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波从青市回威市后，将不小心刮蹭的车开到4s店去修复，回来的时候，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出租车，见来了公交车，他就选择了乘坐公交回家。
冬天的公交车上，人挤人。
李海波站在门口，一点一点地往里挤，才挪了两步的位置。
他抓着扶手，面前坐着一个吃坏肚子的女人，时不时地放出臭屁，李海波被熏得憋着气，脸来回左右地转动着。
就在他再次转向左边的时候，他发现有一个身材较胖，穿着长款黑色羽绒服的中年男人，大冬天的竟然没有拉上羽绒服的拉链，身子却时不时地往前拱，就像一头猪用鼻子拱着地里的白菜一样。
李海波看到，在这个中年男人前面，有一个头戴毛线帽子的年轻女孩，正皱着眉头，使劲地往窗户这边靠，眼神还不时地朝后瞥着，咬着嘴唇却不敢吱声。
李海波当时没去多想，而是将头转正了，突然公交车靠站停下，整个车厢里就开始骚动了起来。
下车的没几个，上车的却越来越多，李海波往里又走了几步，离那个中年男人也近一点了。
车门刚关上，随着车斗的变道，李海波发现那中年男人下半身就故意往前面那个女孩身上贴近。
李海波两眼眯成缝，死死地盯着那个中年男人看，没想到中年男人竟然没发现，反而一手偷偷地从袖子里拿出，放在了胸前。
李海波看着中年男人那一只没有手的袖子，在一晃一晃地前后摆动着，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一个公交表态男，就是咸猪手。
他假装将头朝右边看，然后身子一点一点地往里挤，挤到位置和中年男人靠近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转身再次盯着中年男人的动作，趁中年男人拉裤链的时候，李海波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中年男人的身体，然后对整个车厢喊：“大家快来帮忙，这人是色狼！”
车厢里像是没有人听到李海波说的话，李海波见中年男人的力气比自己还大，马上自己就要扛不住了，转头对司机大喊了几句：“司机师父，快停车，车上有色狼。”
司机打着双闪靠边停下车，中年男人已经挣开了李海波的双手，狠狠地打了他几拳骂到：“你个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啊？”
“就是你，我一直盯着你呢，你不要以为我没看到，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李海波骂完就上来和中年男人厮打。
中年男人死死地掰着李海波的手背，李海波疼得整个人的身体都变形了，中年男人对李海波吼到：“没凭没据的，大过年的，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揍死你。”
“姑娘，你说他是不是非礼你了。”李海波疼得歪着鼻子斜着眼，拍了下那个戴帽子的女孩问。
女孩看着李海波痛苦的表情，怔在那里不回答。
“看到了没有？人家都说没有，你还瞎冤枉好人。”中年男人生气地打了李海波几巴掌，疼得李海波牙龈都出血了。
“我跟你拼了。”李海波被打得胸中怒火丛生，站起来就和中年男人厮打了起来。
车上年轻一点的，见两人都扭打成这样了，赶紧下去劝架。
司机见情况不好，索性将车开到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后，车上有人偷拍了中年男人变态的过程，中年男人在证据面前承认了错误，并向受害女孩道歉。
李海波捂着疼痛未消的巴掌出了派出所，受害女孩就追着他跑过来。
“对不起啊。”女孩声音里略带着重鼻音，红着脸对李海波道歉。
“你说要我怎么说你才好，这社会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胆小的人，遇到坏人欺负的时候默不吭声，才让坏人胆子越来越大。”李海波生气地对女孩说。
“你看这给我打的？”李海波又指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给女孩看。
“对不起啊。”女孩又道歉了句。
“好了，以后自己小心点。”李海波说完就要往前走。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能留个联系方式吗？回头我请你吃饭？”女孩又追上来问。
“不用了，记住要懂得保护自己。再见。”
李海波说完头也不回地在派出所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去医院，他觉得鼻子挨得那几拳挺重的，应该要全面地好好检查下。
在得到医生的准确检查确认没伤到骨头以后，李海波才放心地领着一堆药出来。
因为脸上还贴着医生给的白色崩条，说得24小时后才能摘了，所以李海波只好一手捂着鼻子，低头走路。
“哎呦。”李海波下巴被一个女孩的脑袋撞了一下，疼得叫唤了起来。
“是你。”女孩摸着自己的脑袋，认出了李海波，顾不得额头的疼问李海波：“你怎么在这？”
李海波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女孩，就是自己英雄救美的那个戴帽子女孩。
“哦，我这不是怕鼻子被打出内伤了吗？所以赶紧过来看看，你怎么也来了？”
“我也是过来看鼻炎的。”女孩说话的时候，还是有很重的鼻音，像是极其严重的感冒。
“哦，那你去吧。我走了。”
女孩见李海波抬腿就要迈走，一把拉住他的手问：“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李海波。”
“哦，李哥，我叫莫雪，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海波怕自己听错了。
“莫雪，莫非的莫，漫天飞雪的雪。”莫雪仔细地介绍了下自己的名字。
“漫天飞雪？雪儿。”李海波忽然想起了李漫雪，脱口而出叫了声“雪儿”。
“嗯，我家人都叫我雪儿。”
“雪儿，雪儿。”李海波突然对眼前这个莫雪产生了很大的好感，他叫“雪儿”叫得特别顺口，感觉自己已经叫这个名字叫了上万年了。
“这样吧，李哥，你要不陪我上去看下病，然后我再找地方请你吃顿饭，当作感谢，好吗？”
“好。”李海波答应着说：“雪儿，你能不要叫我李哥吗？”
“那叫你什么？”
“叫我阿波罗，好吗？”
“好，阿波罗，那你现在能陪我上去吗？”莫雪看着李海波犯傻的表情，又问了句。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是雪儿说的，我一定都能做到。”
“好。那走吧。”
