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学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跟叶清慧比起来,自是差远了。

    即便如此,也比慕容以微强很多。

    温具、置茶、冲泡、倒茶、奉茶、品茶。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般自然,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高雅的气质。

    慕容以安安静下来的时候,她也是江南水乡里静若处子的美女。

    倒了两杯茶,慕容以安把其中一杯放在慕容振华面前,虽然她一个字都没说,但慕容振华知道,这是他的女儿在请他喝茶。

    慕容振华连忙端起来,大概是因为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他的手都颤抖不止。

    小小的青花茶杯在粗粝的大手上犹如风雨飘摇的小舟,杯中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他都浑然不自觉。

    饱经沧桑的眼睛里溢出了浑浊的眼泪,慕容振华把茶杯送到唇边,顾不得茶水是否烫人,他一饮而尽。

    他保持着喝茶的姿势一动不动,似是在隐忍着,要把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

    懦弱如他,怎会让他的女儿看到呢?

    慕容振华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他的一举一动,就连一个微小的表情,都落在了慕容以安的眼瞳里,她看得真切。

    她的心底也很不是滋味啊。

    本是亲生父女,谁能想到,两人心平气和的面对面坐在一起,竟变得很奢侈。

    心里酸酸的,慕容以安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失态,她冲了一杯茶放好,起身匆匆离开。

    慕容以安离开后,慕容振华轻轻摩挲着她亲手冲泡的茶,不可抑止的笑出声来。

    安安啊,你是不是也害怕自己会动摇呢?

    安安啊,你放心,劫后余生,爸爸会用生命来爱你。

    然,慕容振华不知道,他此时一语成谶,当那天来临之际,他竟是觉得解脱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261章 祸起

    书房里,父子两人jiāo谈结束。

    宁随风起身,双手撑着书桌,身体微微前倾:“宁副司令,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啊。”

    宁安国一怔,随即明白了宁随风说的是哪件事。

    “振华孤家寡人,着实太凄惨了,我们家也不差这一碗饭。”

    宁随风低笑:“是不差,可你有没有想过安安?人家父女间的恩怨情仇,与你们何干?以后少做这些没营养的事情。”

    宁安国不甚赞同地看着他,宁随风也不在意,径自说道:“你请慕容伯父吃饭我不反对,至少以后多想想安安的心情。”

    话音落下,宁随风拉开书房门,yù离开。

    “等等!”宁安国突然喊住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烫金的请柬:“后天是张军长的夫人的生日,你替我出席吧!”

    宁家在京城独大,实在不宜过度招摇。

    否则树大招风,到时候即便是树yù静风也止不了。

    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宁随风沉吟片刻,点头:“好。”

    正好他可以借由此次宴会,看看谁的心里藏着小鬼。

    此时,恰好小墨把宁老爷子杀的片甲不留,一局象棋结束,老爷子正拉着小墨耍赖呢!

    见宁随风下楼,小墨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抱着宁随风的腿不松手,连连催促:“宁叔叔,太爷爷输棋魔疯了,我们快走!”

    宁随风轻笑,把请柬塞给小墨,然后把他抱起来。

    等宁老爷子拄着拐杖追出来,宁随风已经抱着小墨到了庭院里了。

    气得老爷子直敲地面:“不懂尊老的臭小子,跟你爹一样!”

    “老头子你自己都不爱幼,还指望着我的小墨宝贝爱你,做梦呢!”老太太不忘帮小墨怼回去。

    一时间,客厅里欢笑融融。

    宁随风找到慕容以安后,一家三口驱车回到紫薇宫殿。

    这一晚,人人都很开心,最开心得莫过于慕容振华了。

    他的女儿亲自给他泡茶了,他一连喝了两杯。

    他这辈子,再没喝过比这更清更香的茶水了。

    一切事情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似乎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然而,风真的平,浪真的静吗?

    没人敢保证!

