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沫心想越年轻越好。心理咨询这个行业是靠资历说话的。年轻的心理咨询师常常因为来访者少c收费低而生活拮据。这也是年轻的心理咨询师多做住院或者社区医师的原因。
他微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水医生你只有二十二岁呢。”
水云天说道:“谢谢。二十八岁了。不过你放心,医院既然安排我对你进行心理咨询,就表明我有资格了。哪怕真遇到难题,我还可以请教督导c同业者。医院还会组织联合会诊。”
元沫问道:“水医生,你一定是从很厉害的大学毕业的吧?青麟的?”
青麟大学国内排名第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水云天道:“我是从普金斯毕业的。”
元沫知道普金斯。普金斯也是好大学,但跟青麟比起来差距不小。这么看起来,她没有马尧经验丰富,还没有马尧学历高。
水云天继续说道:“大一时,我在文学院。大二转到心理学院,然后一路读到临床心理学博士。从大三末就开始跟随导师临床实习,差不多实习六年,执业两年。”
元沫在抽掉意念的时候,都会一个个看过,所以他知道高志远没有听过普金斯大学,便说道:“水医生,普斯金大学的心理学一定非常非常厉害吧?”
水云天说道:“临床心理学国内第一,认知心理学也是,但是实验心理学c基础心理学c教育心理学等不是。”
元沫略感意外。
由于是第一次跟高志远访谈,治疗关系薄弱,所以水云天的谈话没有明确的目的。她时不时会想起高志远的病历记录和马尧的特别嘱托,对比之下,没有发现明显的矛盾之处。
因为心理咨询需要严格控制时间,所以不存在加班的情况。做了一些简短的笔记,差不多十分钟后,水云天开着一辆白色小车子回家了。她住在一个高档公寓社区白马观,离医院只有半个小时。
回家后,她习惯性地打开所有灯,身后则跟着纯白布偶猫东方白,黄加菲猫东方黄,黑白加菲猫东方黑白,灰色斗牛犬东方灰,很是欢乐。
水云天家里的装修c家具是现代极简风,好像一幅画,线条寥寥,占据最大篇幅的是留白。她不喜欢繁复奢华的风格比如洛可可风。简单c舒适是她最大的追求。
换上舒服的暖色居家服,拖鞋,挨个逗弄一番之后,她打开客厅巨大的立式音响,放着轻音乐,开始做瑜伽。
三十分钟之后,铃声响了。她拿起手机,发了几条信息,便斜靠在深色的沙发上看没有看完的一本古典文学。古文因为文字简约而有一种特别的美。它给读者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水云天喜欢在这想象中观察自我。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活得漂亮,死也得干净,倒是完美。但死后自己做不了主,幻象破灭,于是悲伤,知道完美不可能,借助葬花来补偿。始终是不死心。”
“完美,就是绝对的好。为什么令人神往?如果不存在,人还会追求它吗?还会因为一个人追求完美失败而共情c心碎吗?婴儿诞生之初,面对充满母爱的妈妈,那一刻,他触摸到了真正的完美吗?完美只存在于虚幻中c限制中?”
非常缓慢地看完三页之后,手机闹钟响了。她伸了个懒腰,围上裙子做饭。菜在冰箱,早上便买好了。相比吃,她更喜欢做。她不喜欢吃得太多,不是要保持身材,而是觉得吃得多,大脑便很混沌。这个感觉她不喜欢。
做好丰盛的五菜一汤后,她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已经结束治疗的前来访者。对方现在心情不好,找她聊了十来分钟。意外压力事件出现,对方理智还在,只是情绪无从宣泄。
“水医生,我离婚了。”
“嗯?”
“这回我考虑得很周全,但还是很伤心。我不记得是不是打了他。我不记得了。”
“我想知道过程。”
没多久,门铃响了。一种很调皮的频率。水云天知道是谁。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会心一笑,好像整个世界都亮了。然后小步快跑地去开门。
她看着门外的古越,暖暖地说道:“你回来啦。”
古越身材高大,短发c宽脸,小麦色皮肤。他眼睛明亮,看着很开朗,笑起来的时候却显得很文雅。牙齿非常白,长得整齐而且刷得好,并非牙医的杰作。
古越紧紧地抱了一下水云天,就进了门。他边走边说道:“不好意思,加了一会儿班。哇,好香啊。”
水云天微微一笑,扬了扬下巴,自豪地说道:“当然。从小做到大。”
古越眨了眨眼睛,说道:“黄叶地,我是说东方白。她这是在香水中洗过澡吗?”
水云天气呼呼地要打他。
古越一把搂住她,温柔地说道:“老婆,我错了。”
水云天扭过头,假装生气地说道:“好好说话。谁是你老婆?你老婆不是黄叶地吗?”
古越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我老婆本名叫碧云天的。但实在是,实在是,太漂亮了,太可爱了。叫她碧云天,啊,啊,天呐,我就情难自控,忍不住要给她做牛做马做奴才一辈子。男人的尊严呢?所以,我只好叫她黄叶地了,转折一下。这个在你们心理学上,好像叫什么隔离。就是类似那个说去上厕所有点恶心,说去方便一下就不怎么恶心了。老婆,你觉得我学的怎么样?有没有天赋?”
水云天皱起鼻子,假装很嫌弃地说道:“好好说话。马上要吃饭了,你跟我说上厕所。”
古越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诚惶诚恐地说道:“老婆,我错了。我是个粗人,职业技术学院出来的三等技工,没什么文化。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水云天点点头,说道:“好吧。亲我一下。”
古越立刻深深地吻了一下,才说道:“老婆,我很欣赏你以德报怨的君子做派。但是,求你不要对其他人这样,尤其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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