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烽火引 > 第 102 章
    顿说道:“我姓孟,不姓武。”

    孟纯哑口无言。

    两人之间,再次回归沉默。

    就在此时,院中再有人声。

    管家踏着急步走到屋外,见到屋内两人沉默,垂下脑袋,小心翼翼说道:“两位公子,那个……”

    “有屁快放!”孟纯低喝出声,可以看出,他对孟然之的反应,十分不满。

    管家浑身一颤,孟纯公子平日里与人和善,为人纯良,也不知今天为何这般生气。

    孟然之看了孟纯一眼,又转头对管家说道:“若是请我夜宴,便说我身体不适,推了吧。”

    管家垂手说道:“并非有人请宴,而是大门外有两位书生,求见公子。”

    孟然之挥了挥手,“一并推了。”

    却听到院外传来人声,“推了我们,孟公子难免遗憾终生。”

    孟然之应声望去,却见到一白一黑两位儒生,头戴斗笠,跨入院门。

    黑衣儒生,摘下斗笠,露出中年面目,抱拳行礼,“在下,九霄,太史殊。”

    白衣儒生,拿下斗笠,露出白净脸庞,同样抱拳,“在下,九霄,白泽。”

    管家面色大变,回过身去,“你们怎么入得府中,侍卫,侍卫何在?”

    孟然之站起身来,挥手制止管家,眯眼微笑,抱拳回礼,“原来是两位九霄高徒,只是不知,两位所来何事?”

    太史殊微微一笑,“想必也孟公子,也知武睿丧命之事。”

    孟然之走出屋外,寒风吹开他开襟衣袍,露出坚实胸膛,可他并不在意,只是淡淡说道:“直呼燕王名讳,你们可知,这是大逆不道?”

    太史殊上前一步,“公子,何尝没有大逆不道之心?”

    孟然之摇了摇头,对孟纯说道:“送两位先生出去吧。”

    孟纯点了点头,按住刀柄。

    白泽却并不畏惧,“孟公子,天下为猎场,燕失其鹿,你难道真要袖手旁观?毕竟你身上之血。”

    孟然之顿住身形,寒声说道:“送客!”

    太史殊微微一笑,“世上之事,如饮茶之道。浮浮沉沉,回味无穷。可茶之好坏,除茶叶品质之外,犹要看杯中之水,煮茶之人。”

    孟然之回过头来,“你要说什么?”

    太史殊指着孟然之,“孟公子便是这世间少有,珍贵葭萌。公子非是不远流芳百里,而是缺了上等活水,缺了煮茶之人。”

    孟然之挑了挑眉,默不作声。

    太史殊又指自己与白泽,“我们便是公子之水,亦是,cāo壶之手。”

    晴空之下,院中五人,无人说话。

    孟然之端详两人许久,终是展颜一笑,“两位先生,不如进屋饮茶。”

    两位书生抱拳,“固所愿,不敢请耳。”

    两人入得屋内,孟然之凑到孟纯耳边,“让管家,好好休息吧。”

    孟纯点了点头,对管家说道:“大叔,听说府里来了好马,不如带我去看看?”说罢,便不顾管家死灰脸色,将他拖走。

    孟然之微微一笑,缓缓合上房门。

    “啪。”

    日犹照,风扬满树晶莹,一切如常。

    与此同时,东疆之地,人熊营帐。

    人熊披盔戴甲,端坐大帐之内,手抚匕柄,望着营中炭火。

    座前,有一甲士垂首汇报,“齐国稳定,叛军已定,齐王邀将军共赴国宴。”

    人熊只吐两字,“不去。”

    甲士点头应下,有出声道:“还有一事,岳山急报。”

    人熊皱了皱眉,“武睿死了?”

    甲士点头,“武慎谋反事败,武睿死于林火之手。”

    人熊面上无悲无喜,淡淡说道:“伊世羽呢?”

    “战死。”

    人熊不发一言,只是摸着手中匕首。

    片刻之后,他拿过手边酒囊,饮了一口,又拿起桌上武睿亲手所发虎符,随手一掷于炭火之中。

    “大燕那些无能之辈,是该收拾一下了。”

    南方,吴国国都。

    刘策,闻天,左徒明横坐一排,正于冰湖岸边垂钓。

    闻天正襟危坐,淡淡说道:“最新消息,武睿死于林火之手。”

    刘策不言,只是看向左徒明。

    左徒明懒懒散散地仰天躺着,他揭开面上书卷,打了个哈欠,“这些师弟,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我们这些做师兄的,也不能落于人后。”

    他坐起身来,猛然拉起吊杆,鱼线出水,鲜鱼甩尾,漫空晶莹。

    左徒明勾唇一笑,“是时候,为刘公子,夺回吴国了。”

    回归上至城中,山师yīn正在院内收拾行装,他将会和武梦一起,归还王都昌隆。

    却看到枫叔走入院内,面上神色复杂。

    山师yīn瞥了他一眼,“怎么?见鬼了?”