    *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已是三天后。

    张夫人的生日宴。

    一改往昔,张夫人的宴会举办地点没有选择帝国酒店,而是选择了唐顿庄园。

    据说,唐顿庄园是京城乃至整个帝国都首屈一指的庄园,其奢华程度不亚于安提拉私人庄园。

    唐顿庄园占地两万平方米,有五栋独立别墅,包括503个房间,高尔夫球场、马场、游泳池、酒窖……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唐顿庄园里有一个占地两公顷的葡萄种植园,唐顿庄园的葡萄酒,全部是自己酿造的。

    这里是上流社会的天堂,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然而,唐顿庄园的接待条件十分苛刻,钱财并不是它所看中的,相反若是你没钱,却有名有威望,它照样可以敞开大门欢迎。

    所以一时间,能踏入唐顿庄园,成了京城人的追求,甚至是整个帝国所有有钱人的追求。

    紫薇宫殿里,慕容以安把玩着那张烫金的请柬翻来覆去的观看把玩,眸中意味不明:“一个小小的军长夫人,居然能在唐顿庄园里举行生日宴,不得不令人遐想啊。”

    她的话语里讥诮难掩,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曾想过遮掩。

    “安安,你有所不知,唐顿庄园并非看钱财,它看名利。”宁随风淡淡解释道,“就算一个人分文没有,但他若是举世闻名的话,唐顿庄园依旧会热烈欢迎。”

    慕容以安讶然:“还有这么变态的地方?”

    凡世俗人哪个不是为求名利啊,居然还有只求名不求利的。

    绝对有古怪!

    这样想着,慕容以安便把疑问说了出来:“商人重利,十三,你不觉得唐顿庄园这样做,其中有古怪吗?”

    “是有古怪。”宁随风眉头聚在一起,道:“非但如此,自六年前唐顿庄园问世后,它的主人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庄园的一切事宜都由管家克里斯格兰瑟姆打理。”

    “是吗?”慕容以安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一双潋滟的清眸微微眯起,睿智的光芒犹似霞光大盛。

    宁随风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语调淡然豁达:“安安,别想太多,唐顿庄园在京城这么多年,除了行事与众不同之外,并没危害到京城,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唐顿庄园一问世,他就令人彻查过,除了没查到庄园背后的神秘主人是谁,庄园的一切信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否则他也不允许唐顿庄园在京城高调矗立这么多年。

    亲了慕容以安一口,见她没反应,宁先生便开始得寸进尺。

    轻轻吮着果冻一般Q弹的唇瓣,描摹着好看的唇形,灵巧的舌不动声色的攻城略地,慢慢深入。

    慕容以安反应过来,猛地推了他一把,眸露不满:“我刚化好妆,口红都被你吃了。”

    “没关系,吃了一点也是吃,不如我帮你全吃了。”宁先生温柔一笑,箍着娇妻的腰肢,继续攻城略地。

    如果说刚才他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么现在他的野xìng全部流露出来,唇齿jiāo缠着,仿佛是世界末日的最后缠绵。

    小墨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看到就是这么一幕:他的妈咪和爹地两人旁若无人的吻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吻得如痴如醉,连他下来都没看到。

    小墨故作老成的抬手扶额,喟然叹息一声:“真为他们感到丢脸!”

    紫薇宫殿里铺着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丝毫声音。

    平日里小墨走路脚步就很轻,这会儿更是没有声音。

    他站在距离沙发上的两个“不知廉耻”的男女一米处时,两人依旧不舍得分开。

    有些百无聊赖的看了看客厅墙壁上的欧式石英钟,金色的指针已然落在了罗马数字“Ⅶ”上。

    宴会在八点钟正式开始,紫薇宫殿在城东,而唐顿庄园在城西,从这里过去,至少要四十分钟。

    为了显示尊重,他们需要提前几分钟到。

    所以,他们该动身了。

    小拳头抵在唇边清咳嗽一声,小墨出声提醒两人:“我知道你们感情好,所以不用在我面前上演如此缠绵的一幕,我知道在你们两人之中,即便是亲儿子也难以chā足,所以我懂得退在安全距离之外。但是你们两人也要悠着点啊,这样的场景我见习惯了倒是无所谓,万一有一天被别人看到了,人家会说你们不知廉耻,有伤风化啊。”

    在小墨喋喋不休的唠叨中,宁随风终于松开了慕容以安。

    赏给他一记寡淡冷漠的眼刀,宁先生语调疏淡:“收拾好了就去车上等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墨摊手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这年头啊,好心总被当成驴肝肺!好吧,我不打扰你们了,但是宁叔叔妈咪,接吻虽然容易增进感情,也容易擦qiāng走火,时间快来不及了,你们俩可要悠着点啊。”

    慕容以安眉心突突跳动,随手捞过沙发上的抱枕丢出去:“滚!”

    小小年纪跟个更年期的大妈一样,忒烦人!

