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了我……求求你!”暖酥气息紊乱,惊恐的眼珠子转的飞快。

    臂弯处抖动的厉害,墨子矜心疼蹙了蹙眉,他不在她身边的那段日子,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她莫名的心惊胆颤,莫名的害怕,莫名的流眼泪。

    疾剑割破夜风的声息,凛冽的剑光从背后袭至他敏感的耳根处,墨子矜缓缓扇了扇细长似清水的眼眸,轻快移步向右,退至萧蔷。

    又因抱着暖酥,原本该是行云流水的动作,亦变得缓慢沉重了许多,不那么灵快。

    蒙面杀手趋势刺出抹有剧dú的长剑,意在刺瞎墨子矜的右眼,墨子矜又移步,含dú的剑尖没能刺到墨子矜,反而刺破了坚硬的萧蔷,墙上留下一道深深口子。

    杀手滑剑,碧绿色的剑穗凌乱起舞,只露出一双深邃嗜血的眼睛,似曾相识。

    墨子矜凝视他那双仿若能杀人的眼睛,仔细摸索脑海中的记忆,紧紧抱着轻如衣裳的暖酥,不忘躲避袭来的长剑。

    究竟在哪,究竟在哪儿见过他……

    杀手气急败坏,使出浑身蛮力,剑如闪电快竟一剑击不中他,那就休怪他使yīn招,从衣襟内摸出数把擦了剧dú的匕首,猛用力抛shè向墨子矜。

    数只匕首shè来,四面围攻,停滞的墨子矜避之不及无处可避。若要从中牺牲一人xìng命,毋庸置疑那人一定会是他。墨子矜双手抱着暖酥无法施展内力,跃上半空,一心当盾牌保护暖酥周全。

    是,他不想否认,亦无力否认,至今她与他割袍断义,白鸽头颅陷入冷雪中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恨,恨她的无情无义,恨她想走即走,想忘他一干二净就一干二净,一切在她心里如此简单,甚至不需耗费一丝一毫气力,就像弃掉废物。

    然而,他却不能像她一般坦然自若,他的恨与某种复杂的情愫只不过是自作自受,深驻扎进心田,痛的辗转反侧亦与她素不相关。一丝一毫的苦绝不会留给她品尝。

    除非他是长了三头六臂,否则即便动作迅速避开了所有匕首,亦躲不过杀手攻来的致命一击。

    长剑捅破白布疾刺入墨子矜的胸口,血ròu之躯不堪一击。

    瞬间,胸口处的凉意如藤蔓爬至头皮,狠狠束住每根发丝,墨子矜紧紧盯着那双眼,一点迷雾散去,惊呼:“是你!”

    修竹……

    “太晚了!”

    不留情面刷地拔出他体内的冷冷长剑,连着拔出血丝和ròu,溅在暖酥的脸上,血腥味呛鼻。本就处于极度恐惧的暖酥,未能顺利从泥潭中挣脱,反而雪上加霜。

    “啊!”尖叫声回dàng四壁,环环回dàng,传遍皇城各个角落。

    闻得动静,四周的禁卫军举刀重步赶来,来时刺客已没了踪影,地上两人倒在一起,那男的身受重伤却还紧紧抱着女子不放,女的吓得不轻。

    禁军领头认得枢密使,刻不容缓命令属下:“你们三个,过来,抬人,其他人坚守岗位!”

    急忙将二人挪进兵部,宣来军中太医救命。

    墨子矜平躺在榻上,失血过多的脸惨白,痛的闭不上眼睛,低低呼吸:“别管……先去看……看她……”

    他执意推开太医。

    太医为难看了眼领头,领头明白他的心意,命太医先瞧瞧那位姑娘。

    经太医诊断,她只是受了些刺激,身体上并无大碍,休息一个晚上即可恢复。

    得以安心的墨子矜虚弱笑了笑:“没事……就好……”

    合上困倦的眼皮,陷入昏迷。

    融化的蜡汁泪水般滴在烛台下,血糊糊的伤口深深穿过身体,稍有偏差毫毛剑刃便刺过心脏,即便是神医亦束手无策,好在有惊无险。

    治疗急时,虽已替他把伤口处的dú素逼出,涂了金疮yào包扎了白布,却不可掉以轻心,一味微量的dú素已潜伏进他的心脏。若是找不到解yào,随时随地他都可能一命呜呼。

    门外太医的话钻进她的耳朵,她躺在另一张榻上侧身假寐,睁着明亮的眼睛难眠。

    她与他非亲非故,为何他要舍命三番四次救她xìng命?到底为何?

