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那大爷66岁了，孤身一人，无儿无女。以前给大队放羊，后来跟我爸合伙买了一群羊轮流来放。他说我爸待他很好，他把我爸当成是他最好的朋友，也当成他的儿子。扎那大爷跟我商量，说我爸不在了，他也不想一个人放羊了，他想把羊卖了，就留几只，等我上学去了，他赶出去在附近溜达溜达就行。
我知道扎那大爷是想腾出时间照顾我，让我放学回来都能吃上点称心合口的饭。扎那大爷年纪也大了，我也不想让他再受累，也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和扎那大爷相处的时间长了，我才发现他的民歌唱的特别好，尤其是蒙古长调特别有味道。陪他放羊的时候听他唱，一有机会就缠着他唱，每次听他唱歌我都听得如痴如醉。我经常感慨：草原上的先祖是多么的伟大，创造了这么美妙的音乐！
我跟扎那大爷学唱蒙古民歌，学拉马头琴，也学会了喝马奶酒。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学会了很多题材的蒙古长调，有牧歌c有思乡曲c有赞歌c有婚礼歌c也有酒歌。可惜在我去外地上学的第二年扎那大爷就去世了，我再也听不到他拉着马头琴给我唱蒙古长调了。”
杨墨拍了拍小蛮的背，“以后我常陪你回老家看望扎那大爷。”
“嗯。我刚才唱的《辽阔的草原》就是扎那大爷教我的蒙古长调。后来我也学了很多民族的民歌c流行歌曲，还有英文歌曲，我还是觉得蒙古长调最好听。杨墨，有些长调歌曲，男生唱起来更好听，你愿意学吗？”
“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杨墨握紧小蛮的手，深情地说。“那你初中毕业后，有去专门学唱歌吗？”
“有，可我没学完！”
“为什么？”
“杨墨，我的故事只说给我爱的人听。除了你，这辈子我都不会说给其他的人听了。”
“小蛮，我爱你！”
“杨墨，我也爱你！”小蛮在杨墨的脸上亲了一下，“杨墨，其实我以前不叫小蛮，小蛮是我后来自己改的名字。我原来叫小曼，我大名叫陈艺曼，我的蒙族名字叫乌仁哈沁。”
“‘陈艺曼’，真好听！‘乌仁哈沁’是什么意思？”
“‘乌仁哈沁’是鸳鸯的意思。这是我爸我妈给我起的名字。他俩说他们愿做一对鸳鸯，永远不离不弃，所以我出生后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他们俩的感情真好！”
“我妈看起来很文弱c温柔，其实她骨子里特别的刚烈。我妈写给我的遗书里就曾告诉我，我爸是他生命中注定的ài rén，我爸不在了，她也没法活了。杨墨，在爱情方面，我和我妈的想法其实很像，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会死心塌地地爱着他。”
“小蛮，我也会死心塌地爱着你，陪着你。”
“嗯，我相信你！”
“你为什么改名字？我以前还以为这个姑娘是不是非常蛮横，所以才叫‘小蛮’。”
“哼！你才蛮横呢！那个时候我在一所师范学校学民族音乐。我们这个专业需要出去锻炼，积累舞台经验，所以我们学唱歌的会到一些酒吧c饭店做驻唱歌手。也有一些音乐制作人会到这些地方转悠，去发掘一些有潜力的新人，运气好的话说不准会被这些制作人看中的。”
“还好你没有被他们看中，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杨墨打趣地说道。
“当驻唱歌手的时候，有时会到凌晨才能结束演出，回去的时候宿舍早就关门了。所以我跟一位学姐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这位学姐还是很照顾我的，她带着我去唱歌，介绍一些同行给我认识。就是我觉得她交的朋友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有点乱。
有次，学姐说是一个朋友过生日，需要几个歌手去助兴。其实像这种私人聚会，我是很不愿去的。可又不忍心拒绝她就跟着去了。可就因为这次聚会，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
在聚会上，有个公子哥想跟我喝杯酒，碍于学姐的面子我跟他喝了几杯红酒。可他越来越放肆，对我动手动脚，我就给了他一耳光。结果他恼羞成怒把我按在沙发上非礼我，当时我非常害怕，情急之下摸到一个东西就砸到他头上。他人一动不动，头上的血也汩汩的往出流，我以为我杀了人。”
说到这里，杨墨都能感觉到怀中小蛮的身体有些发抖。杨墨抱紧了她，心疼地说：“有我在，别怕！”
“在场的几个人都吓傻了。那一刻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赶紧逃。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夺门而逃。出来后我扔掉sh一u ji，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到火车站，借口送人混上了一趟即将发车的列车。当时我就一个想法：马上离开这个城市。然后在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我下了车，马上又乘长途qi chē到了另一个城市，到了之后换车再到另一个城市，就这样我连续在车上辗转了五天后，到了一个离家很远很远的陌生城市，我才感觉安全了。这五天里，我的精神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担惊受怕，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已经被全国通缉了。酒店不敢住，怕登记的时候被jg chá抓住。直到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城中村租了一套房子，我的心才平静下来，才敢安心的睡个踏实觉。那一觉我一下睡了40几个小时。我整天不敢出门，买很多方便面c零食，锁好门就在那个十几平方的小屋子里待着，饿了吃泡面，吃饱了就担惊受怕地待着。等东西吃完了就再出去买一批回来。就这样过了三个多月，卡上的钱也快花完了，我不得不出去找工作赚钱，也偷偷的留意我有没有被通缉。
后来找了一份酒吧驻唱的工作。我白天就躲在小出租房里，晚上去酒吧唱歌。在酒吧唱歌的那段日子，经常会受到一些欺负，起初我很害怕，觉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能忍就忍。可是后来我发现忍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有时候你越忍就越容易被人欺负。于是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小蛮’，提醒自己不能太软弱。不过后来和周围的人熟了，也没人欺负我了，结果人也没变凶，倒是‘小蛮’这个名字被大家叫顺口了，所以就一直没改回来。”
“那就别改了，‘小蛮’也很好听，我也叫顺口了。”杨墨接口说道，“对了，你说的那个城市是江城吗？你租的房子是不是就是现在王婶的房子？”
“不是，是苏南市。我是后来才来江城的。”小蛮解释道，“在苏南的时候，有天突然有人敲我的房门，当时吓死我了。我以为是jg chá找到我来抓我了。我一直不出声，也不敢开门。直到有人叫‘小曼’的时候，我听出了那是大舅的声音。我打开门看到大舅二舅，我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流出来了。后来大舅告诉我，那个人只是被砸破了头，有点轻微脑震荡，他已经和对方的家长私了了，我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下了。
我不声不响地离开学校，长时间没去上课，原来的学校把我开除了。大舅二舅让我跟她回哈市，我也不想回去。他们也知道我决定的事他们也改变不了，也就随我去了。大舅二舅走的时候，跟我说哈市有我的家，随时欢迎我回家。听了他们这么说，我又流泪了。是啊，他们是这个世界上跟我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了，血浓于水，他们是永远爱我的。
大舅二舅走后，我也不想在苏南待了。几天后我辞了工作c退了房，一个人背着包来到了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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