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必须找到那些黑衣人的线索和破绽。

    但是线索和破绽哪里来?

    不可能她躺在被子上,就从天而降吧?唯一的可能xìng,就是主动出击去寻找。

    奚术尘觉得把门锁上,她就出不去了吗?

    笑话!

    她又不是那些千金大小姐,在山野乡间跑惯了的村姑,区区一个二楼就能困的住她?

    于是,庄千落把被单撕开拴好,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从仙客酒家的二楼成功‘越狱’。

    此时外面的风雪,比之前她进屋时还要大了许多,再加上去胭脂铺的路是顶风,庄千落娇小瘦弱的身子,基本上是前进三步就要倒退一步的。

    脚下‘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才走上几步就没有了。

    足有膝盖深的雪,即便用力踩踏只会深陷,却不会再有任何响声,很显然这里已经许久都没人走。

    还没走到胭脂铺,庄千落的双腿就已经被大雪冻得麻木没了感觉,可是心底那个坚持的信念,却让她没有一刻停歇,拼命的迈着双腿奔着胭脂铺而去。

    路才走了一半儿,她的胳膊就突然被人拽住。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辰,正是黎明前最最黑暗的时刻,街道上早就空无一人,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她的胳膊就突然被人拽住了呢?

    北风夹杂着雪花,也应景的吹过,吓得庄千落头皮都是麻的,若不是嘴唇冻得实在说不出话来,只怕这一刻,她早就惊呼出声了。

    一个猛然的转身后,庄千落就被人紧紧的裹在怀里,猛烈呼啸而过的风雪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炙热的温暖。

    至于触及她已经没有知觉脸颊的是什么东西,她已经感觉不到。

    可是她眼前看到的,却是随风飞舞毛绒绒的东西。

    将她包裹起来的东西,是披风!

    是带着绒毛的披风!

    庄千落立刻拉动僵硬的脸部肌ròu,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展开双臂紧紧的抱住对方的腰身,迫不及待想要惊喜的诉说。

    “千城……”奈何她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就立刻消失在她的嘴里。

    不对!

    这个人不是千城覆。

    千城覆的腰身虽然看起来也是纤细的,可是那上面肌ròu结实有力,而不是现在她抱着的这个,柔软窈窕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断似得。

    “千城覆!千城覆!你的心里除了一个千城覆,就不能再装个自己?再装下其他的人吗?”奚术尘抱着反应过来想要抽身的庄千落,气得双臂都在颤抖,这一刻他似乎感觉不到自己左肩的伤势一般,就是死死的抱着她,不许她离开他的怀抱。

    即便生气都是娇滴滴的声线,怒急了变得有些尖锐,继续道:“我告诉过你几遍?连门都锁上了,就是害怕你出来有危险。可是你呢?庄千落!你告诉我,是不是千城覆死了,你也不活了?你的命,难道真的就那么贱?贱到一定要做别人生命的附属品?”

    很多时候,一直坚强下去,是很容易的事儿。

    可是那种有了希望,却又突然覆灭的感觉,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庄千落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即便被开水烫的舌头上都是泡,她也只是红了红眼睛。

    可是这会儿在确定抱着自己的人,不是她一直担心的千城覆之时,她的眼泪却仿佛开了闸的洪水,说什么也止不住。

    一颗颗眼泪,在北风中划到脸上就瞬间冰冷刺骨,每流下一颗,就像一个刀片划过一般,可她就是不停的哭。

    因为这一刻,没有什么是比她担忧的心,更让她疼痛到窒息的。

    她一边哭一边挣扎,因为哽咽泛酸的喉咙,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别看奚术尘平日娇滴滴的像个姑娘,可是到这会儿,他又突然倔强的比一般男人都要执着。

    明明自己受伤不轻,却还是紧紧抱着撒泼的庄千落,任由她用力的挣扎撕裂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没一会儿,滴滴答答的血就渗出他的棉衣,居然都滴到庄千落的鼻尖上去了。

    “你、你出血了!”刚开始的时候,庄千落还以为是自己的眼泪,直到鼻端闻道血腥味,这才反映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

    奚术尘却是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势,就那么抱着庄千落,听到她终于哭够了放松下来,这才淡淡的说道:“街头人来人往,脚印和痕迹早就不见了。再加上这下了半宿的大雪,就算你有狗的嗅觉,和猫的敏锐,也不可能再找到什么痕迹。千落,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你不要害怕!你不是一个人,有我陪在你的身边,即使再大的风雪,我也陪在你的身边,不离开你!不抛下你!答应我,别再胡来,别再自找苦吃缓解心痛,好不好?”