    暖酥甚至看不明白他眼中那抹复杂的情绪,总是钻上心头,让她原本平静似水的心莫名其妙绞痛起来。

    似有那么一种久违熟悉的感觉,像在哪里见过他,可就是挤破脑袋亦想不起,究竟是在何时何地与他见的面。

    烛影忽明忽暗,暖酥愁眉不展入睡,身临一处雾蒙蒙的境地,面对神秘的梦中人,她不在似以往浮躁,心平气和许多。

    梦中,暖酥与那神秘的凤凰面具男子肩并肩而坐,似有说不完问不尽的话,即使他从未回应一字一句,只是静静听着或浅浅笑着,认真听她的一言一语,她亦会不知疲倦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诉说。

    目光深深盯着男子面具下的眼睛,撑着下巴坚定笑说:“你一定在等,等时机成熟,到那时一切迷雾都将散之。”

    第六十二章 离我而去

    兵部中都是铁铮铮的男人,除了暖酥,不见一个奴婢。

    “流姑娘,这……”低等的将士奉命端来热粥,为难地看了眼暖酥,他个糙老爷们喂男人喝粥恐怕不妥吧。

    “看我干嘛,喂啊!”暖酥高高挂起,吞咽着馒头与粥,不情愿喂他,自顾自填饱肚子她就得回掖庭了。

    将士重重坐到榻边,舀了勺热粥送至他发白的嘴边:“嘿嘿,墨大人,喝吧!”

    墨子矜有气无力睁着桃花眼,微微蹙眉,低吼:“出去!”

    识相的将士连忙放下碗粥出去。

    他还没有懦弱到需要别人照顾的程度,不就是受了一剑,他自己来一样行。上身打赤,翻身压住胸口用力撑起身体,新鲜挤出的血染红了白绷带。

    暖酥咬了口硬馒头,不忍看他折磨自己,走来扶他一把,在他背后垫了块软绵绵的枕头。

    坐到榻边,捏起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热气腾腾上浮,喃喃道:“受伤了,逞什么能,还把自己当铁人不成。”

    一勺粥慢慢送至他的嘴边,以娘的态度令他:“啊,张嘴!”

    他的嘴拢成一条细缝,深深似碧潭的双瞳扼住她,长久处于冰川的心燃起久违的温度,感觉很是奇妙。

    被他莫名其妙盯着,暖酥慌张轮了轮眼珠子,拿勺子的手都举酸了:“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他浅笑,目光一刻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磁声吐字:“吹吹。”

    “有的吃就已经不错了,我又不是你的奴婢,呼来唤去。”嘴上不老实,身体上却暴露了,她往粥勺上细细吹了吹,吹凉放到他嘴边。

    扇贝轻轻启嘴,一边饥渴看着她一边含粥在舌尖,似要连着她一起和着粥细细咀嚼吞下。

    默默喂他喝粥,暖酥亦不是藏着噎着的小气之人,想看就让他多看两眼,又不会少块ròu。

    喂他吃下最后一勺糯米粥,暖酥立即起身冷淡道:“就算我对你的报答之恩,以后你我互不相关。”

    转身即走。

    榻上的墨子矜忽然静默,只身陷入暗不见光的深渊,泛水的眼眸喷张充血,怒挥手将桌上的粗碗刮在地上:“你又要离我而去!”

    砰地一声碎响如雷贯耳,暖酥惊的捏住双耳,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心悸如麻。

    墨子矜急忙跌下床,身体重重摔在地上,伤口崩裂出殷红,混浊着眼睛朝她跑来,一把将她圈住,紧紧地似要将她箍进体内。

    他抱着她急切喘息,平滑的脸庞不断地摩挲她洁白的脖子:“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心间的糖发热发软,暖酥眨了眨眼睛,出乎意料温声安抚他:“好,我不走,不走。”

    安抚他不过是权宜之计,激怒他只会是死路一条。

    屋内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直到他冷静下来,累的没有挣扎下去的力气,累的松手。

    门外藏着一抹流彩影子,柔福帝姬呆成了木头,难过地摆头不敢相信是真的,掉头跑开。

    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再也不想见到他!

    憋着一口怒气跑到后苑的湖泊里,将手中价值连城的玉瓶掷入水中发泄,玉瓶沉入碧绿清明的水底。

    得知他受伤,她特地为他准备了上好的金疮yào,没想到他却与其他女人搂搂抱抱,如漆似胶,让她好伤心,好伤心。

    恰逢此时,后苑里闲逛的朱太子妃,一身黄白抹胸蓝孔雀纹襦裙,顶着南瓜般大的肚子,眼明发现一抹熟悉身影,让宫女牵着手往湖边走。

    “这不是柔福帝姬吗?”朱太子妃端庄微笑,镶红花凤蝶金步摇曳舞,温柔似绵羊,温良无害。

    靠近却见小美人满脸通红,以泪洗面。

    心痛蹙眉,朱太子妃关心道:“呦,小帝姬你这是怎么了?”

    一语击中柔福帝姬脆弱的心坎,忍不住猛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嫂嫂!”

