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

    墨子矜紧紧握住她的手,亦坚强地微笑:“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坚信雨过定会迎来晴天,黑暗定会迎来光明,美梦定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可这一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天要收回她的命,她又能怎办?

    她好累,低低喘息,累的想阖上双眼长久睡下去:“照顾……好……图儿……若不然……我做鬼……不会放过你……”

    她说真的,浮生她惦念的惟有那个孩子,与子矜……

    墨子矜焦急拍打她的脸:“鸾淑不能睡,醒醒,快醒醒!”

    耳畔不断的飘来细小的声音,云鸾淑好容易有了睡意,却叫他全赶了去,抬起沉重的眼皮,虚弱无力道:“吵死了……能不能安静。”

    “你替我挨刀,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墨子矜坚定如天日,扶立起她的身子,面向着她的背,手掌紧密贴在她的伤口处,输真气为她疗伤。

    黑暗的地洞里,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真气自他的手臂流向掌心,在由掌心一点输送进她的凡体,源源不断。

    大致真气输送了半个时辰,墨子矜的脸色被刷得惨白,身体恍要掏空了,朱红唇亦浅淡成了梨花色,柔柔弱弱成岸上的汀兰,不堪吟风一击。

    汲取真气后的凡体,如鱼得水,不治而愈,云鸾淑腹中一道致命伤口,竟在眼前如花骨朵儿含起了苞,新生而出的皮ròu与之无差异。

    幸而,她得救了,挣脱了死亡的桎梏。

    墨子矜收复最后一缕真气,身体往地上倾倒,竟吐出一口子红血,一只手强撑起身体。为了救她,他连命都不顾了,竟把大半阳寿毫不可惜输给她,以命换命,明知这种买卖不划算,仍毅然去做。

    “子矜!”

    云鸾淑扑过去,扶住脆弱不堪一折的墨子矜,恍的她指尖多要出一分力,他便会被她捏碎成落花,或像曾经,宫女素音那般在她怀里,化成千千万万只蝴蝶向风四散,掌心的三线只留一抹淡淡的余味与温度。

    “我没事,你走吧,回去吧,免得遭人怀疑。”

    她出来挺久了,若再不归还,奴婢们会以为她失踪,聚众持火把找来这儿可不好。这儿是他们私会的地方,亦是惟一一块圣洁的地盘。

    令鸾淑没想到的是,他的心思竟如此的细腻与缜密,连这一层利害都摸得一清二楚,她都yù自叹不如了。

    “可是……你……”

    他为了救她,此刻腰板挺不直,她怎能忍心抛下他不管不顾?

    “没有可是,你快上去,踩着我的背爬上去。”墨子矜蹲下身,示意她快些踩在他的背爬上去。

    好在洞穴不深,一步她便爬到地面,沿着洞口,她趴在洞口边,俯视洞中的墨子矜,皎皎的月光撒在他过分俊美不真实的脸庞,月儿与他的桃花眼一般朦胧。

    “快走。”

    鸾淑恋恋不舍望着子矜,他们见面的时刻不多,便是这样难得的机会,她更要多看他几眼。

    “墨公子,那你多加小心。”

    “这个给你,可以防点风。”怕他冷,她脱下披风丢给他。

    “回去,记得喝鸡汤,补身子。”不嫌嗦,她一再叮嘱,仿当他是孩提。

    “娘娘,娘娘,你在哪儿,娘娘”由远处传来了呼喊声,是来寻她回去的奴婢们。

    子矜为自身担心的同时,又要替她多cāo一份心,催促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生离死别般,鸾淑忍着刀绞的痛意,缓缓地将木板盖住了洞口,不动声色月儿亦被乌云覆盖住,再不见月儿皎洁的脸庞。鸾淑抓了一把把的土,一点点撒在木板上,掩盖可疑痕迹。

    鸾淑又不是在也见不到子矜,分离只是短暂的,有了这个秘穴,日后他们还怕没机会见面?

    她微笑着安慰自己。

    “娘娘,你在哪儿?”声音渐近,近在耳边。

    云昭仪跌坐在生凉的地面,应答道:“我在这儿。”

    掌着宫灯的沫儿定睛照见娘娘,高兴地两步并作跑,身后领着一帮人:“娘娘!”

    “娘娘,你怎么在这儿,可让奴婢们好找!”他们担心坏了。

    云昭仪轻扬起两片薄唇,为免遭人怀疑,只说是:“早上,我在这儿遗失了一只耳坠,现在找到了。”

    明黄的宫灯下,躺在手心的确是一只碧玉琉璃耳坠,暗里发出萤火虫一般的暖暖荧光,漂亮至极。

    “现在找到了,我们回去吧。”

    她回去还有重要的事办,她必须调查清楚今夜的事,整一个来龙去脉?究竟是谁能只手遮天?那衾天远又怎么会明目张胆闯进她的凝和殿妄图对她不轨,而她宫里的奴婢们皆跑去了哪儿?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的。这段时间,是她疏忽大意,轻视敌人,没能察觉异常,特别是当霜儿端茶水来时,她早该想到这新来的奴婢有问题。也不至于中了圈套,可惜了,错一步棋子全盘皆输,急躁吸取到的教训她定当铭记于心,下次绝不让暗处的敌人得逞,到底是谁?