    奚术尘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像一把火,不停的在庄千落的心里燃烧。

    是啊!

    她是自找苦吃,明明知道什么都找不到,她却要任xìng的想方设法来这里,为的是什么?就是图个心安,让自己好受。

    她以为,她是足够坚强的。

    坚强到即便有一天千城覆恢复记忆离开,她也可以再度站起来,独自面对一切难关,把庄家撑下去,给母亲和弟妹一个好生活。

    可是直到现在千城覆真的下落不明,她才清楚的明白过来,她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千城覆就是她的主心骨,只要他在自己身边,无论是龙潭虎穴,她都敢去闯。

    如今他不在了,他需要她去救。

    面对比天还大的压力,她慌了!她不知所措,只能用折磨自己来缓解压力。

    可是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用。

    奚术尘说,他不会离开,他不会抛弃她。

    她,她这次是真的被感动了!

    可是,她还是选择推开了奚术尘,离开他温暖呵护的怀抱,独自面对寒冷夹杂雪花的北风,睁大一双泪痕未干红肿的眼睛,肯定的回答:“奚术尘,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的不离不弃,我要不起,更不配去要。纵然我平凡的不起眼,可是我心底的爱情却是圣洁无比。认定了的,我会用一生去珍爱,无可取代。”

    奚术尘听罢只是微微一愣,之后又是任xìng的把她拽回到怀里。

    庄千落顾着他身上的伤口,这会儿也不敢太挣扎,见他执着不肯放手,就只能停下动作。

    奚术尘似乎满意的勾了勾橘红色的唇角,叹息一声:“遇到你,真不知道是孽还是幸!不过那都不重要,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占有什么。”

    “说实话,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底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想对你好,我不想看着你哭,不想看着你为难,更不是看着你受伤。”

    “外面风雪大了,咱们回去从长计议吧!总之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对你的特殊感觉,就对千城覆见死不救。更不会因为这份特殊的感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之后,奚术尘不由分说的,就固执的牵着庄千落向仙客酒家走去。

    这是第一次,庄千落被除了千城覆以外的男子牵手。

    可是这次的感觉,却不是美好的。

    因为奚术尘的手好冷,跟他温暖的身躯格格不入,似乎都比夹杂着雪花的北风还要寒冷。

    可她,最终还是忍住没放手。

    因为她知道,奚术尘是真的担心她。

    再度回到仙客酒家,庄千落躺倒被子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的极其不舒服,就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身子发烫,看来她的任xìng释放,真的让她病倒了。

    醒来的时候,屋子熏香重的,就算鼻塞的她都闻到了,那股浓浓的中yào味,想来一定是治感冒驱寒的。

    一直守在床边打瞌睡的心宽,一个歪头的工夫睁开眼睛,看到庄千落醒了,立刻站起身端来身边小火炉上煨着的小碗。

    “庄姑娘,主子吩咐,你醒来一定要把燕窝粥喝了。”说完,心宽就扶起庄千落,然后吹凉勺子里的燕窝粥。

    虽然连她都知道自己发烧了许久,可是这一觉醒来,却没有发烧后该有的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虽然喉咙也很痛,她却挺着问道:“你主子呢?”

    “回庄姑娘的话,主子一大早来看过你,喊了大夫来给姑娘瞧病,之后就吩咐奴才在这里照顾姑娘,自己则是出去办事。想来,是去找千城覆千公子去了!”心宽一勺一勺的喂着庄千落,小心翼翼的回答。

    庄千落病的不轻,就只是躺在床、上被心宽细心周到的伺候。

    一直等到了晚上,她才听到门板的响声,扭头看去,奚术尘那一身烧包的红衣,果然出现在屋里。

    心宽赶忙迎上去,动手为奚术尘解身上火红色的狐裘,之后拿着狐裘恭敬的退出房间。

    奚术尘走过来,却只是规矩的站在床边,温声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找到线索了吗?”庄千落从被子里坐起来,病态红晕的脸上,明显是强打起精神来的。

    奚术尘摇摇头,说道:“今天早晨,我已经让人给你家送信了,就说你和千城覆在城里办事,过几天就会回去,让他们不会担心的。你也大可以放心,安心住下来养病等消息了。”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庄千落还能说什么?