    朱太子妃轻轻拍她的背,连连哄她:“嗯,不哭不哭,谁欺负我们家了,说出来,嫂嫂一定替你教训教训他,出口气。”

    她是如此的善解人意,笑起来是那么善良如白莲,宛若逝去的母妃温柔贤淑,牵着的手去到雅致云亭里坐,倒茶水让她缓口气慢慢说来。

    柔福帝姬将憋在心里的话通通说给她听。

    “那女的,你可曾看仔细了?”朱太子妃眼里闪过丝纹复杂情绪。

    柔福帝姬点头,如实相告:“那女子大约桃李年华,长的美丽,仙女似的,我听将士称呼她作流姑娘。”

    流姑娘……一闪而过的诡谲笑容,似寒冷的刀刃勾起。柔福帝姬晃了晃眼,看不真切,拧眉头仔细盯看太子妃的嘴角一如往常优雅并无异常,想来是她哭肿了眼睛才导致的幻觉。

    这世间恐怕亦只有朱琏最熟知流暖酥的底细,乘机说道:“傻丫头,你是帝姬,父皇最宠爱的柔福帝姬。既然喜欢墨大人,就应该让父皇给你作主。”

    “我……”帝姬绞了绞手里的淡粉泪帕难为,她不是不够胆子,只是怕墨公子不高兴。

    朱太子妃替她唉声叹气:“你和墨子矜,一个貌美一个朗才,简直天设地造的一对儿,其他人不过是陪衬的花瓶。”

    诱人的声浪遍遍怂恿她摇摆不定的心。

    她是帝姬,父皇最宠爱的帝姬,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宝物没有一样是得不到的。一想起刚刚女子与墨公子深情相拥的画面,雪齿碾了碾樱桃嘴唇不甘。

    朱太子妃运筹帷幄,心里yīn险道:哼,流贱婢,本宫倒想看看你失去爱人后生不如死的表情,那一定会非常有趣。

    她不仅要拆散鸳鸯,还要将鸳鸯另成双成对。

    怀孕的女人脾气古怪的很,宫女长耳牵着太子妃的金手,低眉小心翼翼试问:“娘娘,是要回宫了吗?”

    按照往时,逛了逛后苑,是该回宫安身养胎了。

    朱太子妃懒声金贵:“去皇后那儿。”

    “是。”宫女答。

    两行整齐的队伍抬着太子妃往坤宁殿去。

    “臣妾给母后请安!”朱太子妃笑福下承重的身子。

    郑皇后急忙接起她的手,制止她俯身压着胎儿:“琏儿大喜在身,不必行此大礼,母后念得你的孝顺。”

    三年前郑皇后惟一的亲骨ròu赵柽战死沙场,如今的皇后长年居在宫中吃斋念佛,极少出来,本就不佳的身体接二连三受到刺激,容貌衰老的亦快。

    桓儿可怜自幼丧母,由郑皇后扶养,皇后待赵桓与赵柽一视同仁,可究竟不是亲生的,亦不知自己老了有没有人养老送终。

    郑皇后缓缓牵着她细嫩的手坐到凤纹锦榻上,闲聊着家常。

    “本宫还记得,那年柽儿桓儿八岁,为了一只小兔子,起了争执,柽儿将桓儿的门牙打掉了。那时你母后年轻气盛,当真下的去手,打在他身上痛在母后心里。”郑皇后回忆当年,愧疚不已,鞭子狠抽在小柽儿身上的鞭声dàng心清脆,多年不忘重新洗耳,皇后心疼蹙起暗淡的双眉。

    朱琏虽不情愿听她唠嗑些没用的,却淡定从容,笑言:“母后宅心仁厚,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吾等谨记母后的用心良苦。”

    郑皇后握住她的双手,慈祥笑弯眉眼:“就你最合母后心意!”

    郑皇后左右打量她,愈看愈打心底喜欢,对她是青眼有加,桓儿好福气娶了个贤惠聪颖的妻子,以后她一定会是位母仪天下的好皇后。

    朱琏目光哀哀:“唉……委屈了母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王弟战死,尸骨无存,下了yīn曹,却没个伴儿。”

    提及伤心事,皇后没了笑影,冷着张黄花脸。

    宫中最忌讳fù言,想来朱琏是士族女子三从四德应烂于心,却还守不住嘴说些忌讳的事引得皇后不高兴,大罪。朱琏观母后脸色愠怒,立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跪地:“儿臣有罪,请母后责罚!”

    郑皇后于心不忍惩罚她,心慈手软说道:“本宫责罚你,不就是在责罚自己的皇孙,没有下次,平身。”若是惩罚她,只怕该轮桓儿不高兴了。

    朱琏很是感动:“谢母后!”

    重新坐回锦榻上,雅笑:“儿臣方才那么说,纯粹事出有因,一切都是为了王弟好啊。”

    人已逝三年,又谈何为了柽儿,郑皇后缄默愿闻其详。

    朱琏神秘兮兮,睁着双往上挑的凤眸,轻声细问:“昨儿个,母后可曾见过那名流姓女子?”

    郑皇后微怔,昨夜女子曼妙的舞姿回dàng脑海意犹未尽,不解问:“见过,又如何?”

    那流姓女子与柽儿好或不好有何关系?

    朱琏娓娓道来其中的因果:“母后深居宫中有所不知,昔日民间里广为流传一段佳话,说是王弟与一名绝色女子相亲相爱,那名女子为送王弟上战场,执手相看泪眼,感人至极。”说便她举起帕巾擦抹眼角。

    对此事,郑皇后并非闻所未闻,当初她还为此事cāo了不少心。

    柽儿当着母亲的面发下dú誓此生非她不娶,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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