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烽火引 > 第 82 章
    一只手臂,按住王芝肩膀,“莫要怕,不过是老犬悲鸣。”

    一身黑袍,肩披黑裘,山师云站于王芝身后。

    王芝咽着口水,“山师家主,这卞夏……”

    山师云微微一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说罢,他便挥动衣袖。

    身后涌出一排持弩家丁。

    箭头瞄准阵中老宦。

    黑甲让开一条通道。

    面前一空,卞夏空挥一爪,险些滚翻在地。

    武慎站于王芝身后,于心不忍,撇过脸去。

    “慎公子也在,甚好甚好”卞夏已满身鲜血,步履蹒跚,可他却拖着重伤之躯,无视面前弓弩,朝着王芝步步行来。

    一步一血印,是谁的血?已分辨不清。

    山师云冷笑一声,就要挥臂,却被武慎拽住,“卞老,到这这种时候,你还要护着武睿?何苦如此,需知良禽择木而息……”

    卞夏停下脚步,却是抿唇一笑,“他是主,我是犬。只有主人丢犬,哪有狗儿背主而逃?”

    武慎嘴唇微颤,放开山师云手臂。

    山师云冷哼一声,手臂下挥。

    卞夏老宦,终是支撑不住,双膝跪地。

    岳山林中,武睿想起过去种种,从他变为燕王之后,其他王子之宦,皆被秘密处死,唯有卞夏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无论孤寒月高,无论彻夜难眠,无论何时何地,只有卞夏始终在他身边。

    而他却做了什么?

    因为无法抵抗大胥浮生,而对卞夏渐渐疏远,冷言冷语。

    即便如此,卞夏依旧在生死关头,护主而出。

    他,到底做了什么?

    古有弃犬之主,未有背主之犬。

    泪水,滚眶而出。

    飞矢扑面,卞夏却缓缓弯下身子,张开双臂,仿佛拥抱怀中之人。

    “公子不哭,公子……不哭……”

    ……

    密林之中,有一道人扶住武睿肩膀,“大王,此时非是悲伤时刻。”

    武睿抹去泪水,默然无言。

    那道士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只锦囊,“大王,伊军师,有一锦囊留言于您。”

    武睿缓缓抬起头来。

    ……

    山下,一对兵甲之士正朝岳山移动。阵中军旗,绣有“黄”字。应是黄恩队仗。

    路边林中,鹤老驾马而出,“众兄弟!大燕命运,今系吾身!随老夫勤王!”

    江湖豪侠,冲林而出。

    第130章 你来我往计迭出

    风雪渐大,鹤老一马当先,冲出林外,闯入雪中,奔向狄军。

    绿林好汉,江湖豪侠虽未受训练,却是呼喝叫嚣,别有一番气势。

    两军相距,百步距离,一马冲刺即至。

    马入阵中,便是短兵相接。

    平原上队仗骤然遇袭,似是鸟兽受惊,纷乱向后。

    江湖人,原就是刀尖舔血,善于以势压人。

    借突袭之势,鬼见愁高歌猛进,黄恩军一退再退。

    鹤老一众长驱直入。那黄恩却似无能至极,被冲得人仰马翻,就连军中帅旗,也随是风而倾。

    鹤老扬鞭一指,“兄弟们,随老夫斩将夺旗!”

    马蹄溅雪,血透雪过,遍染殷红。

    从林中望,能见大雪纷飞,两军混战之处,笼在雪后,朦胧不清。

    吕烽未随鹤老争先,而是护在花袍等人身侧,此时听闻厮杀声响,亦是按耐不住。拎起长qiāng,在车边来回走动,不时抬头张望战况。

    姜杉手里举着烟杆,缓缓吸了一口,“我倒是见过家犬入睡之前,要在犬舍周围踩地。你这是什么时候得了狼犬习xìng?”

    吕烽闻言,停下脚步,却还是搓着双手,“眼看有仗打,我这不是手痒嘛。”

    花袍眯起双眼,缓缓吐出烟圈,那双眼在烟后迷蒙,“我可不会拦着你去送死。”

    吕烽闻言一愣,转头望向战局。

    飞雪之中,鹤老左劈右砍,豪侠跟他身后所向披靡,眼看黄恩军旗就在眼前。

    这种时候,花袍何出此言?难道还有蹊跷?只是,破绽何在?

    姜杉放下烟杆,饮了口酒,“你读过的兵书,怕不是都留在了‘文曲阁’里?”

    吕烽看了眼红袍儿。

    红袍儿笑而不语。

    他又去看章昭平。

    书呆举起书简,遮住脸面。

    吕烽皱紧眉头,再看军阵,观望一阵,脱口而出,“不对!黄恩军人数不对!”

    “哦?”姜杉勾唇一笑,“蠢驴开窍了?”

    吕烽轻声一哼,“若说yīn谋诡计,我确实不如你,可行军布阵,我可不输。”说罢,他便拎起长qiāng,就要去找林中指挥,“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剩余的人,不然只怕鹤老遇险。”

    花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去也无用,他们这些老人家,又怎么会相信我们?”

