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跳,稳稳跳上了姐姐的背,双手抱住她的脖子,双腿钳住她的腰肢。

    “坐稳了?”

    只等他应了一声,暖酥轻轻松松背着他奔向大片大片的菜花田,开心转圈,放开喉咙欢呼。

    “姐姐你慢点!”他又是高兴又是怕的,双手双脚不敢有丝毫松懈,上层的空气其实还不错。

    一群孩童手牵手将暖酥与子矜两人团团围住,转圈唱起不成调的乡野歌谣,“墨哥哥羞羞,要姐姐背,墨哥哥这么大个人,要姐姐背……”

    许是他脸红耳赤,脸急出了蜜汁,嚷嚷道,“姐姐,快放我下来!”

    “我就不!”暖酥大声笑着,背着他转圈不亦乐乎,任由这群孩童瞎起哄。

    ……

    如今时过境迁,墨子矜湿了眼眶,含着泪与难过悉数吞下。男儿有泪不轻弹,绝不让任何人见到他懦弱的一面,更何况当着仇人面。

    第六十章 不痛不痒

    宋徽宗赐暖酥享以酒席,北上与墨子矜同坐,暖酥柔柔应声:“谢皇上隆恩!”

    有序的步伐走向酒席,双手提起下裙,优雅盘腿坐下。

    今夜出场的乐师美姬没一个博得皇上喜爱,只有流暖酥凭着花容月貌与婀娜多姿,捕获皇上的心,到底自古帝王都爱喜新厌旧。

    新晋的淑仪金弄玉年轻貌美沉不住气,打破醋坛子,走到皇后面前辞宴:“臣妾身体不适,怕是扫了众兴,特来向皇后娘娘辞宴!”

    “准。”钿钗礼衣的皇后端庄淡雅,虽已年长色衰,面部打了厚厚粉黛,却亦风韵十足,粗略看便可知她年轻时的无双美貌。

    能坐上皇后宝座的单靠张脸可不行,得靠脑子。像金淑仪这种不知收敛的女子,经验丰富的皇后是屡见不鲜,久而久之只会失去皇上的宠爱罢了。

    得到准许的金淑仪福了福身,曳着缀珍珠富贵鲜丽的绛紫袍裙气愤离去,走时佯装不小心踢了暖酥背后一脚。

    一脚不轻,直把暖酥踢倒进墨子矜怀里,暖酥当即离开他的怀抱,含着不解正视金淑仪。

    嘴唇紫黑的金淑仪张咧开艳笑:“呀,真是不小心,踩着了阿猫阿狗!”遂娇声唤道:“翠微,我们走!”扭着风姿离去。

    暖酥目送金淑仪离去的背影,柳细的眉毛深深蹙起,她不过才得到皇上的一点宠幸,就被妃嫔们深深嫉妒,若是将来她当上了皇上的妃子,岂不是活活被她们弄死。

    暖秋心有余悸,若要相比一定数朱太子妃能与之对比,金淑仪骨子里媚,朱太子妃心理扭曲嚣张跋扈,想来可群分为一类人。

    不过,太子妃的城府可比金淑仪深的多,亦比她心狠手辣,想对付朱太子妃,并非易事。

    就拿方才的事说,莫不是她施计卷走了太子,兴许太子的心早归属暖酥了。

    可即便是得到他的心,暖酥亦痛快不起来,闷闷不乐嘴角翻船下垂。

    墨子矜用力夹起一块莲花ròu,嘲讽之意鲜明:“想爬上龙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暖酥内心不是滋味狠瞪他一眼,继而波澜的情绪如墨沉淀,心平平道:“如你所言,我就是渴望爬上龙床,含着皇上的身体,与皇上恩恩爱爱缠绵入骨。有些男的便是脱光摆在我面前,我看都懒得看一眼。”

