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了喜报之后,直接跑腿送到本家道贺,说一些好话可以讨到不少的赏。

    这是一种特殊的民俗,在金竹镇也很时兴。

    所以,庄千落并没有安排人去查,而是全部准备妥当等在家里。

    庄千落继续用筷子戳着饭粒,没有抬头去吃鱼ròu,而是小声弱弱的问:“那个……你的手还疼吗?”

    “若是还疼,就不会拿筷子给你夹菜了。咱俩是夫妻,咬一口和亲一口有啥区别?还值得你这样在意?”千城覆附到庄千落的耳边,故意语调轻、佻的回答。

    庄千落的脸立时一红,之前的愧疚和尴尬瞬间不见,抬起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哼道:“讨厌!”

    两个气鼓鼓的字,瞬间吸引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庄千落立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他们说道:“我开玩笑呢!大喜的日子,大家要多吃一点。尤其是访冬啊!你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可一定要吃饱!”

    见庄千落恢复正常,杜霁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之后陪笑着看向千城覆,暗忖幸好自己马上要走了!

    否则被姐夫记下,以后日子一定不好过!

    霍访冬是何等聪明?怎会想不到,庄千落为何突然有此一说呢?

    只是碍着桌上还有一个,未成年的杜霁景,话不好明说罢了。

    捏着手帕捂着唇角,她故意点拨,逗着庄千落道:“一大早起来,我可就听到霁景,叽叽喳喳说着趣事。现在又见姐姐和姐夫,如此恩爱亲昵。这倒是让我羡慕的紧!看来还要好生和姐姐、姐夫学习才是!”

    什么学习啊?

    她分明是在说,庄千落和千城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玩一些少儿不宜的事儿。

    如今居然把调、情的话,都大声说了出来。

    谁能不笑?

    庄千落面上一,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死不认账:“哪里和你说的一样?要说起霁景来,这小猴子精,叽叽喳喳的事儿多了。就是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

    不过是一场玩笑,说的人都不当真,你们这些听的人,可就都别当真了!

    杜风良见他们打着哑谜,听来听去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挠了挠额角,木讷的回了一句:“霁景,你最近撒谎了?”

    而且还被庄千落逮个正着?

    全家人一听,顿时bào笑,就连霍访冬都忍不住,抬粉拳打在自家男人肩膀上,娇滴滴的哼道:“你呀!就是块木头疙瘩!”

    第359章 放手一搏

    时间一晃到了正午,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笑闹聊天,倒是没觉得时间难过。

    只不过有一个人,越等越是紧张,之前还不停开玩笑说话的人,到了这会儿已经有些坐不住,话也没了!

    庄千落刚想劝劝杜霁景不要那样紧张,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门外就突然传来好几个陌生人的笑声。

    千城覆将茶杯放到桌上,淡漠的唇角弯起,说道:“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管家薛牵果然带着几个衣着普通,面露喜色笑呵呵的人走了进来。

    一见到主人家,便有人出头,笑得年纪轻轻脸上都要长皱纹一般,双手奉上一张大红纸,喜气洋洋的嘴里说了一大堆的词。

    他说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里的那张纸!

    杜霁景的动作第一次快过千城覆,直接是窜到那个人的面前,一把将他手中的纸给抢了过来,急不可待迅速的打开,看到名次的时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迅速喜笑颜开。

    “娘!姐!姐夫!大哥!大嫂!我考中举人了!我考中举人了!”这一刻,杜霁景开心的像个疯孩子,将喜报紧紧的搂在自己怀里,热泪盈眶欢呼着。

    庄千落赶紧张罗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按照自家人头,又按照对方人头,一共给出去几十封红包,这才打发对方离开。

    一干人拿着重重的红包,喜庆话自然越说越多,喜歌一路唱到村子那么远。

    庄家出了这么大的喜事儿,自然还要酬谢乡邻的,庄千落命人开始炒菜,便又打发人进村子,去找乡邻过来吃喜宴,连带送上惯例的红鸡蛋和喜糖。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下,杜霁景拿着银斧子把自己住的门窗都敲破,这是一个重要的环节,目的是重立门户步步高升。

    之后,庄千落又命人前来枣红马,由杜风良陪着上山,去给杜姨和杜姨夫上喜坟。

    哥俩是开开心心的去,眼圈红红的回来,可见他们俩在爹娘的坟前,肯定没少说这两年来发生的事儿,一时感慨到不能自已。

    村里的男女老少,此时都吃的差不多了,见主角回来便开始轮番的敬酒,可庄千落只让杜霁景喝了一杯,意思一下也就算了!