    奚术尘却是体贴的摇摇头,那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上,明显挂着疲惫,却浅笑着安慰她道:“我知道昨晚自己唐突了,怕是吓到了你吧?其实……我下午就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才会到现在才上来。”

    “……我只知道自己病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庄千落回答的有些鸵鸟,行为更是有些像鸵鸟一般,把头低下去只看被单不看人。

    奚术尘无奈的抿唇笑了笑:“看来我让心宽来照顾你倒是对了!想来你面对他,会比面对我更自然,病也会好得更快一些吧!”

    “我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你能开心,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那我走了,你一定要按时吃yào吃饭,少胡思乱想,一切jiāo给我,明白了吗?”

    “嗯。”庄千落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发出这样一个简单的音节。

    奚术尘再度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之后当真转身就走,没有一点纠缠的意思。

    听到关门声,庄千落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的工夫,心宽就回来了。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好六个碗,放到庄千落的面前时,小声的介绍道:“这是主子吩咐厨房给庄姑娘,从下午的时候就炖在炉火上的。有排骨山菜粥,有虾仁冬瓜玉米粥,有皮蛋小米粥,有芦笋银耳桂花粥,有桂圆八宝粥,有芙蓉燕窝薏米粥。甜的咸的都有三样,庄姑娘想吃哪一种?”

    只是粥就做了这么多样?

    这让自打来到异世,几乎上顿苞米面,下顿苞米面的庄千落怎么承受?

    心底虽然是感动的,可是庄千落却摇摇头。

    “我没胃口,你放到一边,我饿了就去吃。”她的心里堵着一团浆糊,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就算现在有龙ròu凤肝,她也没心思吃一口的。

    心宽闻言抿了抿唇角,执拗的开口道:“主子吩咐,庄姑娘想好起来,就必须按时吃yào吃东西。您若不吃,奴才只能出去找主子,请他亲自来劝姑娘了!”

    第279章 山神庙之约

    这主仆二人,是吃准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奚术尘,所以就连心宽都胆大到,拿奚术尘来要挟她?

    庄千落病的浑身每一块肌ròu都疼,此时也是真没力气收拾心宽。

    沉默一下,她随便一指其中一碗,无奈的道:“我吃那个。”

    “好。奴才这就喂您吃!”心宽乐颠颠的端起庄千落指的那碗粥,就像上午一样喂她吃东西。

    庄千落却是有些无奈的问:“你这是什么称呼啊?”

    心宽虽然是奚术尘的小厮,对奚术尘自称奴才是应该的,为何从今天醒来,她就发现心宽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呢?

    心宽清秀的脸上挂着自然而然的笑意,却是没点破的随意回答:“是主子吩咐的。”

    “哦!……听着真不习惯。”她一个满脑袋都是人人平等的现代人,还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接受啊!

    庄千落这一病就是五天没起来,期间奚术尘花了大价钱,请了全金竹镇所有的称得上好大夫的医生轮流来看过,最后就连千年老参那种只听过没见过的高级货都拿出来。

    上顿燕窝鱼翅,下顿猴头熊掌,明明都应该是虚火上升的高级补品,不知道奚术尘到底想了什么办法,愣是让她吃下去没有任何不适。

    这类东西越送越多,总之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东西,他都通通送来给她,心宽则会想方设法让她全数吃下去。

    五天后,庄千落不但病好了,更是胖了整整两圈,就连皮肤都变得白皙圆润起来,更是衬得她那双慧黠的眸子,有了雾蒙蒙的水光。

    怎么看都不像离开丈夫的少fù,反倒像个终于长成的少女,大有要往亭亭玉立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

    五天的超级招待,伺候庄千落的都是心宽,奚术尘每天保证出现一次,会和她汇报调查的进展。

    却总是规矩的站在她床边上,简明扼要的与她说完,之后就毫不留恋的走了,仿佛雪夜的告白就是一场梦,根本不存在一般。

    第六天的时候,大夫给她号脉结束,一再对伺候再侧的心宽保证,她的感冒已经彻底好了,身体健康得都可以上山去打老虎,他才肯放大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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