    吕烽皱了皱眉,“我得去,不能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

    花袍也不阻拦,吕烽转身便走。

    他穿林而过,寻到鬼见愁留守副将。

    那人坐于马上,披盔戴甲,似是四十左右。此刻,他也正望向林外血战,嘴角上翘,面上隐隐露出得色。

    “前辈。”吕烽拱手说道。

    那将瞥了吕烽一眼,不耐说道:“何事?”

    吕烽并不着恼,恭敬说道:“请前辈立刻唤回鹤老,黄恩军只怕有诈。”

    “唤回鹤老?啊?”那人瞪了吕烽一眼,特意拉高音调,“此时真是士气如虹,怎么能够鸣金收兵?那些朝廷爪牙,被我等打得满地找牙!正是儿郎们建功立业之时,你莫要扰乱军心!”

    吕烽急道:“可是前辈……”

    “呛!”那人拔刀出鞘,刀尖指住吕烽额头,“你再聒噪,立斩不赦!”

    吕烽沉下眉头。

    行回自家车马,正见到姜杉斜靠车上,一口旱烟,一口美酒,好不逍遥。

    吕烽将长qiāng往车上一靠,皱眉无言。

    姜杉挑了挑眉,“呦,看看这是哪来的丧家犬?脸儿拉得老长。”

    山师yīn与章昭平开怀大笑。

    吕烽被笑得头暴青筋,硬是不发一言。

    “古人云,‘来而不可失者时也,蹈而不可失者机也。’”姜杉收住笑意,双眼望着林外刀光,幽幽说道:“领兵冲阵你之长也,但需知所谓‘计’,无外乎时机而已。”

    吕烽皱眉看向花袍。

    “乌合之众,也敢自称一军。”花袍慵懒饮酒,“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

    林外雪中,鹤老杀破敌阵,冲至军旗面前。

    却见军旗之下有一圆凳,凳上坐有一人。

    旗抗肩上,猎猎作响。

    手握单刀,雪附刀鞘。

    竟是黄恩!

    鹤老已是收势不住,他也未曾想要驻马。

    人借马势,鹤老挺起长刀。

    奔雷马蹄,霍霍刀光。

    刀起,似要将黄恩一刀两断!

    飞马迎面,黄恩稍稍仰起头来,露出冰寒笑意,按刀手掌骤然捏紧。

    鞘中刀出!鞘上雪落!

    人马jiāo错一瞬!

    战马尽失前蹄,长嘶悲鸣。

    胯下战马被黄恩一刀斩去前蹄,鹤老立即弃马,翻身落地,“好功夫。”

    黄恩甩去刀上血渍,“您老也是老当益壮。”

    军旗随风倾覆,落于雪中。

    鹤老刀尖点地,黄恩持刀而立,两人立于飞雪,沉默无言。

    随后骑将,从两人身侧卷雪而过。

    鹤老淡淡说道:“军旗斩落,你又被困军中,已是回天乏术。不如投降,老夫必向大王替你求情。”

    黄恩冷笑出声,“被困之人,是你啊。”

    话音未落,战场边缘,响起冲锋号角。

    鹤老骤然一惊。

    平地远方,飞雪之后,喊杀声响。

    队仗杂乱无章,装扮各式各样,武器五花八门。

    可阵中豪侠尽皆愣神。

    只因冲锋而来,不是他人,正是他们曾经门下子弟。

    黄恩突然挥刀向前,鹤老仓促拦击。

    “当!”

    双刀相jiāo,黄恩压得鹤老单膝跪地,“对付你们这些江湖dú瘤,自然要用另一伙dú瘤。”

    投降派系,奔入战阵。

    局势骤变!

    吕烽捏紧长qiāng,面色发沉。

    姜杉喷出一口烟雾,缓缓放下酒壶,站起身来,“时机到了。”说罢,起身便走。

    吕烽将他拉住,“莫要瞎跑?现在局势危险,若要逃跑也不能慌不择路,跟我身后,我带你们……”

    “跑?”姜杉微微一笑,“谁说我要跑。”

    吕烽闻言一愣,“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姜杉挑了挑眉,“去找留守副将。”

    吕烽张开嘴来,“你这是发什么疯?我刚刚试过,那副将根本不听。而且你也说过,这些‘前辈’根本不信我们。”

    “那时不信,此刻必信。”姜杉拿开吕烽手掌,望向那副将方向,“或许不用我们去找他了。”

    林间,副将面露惊慌,策马而来。见着吕烽,似是看到救命稻草。

    吕烽看得瞠目结舌。

    姜杉举起烟杆,眯眼笑着。

    吕烽微一皱眉,“就算他现在信我们,我们只有这么些人,该怎么办?”

    姜杉吸了口烟,“还记得,在山上,他们叫我什么?”

    吕烽微微愣神,似有些难以启齿,“病痨鬼?”