    她慢慢迎着泄下的月光,尾部携了一群宫女太监,一齐步履轻盈回了凝和殿。

    暗不见底的洞穴中,夹了腥甜的空气湿冷入体,墨子矜冷得打了滑稽的颤,拖着尚未寒的尸体向外走。

    他想做什么?

    第二日,墨子矜杀死衾家少爷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衾家自然不是吃软饭的干活,铁定不会放过他,喊了衙门县长冲进赵府,便将墨子矜连拖带拽拷上锁链,缉拿归案。

    他大可毁尸灭迹,装作没事人,没有人会知道衾天远是死在他手之手,更没有人会怀疑至他的头上。可为何,他要那么做,明目张胆坦白自己是杀人凶手,坐等衙门来抓人。

    恐怕只有凝和殿的主子清楚他是何意图。

    闻说墨子矜进了天牢,云昭仪情绪淡淡的,有关他的一切似难以提起她的胃口,其实不然,她清楚的,子矜这么做是有他的目的与理由,他进了天牢,实则是挣脱了赵的束缚,进了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墨子矜杀人偿命,赵若要救他出来,只怕不容易,第一关便是恶如财狼的衾家。

    云昭仪挤出一记轻浅笑,由心钦佩,不愧是她的子矜这一计绝处逢生用的恰到好处,她且看看那变态的赵会如何做。

    改日,她挑个良辰吉日,在去皇上耳边吹几口枕边风便是,保管那可恶的赵连连官降失财,在加一把火予他,准能烧得赵原形毕露发出高昂的狐狸叫。

    一想到子矜让那吃鬼狐赵糟蹋,她恨的牙痒痒心不能平,巴不得将赵扒皮抽筋,或是喊上几十个粗犷的男人,一起将他糟蹋致死,以泄心头之恨。

    子矜的仇人即是她的仇人,谁叫他们是前世今生的怨侣,心连在一起,是她前世欠下的债,今世还不晚。

    只是委屈了子矜待在潮湿yīn暗的天牢里,夜里风大,他睡在湿草堆,定会冷得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而且四处还时不时有老鼠蹿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口是心非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定会不习惯牢狱中的艰苦生活吧。

    那里没有玉帛,更无美味珍馐,有的仅是沉闷与痛苦,便像久在樊笼里的羁鸟。他是自由自在的人,忽然被折去了飞翔的羽翼,可想而知他是痛苦是何等的深沉。

    随时节转变,夏将至,他又得受炎热的酷暑……

    想到种种难耐,云昭仪便已经食不知味寝食难安,为他担够了心,那些他所要受的疾苦似都加在她身上,她切身感受了一遍。

    子矜呐,这又是何苦?宁为阶下囚,不为金屋娇。

    且放宽心,不久的将来,她务必救他于水火之间,还他一片自由翱翔的蓝天。

    墨子矜被抓进天牢的消息吹进赵耳畔,正当此时赵戴着双翅的乌纱帽,处理着紧急案件,闻说险些惊地将乌纱帽扣在桌面。天想会发生这等事,原以为子矜无利爪利牙,猫儿一样温顺,从不给他惹是生非。谁知,他闹腾起来,最是头痛。

    赵起身,置下笔端,迫不及待备下一车黄金登了衾家的门,不想衾家人,死活不肯答应和解,非要墨子矜偿命。他们衾家便只衾天远这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却死在墨子矜手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墨子矜等着受死吧。

    碰了一头灰的赵,卷着一车黄金气怏怏回到府中,思量对策,该如何是好?

    软蛇一般的红鸾绕在赵身后,搔首弄姿,一双妖娆的手抚摸着他的脖颈,轻轻往他耳根吐进一口热气:“老爷,您这是怎么了?眉头皱的,让红儿看了好伤心呐。”

    平素,墨子矜沉着冷静,做事理井然有序,绝不是那种克制不住冲动去杀人的人,至于他是出何原因杀了人,红鸾不在意,红鸾高兴还来不及,多么盼望他最好死在天牢里,永远别出来,这样便无人同他争老爷的宠爱,老爷仅是他一个人的专属。

    红鸾的野心暴露无遗,赵不悦地睥睨他:“哪儿凉快哪儿呆去!”

    他烦的很,脑子似要被两股力气撕成两半,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子矜死去的。

    愕然,绝处逢生,倒是令他想起一号可以为之利用的人物,那便是柔福帝姬赵,皇帝是她的哥哥,或许她能救得了子矜。

    垫子未坐热,赵连忙起身,快步走出门。

    受到冷落的红鸾气得跺脚,在背后直叫唤:“老爷,老爷!”

