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老祖在听闻“鬼神王”三字后，表情无甚波动，但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第二墨。
第二墨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清风老祖的注视。
“知道，”清风老祖注视良久，收回了目光，开口答道。
有点出乎第二墨的意料，他本以为清风老祖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那么，是否可以进一步问一些问题呢
“您曾进入过两界山内。”第二墨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在陈述。
这次清风老祖又将目光放在了第二墨的身上，不含恶意也无善意。
“既然你知道我进入过两界山，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
第二墨侧耳聆听。
“很久以前，十国还不是十国，化神境以上的修士也有很多。”
第二墨的瞳孔不由得放大了一些，惊异地看着清风老祖。
清风老祖视若无睹，并没有停止讲故事。
“那时候天下太平，虽有门派之别，却无门派斗争。人人想着的都是如何证得大道，求得长生。”
说至此，清风老祖突然不再说下去了，摇了摇头，看着第二墨说道：“而今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不继续讲下去各门各派之间互无斗争，然后呢”第二墨对于清风老祖没讲下去的故事充满了好奇。
“接下来的故事需要你自己去探索。我只能说这么多。”清风老祖看向第二墨的目光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哀伤。
“您让我去两界山，并不仅是让我寻找到救木禾和子蓉的方法，对不对。”第二墨抿着嘴唇说道。
清风老祖说：“我不知道木禾是谁，但是我清月宗内倒是有一个叫慕容子蓉的女弟子，你要见一见吗”
第二墨点了点头。
清风老祖捉着第二墨的手，瞬间消失在竹林中。
再现身时，熟悉的环境让第二墨心中涌起一些悲凉，他环视了周围一圈，而后看着前方的洞府。
“子蓉，出来一下。”
紧闭的石门洞开，一条靓丽的身影飞射而出，于身前三尺处站定。
她的容颜依旧，性子格外冷淡，就像初次相见那般。
慕容子蓉仅是瞥了一眼清风老祖身边的第二墨，便恭敬垂首。
“不知老祖唤我何事”声音清冷。
“我身边的这位小兄弟想见见你。”清风老祖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身形，他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尽管面容依然镇静，但第二墨仍能感受到来自慕容子蓉的敌意。
“我并不认识你。”
“只是看一看你罢了，你没必要认识我。”
慕容子蓉对于这个看起来仅有六岁的“孩童”充满了戒备，更丝毫不理解他说的话。
“如果只是看一眼的话，那么现在你也看够了。”慕容子蓉淡淡地说完，转身朝着自己的修行洞穴走去。
第二墨望着慕容子蓉离去的背影，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
不认识也好，这样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
“少爷，”木禾终于等到了自家少爷，喊出的声音都不由的高昂了一些。
“你留在这里，等我几年好不好。”第二墨说。
“为什么，您不要我了”木禾的眼泪说来就来，她本就不是一个忍得住眼泪的女娃。
“我啊，要去做一件事，可能需要好些时间，等我做完了，就会来接你的。”第二墨看向木禾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
“那我跟您去也可以啊，为什么非要丢下我。”木禾争取道。
“很危险，你现在毕竟只是凡人，我护不住你的周全，所以你留在这里是最好的。”
第二墨打断木禾想要继续说话的意图，“你留在这里，以后便是这个宗门的弟子了，能学习法术。等我来接你的时候，你便也是修士了，到时候就能够帮上我的忙，以后就不用再分开了。”
一个六岁的孩童如同长辈般哄着一个已然十二岁的女孩。
“那好，我等你。”
“嗯，”第二墨点了点头，飞身而去。
他似乎捉住了某些苗头。尽管清风老祖那个所谓的“故事”说的内容并没有几句，但是却也足够第二墨去琢磨出一些东西来。
“很久以前，化神境以上的修士也有很多”。如果他不曾是清风老祖的弟子，那么这句话便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废话。但恰是因为他是清风老祖的弟子，所以这句话背后隐藏着一个很大的问题。为何如今没有化神境以上的修士？
清风老祖是化神巅峰的修为，吴国十二宗门的第一人。第二墨在跟随清风老祖修行之时，便听他说过，十国的修士何止千万，但达到化神境的修士不足一百之数，化神之上更是一个没有。
难不成是断了传承？
但后面的话却又将这一推断彻底否决。