    姜杉横了他一眼,缓缓吐出烟圈,抖腕磕去杆中烟灰,面朝副将来处。

    飞灰飘dàng,花袍鼓胀,姜杉迎风而立,慵懒惬意。

    如若谈笑之间,万物皆在鼓掌。

    吕烽看着姜杉背影,方才想起花袍另一名号。

    决胜千里,奇谋之王。

    第131章 冒进迂回策纷飞

    留守那将,驱马而来,面上满是焦急。他目光一闪,见到吕烽,终是驻下马脚,高坐马上,嚷嚷出声,“小子,还真让你说中了。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对策?”

    吕烽皱了皱眉,他也是饱读兵书,若说对战场剖析理解,那是绝对不差。

    想来此刻雪地战场中,方才绝好形式顷刻逆转。

    鹤老所率豪杰,刚刚斩旗之时,正是士气最盛时候,却因黄恩所设伏兵,而瞬间跌落谷底。如此由顶峰骤然坠落谷底,此消彼长,士气再难回天。

    他扭头观察林内林外,再对比两军数量,倒是人数相近。他又望向雪原远处,倒还有一事让他心忧。黄恩此刻已身在场上,而赵恬却不知去向,只怕武慎军仍有伏兵。只是这伏兵行踪不定,未知之数对局势大大不利。

    若是此刻由他统领全军,应是分出部分人马接应鹤老,另一部分继续待命。再视赵恬动向,来定是战是撤。

    只是无论选战选撤,都是难讨好处。若一心求胜,胜算微乎其微。拼死撤退,也会被武慎军衔尾追击,即使部分人能逃出生天,也会死伤惨重。

    不过转念功夫,他便在心中权衡利弊,想好大致对策,正要张口说话,却被姜杉拉至身后。

    姜杉嘴带微笑,似在四下张望,“烽子,你可有听到哪个无礼之徒在说话?怎么见不着人?”

    吕烽先是咋舌,但转念一想,花袍并非摆谱之人。于是他立即闭嘴,抬头看向副将脸色。

    马上副将捏紧缰绳,脸上铁青一片,“娃娃!老子向你请教,那是看得起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杉冷冷一笑,“鬼见愁的刺客,还会行军布阵?”

    副将眯起双眼,“不会行军打仗又如何,老子拳头比你大!”

    “这话倒是没错,拳头大的才有资格讲道理。”姜杉抬起烟杆,嘴角微翘,“可惜,拳头大的人,不是你。”

    吕烽与姜杉多年相处,自然是默契无比。听闻花袍所言,吕烽立即踏步向前。

    足下落,飞雪起。

    力从地来,沉肩转胯。

    吕烽右臂甩开一道弧线,如同钢鞭一般,猛抽战马头部。

    林中只闻“嘭”的一声闷响。

    吕烽本就天生神力,那马遭受重击,一声未吭,轰然倒地,将马上副将单腿压在身下。

    副将痛呼出声,伸手去推马匹,却非他能力所及。那马匹不知死活,反正纹丝不动。

    他朝向周遭众人,呼喝出声,“都愣着干嘛!快来救我!”

    姜杉眯眼笑道:“谁都不会来救你。”

    吕烽抓起长qiāng,就地一顿,地面硬土崩裂,无人胆敢上前。

    姜杉又塞了些烟丝,引火点燃,啜了口烟嘴,这才朝副将眨了眨眼,“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副将疼得满面冷汗,眼中更是难以置信。

    周遭人,皆是避开副将目光。

    姜杉勾唇一笑,往前踏出一步,单腿踩在马肚之上。身体前倾,他将分量加在单足之上。

    腿上压力陡增,副将疼得嗷嗷直叫,“你这疯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杉笑着收回右腿,“我希望前辈明白,也希望在场的所有人明白。”他转过身,回望林中众人,“我们若是先走,你们谁都拦不住。但是我们选择留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人们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

    姜杉敛住笑意,寒声说道:“因为我觉得你们还有救。所以,你们要记住一件事情。是你们,求我们留下来!”

    “既然是求,那就得懂些礼数。”他低下头,看着副将双眼,面带微笑,“前辈,你说是不是?”

    副将咽着唾沫,张皇点头,却是嘴唇发白,痛得说不出话。

    姜杉这才对吕烽使了个眼色。

    烽子赶紧为副将挪开马匹,并帮他查看伤势。

    姜杉背过身去,也不看吕烽忙活,面向林中众人,“副将伤重,接下来所有军务,将由我代为全权指挥,各位可有异议?”

    花袍目光扫过林中人群,有人低头,却有人眼中露出不忿。

    “我也非是乱来,若是谁有办法,能够救出鹤老,尽管说来。若是……”姜杉盯着那几个跃跃yù试之人,“若只是心中不服,不妨和我这兄弟比比拳头大小。反正,这是你们喜欢的规矩。”

    群雄默然。

    “看来大家都很服气啊。”姜杉环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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