李海波跟在莫雪的身后，他使劲地捏着自己的脸几下，他不知道自己这又是犯了哪门子的邪，竟然将莫雪当做了李漫雪，而且是从骨子里主观地将眼前这个莫雪当作他的初恋李漫雪，所以对莫雪说的话，他不但没有拒绝，反而还特别热情，特别愿意去为她付出。
“雪儿，医生刚才说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再受凉了，你看你那鼻炎都把自己弄得鼻子呼吸都困难。”李海波陪着莫雪检查完出来，边走边说。
“我知道，可是没办法，我的工作就是这样子，容易着凉，一着凉就鼻塞，呼吸不畅，特别难受。”
“你做什么的？”
“直播。”
李海波知道，女主播的话，经常要在直播间里和粉丝互动，还得接受别人的点舞，所以总换衣服，自然就容易受风，而且现在又是冬天，还要在直播间穿那么少的衣服。
“你可以换个工作啊。”李海波心里想着如果莫雪愿意，可以到自己的水产公司帮忙。
“不了，我都跟平台签约了。”莫雪不想和李海波继续探讨直播这个话题，转过话题问：“对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哪里有一个大男人让女人请的，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火锅不错。”李海波突然想起了上回跟李漫雪在“突味”吃过火锅，就想着带着莫雪故地重游下。
“突味？”
李海波见莫雪惊讶，知道她肯定去过那个地方，而且也清楚那里的消费，看着她那熟悉的眼神越来越像李漫雪，不自觉地伸过手摸了下莫雪的脑袋说：“对，就是“突味”。”
莫雪被李海波这么突然的一摸头，显得极为的不自然了。
“放心，我不是坏人，不会把你卖了。”李海波知道莫雪担心的是什么，为了避免莫雪更多的误会，他决定和莫雪说实话，于是停住了脚步对莫雪说：“雪儿，跟你说实话吧，我以前的初恋叫李漫雪，就像你刚才说的，漫天飞雪的漫雪，我一直管她叫雪儿，她管我叫阿波罗，因为你名字里带了一个“雪”字，而且也叫“雪儿”，所以我就感觉特别亲切，你能明白我这种感受吗？”
莫雪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海波刚才会突然摸自己的头了，显然是爱他的初恋李漫雪爱得太真，然后把自己当成了李漫雪，难免会突然有亲昵的动作，于是微笑着说：“明白。”
“嗯。谢谢你雪儿。”李海波真诚地朝莫雪微笑了一下说。
“别客气了，阿波罗，走吧。”
李海波见莫雪连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特别像李漫雪，他满心欢喜地跟在莫雪后头出了医院大门，然后打了个出租车直奔“突味”火锅餐厅。
“雪儿，你男朋友做什么的？”李海波埋头吃着东西，假装不经意地问。
“我现在还是单身。”
“怎么了？眼光这么高？”
“也不是啦，主要没碰到合适的。再说工作也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你都是晚上直播吗？”
“嗯。”
“晚上直播太累了。”
“可是白天相对来说人流量就少，没办法，谁让我要吃这口饭呢。”
“也是，真是行行都不容易啊。”李海波想到自己的水产公司，深有体会地感叹着。
“阿波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做水产深加工的。”
“哦。”莫雪一双筷子放在嘴边看着李海波又问：“那你这工作一定也很累吧？特别是现在冬天这么冷的时候，还要跟水打交道。”
“没办法，谁让我要吃这口饭呢。”李海波学着莫雪的原话像复读机一样复述了一遍，惹得莫雪捂嘴笑开，漂亮的眼型像一对月牙儿，那么的清澈和宁静。
“雪儿，你真好看。”李海波忘情地伸过手去握着莫雪的手说了一句。
莫雪被李海波突然的抚摸吓了一跳，迅速地抽出自己的手，脸红得像是喝醉酒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李海波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了，赶紧道歉：“你和我初恋真的太像了。”
“没事。”莫雪抿了一口饮料问：“那你为什么和你的初恋分手呢？”
“我说是因为爱她才分的，你信吗？”
“信。”
李海波没想到莫雪竟然能相信，好奇地问：“为什么？”
莫雪笑着回答：“不是有首歌叫做“有种真爱叫放手”吗？我觉得，真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她，而是祝福她，因为爱的最高境界就是成全。你说呢？”
“你说的太对了，雪儿，你知道吗？你真的说到我的心坎去了。”李海波激动地拿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着说。
“来，为知己，碰一个。”莫雪举着饮料过来和李海波碰杯。
“雪儿，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李海波喝了口饮料问。
“嗯，有时间的话，应该能。”
“你这样，把你电话和你直播间的房号都帮我写到我手机里，回头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李海波将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莫雪的桌前，根本没有想过是否要征求莫雪的同意。
莫雪倒也没说什么，而是迅速地用李海波的手机拨打了下自己的电话，然后再用自己的手机给李海波发了条短信，把直播间的号码给发了过去。
“今天能遇上你，真的很高兴。”李海波笑着说：“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得回宁市老家过年，过完年上来我带宁市的特产给你尝尝。”
“好。”
“对了，你住哪儿？一会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那好吧。”莫雪看了下时间，离直播时间很近了，不好意思地对李海波说：“对不起啊，阿波罗，我可能得回去了，直播的时间要到了，我们是有排麦序的。”
“哦，那走吧。”
李海波将莫雪送到了她家楼下说：“那今天先这样，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好。你也是，新年快乐。”
李海波目送着莫雪上楼，站在原地久久仰着头看着即将要开灯的房间，一会儿他看到了东边的一个房间灯亮了，他开心地咧嘴笑了，心里默默记下莫雪的房间位置：5楼东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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