    “还真是鬼。”枫叔凑到山师yīn耳边,轻声说道:“手下有人于岳山山脚,捡到一个重伤之人。那人似乎忘了一切,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山师yīn眉头微皱,看着枫叔。

    枫叔沉声说道:“他叫,猫怔仲。”

    第163章 三骑绝尘朝北去

    “你的父母叫什么?”

    “我……我记不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中年男子坐于桌边,手中提着毛笔,时刻记录两人对话。

    “猫……猫怔仲……”猫怔仲浑身缠满纱布,躺在床上,满眼疑惑。

    屋内摆设温馨,像是客栈,又像是农居,却只有他们二人,略显冷清。

    中年男子头也不抬,继续问道:“你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猫怔仲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中年男子又抛出一个问题。

    猫怔仲皱了皱眉,沉吟片刻,不确定地说道:“剑……剑客?”

    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看着猫怔仲,“你想起什么了?”

    猫怔仲拉住被角,摇了摇头,“我醒来的时候,手里有一柄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那剑很重要。只有剑客,才会觉得剑很重要吧,不是吗?”

    中年男子看了眼床边,猫怔仲的木杖剑,正静静靠着床板。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朝这边望来。

    温馨内饰之外,却是冰冷铁门。

    这里不是客栈,更不是农居,而是一座监牢。

    而在牢门之外,还有两人,正在观察屋内情况。

    那两人,正是枫叔与山师yīn。

    山师yīn给了那中年男子,一个“继续”的手势。

    那中年男子,便又开始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山师yīn对身边枫叔轻声问道:“查到些什么?”

    枫叔恭敬回应,“猫怔仲身中十八刀,六剑。不过这些并不是最为骇人听闻之处。”

    “哦?”山师yīn绕着鬓角,“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天位这么狼狈?另一个天位?岳山附近怕是没有了。”

    “不是天位。”枫叔瞥了一眼屋内,轻声回应,“是dúyào。”

    “dúyào?”山师yīn来了兴趣,“能瞬间dú翻天位的dúyào?”

    “是一种慢xìngdúyào。”枫叔咬了咬牙,“下dú之人极为yīn狠,猫怔仲应该中dú已有三年以上。我们的人也解不出那dúyào配方,只能大致知道功效。”

    山师yīn并不说话,静静等待枫叔解释。

    枫叔似乎有些后怕,“此dú平日里潜伏于人体内,便是连天位也不能察觉。然后只需一剂yào引,那剧dú便会在三个呼吸间,令人毙命。猫怔仲也是好运。那dú与他体内龙荔dú素中和不少,否则,即便他是天位,也得死在山上。”

    说到此处,他抬起头看着屋中猫怔仲,“不过,他身中剧dú,更是扛了十八刀六剑,生生杀出重围,实在令人心生敬佩。如今只是dú坏了脑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枫叔又沉声说道:“手下刚发现他时,他已神志不清,浑身是血倒在雪地之中,就连身子也被埋了一半,却还反复念叨自己的名字。也不知是何力量,撑着他活了下来。”

    山师yīn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这dú,会不会影响他的功力?”

    枫叔愣了愣神,他不知山师yīn为何问起此事,但也尽职回答,“怕是会有影响,还得等他康复之后,才能知道详情。若是他连功夫都忘了,那空有一身真元,也就是个力气大些的普通人。”

    山师yīn点了点头,“我们如今留在燕国,可谓是危机四伏。若是能多个天位助力,那是再好不过。”

    两人谈话至此,牢中男子问到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柳凤泊是谁吗?”

    “柳……凤……泊?”猫怔仲满脸皆是疑惑,眉头紧皱。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准备继续提问。

    猫怔仲却突然提高音量,“他是谁?”

    “谁?”中年男子疑惑问道。

    却见到猫怔仲挣扎着坐起身来,“我问你,柳凤泊是谁?”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戒备,“你想起了柳凤泊?”

    “我想不起来。”猫怔仲抱住自己脑袋,“我想不起来!”

    他突然跳下床来,一个箭步窜到中年男子面前,“他是谁?我是谁?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猫怔仲一把拽住男子衣领,“你知道!你一定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

    中年男子憋得脸颊发红,喘息说道:“我什么都不……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猫怔仲面上扭曲一片,“那你就去死吧!”

    他一手拎住那人,另一手回身去拔床边木杖剑。

    “咣当”一声,枫叔闯入屋内,一把按住猫怔仲手腕,“猫怔仲!冷静一些!”

