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庄千落那个大忙人,会突然想起杜霁景的事儿。

    杜风良倒是比她更容易接受,毕竟庄千落对他们兄妹四人一向都很照顾,有的时候甚至比照顾自己还要周到。

    “今儿个是霁景的好日子,大姐怎会真忙糊涂了呢?这样也好!免得你挺着肚子张罗了!咱们再休息一会儿,到时间去餐厅吃早饭。”杜风良边说边扶着霍访冬坐到椅子上,整颗心的心思都放在霍访冬的身上。

    如今的他,绝对是有妻有子万事足。

    好在霍访冬就是喜欢杜风良这份实在,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居家男人有什么没出息。

    这会儿看见他望着自己专注宠溺的眼神,唇畔忍不住也挂上幸福的笑容,避开肚子轻轻偎进杜风良的怀里,二人之间的气氛甜蜜的像要腻死人一般。

    庄家的院外,庄千落正在忙着指挥来来往往的下人,准备将整个家装点一新,张灯结彩喜庆又热闹,当真忙坏了她。

    这时一个下人抱着怀里的烧纸和白烛走了过来,诧异的问庄千落:“夫人,奴才之前好像没听清,您刚才是让我准备这个吗?”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今天是庄家的好日子?

    若不是他听错,庄千落怎会让他抱着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出来?

    庄千落忙着系着手里的花球,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笑呵呵的吩咐:“是我要的!你现在把这些烧纸放到枣红马的背筐里,一会儿准备要用。”

    下人不明白没关系,照做就是了!

    这时和鸣和情深扶着庄母的轮椅走过来,庄母脸上喜气洋洋的神情,倒是没看出来一丝病态。

    庄千落听到轮椅声回头,看到庄母的时候赶紧丢下手里的活儿,颠颠颠的跑过去,转到庄母的身后,代替两个丫鬟推着轮椅。

    “娘,你怎么这么早就醒啦?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胃又疼了?”庄千落的声音并不低沉,是因为害怕庄母想到自身的病,会更不舒服。

    这属于一种心理暗示,普遍很多人都会有这种反应。

    庄母闻言一愣,不过想想自己的大夫就是女婿,女儿哪里有不知道的可能?

    “没事儿,已经好多了。这人老了,身子骨就不中用。如今家里好吃好喝,又是ròu又是汤的,它反倒闹了脾气,这两天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女婿一定坚持,娘都不想喝那苦森森劳什子的东西了。”娘,永远都是那个爱你胜过自己的人。

    这就是父母,即便你平日冷落她,甚至和她发脾气,她也爱你始终如一,可以暗暗告诉自己,你只是太忙了,所以才会态度不好,所以才会不想理她。

    这世上,最无私的爱,就是母爱和父爱。

    庄千落很庆幸,自己没有等到失去的那一刻,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心底的愧疚依旧还有很多,却还是很开心自己领悟的早。

    将庄母推到她系花球的石桌前,她拿起一个红绸做的花球,对庄母笑着说道:“娘,你看这花球漂亮吗?本来这样式,我是准备光辰或者霁景成亲的时候,再做出来让大家惊艳一下的。给你看看!快夸夸你闺女我!”

    庄千落难得跟庄母撒娇,甚至上一次的撒娇,庄母几乎都要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现在看到庄千落站在自己身边,故意娇滴滴的笑闹,她的脸上立时露出一抹怀念和发自心底的高兴,抬手接过花球仔细的看,然后重重点头说道:“确实好漂亮!我闺女就是厉害!心灵手巧,好像什么都会一般!”

    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夸赞,庄千落却跟得了金子一般,笑得眉眼弯弯,眸子里全部盛满笑意,然后就往庄母的怀里一窝,抱着她的腰笑呵呵的说道:

    “都说七十岁有个家,八十岁有个娘。娘,我真的很感谢老天爷,让我一直生活在你的身边。有你,我才有最坚实的后盾,可以无忧无虑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庄千落突然的感xìng,说得庄母心底热乎乎的。

    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庄母轻轻叹道:“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撒娇呢?若是让你弟弟们看到,岂不是会笑话你?”

    “怎么会呢?他们羡慕我还来不及呢!因为他们不好意思,也和我一样扑倒娘怀里撒娇嘛!哈哈哈!”庄千落越说越得意,一张小脸都笑得红彤彤的。

    庄母无奈的摇摇头,慈爱的浅笑着道:“这就是没孩子,所以你永远都长不大。若是你和访冬一样,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忙都来不及,哪里可能躲到娘的怀里撒娇来?”

