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幻想运河 > 第 7 章
    玩耳朵四周的一撮白发,回答:「哦,是关于案件的事吧?有什么进展吗?」

    这位大脑生理学家的语气像平常一样平淡。

    玲哉默默颔首。

    「哈哈,也难怪,这样就顾不了什么白天或晚上了。」暮林请玲哉入内,关门后,好像突然注意到,「你今天自己一个人?」

    「是的,因为有些话希望与您深入讨论,所以独自前来。」

    「啊,是吗?」博士的回答好像根本不在乎来了几个人。

    走廊两侧并列了好几扇门,他打开左侧最前面的门,朝刑警招手:「请进。」

    那是与之前一样的客厅。

    博士请玲哉在发出霉昧的沙发坐下,问道:「要泡咖啡吗?但是要稍后片刻才能喝到。」

    「不必了。」玲哉回绝,「已经很晚了,我想快点进入正题。」

    「哦,是吗?」博士轻轻说着,在玲哉面前坐下。

    向外突出的窗户上摆饰的猫头应标本正静静凝视着相对而坐的两人。

    「是内海招认杀害香苗了吗?」他的声调忽然转为低沉、凝重、缓慢。这种随时并刻意改变的讲话方式也与平常相同。

    「不,内海还是坚持没有杀人。另外,关于他杀害尊夫人的动机,以及分尸后将尸体弃置于大阪一带的六个地方的疑惑,警方目前仍未找到新证据。」

    博土从鼻子叹息出声:「死到临头还不认错实在太丑陋了,犯下那样可怕的罪行,居然还一再否认……若是我,早就全盘托出了。」

    最后的部分听起来像是独白,他接着说:「世人仍不相信是内海所为吗?照这样下去,很难不去怀疑警方是否隐瞒着什么呢!因为,现役刑警持qiāng杀害别人的妻子,并将尸体肢解乃是前所未闻的事件。」

    说着说着,他仿佛怒气上涌。

    玲哉能够理解他的怒气,比自己年轻四十岁的妻子偷了男人,最后甚至被对方杀害分尸,这种事如果是事实,也难怪会愤怒、悲叹了。

    当然,如果那是事实的话……

    「暮林博士,我不认为那是内海刑警所为。」

    对方的肩头动了动:「呵呵,不是因为内海是同事而不想相信吧?」

    「我并非因个人因素才这么认为。我这次来是想听听博士对事件有何看法,想请教您的意见。」

    「刚刚我问你是否有进展时,你点了头。但那其实只是你瞬间闪现的灵光,并非调查上确实有新的突破?」

    「正确说来,是这样没错。为了查明事件真相,请您务必配合。」

    「这样好吗?」暮林说道,从白衣里取出细长雪茄,叼着,「不过那倒无所谓。只是,你们一向都搭档前来,今晚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来呢?」

    玲哉有点踌躇,不过还是诚实回答:「因为我的想法过于违背常理,脑筋顽固的人听了很可能一笑置之,所以必须先与博士谈过……」

    暮林作了一个「喔」的嘴型,不过并不是由于惊骇或恐惧,只是出自好奇。他用右手手指挟住雪茄,jiāo抱双臂:「是如何违背常理,能说来听听吗?」

    玲哉虽然已经先想过叙述的顺序,却未考虑到如何导入,不得已,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关于杀害暮林香苗及毁尸、弃尸的方面,自从内海刑警被逮捕后已过了一个星期,但正如我方才所述,内海刑警全盘否认涉嫌。我也会同侦讯,他表示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暮林嘲讽似地漫哼出声:「他全面否定?包括与香苗违反lún常的行为吗?」

    「不,他承认这一年间每个月会固定两、三次与尊夫人幽会,也发生了ròu体关系,事情契机好像是去年岁暮两人睽隔七年后在同学会上重逢,忆起了高中时代的情景。」

    博士表现出明显的不快,似乎在说:谁想知道这种事!

    「内海刑警也说,明知香苗已是暮林夫人,却仍旧持续着这种关系,内心非常痛苦,而尊夫人也一样,但两人却一直无法断绝关系。」

    「我听说刑警这种行业相当劳心劳力,想不到还能忙里偷闲地干出这种毫无廉耻的勾当!他是在大白天堂而皇之地在执勤期间与内人约会吧?身为他的同事,你知道以后应该很气愤才是。」

    玲哉并未反驳:「我确实因为他身为刑警却还做出这种荒诞行径而气愤,也认为应该严厉追究责任。但是这必须与他目前涉及的穷凶恶极犯罪事件之嫌疑分开讨论。」

    「这应该只是内海想持续与内人的不lún关系,但是香苗受不了良心苛责而提出分手要求,结果他一气之下利用执勤时携带的手qiāngshè杀了香苗,再用锯子肢解尸体,最后将她当垃圾般丢弃。」博士将雪茄烟雾用力吐向窗畔的标本。