    猫怔仲转过头来不惧,放开手中男子,冷眼看着枫叔,“你又是谁?”

    枫叔正要说话,却感到浑身一沉。

    猫怔仲竟然放出了天位威压。

    枫叔只能在威压之下,艰难说道:“我是你朋友。”

    “朋友?”随着威压释放,猫怔仲身上纱布渗出血来,可那天位威压,不减反增。他几乎是在咆哮,“没人配和本座做朋友!”

    他反手拽紧枫叔,另一只手提剑出鞘。

    局势眼看就要失控。

    山师yīn倚着门框,艰难出声,“猫怔仲!我知道你是谁!”

    猫怔仲转过头来,身上威压稍减。

    山师yīn稍稍喘了口气,突然面露讥讽,“你杀人无数,你恶贯满盈,你罪大恶极,你若活在世上,简直天地不容。”

    猫怔仲张大双眼,就差喷出火来,“你撒谎!”

    “没错!”山师yīn接道:“我撒谎!那是你,那也不是你。”

    猫怔仲满脸疑惑,低头呢喃,“是我?不是我?”

    不知不觉,他收起身上威压。

    山师yīn已是满头冷汗,但他无暇去擦,向前一步,抬起猫怔仲脑袋,与他双眼对视,“罪恶滔天,那是昨日之你,却不是今日之你。”

    猫怔仲眼中迷茫,“那今日之我,又是谁?”

    山师yīn正色说道:“你,依旧是你。这次失忆正是天赐之时。让你与昔日割断,让你重获新生!”

    “重获新生?我不需要!”猫怔仲想要低头,却被山师yīn牢牢抓住,“你难道不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变成什么模样?”

    “可我……”猫怔仲踌躇说道:“可我不知道自己该变成什么模样。”

    “没有关系。”山师yīn面上绽放笑容,“让我来帮你。”

    半个时辰后。

    山师yīn一行离开私牢。

    人群之中,多了一人,戴猫脸面具,唤作,“疯猫”。

    与此同时,朝北路上,原本浩浩dàngdàng百来人,如今只剩三骑。

    林火在左,吕烽在右,姜杉在两人之间,嘟囔着似是不满,“就不能弄辆马车?我可是个病鬼。”

    吕烽啧了啧嘴,“我们是在逃命,又不是去郊游。况且你要真知道自己是病鬼,就该把酒戒了。”

    姜杉赶紧摆手,“戒不得,戒不得,酒可是我续命良yào。”

    两人斗嘴,林火却在一边有些沉默。

    姜杉心思细腻,立刻看出他心情不妥,调笑道:“我们的林大少爷,这又是怎么了?”

    林火摇了摇头,“我们下山之时如此多人,章昭平随我虎哥去了西域。红袍儿与枫叔留在了上至。小石头也与和尚们结伴而去。南柯……不,武梦……”林火终究没说下去。

    姜杉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掏出酒囊,咬开塞子,缓缓饮了一口,“曲终人散,月圆月缺,本就如此。爱人永不离弃,兄弟并肩一生,谁都想要。可生来病死,天地轮回,终有先走后去。”

    被姜杉这么一说,林火心中更感沉重。

    “所以。”姜杉眨了眨眼,突然间手中酒囊扔给林火。

    林火手忙脚乱接住酒囊,却还是翻了不少在衣襟之上。

    姜杉哈哈大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他猛然一抽马鞭,胯下花马加速疾驰,“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说话间,姜杉已然冲出五步开外,他突然放开缰绳,张开双臂,任由胯下花马肆意狂奔。

    狂风吹乱他未束散发,马上之人,笑声直达云霄,“拍马去,雪铺平原,玉尘舞,酒佐豪情。昨日已去。今日犹存。明日何处?不卧金屋,不睡龙辇,不愁前途。但求,云边牧马,风中长歌,任他遍地荆棘,yīn云密布。共举盏!满饮此杯!同销万古踌躇!”

    吕烽看了林火一眼,咧嘴一笑,同样纵马而去,拨开酒囊笑声应和,“满饮此杯!满饮此杯!”

    林火望着姜杉与吕烽背影,再看手中酒囊。

    紧锁眉头骤然打开!

    他扬起脖颈,将囊中之酒,一口饮尽。

    酒水流过嘴角,酒香散于风中,林火哈哈大笑。

    他只觉心中郁结随风而去,更觉眼前天地一片辽阔。

    “等等我!”

    三少年,一路向北而行。

    第四卷 北塞纵马

    第164章 孤坟雪袄梅花

    小姜村,被姜杉成为故乡的地方。

    靠近北疆边境,离冀国也不算太远。

    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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