    说到这个,庄母想起早就想问的话,又觉得有点说不出口,只好把眼睛放到庄千落的肚子上,来回上下的扫,一脸的yù言又止。

    庄千落本来撒娇撒得好好的,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庄母继续说话,这才抬起头去看她,结果就看到她正挪动着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

    额角忍不住挂上黑线,她自然知道庄母现在在想什么。

    其实不止是庄母,最急的人是她和千城覆好吗?

    但是对于庄母的担心,庄千落自然是明白的。

    别人唠叨你,多数人都是为了你好,尤其是自己的父母,他们总不会存祸害你的心思。

    庄千落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容,拉着庄母的手解释道:“娘,我知道你着急抱外孙子。可是有些事,是急不来的。而且我俩都很努力,一定会早日让你圆梦的。”

    这话已经很含蓄的解释了吧?

    可是庄母一听,满是皱纹的脸瞬间就红了,用力白了她一眼,哼道:“你这丫头,怎么老是口无遮拦的呢?在院子里,人来人往这么多人在呢!怎么就不知道注意一下?丢不丢人?”

    晕死!

    庄千落无力的一叹,真是觉得自己即便来这里一百年,似乎也永远习惯不了如此封建又不平等的社会!

    正想着这个问题,就听到身后杜霁景皮皮的声音。

    “娘,大姐又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惹得娘数落啦?快说给我听听,让我也跟着乐一乐!”这小猴子精,讨打是么?

    庄千落闻言回头,双手掐腰,故意一脸凶恶状,对杜霁景大吼道:“过来这里,大姐我亲自说给你听,只要你不怕皮痛就行!”

    本来以为这招肯定很管用,绝对能镇得住杜霁景。

    却没想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杜霁景笑得那是格外的嚣张,甚至还对庄千落做了一个鬼脸,就站在原地调笑道:

    “大姐,既然你不想说给我听,那不如我说说昨天晚上,给你听听怎么样?”

    那语气明显带了不怀好意的威胁啊!

    昨天晚上?

    庄千落因为杜霁景今天下成绩的事儿,一大早就起来了。

    可是对于昨天的记忆,她也仅仅停留在,昨天千城覆抱她回房睡觉那一段。

    但是既然有自家男人,庄千落就不相信,自己还能惹出什么祸来,只当杜霁景是故意吓唬她,便直接哼道:“小破孩,你还有什么说的?来来来,当着娘的面儿说说,若是你故意欺负我,到时候让娘打你的屁股!”

    这可是庄千落让他说的!

    杜霁景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得那叫一个贼,清了清喉咙,便开口说道: “娘,昨天晚上姐姐回来的晚,明明不胜酒力,却还在和别人喝过酒之后,又回来找我和姐夫喝。我和姐夫拿她没办法,就只有陪着喽!”

    杜霁景说道这里,还委屈的摊摊手,那绝对是一脸很不情愿,和庄千落这种选手喝酒的表情。

    庄千落暗暗磨磨牙,准备以待最佳时机,抓到他狠狠拍他一顿屁股。

    杜霁景见状抿唇露出虎牙一笑,却装作好像没看见一样,一点都不害怕的继续得意的道:“姐姐三杯酒下肚,人就晕的打晃,姐夫就把她送到房间里去休息。然后出来和我还没说上三句话,就听到屋子里一声闷响。把我和姐夫吓得啊!拔腿就往屋子里跑。结果到了屋子里一看,您猜怎么着?”

    杜霁景绘声绘色的白话不算,居然还吊人胃口,问起庄母来了。

    庄母闻言弯唇笑起来,看了自家闺女一眼,猜道:“该不会是这丫头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掉下来了吧?”

    杜霁景用力摇头如拨浪鼓,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深,直接抬手指着庄千落,大声说道:“姐姐口渴想喝水,迷迷瞪瞪的下了床,才走上两步,就把桌子上的养着水仙的水盆端了起来,到底喝没喝进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进屋的时候,看见姐夫在和她抢着水盆。”

    “姐姐一手拎着水仙的秧子,一手和姐夫抢着水盆,嘴里还是不停的叨咕:给我!你给我!我要喝水!这水一股子大蒜的味道,正好就饺子吃!”

    “扑哧!哈哈哈!”饶是庄母已经做了准备,想听女儿喝醉后的笑话,也没想到,庄千落居然能醉成那个样子。

    这会儿别说是庄母了,就连两个丫鬟都忍不住,捂着唇角不敢笑的样子,一个个那绝对是震动版!

