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舞见此，接过了羊蛮老人的牛皮袋，同样高高举起，随后面色带着笑意地喝了一口。
酒是羊奶酒，很涩，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以及最后分辨了很久才感觉到了酒味。这是十分劣质的酒，但阳舞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厌恶的神色。而是喝了羊蛮好人的酒后，从芥子戒里面拿出了一瓶瓦罐装的瓶酒。
这瓶子约莫两个拳头大，看起来十分粗糙而大方，随手将上面的封泥扒开，就能闻到里面醇香厚重的美酒。
闻到如此美酒，羊蛮老人顿时激动了起来，老人斑纵横的脸上大睁着眼睛，竟是让阳舞感觉到了几分执着的可爱。
阳舞笑着，将这瓶酒递了过去，随后，就听阳舞用顺畅自然的羊蛮话道：“客人赠送豪迈的朋友，饮客人的美酒！”
听此，羊蛮老人激动地接过了阳舞手中的瓶酒。接过以后，甚至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一样，一个劲地嗅着嗅着，仿佛终于确信了，这才闻过去，狠狠点头，口口抿了起来。
见此，阳舞笑呵呵地，又是从怀中拿出花生米，烤鸭烧鹅等下酒菜与羊蛮老人一边吃着酒，一边开始说话起来。
有了酒，男人之间的关系也就迅速拉近。
互相通报了姓名，阳舞知道这个羊蛮老人是靠近南方羊蛮部落里面的部落族长，名作暗晖。
蛮族文明程度颇低，其实并没有自己的文字，只是有一些成系统的语言。
阳舞记住这个名字，还是先翻译成了帝国文字这才记了下来。
当然，暗晖显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咕哝一几个音节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暗晖也知道阳舞这是一个冒险北上，试图走私商路的商人。
这年头，当然不会有人有闲心在如此危险的道路上到处乱窜，就是武修要出行游历天下，也绝不会选择北疆草原这种到处都是未开化蛮人的地方。要知道，至今为止依旧有不少的蛮人部落保留了吃人的落后恶习。
了解到了阳舞是商人，暗晖也一下子放心了戒心，与阳舞开始抱怨了起来。
这个抱怨，无非是觉得眼下日子难过，没了商人，堆积的牛羊不能换来铁锅盐巴刀枪箭支。没有铁锅盐巴，部落就得去其他部落交易，不仅成本激增，也有极大的危险被其他部落黑掉。没了刀枪箭支，哪怕是被人黑了，也无法血债血偿。
只不过，这一次阳舞带来的商品就让暗晖既是惊喜，又是失望了。
阳舞可没有带什么铁锅盐巴，虽然芥子戒里面会备一套上好的厨具，但这样低档次的商品阳舞无论如何是不会去考虑的。
但阳舞带过来的东西，却又迅速将暗晖的失望全部抵消。
阳舞带来了酒。
不是劣质得几乎像下毒一样的羊奶酒，这是用粮食酿造的高度烈酒。
纯净如水一样的美酒是醉人的，更是让愁得五官都皱到一起的暗晖一下子兴奋地大叫阳舞是部落最珍贵的朋友！
然后可怜巴巴的暗晖将全部落里的牛羊都赶了过来，也发现只能买得起阳舞的三坛子酒。
面对上千只羊，阳舞挠挠头，只是选了两三只给鲜嫩的羊羔，然后便都回绝了。
见此，暗晖顿时面色踏拉下来，良久这才道：“上苍带来的神物，的确不是我这样的贱民可以染指的。朋友，你的这一瓶酒就足够上百只羊羔可以换了。这些酒，还给朋友！”
看着暗晖如此失望的眼神，在一旁山辛夷皱着眉头抱着胸神色不耐的时候，阳舞开口道：“不不不，这三坛酒，暗晖长老有更值钱的东西，比这些羊更值钱的东西。所以，这三坛酒我是卖定了！”
听阳舞斩钉截铁地搞起了强买强卖，一旁的暗晖不仅没有发怒，更是高兴地几乎要挑了起来，最后凑到阳舞身前，几乎要贴着阳舞脸了，瞪大着眼睛道：“朋友请说，就是让羊蛮的儿郎跟着朋友去杀人，我们也可以做！”
阳舞步伐微微退了一步，笑着道：“我们是帝国人，当然不会将屠刀举向我们的同胞。我要向安徽长老买的是消息，情报，或者一个绝不会让我们在草原上迷路的向导！”
听阳舞如此说，暗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阳舞，竟是惊得后退了三步：“你们，是冲着源潭天坑去的？”
说完这几个字，暗晖就浑身抖了起来，看着这三坛子酒，又看了看阳舞，最后痛苦地挠头了起来，又是退了几步，直至靠在了帐篷上，这才喘着粗气看着几人，仿佛刚才脑海里做出了怎样艰难的抉择一样。