    玲哉深深颔首,希望对方能够保持冷静,不要过于激动:「警方也认为从协议分手演变成杀人事件,在动机方面的确是很充足,因为除此之外,很难想象温柔娴淑、不太可能招怨的尊夫人会被如此残酷地杀害。」

    「没错,不可能有其他人会杀害内人。」暮林肯定地说。

    但是玲哉认为,与其说被害者是有如圣女般纯洁的人,不如说她很少与世间接触,因为博士的忌妒心让他将新婚妻子变成了笼中鸟!不过,香苗能持续一年红杏出墙而未被发现,应该也只是漏洞百出的监视吧!

    「但是,不能只因为内海刑警有犯罪动机就断定他是凶手。」

    「本来就是如此吧!」博士不耐烦地摇晃身体,「如果只有动机的话,警方不可能会逮捕他。虽然一般老百姓也一样,但若涉嫌者是警方内部人员,绝对还会刻意拖延。之所以会进行逮捕,一定不仅仅因为动机,而是只有内海才有机会杀害内人。」

    「是的。」

    「科学鉴定方面也已经证实凶器乃是内海持有的手qiāng,而能使用该手qiāng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所以内海才被逮捕,对不?」

    「是的。」

    暮林在烟灰缸里揉熄雪茄:「可是,你却说内海不是凶手。这是因为你想到了违背常理、告诉同事可能会被一笑置之,却又无法逐出脑海的某种理由?」

    「是的。」玲哉第三次重复回答。

    「有机会杀害内人的人只有那家伙,对此,你并未表示反对。但是尽管如此,你还是坚持凶手并非那家伙?」

    暮林当然是为强调这点而诘问,玲哉也必须针对这点予以反击。

    「我认为您所说的只有内海刑警有机会行凶的说词有问题。他持有的手qiāng虽然被断定为凶器,但是,有除了他以外的人使用该手qiāng,在物理上来说并非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因为命案发生当时,手qiāng是在内海的控制之下。」暮林的声调更加暴躁了,「而且,那家伙说手qiāng被某人抢夺的辩词更是可笑,这绝对是谎言,这只是他为了逃避责任的谎言。」

    玲哉感到狼狈,因为,内海之所以陷入四面楚歌的窘境,主要也是手qiāng被夺的证词欠缺可信xìng。暮林的反驳相当有理。

    「您说的没错,内海刑警的证词确实有许多部分暧昧不清。他说结束监视行动后的拂晓时分,才刚回到住处便突然被人从背后喷上瓦斯之类的气体,当场丧失意识,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卧房,但是为了调查凶恶犯罪事件而随身携带的手qiāng却消失不见。简直就像三流间谍片的情节。」

    「而且没有目击者他本人是这么说的,对吧?」

    「没错,因为是大清早,所以无人目击事件经过,即使在附近查访,也未找到有谁看见疑似凶手的人离开现场。」

    「想要让人相信这种话很困难。假设,我是说假设……」暮林凝视玲哉,「假设内海所言的手qiāng被夺是真,那么从内人的额头中发现、由那把手qiāngshè出的子弹,在时间上不就有了矛盾吗?这点是绝对无法说明的。」

    内海是在十一月十日清晨六点二十分时报告说「大约三十分钟前被夺走了佩qiāng」。

    「香苗的部分尸体最初被发现是什么时候?」

    被诘问之下,玲哉为求慎重起见而翻开记事本:「十一月八日。」

    「是右腿吧?」

    「是的,不过确定为尊夫人尸体的一部分则是在发现头部之后。」

    「验尸结果发现右腿是从已死之人的身上切割下来?」暮林刻意要求确认已知的事实。

    「是的。」

    「死后经过多久的时间呢?」

    「十二个小时至二十个小时之间。」

    「这表示是在七日遇害吧?」

    「七日的傍晚六点至八日的凌晨二点之间。」

    「右腿之后是左臂吧?」

    「是的,隔天九日被发现。」

    「然后在十日发现右臂和躯体?」

    「是的。」

    「到了十三日发现左腿,十八日才出现头部,而且与一支手qiāng一起?」

    「是的,没错。」

    「内人的额头有弹孔,挖出子弹后比对,发现与置于头部旁边的手qiāng膛线完全一致,因此确定该qiāng就是凶器,而且……」暮林硬生生地咽下一口唾液,「那把手qiāng正是内海声称被夺的手qiāng?」