    庄千落听完杜霁景的话,脸上一阵儿红一阵白,都快成调色板了!

    然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杜霁景的话还没说完,庄千落昨晚闯的祸也没有完!

    他等大家笑了一阵儿,继续讲道:“不仅如此!后来姐夫好不容易,把水仙盆从姐姐的手里抢过来,姐姐直接就扑倒姐夫的怀里,用力抓着姐夫衣襟的样子,我看着都替姐夫疼!”

    “当时她叨咕着什么,我是没有听清啦!不过就在姐夫把她扶到床。上的时候,姐姐突然又发飙起来。一把拉过姐夫的手,深深的一口就咬了下去,当时把我吓得,差点没坐地上!”

    杜霁景越说越悬乎,绘声绘色的模样,直接坐了一个后仰的姿势。

    庄母听到这里,很是心疼的数落:“你这丫头啊!不能喝就别喝,何必喝多了折磨人呢?你看看你,居然把女婿给咬了!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庄千落听罢更是心疼,弱弱的回了一句:“我哪里知道会这样?如果知道,我就不喝了!”

    其实以前,庄千落的酒量还不错!

    因为就在一年多前,她不是还和奚术尘一起喝过吗?

    那时候虽然醉,也从来没撒过酒疯,甚至还理智的推开奚术尘,知道保护自己的清白呢!

    唉!

    其实酒量真的在练,最近这一年在家里呆着,滴酒不沾自然就不胜酒力,再加上昨天满肚子心事,这才会几杯酒下肚,就醉成那个样子。

    杜霁景要说的,自然不是惹庄母不开心的话,见她们俩把话题扯远了,赶紧开口纠正道:“娘!那不是重点,反正姐姐欺负姐夫也不是第一次,其实姐夫并没有在乎,当时也没出血!最关键的是后来!”

    这一番话,再度把所有人的视线又吸引到他身上。

    杜霁景这才得意的继续讲道:“就在姐夫好不容易,把手从姐姐嘴里骗出来的时候,大姐突然又一把将姐夫的手抓住,然后嘴里大声的叨咕着:不要把我的传家宝拿走!不要把我的传家宝拿走!”

    听到这里,庄千落已经没有脸再听下去,用力捂着自己的耳朵,懊恼的几乎快要晕倒了!

    额滴个神呐!

    她到底醉成什么样?

    什么传家宝要放到嘴里含着啊?

    她的思维到底混乱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种让人哭笑不得,匪夷所思的话来?

    一院子的人正笑得开心的时候,一抹银色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特意制作的,很大的银质斧头,淡声对庄千落说:“你要的东西。”

    庄千落抬眸看了一眼斧子,很认真的点头,问道:“相公,你也知道我没脸做人了?”

    千城覆闻言一愣,是真的不知道,之前杜霁景和大家说了什么,自打他来到这个院子附近,就听到此起彼伏的笑声。

    此时见庄千落这个表情,很诧异的问:“这不是你让我准备,等一会儿喜报到的时候,让霁景砸门窗,重立门户用的斧子吗?”

    何事变成自杀xìng 武器了?

    庄千落无奈的翻个白眼,却是垂眸看向千城覆的手。

    今天早晨醒来,千城覆一个字都没提昨天晚上的事儿,让她以为自己就是喝多睡着了。

    原来她的酒品如此不好啊?

    不仅让弟弟笑话到现在,就连自己相公手上的伤痕,都是那样的明显。

    唉!

    以后还是少喝为妙吧!

    庄千落郁闷的心情,一直维持到吃早饭,拿着筷子直戳饭粒,明显的愁眉不展。

    杜霁景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些后悔自己告诉她实情,可是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只得讨饶的看着千城覆,用眼神示意自己犯错误了。

    他平日里和庄千落闹习惯了!

    确实没想到,庄千落如此耿耿于怀。

    这会儿见她食不知味,他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

    看到杜霁景讨饶的眼神,千城覆就明白,他肯定是把昨天晚上的事儿,告诉庄千落了!

    难怪他进院子的时候,一院子的人都笑得开心,只有她琢磨着怎么用斧子逃开!

    千城覆先回了一个,让杜霁景自己反省的眼神,之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剃干净小刺直接送到庄千落的唇畔,轻声劝道:“你昨天喝了酒,若是不好好吃东西,一会儿胃疼,怎么招待送喜报的人啊?”

    古代没有网络和计算机,无法直接查到考试的分数。

    现场等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多数地区时兴的都是送喜报。

    而专门等待喜报,送喜报的人也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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