    暖酥昧着良心说出不知羞耻的话,哈哈jiān笑两声,拾起筵席上的玉杯细啜慢饮杯中香醇的鹿胎酒。他愈是讽刺她,她愈是明媚笑着回击他,将他的肺儿气zhà不可。

    果然,墨子矜倒不是木头,有了些男人该有的反应,背脊僵硬,美玉的脸庞微愠。促狭眯了眯桃花眼,转头冷不丁看着她。

    淡漠的眼神扫来,正有闲情雅致喝酒的暖酥,一口辛辣的酒压在舌尖,未来得及吞下,却急急呛在喉部,呛的她连连打咳。

    “什么意思!”暖酥火冒三丈,挑起她想激他到底的兴致,最好让他当着皇上的面发怒掀桌,到时她乘机落井下石治他的狂妄之罪。

    暖酥转身朝着左手席上的青年大臣,暗送秋波:“大人,生的好俊,人家看着好心动,奴奴该怎么办呢?嗯。”

    酒席下,暖酥摸了摸他的小手,挑逗他。

    右手边的墨子矜像雷公劈了似,乌黑了脸,眉头山峰一般深皱,静静不为所动。

    暖酥加大力度,与那素不相识的大臣肩并肩粘在一起,就不信他不为所动。

    众目睽睽下,暖酥自然不敢有多大僭越行为,只是在不见光的席下反被那长了色胆的大臣光溜溜摸了一把臀部,被揩油的暖酥当即吃瘪黑了小脸,一如墨子矜。

    墨子矜看了一场作茧自缚的笑话,肆无忌惮捧腹大笑:“自作自受,该!该!”

    他高兴地拍手称快,抑不住笑泉,笑前仰后合,眼睑挤出了泪,可想有多痛快。

    暖酥气的目光盈盈,转头朝那色鬼发泄:“不要脸,滚!”

    “啪!”一巴掌盖在大臣的俊脸上,算便宜他了。

    大臣不明所以被她掌掴,捂着臃肿的脸懵然,这算给他糖和鞭子?大臣起身怒摔袖子:“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不痛快离席。

    怒火攻心,暖酥攥紧拳头,气的差点掀桌,却出乎意料忍了下来,静静看着他笑,咬牙切齿地咒他:“笑,笑死了才好!”

    她不气,一点儿不气,高兴的很!像梁师成一般让人笑一笑又不会少块ròu。

    说曹cāo曹cāo就到,忙前忙后的梁师成方才知情太子殿下那边出了变故,赶到暖酥身旁,佯装拿起酒壶为她斟酒,悄悄附在她的耳边急迫说道:“流姑娘,错失这次良机,要等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为了掩人耳目,暖酥匆匆两语:“我知道,以后我在想办法,你去忙吧。”

    不好久留,梁师成没事人似的笑着急忙退下。

    两人将戏演的天衣无缝,坐一旁的墨子矜竖耳聆听,愚昧地都快信以为真自愧不如了。

    墨子矜提起玉白的酒壶,往她席上早已斟满酒的玉杯里继续添酒,意味深长说:“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自以为聪明人的笨蛋。一人知道的那才称得上是秘密,若是两人知道,那就不叫秘密,而是笑话。”

    字字句句如炙针细细密密扎进暖酥的心,玉杯里的酒满溢而出,宛若冷冷的血泊蔓延,蔓延了一桌,沿着桌边缓缓流下,浸湿她雪白的霓裳。

    猛地,暖酥恐惧地往左边躲,细思恐惧,惊恐看着捉摸不透的枢密使,披着羊皮的狼,明明外表白衣温柔,内心如黑色的蛇蝎,稍不注意就会被吞掉心脏神不知鬼不觉死去。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她想做什么?

    冷静后的暖酥,收回满身的利刺,亦不想否认,有些许无奈问:“你究竟想如何?告发我?”