    「……是的。」

    桌子发出巨大声响。是暮林用他瘦骨嶙峋的右手拍打桌面。

    「综合这些事实,很明显地,有机会能将子弹shè入内人额头的只有内海一人,不是吗?这根本就已无庸置疑了,连那家伙的母亲都不相信儿子是无辜的吧!」

    「应该……是吧?」

    「应该?」

    暮林的表情扭曲。玲哉发现他的眼里清楚散发出疯狂的光芒。

    「内人被杀害的时间推定为十一月七日的下午六点到八日的清晨两点之间。在那段时间里,持有作为凶器的手qiāng之人是内海,也只有内海能取得那支手qiāng,没错吧?」

    「没错。」

    「既然这样,那么这事分明就是内海所为,不是吗?难道,有谁借用了内海的qiāng?」

    「所有qiāng枝均受到严密监管,那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是内海刑警本人,下班时也必须缴回佩qiāng。十日清晨会携带佩qiāng回家是因为他整夜都在执行危险的监视行动。」

    「如果没人借用他的佩qiāng,难道是那家伙主动将佩qiāng借人?」

    「不可能,他确定自己没有做出那种蠢事。」

    「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的供词,跟自白没什么两样。」

    「所以他才苦恼地表示很不可思议,不明白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佩qiāng为何会被用来行凶。」

    暮林叼起第二支雪茄,深深吁出一口气。那是类似怜悯的叹息!

    「高村先生,你就干脆地进入主题吧!只是说些已经很清楚的事情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你到底要问我什么事?这样拖拖拉拉的也该够了。」

    博士让人觉得疯狂的态度稍微褪去,似是逐渐恢复冷静。

    是时候趁机伸手触其逆鳞了。玲哉小腹用力:「那么,我们就进入主题吧!虽然内容极端脱离常轨,但是,您应该会认真听我说明才对。在那之前……」

    博士的视线瞥了窗外一眼,似乎在正式进入主题之前,被某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玲哉也随他望着同一方向,却只见到黑暗彼端有疑似树林的影子摇晃。

    「啊,抱歉。」博士好像回过神来,向玲哉致歉。「没事,我只不过觉得好像起风了。」

    整个窗户轻轻颤动,发出喀啦声响。与刚才不同,强度与方向完全改变,是黑色的风,呼啸、旋转,不知来自何处的不祥之风。玲哉想象:如果像这样持续增强,不久整栋宅邸大概都会被撼动吧!

    「然后?」暮林催促。

    「我一直认为这桩事件背后隐藏着重大的秘密。如果我的想法没错,这桩事件不只会在犯罪史上留下崭新的一页,还可能酝酿出足以威胁到人类存在之根本的冲击。」

    玲哉无法顺利表达出自己想说明的意思。

    暮林也不再急躁,只是冷静地望着玲哉。

    玲哉说出连自己也意料不到的话:「凶手为何将尊夫人的尸体肢解并分别弃置六处地点呢?而且还将它们弃置在较多人经过的河岸或他人住家后的草丛。如果说为了不被发现而将尸体作此处理,未免太牵强了些,反而是让人觉得凶手期待尸体及早被发现。我很在意此举的原因何在,只能认为凶手是怀着某种不寻常的目的而采取这样的行动。」

    「我不太能理解你为何在意这种事。内海可能想到遭香苗背叛,在丧失理智之下才做出如此残酷的行为吧!这样不就可以了解他在憎恨之余将内人肢解,使其不chéng rén形,并且刻意向世人展露的心理了吗?因此,他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凶行,反而将尸体弃置于容易被发现的地点,这不是连外行人都能轻易明白的事情吗?」暮林晓谕似地说。

    「发现尸体各部位的地点遍及大阪府南部全区,分布范围极广,要在警方全力调查期间做出这种事需要花费相当的气力,这应该不单出自为使肢解后的尸体让社会大众目睹的恶意吧!凶手一定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吗?」博士捏住右耳四周的头发把玩着,「你认为那并非心理因素的必然xìng,而是更形而下的原因?」

    「不错。我认为,将尊夫人分尸的目的是让凶手本人可以排除在涉案嫌疑之外,同时又能嫁祸给内海刑警。截至目前为止,警方根本就像木偶般被玩弄于凶手的手掌心。」

    「这种论调实在太大胆了,也难怪你的上司与同事无法赞同。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话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呢?」暮林吐出舌尖,舔舔嘴唇。

    庭院的树木沙沙地骚动着,仿佛群众怒吼般。风势又更强了。

    「博士,」玲哉双手握拳至于膝上,「杀害尊夫人的人,是您,对吧?」

    对方报以冷笑,看起来相当从容不迫:「我为什么要杀害自己最心爱的妻子呢?」

    「当然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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