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最近的动荡显得有些多。
先是宫徽后面连带着几乎数十家豪族世家被连根拔起，随后就是赢惢率领大军以及中枢朝廷全部南下进了咸阳。
还没安生多久，就见阳舞将自己家中积累的数十万坛酒尽数放入芥子戒中，随后交接了政务，让新任的晋城令黄羽凡走马上任。
消失在众人视线前的阳舞与山辛夷一起消失了。
两人骑马，却没有背包，只是翻遍了晋城的大匠造了空间最大的芥子戒，随后这才北上出发，朝着茫茫草原进发。
晋城往北，初始一段距离还能见到人烟与村庄。但北去百里，约过了一条大部分为黄色所覆盖的大山后，阳舞与山辛夷就明白自己即将离开帝国的境内了。
长途跋涉，两人都选择了最为经济的旅途方式。
纵马到了北仓关，阳舞进了关城，没有这里守关的将士，而是最后一次补给了消耗，稍事休息，一早就出关，如同寻常的商旅一样。
出了关城，没了山势的遮蔽，往北的路途就显得格外的空旷。
这里没有村庄，没有人烟，没有城池，甚至走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一点绿色。
阳舞拿起了一张格外厚重的牛皮纸，看着晋城往北一大片的空白地方，不禁感受到了一点幸运：“如此一马平川的地方，还好有这百里荒漠加上山势遮蔽，让晋城得了天然的屏障。反倒是蓟镇那边就格外艰难了，几处山口，都需要重兵把守。若是有强军在时尚且无忧，但要是稍稍疏漏，那就会酿成弥天大祸。”
阳舞说完，一旁的山辛夷却对阳舞这个随口感慨没有什么兴趣，一把抢过地图，仔细看着这片空白地方的几个大字。
“光是牧边卫发现的这几处荒漠绿洲就足够支撑一支大军南下的水草了。更何况，蛮族之中也是有强大巫师的，造些芥子戒，并非难事。只要蛮族下定决心南下入侵，这些困难，无非是代价多少的问题。但愿还不足以阻止大军南下。”说完，山辛夷就指着一处名作勒川的地方道：“这里是最近的绿洲。在那里，我们可以暂时安歇一下。虽然芥子戒里面的存贮尚多，但没有人烟，没有文明的地方，甚至连洗个澡都成了奢侈。”
阳舞笑着道：“荒漠之中要洗澡，那如何不是奢侈？走吧，到了那里，我们暂时可以先去找第一个目标。”
山辛夷听出了一些问题，眉头一挑：“什么目标？”
“宝藏，传承。想不想听？”阳舞笑眯眯地道。
山辛夷冷哼一声，道：“今日晚餐，我来解决！”
阳舞大笑：“好，那我便说了。说起来，此事还是有几分福祸相依的味道的。算算，甚至还要谢谢张思明呢。”
山辛夷凝眉深思。
阳舞轻笑着道：“是张思明带来的线索。当然，你不用指望张思明会真的好心主动给我线索。这事儿啊，是我自己摸索起来的。”
“哦？这是何事？”山辛夷起了兴趣。
阳舞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张桓虎。”
“这是始皇帝陛下当年的心腹爱将。”山辛夷听着这几个有些陌生的字，良久这才犹疑地说了出来。
阳舞点点头：“的确是此人。但张桓虎的其他事迹，你可听说过么？”
山辛夷摇头。
阳舞笑了笑，道：“我注意到始皇帝陛下追随者之中众人一点奇怪的轨迹。按说，始皇帝陛下既然得到了几乎无敌的力量，那也应该拥有了近乎无敌的其他资源。比如说提携自己的手下。但事实上，当年七国并起的时代，其他六国之中都有强大的军队，传说强者一般的将领。但这些人却统统都死在了始皇帝的手中。我当然不是要质疑始皇帝陛下的力量但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山辛夷凝眉起来：“除了始皇帝陛下，其他人都太弱了。”
“大秦名将自然是有的，但他们的成长轨迹与始皇帝的成长轨迹截然不同。这也说明，始皇帝陛下的骤然强大，并未能够带给其他人什么收益。这一点，在一开始短短的半年里，让人难以察觉。”阳舞轻声地说道：“但半年后，我注意到了张桓虎。”
山辛夷顺着阳舞的思路立刻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是说，张桓虎得到了陛下的提点？”
“不错。”阳舞缓缓颔首：“而且张思明获得张桓虎的传承可就是在北疆啊。”
山辛夷凝眉道：“世传张桓虎无后，事情恐怕并不这么简单。而且，都说张桓虎是与北疆蛮族南侵之时死在战场上的。但据我所知，蛮族对此是从未承认过。而且，若真有此事，以始皇帝当年的脾性，又如何会善罢甘休，只是接受了蛮族一点些微的歉意就不再追究？”
听着山辛夷说到这里，阳舞笑了笑，点点头，却没有再说别的。
山辛夷见此，怒了努嘴，有些不满。不过很快他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前方不多远的地方，在一处绿洲赫然入目。
在满是黄沙遍布的荒漠里面发现一处绿洲，那种希望与惊喜蔓延的感觉很快就让山辛夷开心了起来。
对此，阳舞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多说，只是脚步一快，跟上了山辛夷的步伐。
勒川是一个绿洲，规模不大，人口也只有千把人的样子。
不过这个地方显然并不排外，来了外人也是十分好客，尽管这些外人还是南边的帝国人。
这个蛮族人是蛮族之中有名的超级大部落，羊蛮人。这些人除了不少头上白发显得有些像羊毛以外，外表与普通的帝国人别无二致。
而且，这里显然经常来往客商，对帝国人颇为善意。
阳舞进了勒川不久，一个头发微微有些发黑的老人便含笑地走了进来，见到阳舞，手上拿起一个牛皮袋高高举着，用十分生硬的帝国话道：“来了尊贵的客人，请饮我们羊蛮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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