    她漫不经心轻笑。

    久在官场上的墨子矜与诸位大臣斗智斗勇,千锤百炼成了一张巧嘴,明明不知道的事,却能一本正经胡诌出信以为真的假话。善于玩弄心理的他并不知她究竟想做什么,听她口气似有那么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不想如何。”他淡淡笑着,抬头仰望夜空中升高的皎月,微刺眼。

    暖酥细细咀嚼他那不痛不痒的话,见他视自己无睹,拿闲情雅致来赏月,心生浮躁,举起桌上的酒痛饮下,一杯喝不痛快,续杯接着喝。

    不受约束的她自由喝着,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丢掉小个玉杯,直接举起酒壶,倒进嘴里喝,如同京城内的酒鬼。

    两颊顶着两团厚厚的酒红,笑着模糊不清道:“好好甜!喝……好喝,好喝!”

    墨子矜回过头时只见隔壁筵席上杯盘狼藉,暖酥酩酊大醉疯狂地手舞足蹈,在众人面前出丑。

    太阳穴突突直跳,墨子矜汗颜扶额,硬拽她下来,当即她跌坐回席上。

    “你这坏人!坏人!”暖酥眼睛都睁不开,胡乱击打墨子矜,以解心头闷气。

    墨子矜任由她狠狠打骂,不还手亦不还口。亦只有醉了的她,才是他认识的真正的暖姐姐。

    赵楷眼中的墨子矜向来是处变不惊不近女色的,如今却见墨子矜为了一女子,窘态稀奇,直叫他大开眼界。不好打扰墨兄雅致,自己斟酒喝。

    “楷,请帮帮我!”墨子矜应付不来小兽般的暖酥,不断发出求救声。

    赵楷的耳朵似堵了木塞,见死不救自顾自喝酒享乐。

    无奈之下,墨子矜抓起她的舞袖将她捆成麻花扔到一边,累的气喘吁吁。

    回头谴责见死不救的兄弟赵楷。

    严肃的赵楷怪异地睁大眼睛盯着他看,突兀喷发出大笑。

    墨子矜心知一定是方才与她大斗八百回合,身体上难免有接触与碰撞,譬如他的俊脸此刻印满了女人火红的吻痕,干墨般渗进肌肤怎般擦亦擦不去。

    当时是,晚宴将至,柔福帝姬赵才迟迟驾到,小鸟一样轻快跑来,跪在皇上面前,音吐明畅:“儿臣参见父皇!”

    柔福帝姬是赵楷同父同母的妹妹,天生丽质,开朗若朝阳,深受宋徽宗喜爱。

    宋徽宗半是宠爱半是责骂的语气:“你啊你,又跑哪里玩去了!”

    自小她就像她母亲一样是个疯丫头,宋徽宗对她宠爱至极,放纵她更加肆无忌惮,现在都可以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常常令他一个头两个大,没一刻让他省心。

    柔福帝姬起身轻快跑到父皇身边,缠着父皇的手臂,撅了撅粉嘟嘟的嘴撒娇:“不都是为了给父皇准备惊喜,才迟到的嘛,父皇莫要怪儿臣。”

    闻言,宋徽宗好奇究竟是什么惊喜才要耗费如此长时间准备:“哦?什么惊喜?”

    遂命人将她所谓的惊喜呈上,巨大精致的宝箱由两名戎装的带刀武士护送抬来,小心翼翼轻放到红毯的地面。

    众人拭目以待。

    席下哄zhà出纷纷议论,jiāo头接耳惊讶宝箱内究竟是个什么庞然大物,需要重兵拥护。

    第六十一章 不眠之夜

    不眠之夜,欢快嘈杂的乐声渐熄,两边筵席醉倒了不少人,惟有画窗上久久伫立的赤褐色夜莺独醒,一展歌喉婉转细长。

    由柔福帝姬亲自启开宝箱。

    还未完全启开,缝里忍不住露出强烈的白柔光。

    霎地惊呆了席下,宝箱里躺的是一颗无比庞大的明月珠,细致打磨的圆滑如云中月,由内而外透出皎皎月色,烁烁众眼。

    柔福帝姬骄傲环顾四周,目光急急扫过众人,却在北向筵席上停滞片刻,才不舍转正头道:“这是稀世珍宝,明月珠。”

    某夜光天象的老臣扑通跪地,无比激动地振动着双手对天惊叹:“老臣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浩然大物,此乃吉祥之物,必佑我大宋繁荣强盛,天助我大宋也,天助我大宋也!”