见暗晖如此，一旁的山辛夷也显然看出了门道，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阳舞，又看了一眼暗晖。
这个时候，山辛夷甩给阳舞一个白眼，用语速颇慢的帝国话对着阳舞抱怨道：“三坛子酒就让你都白丢这里了？不行！我来之前好不容易联络上了牛蛮人的一个长老，他可是四品相当于帝国中品校尉阶的人物。有那位大人物在，何必要将宝贵的美酒浪费在这里？”
说完，山辛夷这才缓了缓声，虎着脸对着暗晖道：“暗晖长老，你一路的安排，那瓶酒就当是我们交换的宝物了。但这三坛酒，我们不打算从你这里换！”
说完，山辛夷就大步走过去，好似真的要将这三坛子酒都拿走一样。
见了山辛夷的动作，暗晖这才反应了过来，一把跳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寻常老年人的迟缓，将三坛子酒都抱在自己的怀里，最后看着这三人，用颇为流利的帝国话开口道：“买，买，买！这三坛子酒我都买了！不就是一个消息与向导吗？我暗晖，给得起！虽然，这是用我兄弟的鲜血换来的东西”
说完，暗晖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若还不是看出什么端倪，阳舞也就白活了。
缓缓走过去，阳舞又是递过去了一瓶酒，笑着朝着暗晖摇了摇。
见此，暗晖的眼神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阳舞却是微笑着，低声道：“不要钱，就当是赠品吧。”
见此，暗晖这才狠狠饮了一口，这才缓缓地将故事说了起来。
原来，这暗晖从前也曾经是一个羊蛮大族大部落里面的一个贵公子。可以说是寻常帝国千年世家里面的嫡子嫡系的一脉。
只不过，年少轻狂的暗晖不好学却又贪玩，以至于修炼平平，到了成年实力轨迹差不多定性的时候，这才悚然发现当旁人都已经军侯阶的时候，自己依旧只是中品县尊阶大转。
恰好此时，羊蛮老族长战死，族内瞬间风云大变。暗晖被迅速驱逐出了羊蛮大族的核心草原里，让其自生自灭。
到了这时才坚强起来的羊蛮只好带着自己这一支的子弟南下，找了沙漠之中一处水草还算肥妹的地方苟延残喘了起来。
听到这里，阳舞也不由微微佩服起了暗晖少年时的眼光。
当时的帝国人与北疆蛮族妖族的关系还是颇为紧张的，彼此大战不休，在荒漠之中找绿洲栖息，一个不慎就是要全部饿死在荒漠之中的结果。
而这个暗晖，却好歹也领导者繁衍起了一个部落。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一个连逆袭都算不上的故事，阳舞无论如何也是没有兴趣听的。
当暗晖说起自己兄长的时候，阳舞目光一亮，顿时看到了哪里有所不同。
暗晖别的不幸，但有一点却格外幸运。
他有一个格外疼爱他的好姐姐，这个姐姐名作暗珠，当其他嫡支嫡子实力才修炼到军侯阶的时候，他们赫然发现不知何时暗珠已经修炼到了中品军侯阶，并且开始朝着上品军侯阶突破。
这样超越旁人一大截的暗珠却在族中并不甚欢迎，甚至就连实力比她强的后背也敢肆意嘲弄。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暗珠只是一个女子。
这样的结果让暗珠格外愤怒，没了父亲庇护的暗珠一怒之下带着子弟去寻找暗晖去了。
也正是因为有暗珠的帮忙，暗晖这才能够找到一处落脚点。
但正是在这样寻找的过程之中，暗晖遭受到了人生最大的挫折。
通向荒漠的道路并不平坦，除了各色各样的匪徒横行一样，天色异变，凶兽奔袭都时常出现。当然，人所有生物之中，他们最为恐惧的还是担忧侵入其他大族的草原。
一旦被发现，不仅整族都会被人赶羊一样随意杀虐，随意驱逐，更重要的是他们也同样失去了整车朝着目标进发的路线规划。
也正是在这样一路艰难的跋涉之中，暗晖发现了源潭天坑。
发现源潭天坑的时候，暗晖正在遭受着最为艰难的考验。他们受到了在此放牧的狼蛮人的驱逐。残暴嗜血格外团结好战的狼蛮人一路撕咬，让暗晖带着族人狼狈不堪地跑进了源潭天坑里。
也正是在慌不择路的过程之中，通过源潭天坑的暗晖寻找到了这一处几乎与世隔绝，让人难以寻找到道路的荒漠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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