里不可能有的风景。更别提还有满街的稀奇古怪或者充满历史韵味的物品。
有时候他会被路人轻轻地撞到,但这种时不时的轻微肢体接触让他感觉更好。他会跟着道歉者的微笑而微笑,甚至想冲上去紧紧抱住对方。
他的嗅觉变得特别灵敏。这是高志远身体的功劳。他能闻出烧饼的香气,药材的香气,糕点的甜软之气,竹子的清香,檀木的沉香,泉水的淡,还有人身上的各种气味。
他微微张开双臂,舒坦得有些眩晕。他发现前面上方的空气中出现一个白色漩涡,越转越快,召唤着他的灵魂。很快,一个年轻的影子从他的身体里跑出来。
那是高一时候的元沫,脸色苍白,眼神压抑。他穿着宽大的天蓝色校服,从高志远的身体中跑出,融入山河街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他给一个小女孩买糖人,跟一个卖烧饼的布衣男子合影,坐在八抬大轿上跷二郎腿,跟随浩浩荡荡出巡的皇帝队伍,看着弹古筝的碧玉秀女发呆。
然后,高一时候的元沫继续穿梭在人群之中。他快速长大,发型在变,服饰变得更快。有时候他一个人跳舞,有时候他的身边有好几个朋友,有时候他只是沉默地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
接着,万籁俱寂,他偶然地一个转身,看着高志远的身体,微笑着,慢慢飞起,融入到半空中的白色漩涡中。之后漩涡消失,而呆立的元沫恢复清醒。
他微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非常放松。再睁开眼时,他看到前面的人群中有一个皮肤很黑c眼睛闪亮的小女孩正扭过头,好奇地打量他。
随后小女孩朝他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扭头继续往前走。元沫微微皱眉,因为这个小女孩与刚才幻觉中高中时代的自己长相非常相似。
身前的水云天忽然提议道:“我们去玩个游戏吧?”
一会儿之后,元沫套上暗红色的广袖士子服,水云天套上青翠的广袖少女装,一人一根木筷子,合力去夹漆碗中的白珍珠,以放到旁边的空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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