    庄家一直热闹到晚上天黑,才算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忙坏了家里的下人,也吵坏了庄千落和霍访冬。

    临睡之前,千城覆还被杜风良请去,给霍访冬调了一剂镇定安胎的yào。

    可是这yào还没等吃到肚子里去,霍访冬就扶着肚子哎呦个不停。

    千城覆虽然是医术了得,可是对于产科,他是真的不懂!

    只能掐指算算日子,结果发现霍访冬已经九个多月,又见她疼得厉害,立马就安排产婆过来,然后又让小厮出去赶紧喊村里的张大夫来。

    刚刚安静下来的庄家,立刻又人仰马翻起来,里里外外跑的都是人。

    原本已经洗好澡准备睡觉的庄千落,听到声音赶紧又穿好衣服,进了霍访冬居住的院子,一把拉住杜风良,紧张的问:“访冬是不是要生了?”

    杜风良急的满头大汗,双手冰凉的吓人,明明听到尽在咫尺的问话,他却好像反应不过来,慢了一拍才回来:“姐夫说应该是!张大夫和产婆都进去了!可我还是好担心!”

    庄千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一下,然后转身就往房间里冲。

    目前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能进去,她不去看着还能怎么办?

    刚要进门的时候,庄千落突然听到庄母在后面喊她,转过身看去,果然是庄母被丫鬟推进院子。

    庄千落微微拧了一下眉,率先对她说道:“娘,你身子不好,就别进去了!”

    庄母点点头,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身体不好的人,不能进产fù的房间,不仅自己不吉利,对产fù也是极其不好的。

    “落儿,娘让丫鬟炖了牛ròu汤,赶紧让访冬吃一点,这样才有力气生。”原来庄母叫住她,是为了这件事。

    庄千落赶紧转身去端牛ròu汤,连刚出锅烫手的触感都感觉不到,端着牛ròu汤就往里走。

    素色的大床,上,霍访冬双手死死的抓着被单,满脑袋都是汗,头发都已经半湿,却还是咬唇忍着不出声,由着张大夫一脸谨慎的给她号脉。

    松开霍访冬的手,张大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排旁边站着的产婆给她吃牛ròu,然后大步走过来,就拉着庄千落走到一旁霍访冬听不见的角落,蹙眉轻声说: “你家如今日子过的好是一回事,可是哪里有给产fù,补得这样好的?如今胎儿巨大,才不过九个月,就比人家即将临盆的肚子还要大。你要产fù如何生的下来?”

    一连串埋怨的话,就算庄千落是傻子也听明白了。

    庄千落吓得都要傻了,只能木木的问:“你的意思是说,访冬要难产?”

    张大夫忧心忡忡的点点头,直言道:“很有这种可能!胎儿大,产fù又是第一胎,不好生啊!”

    庄母当年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庄千落出生的时候,身体素质不行,当时还差点没死了!

    这是农村普遍存在的现象!

    千城覆又不通产科,平日也没接触过孕fù,所以全家人,没有一个知道孕fù是不能用力吃的。

    相反的,因为霍访冬怀孕,全家人恨不得把龙ròu从天上打下来,给她好好进补,准备将来生个大胖小子。

    如今听到张大夫的话,庄千落就差点悔的肠子都青了!

    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一个弄不好……

    庄千落越想越害怕,却也不敢将这种话对别人说,只得吩咐张大夫:“张大爷,既然你看得出来,那就麻烦您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我弟妹和孩子的xìng命。至于酬金,您放心!我保证包个最大的红包,算做您老的酬劳!”

    钱,谁能不爱?

    可是张大爷却摇摇头,边走边说:“老夫若是有办法,就不会对你说这种话了!如今这情况,老夫是实在看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想当初,千城覆被庄千落带给张大夫的时候,张大夫就是拒绝给千城覆看病的,一来是因为庄千落没钱,二来就是因为他觉得,千城覆肯定没救了,不能让他死在自己家里,砸了自己的招牌。

    现在看到张大夫,几乎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因为庄家有钱了,他不敢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更是不想打包票,万一出什么事儿,他和庄家无法抗衡,倒不如直接走人。

    庄千落气得想跺脚,可是想想张大夫的医术,也就还是算了!

    她不能拿霍访冬和小侄儿的命开玩笑,这种庸医走了就走了吧!