“虽有门派之别，却无门派斗争。”这句话暗示了如今之所以没有化神之上的修士，并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内部斗争所致，而是。
“外来入侵。”第二墨声音低沉地说道。
后面的故事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或许是因为有着什么原因导致他不能说下去。第二墨十分清楚，清风老祖绝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他既然不说，那么便有着不说的理由，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能够使得一个化神巅峰的人无法将后面的“故事”说下去，除了化神之上，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你送我来此的原因便是这个吗？”第二墨举头望天喝问道，声音传遍了整个清月宗。
没有谁来解答他的疑惑，四周静谧无声。尽管如此，可他已然知道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木禾与子蓉还活着，这是目前最好的样子。
鬼神王送他一场机缘，显然不是为了满足他这个愿望，而是有着更深层的目的，如今这个目的似乎已经明朗了。让木禾跟子蓉活着，不过是附带的一个好处罢了。
“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吗？”清风老祖对于第二墨的再次出现并不意外。
“我想让你收下一名弟子。”
“是外面的那个女孩吗”
第二墨点了点头。
“可以。”
“我要进藏书阁最后一层。”
“可以。”清风老祖答应了下来，甚至都没有丝毫犹豫。这一准许直接破了他清月宗两条规矩：禁止非本门弟子入藏书阁；禁止元婴期以上修士入藏书阁第五层。
两人心中已然有了一种默契。
清风老祖丢了一块残缺的木牌给第二墨，“有了它，你便可以入藏书阁第五层了。”
第二墨拿了木牌后，没有再说话，腾空而起，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而去。
负责守门的唐立田见到一个童子模样的人降落在自己面前，火气便被点燃，还没来得及发问，对方轻飘飘地将一块木牌丢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唐立田犹自惊疑不定，第二墨已然越过他走入了藏书阁。
突然闯入一个陌生人，藏书阁内的所有弟子都惊呼了起来。
“这谁啊？”
“我们宗门好像没有这号人。”
因为第二墨的年纪，故而他的出现很是惹人注目，他实在年轻得过了分。
径直朝着上层的楼梯而去，对于旁人的目光，第二墨视若无睹。
所有的禁制阵在他踏上楼梯的那一刻便自行化解，身后的唐立田一脸严肃地给他解除禁制，任其横行。
第五层的藏书一直是个秘密，哪怕是清风老祖的亲传弟子，都不知第五层的藏书到底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第一层对应炼气境修士，第二层对应灵树境修士，第三层对应结丹境修士，第四层对应元婴期修士，那么第五层对应的便应该是化神境修士。
但实际情况是，第五层的藏书十分稀少。比起前面四层来说，第五层的藏书数量甚至可以用“可怜”来形容。一目望去，便可大致数得出，约莫百来本。
第二墨面无波澜地走至书架前，随便翻开了一本《十国记事》。
作者是越国人，此书内容大多记载的是十国的风土人情，不正常之处在于：作者是化神境的修士，却不含一点关于化神境的破境心得。之所以有这本书，便是因为在探索化神之上的道路上陷入了困境而打算借遍览天下以另辟蹊径。对于第二墨来说，化神离他还太遥远，他也没有探求如何尽快破入化神境的欲望，他要找的东西不是破境心得，而是别的。
通过这本书，第二墨了解到自己所在的世界总共经历过三个时期，分别是上古，远古，近元。上古已不可追溯，远古修仙门派盛行，十国并立起于近元初，距今三万九千九百年。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第二墨停留良久。
还有一百年，恰好是四万年。这个数字的出现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颤动，仿佛有什么不详的东西要透纸而出。他忽然想起了清风老祖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十国记事》是无名作者晚年所作，里面记载了十余位化神境的修士，并没有清风老祖的名字，可以推测清风老祖是近万年以来出的化神。
最为使得第二墨在意的反而是一句很不起眼的话，“远古时期，众多仙门林立，传闻化神之上，可夺天争地。然则近元，不可见远古之繁华，诸多法术，亦失其传承，故修仙之路，愈行艰难，竟再无化神之上者现。”
这句话正好印证了第二墨心中的某些猜测。
放下《十国记事》，第二墨拿起了旁边的一本《途国志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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