    灵活的躲开飞来的抱枕,小墨越发无奈:“忠言逆耳,却良于行,奈何总有人不听啊。”

    话语幽幽落下,生怕再飞来一个抱枕暗器,小墨小腿迈得飞快。

    轻车熟路的爬上黑色世爵,安静的坐在后座上等待。

    眉眼精致如画,优雅高贵的模样与刚才喋喋不休的熊孩子,俨然两个极端。

    客厅里,被熊孩子打断的两个人,也没有心情继续下去了。

    熊孩子虽惹人生厌,有句话却是说得不错。

    接吻有利于增进感情,却也容易擦qiāng走火。

    若是放在平时,走火就走火了,倒也无所谓,今天他们可要参加宴会,迟到就不好了。

    宁随风帮着慕容以安整理好礼服,盯着那双娇艳yù滴的红唇时,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了?”慕容以安瞪她,她长得很好笑吗?

    “没怎么,就是突然觉得你可以不用涂唇膏了。”宁先生很耿直,实话实说。

    慕容以安一怔,顿时了然,不由得剜了某个罪魁祸首的男人一眼:“我这样都是因为谁?”

    他还真有脸说!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口红肯定都蹭没了。

    慕容以安重新取出化妆包涂口红。

    原本红艳的双唇,涂上口红之后更红艳里。

    宁先生看得心里起了一团火,真想把宁太太折腾得起不了床啊。

    然而,这个想法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时间的确快来不及了。

    看着宁太太那张如花的小脸,宁先生暗搓搓的想,今晚回来,一定要狠狠折腾宁太太一顿。

    让她撩拨他!

    慕容以安不知道宁随风那点暗靡的小心思,补好妆后,她起身,道:“走吧!”

    宁随风灿然一笑,屈起手臂,慕容以安挽着他,勾起一抹笑,牵动了潋滟的风华。

    黑色世爵在长街上疾驰,卷起了夏夜的徐徐清风,就连白日里的燥热,都消退了不少。

    *

    七点四十,唐顿庄园已是人声鼎沸。

    正如《满场飞圆舞曲》里的歌词:香槟酒气满场飞,钗光鬓影晃来回;爵士乐声响,跳lún巴才够味;你这样乱摆我这样随,你这样貌美我这样醉……

    男男女女手执酒杯,言笑晏晏,他们的面容似是抚着一层跳跃的金光,只闻笑语盈盈。

    可以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宁少宁随风为了一个未婚先孕的妈妈置自己的未婚妻于不顾,甚至帮着把未婚妈妈把未婚妻送入监狱,私底下他们给宁先生冠上了“昏君”的称号。

    可他们不知,宁先生宁愿做一个人人唾弃的昏君,也不愿抹去他心头的朱砂。

    更何况,未婚妈妈的孩子,是他的亲儿子。

    得知今晚宁随风会代替宁安国出席,京城凡是有头有脸的人都想破了脑袋进入唐顿庄园。

    上次慕容以微举办宴会,明明才过去不到两个月,他们便已觉得恍如隔世。

    那次宴会他们没能与宁少搭上话,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说上几句。

    宁随风和慕容以安,两人一左一右,牵着小墨走进奢华的露天宴会场所。

    三人甫一出现,热闹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无数道视线shè过来,比探照灯还要明亮。

    慕容以安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她不习惯高调,可宁随风非要出风头,这下好了,给人当成猴围观了。

    宁随风一记凛冽的眼刀“嗖嗖”飞出,那些原本明目张胆地直视的人灰溜溜的收回视线,只是偶尔忍不住瞥一眼瞥一眼。

    此时才七点五十分,宴会还没开始,张军长和他的夫人还没到场,只有张军长的侄女张如卉像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会场里招待客人。

    见宁随风三人到来,张如卉连忙笑着迎上来:“宁少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啊。”

    宁随风矜贵的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视线幽幽流转,落在了慕容以安和小墨身上,张如卉笑问道:“这位小姐很面生啊,宁少,不介绍一下吗?”

    宁随风霸道的拥着慕容以安,声音不高不低,似是在告诫张如卉,又似是在向众人宣誓:“慕容以安,慕容参谋长的女儿,也是我宁随风的妻子,而小墨,是我宁随风的儿子。”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可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张如卉温婉的笑意僵了僵,随即恢复如常,她向慕容以安伸出手:“慕容小姐,久仰大名。”

    瞥了那只葱白如玉的素手一眼,慕容以安虚虚一握,立即松开:“京城不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么……”

    慕容以安思索了一翻,笑语盈盈:“‘窈窕淑女,慕容以微,张家如卉,军门两花,儿郎求之。’张小姐的名声也很响亮啊。”

    张如卉掩唇而笑:“慕容小姐谬赞了。”

    慕容以安虽然在笑,可她的眼眸里隐着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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