    于是,庄千落赶紧放松脸色走出屋子,对于一众关心的人,什么都没说,只说张大夫的任务完成了,下面该是产婆等着接生,然后找了借口赶紧走,命薛牵快马加鞭去城里找最好的大夫。

    吩咐完薛牵之后,庄千落就赶紧又回了霍访冬的屋子,越看霍访冬脸色越觉得不好,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几乎就要闹碎了!

    产婆是之前庄千落在金竹镇找的,一直住在庄家就等着这一天!

    六十几岁的产婆,接生经验十足,就算是没听到张大夫的话,也是明白什么意思的,只是因为她来得晚,到了庄家霍访冬就是这个状态,也就没说什么。

    如今见张大夫都走了,她生怕落下什么埋怨,犹豫了再三,还是拉着庄千落走到一边,又和她说了一遍和张大夫差不多的话。

    庄千落烦躁的摆摆手,轻声斥责道:“我都知道了!你现在才说,不是太晚了吗?你就好好安抚好访冬,我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去金竹镇请最好的大夫。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在大夫来之前,保证我弟妹平安无事,其他的都jiāo给我。”

    往返金竹镇,就算快马加鞭什么都不耽误,也需要一个多时辰,那就是现代的两个小时啊!绝对不是什么短时间。

    产婆已经拿了庄家的,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唉声叹气的转过身,结果被庄千落一瞪,立马就收声音,赶紧去哄着霍访冬放松,希望能撑到其他大夫来。

    庄千落琢磨了一会儿,满脑袋都是浆糊一般,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好吩咐产婆守好越来越受不了的霍访冬,开门就出去找千城覆。

    因为霍访冬是妻弟媳,千城覆不便呆在这里,所以早在给霍访冬诊断完,他就已经离开去了自己的书房。

    庄千落快步跑到书房,推开门直接就对他喊道:“相公!相公!你快别忙了,赶紧给我去看看访冬。”

    千城覆拿着竹简的手一顿,诧异的抬起头,就看到庄千落比纸还要苍白的脸,急声的问:“访冬怎么了?”

    “张大夫说胎儿太大,访冬又是第一胎,估计……估计……”不吉利的话,庄千落是真的不敢开口说出来,所以只是顿了两次。

    千城覆立刻明白过来,奈何他是真的不懂产科,只能拧眉坐在原地,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庄千落不怠慢的回答:“我已经让薛牵去金竹镇请最好的产科大夫,只是还要访冬能挺到大夫回来才行啊!你有没有办法,能让访冬减慢生产的速度,只要推迟一个半时辰就行!”

    庄千落是真的急糊涂了,简直就拿千城覆当定时器,想要什么时候就要什么时候吗?

    千城覆也知道她担心坏了,自然不是挑她毛病的时候,只是捏着竹简用力想,不是很确定的回答:“瓜熟蒂落,这是自然规律,哪里是你说推迟就推迟的?不过,我倒是从前听说过,银针刺穴可以减缓流血。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帮到访冬。”

    庄千落闻言有些恹恹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不信也得信啊!

    赶紧和千城覆学了那几处穴位,然后庄千落拎着银针包就跑走了。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头打转,屋子里已经可以听到,霍访冬受不了惨叫的声音。

    庄千落也顾不得解释,赶紧跑进去,让产婆帮忙撸起霍访冬的袖子和裤腿,庄千落就开始生平第一次给人施针。

    几针下去,霍访冬不但没见好,反而憋的脸色发青,似乎就连叫嚷的力气都没有了!

    产婆到底是有经验的,见霍访冬这个表情,赶紧急忙对庄千落喊道:“快拔下来!快拔下来!若是产fù晕过去,那必定是一尸两命啊!”

    庄千落吓得差点没坐地上,哪里还管得了产婆说了不吉利的话?

    和产婆七手八脚的又将银针拔下来,然后看着产婆一碗凉水泼到霍访冬的脸上,才使她恢复不少精神。

    产婆可能也是急糊涂了,这会儿端着水碗,开始数落起庄千落来:“你这不是胡闹吗?产fù要生产,气血不运行起来,不是更加没力气生产吗?你倒是好,还将产fù的气血封住。没经验的人,果然净帮倒忙!出去!出去!”

    庄千落满心都是自责,也顾不得产婆说了什么。

    霍访冬听到这里,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突然松开已经被捏碎的床单,松开已经咬出血的唇角,对庄千落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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