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芝透过窗户看外面的艳阳:“若是有场雨就好了。”
沈沉瑜目光轻描淡写地落在她微蹙的眉尖上，静静道:“会有的。”
……
慕容瑾躺在龙床上，周身泛着的森冷的寒气抵御了炎炎夏日带来的热燥。
对面，木椅上的轩辕御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知疲倦的精力堪如盛暑充沛绵延。
慕容瑾冷着脸起身，午憩再一次告终。
轩辕御上立刻体贴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慕容瑾没接，天知道他是不是在茶水里下了毒:“太子整日跟着朕，难道不觉得极其不妥？”
是不是他退让得太多了，以至于他现在连帝宫的寝殿都敢来去自如。
轩辕御上顺手将茶倒回金壶中，爱喝不喝，可惜了刚才偷放进去的蛇毒:“有吗？”
轩辕御上睁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茫然地看着他。
对比之下，慕容瑾寒波生烟的凤眸下可见微青的圈影，加重了眸中的戾气:“太子在我周国皇宫长期逗留，岂不是延误参政，于社稷不利？”
轩辕御上瞬间紧张:“留在这儿，会有人来刺杀孤吗？”
慕容瑾脸色冷如冰窖:“自然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轩辕御上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骤然反问道:“既然孤能保证安全无恙，又怎会于大凉社稷不利？至于延误参政——孤只是太子，朝中自有父皇，孤偷得浮生闲又有什么问题？”
慕容瑾彻底放弃了对牛弹琴，转身出了寝殿。
轩辕御上娴熟地避开帝宫的机关，慢悠悠地跟上:“哥，又要批阅奏折吗？”
慕容瑾竭力平复心头的怒燥，不予任何回应。
轩辕御上也不怕被冷落，重复跟随慕容瑾，眼看他一日比一日压不住情绪成了他新晋的最大乐趣。
福禄战战兢兢地守在外面，一见两人出来，神色微微变了又变，最后上前道:“皇上，庄大人来信了。”
慕容瑾走上龙案，轩辕御上自发地坐往远处，纤白的手指慵懒地支撑着下颌。
庄大人？怎么有点耳熟？
慕容瑾翻着庄司命忽然从天楚递回的书信，眸中的冷色渐渐冻结。
轩辕御上猛地一抬头，是不是沈熙之曾喋喋不休过的，去给天楚国那个老不死的贺寿的那个？
慕容瑾瞬间感受到了他投来的灼灼的目光，再看着书信上的内容，无声一笑。
真当他的后宫是‘悯观’那样的居所，是个公主他就要收容？
慕容瑾看完将书信放在了一边，也不介意轩辕御上炯炯有神的窥视，抽出空白的纸张，用饱蘸墨汁的毛笔挥写了一个“可”字。
福禄等墨汁吹干后，小心翼翼地将纸塞进了空信封中，找人送去天楚。
慕容瑾随手拿出京中适婚子弟的名单，在他登基后，此名单上已经少了不少人。当初他用在各府后宅的手段没想到如今被人接二连三地用在了他的后宫。
只不过天楚国的老皇帝比较委婉，让庄司命顺带回一名公主，却没有强求他一定要亲自纳为妃嫔，实力高下立判。
慕容瑾暂时不打算让这件事传进沈沉瑜耳中，目光在名单上转了很久，最后无目标地扔下，脑海里另外牢牢地锁定了一个名字。
伤差不多也该养好了。
“朕记得国库有一只千年凉玉枕，让人送到皇后宫中。”
好几日没有踏入过后宫，只能从宫人口中得知凤藻宫的动静，慕容瑾很想亲眼去瞧瞧沈沉瑜的情况如何。关于迎娶凉国公主一事，他尚未能有与她解释的机会，让他这些日子一直如鲠在噎。
慕容瑾很想立刻前往后宫，可一瞥见老神在在坐着的轩辕御上，就什么念头都烟消云散了。
轩辕御上听他送凉玉枕给沈沉瑜，桃花眼轻眨了眨，想到数百年前曾被大凉灭了的雪国，似乎宝物堆成灰的国库里有从那极寒之地搜罗出的不少的好东西。
可他为什么要将自家的东西搬来周国？
轩辕御上摸着腰间精致凉爽的美玉，掐灭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打算，转而重新去想庄司命的问题，已然兴致缺缺。
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官而已。
“皇上，沈穆之沈大人求见。”
轩辕御上立马高高竖起了双耳，面上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懒散。
慕容瑾拿下一道折子的手顿时停住了，决定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摆脱轩辕御上的纠缠:“摆驾崇政殿。”
……
帝宫的奴才将千年凉玉枕送来凤藻宫时，沈沉瑜正为上个春季核交完毕的总账目盖印。
玉坠将东西收下，便听宫人毕恭毕敬道:“皇上每时每刻都惦记着娘娘，只是因为要招待凉太子，才耽搁了来后宫看娘娘。娘娘若有话想与皇上说，尽管交待给奴才，奴才定会一五一十地转告于皇上。”
沈沉瑜简单地盖好凤印就将账本丢给了汀兰，示意她送去玉华宫。
“皇上现在在做什么？”
“沈大人进宫了，皇上正在崇政殿接见。”
沈沉瑜抬头看他，略疑惑道:“哪个沈大人？”
“正是娘娘的仲兄，沈穆之沈大人。”
对于沈穆之的入宫，沈沉瑜心里隐隐有了点猜测，于是让宫人回去。
宫人迟疑:“娘娘就没有话要带给皇上吗？”按照凉太子不肯罢休地粘着皇上的荒唐行径，恐怕皇上来后宫还要有一段时间。
沈沉瑜想了想，让他取了小厨房熬的解暑汤带上:“让皇上多加保重龙体。”
多余的叮嘱却是没有了。
宫人虽然只得了一句，却因为能拿着解暑汤回去复命十分高兴。
“娘娘今晚可要用？”玉坠捧着凉玉枕问道。
“嗯。”送来又不是为了摆着看的。
玉坠闻言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皇上对她和玉扇有杀意不假，可也是为了娘娘的安危着想，她们没必要一直活在恐惧中:“那奴婢现在就拿下去清洗。”
“等等。”
沈沉瑜见她欢喜地抱着东西要出去，突然又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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