    宋徽宗惊喜jiāo加,急不可耐下龙椅,靠近那如同龙珠般晶莹剔透的圣物,探出手掌小心翼翼触碰,触碰间寒凉摄心。睁大贪婪的龙目,仰天大笑:“好!即日起,明月珠便是我大宋的定国宝物!”

    一闪而过的微妙表情,墨子矜暗了暗嘴角。

    众人皆跪地朝拜明月珠,盛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权至上,极度膨胀的yù望,似一把无影的刀,杀你,又何须只言片语。

    月黑风高,宴散众离,皇城陷入已往的悄悄寂寂,暗处梧桐残落,枯叶卷地。

    趁人家未走,柔福帝姬斟满杯酒,几步含羞来到他的面前:“敬墨公子一杯!”

    “恭喜柔福帝姬,为大宋喜上添喜。”墨子矜不苟言笑,举杯回敬,刻意与她保持合乎礼仪的距离。

    赵盯着他一滴不剩饮下杯中酒,心满意足地抿了抿樱桃小嘴,仔细地,却瞧见他英俊的脸庞沾了嫣红的唇痕,分明是……是女人的吻痕。

    “公子的脸……”赵眼底油然升起失落神色。

    她倾心爱慕墨公子并非一日两日的事,他竟如此待她,真叫她伤透了少女心。

    墨兄有难,赵楷这才冒出来慷慨替墨兄解围,亲密无间搂住墨子矜的肩膀,佯装醉醺醺深啵了他一口,在他白皙的面颊上留下道刺目的唇痕。

    遭强吻的墨子矜俊脸灰暗,下意识嫌弃地抽搐嘴角,如晴天霹雳,暗地的手如蟹钳狠狠夹了夹他的ròu。赵楷痛的扭了下身体,脸上依旧挂着灿烂若菊的笑。

    扎着两个小鬟的赵就此松了口紧密的气,不客气举起粉拳揍在哥哥身上,目无尊长道:“你走开!”狠狠推开赵楷。

    遭到皇妹嫌弃的赵楷伤心入怀,揉着眼眶佯装哭道:“有了心上人,就把皇兄我抛弃,你这个重色轻兄的丫头!”

    他哭的难听,时不时使眼色给墨兄。

    当着墨公子的面,竟把赵难以启齿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她羞红了脸娇嗔:“坏皇兄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看本帝姬不打你,打你!”

    赵不顾淑女形象,不客气追着赵楷拳打脚踢。

    墨子矜不是呆子,怎会不知小女孩的心思,趁机脚底抹油抱起暖酥离开。

    等她教训完皇兄回神,墨公子已没了踪影,气呼呼跺了下脚,发上金钗钲钲摇曳。

    便是挂满无数只红的、黄的、绿的宫灯,巷子里依旧幽暗暗的,透着丝丝yīn凉寒意。

    墨子矜抱她在怀,却不是往掖庭的方向去,而是缓缓徐步进入一条三面围墙的死巷。

    蓦然,脚步不再往前举,静静立着张矜贵的连月光都不敢窥视的背影。

    夜深人静,萧寒的秋风,轻拂动墨子矜脸颊边垂下的青丝。

    青丝似纯白绒毛划过暖酥细黑的睫毛,酒意淡去的暖酥缓缓掀开眼帘,头却还是晕晕的转着星星,一张熟悉的面孔从她迷糊的眼影中渐渐清晰。

    看清是他,暖酥瞬地气醒,比醒酒汤还顶用竟将酒意赶的一点儿不剩。下意识陷入恐惧的沼泽,回想起那夜牢狱中的一一幕,她害怕地瑟瑟发抖,用力挣扎,却惊觉自己的手脚被捆小猫一样钻进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求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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