    那墨子矜不过就是关进了天牢,老爷便对他如此的上心,四处跑来跑去,不费口舌替他说人情说尽好话,若换作红鸾杀了人,只怕赵全不管他死活了,在将他处死。凭什么,他那么的爱老爷,到头来比不上墨子矜的一根寒毛!

    红鸾恨地咬牙切齿,泼了凤花汁的指甲片狠狠地嵌入手心ròu,可想恨有多深。

    一骑气势汹汹的马车“”滚过街头巷尾,街上闲逛的黎民,纷纷朝四处散,为这一骑霸道野蛮的马车让路,京城谁人不知赵府的风流人物赵大人,那可是惹不得的角色?

    赵大人酷爱男色,府邸豢养的男姬比后宫嫔妃还要的多,以至京城内出现了女多男少的尴尬局面,人人皆不敢生男了,哪天天有不测风云男孩儿让赵大人掳了去,他们哭都来不及。

    “吁。”

    马儿停下奔波的蹄子,楠木车里,赵大人掀去锦缎的车帷,探出身子,两步下车来,抬头望一眼头顶上方的门匾“驸马府”,门口站着两门呆若木鸡的侍卫。

    赵只一靠近,两名侍卫便识相地点头哈腰,狗腿跑进府内通报帝姬一声,尽管赵不喜柔福,但这点上他甚是满意。

    没等片刻,那名侍卫急急跑了出来,敞开门扉大方迎接贵客入门。

    “赵大人,请随奴婢来。”

    由丫鬟佳丽领着赵大人进入大堂。

    堂内,赵衣裳整洁坐着饮闲茶,算日子,她的宝殿有多久没来客人了?与世隔绝亦有了片段,人与事,她都淡了倦了,皇室家族间的勾心斗角皆与她无了半毛钱关系。

    每日每夜,她只在府里待着,亦不觉得乏,日子久了,冬不只寒,夏不知热,是时常有的。

    来到帝姬面前,便是位高权重的赵亦不能失了繁文缛节,行郑重的跪拜礼:“下臣,参见柔福帝姬。”

    赵轻轻地将白花瓷杯定在木案上,平静的双眸无一丝涟漪,低低命道:“起来吧,赐座。”

    “谢柔福帝姬。”

    赵谨慎地理了理双袖,坐下。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明白的很。

    “说吧,你来本宫这儿的目的?”

    实在不想同他兜圈子,这儿又无旁人。

    赵放下沉甸甸的心石,直言有求与她:“既然帝姬如此爽快,那赵某便不客气了,今日下官登门,实则想请帝姬帮忙,救出墨驸马!”

    各种办法,他都尝尽,皆不能救出子矜。

    赵静静看着急切似热锅上跳脚的赵,忽然发出冷到令人发指的笑声:“哼?赵大人,原来你还知道他是本宫的驸马爷?”

    想当初,是谁横刀夺爱,抢走她的驸马爷?她记xìng可好了。

    赵应付自如,连连低头赔笑承认:“帝姬开玩笑了,墨子矜永远是你的驸马,谁也抢不走!”笑里真切。

    口是心非的男人,帝姬最不喜,于心底翻了一片白眼。

    帝姬压住愤怒,不客气拒绝道:“恕本宫无能,上一次你既能将他救出,那么这一次也该由你去救才是。”

    他不是厉害着么?只手遮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危难关头,他真是束手无策了,无能为力才会来寻帝姬鼎力相助,还望帝姬勿要怪罪。

    赵唤了一副口气逼问:“难道帝姬忍心见死不救?”

    难道她真忍心见死不救?

    那人可是她的夫君,她拼死要嫁的子矜,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真能狠下心?

    不,她狠不下。

    三言两语便将帝姬拉进情感漩涡。

    赵湿润了黛色的眼眶,心尖崎岖不平,感伤时间流逝的太快,许多人都变了,她也变了,对子矜的爱在不是疯狂不顾一切的,反而沉淀至了瓶底,静静的漂浮。

    说好的等他一辈子,这样轰轰烈烈的誓言也都成了儿戏。无望的爱,她已没了守望下去希望,与其如此,她更愿意寻一个爱自己的郎君,哪怕无名无分,不被世人接受,至少不像个傀儡活在世上,况且她正直桃李年华,正是一个女人最灿烂的时候,应得到男人的细心爱护才是。

    赵东风般无力道:“本宫暂且一试吧。”

    她也说了仅是一试,能否成功还是问题。

    赵已是感动,叩谢:“谢柔福帝姬。”

    精致打扮一番的柔福帝姬,随进了华美的车轿,慢慢驶进许多不见的皇宫。

    这儿的天依旧苍蓝如海水,时不时有几只不知鸟,自头顶掠过。

    “帝姬。”奴婢佳丽仔细扶着娇贵的帝姬落轿,

    延福宫,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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