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泽捂脸道：“吕先生，说话委婉一点能死吗？”
“这个……”我该怎么回答他呢，正视现实当然是件好事啦。
铁牛就明显通情达理地多，他领着我往化外空间的深处走去：“本来就是事实，老吕倒也没说错，我们赵家本来就以软实力为尊，但现在，一切都有了转机，你看——”
“我的天，你们这是彻底变太了啊！”我讶异道。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阵法，磅礴的血气和丹阵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能量，全都汇聚到中央那座灵台之上，这是要用外力去堆出来一个强者。
我自然明白这东西的可怕之处，也许它无法造就真正的至高神，但在异能者的层面上来说，已经是殊为不易的突破了，一旦赵家成功，就能够批量生产高端的修士，也许十个八个的“人造高手”无法对抗神明，可一百个呢，一千个一万个呢？
我在虚空可是着实体会了一把被群殴支配的恐惧，那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而且实力可以堆砌上去，其他的手段呢，自然也可以不断叠加。
这是真正的人体改造计划，由于异能者的生命状态不同，他们完全脱离了人类所要面临的各种桎梏，各种匪夷所思的技能必然层出不穷，即使是我，恐怕也会遭到针对——毕竟我是异能者们几千年来的假想敌。
赵天佑得意道：“这是赵家研究了百年的成果，我们运用炼丹的手法，将药力转化为修为，再辅以强大的生命力，足以把人提升至更高的生命层次。”
我点了点头：“想法是好的，可是难度系数也不是一般的高，丹药终归是死物，以人为丹，出了什么差错代价未必有点太大。而且这个人本身就要寿元充沛潜力十足，否则更高的生命层次这话根本无从谈起，我当年被天道强行提升至时间神，也是因为我处在合适的年纪，如你所见，我从来没有进行过还童，但永远也都是这副十几岁的模样，羡慕不羡慕，嫉妒不嫉妒，质壁分不分离？”
“哇，老哥，你后半段话节操真是掉的厉害啊……”铁牛对我的脱线程度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吐槽一句之后也没有再说啥，而是继续介绍道：“这个自然，我们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再说赵家嘛，家大业大，不差这些东西，一切为了科学。”
“啧啧，还真是高尚，一切为了科学？我看为了部落更适合你一点。”我拍拍他的肩膀：“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耍滑头，你明知道我说的代价不是指的这个。”
赵家确实够狠，想要进行这种实验，必须得用最优秀的年轻人，而这样的年轻人，每一个都是全村的希望，甚至是下一代家主候选人。
“猜的一点没错，来吧，梦瑶，出来打个招呼吧。”赵天佑转过头说道。
这里盘坐的人都隐没在宽大的长袍之中，看不清面容，其中有一个身材娇的妹子站了起来，笑嘻嘻地喊道：“吕爷爷。”
我顿时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回应道：“赵天佑你大爷！”
这一家子人是真的混乱，铁牛喊我哥，赵天泽喊我吕先生，赵梦瑶喊我吕爷爷——实际上铁牛喊我爷爷都差着辈儿呢。
“好啦好啦，各论各的，梦瑶你喊哥哥也行，反正我的父亲甚至祖父，都是和吕庸平辈论交。”赵天佑笑道：“不过你这次参与实验，成败可都要拜托咱们的这位便宜哥哥了。”
“吕哥，”赵天泽也顺杆爬：“这么一喊顿时就显得亲近多了嘛，此间事了，您可就是赵家的名誉长老，肩上的担子可是很重呀。”
我无奈地撇了撇嘴：“你们就压榨我这点劳动力吧，放心，无论实验出了任何问题，我都能在第一时间把梦瑶救下来，材料易得继承人难求，这也算减少了你们百分之八十的成本——记得按现金价值折算给我，打到账户上就行，现金支票支付保维信都可以接受。”
“沃靠，你老子狮子大开口啊，这一句百分之八十合着在这算计我呢，四倍的材料你也真敢要，里面随便取出一样都是价值连城！”赵天佑吹胡子瞪眼地嚷道，全无长辈风度。
我赶紧摆摆手让他悠着点，那么大年纪了，太激动容易猝死好吗：“我尽量保你们实验成功，如果没有我，你们这计划，怕是再过五百年也成不了。”
“五百年？说到五百年，我就想起被压在五指山下的齐天大圣，今年下半年……”赵天泽情不自禁地说道。
“打住打住，我好不容易才过去这个梗，别再提了，直接开花吧，不然我就得谢罪了。”我捂着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这话我还真不是危言耸听，五百年看似很长，对于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实验成果来说，甚至都有些太短了，其中必然要经过无数次的误入歧途，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但是有我在，这些数据都能够得到及时的修正。
“说起来，你还真未必做到及时修正，不是我贬低你，老吕，论实力我是拍马难及，但是论丹药方面的造诣，你还属于义务教育的阶段呢。”铁牛长出了一口气道。
我也不以为然，术业有专攻嘛，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最好赶紧给我恶补一下丹药的注意事项，方便我到时候灵活应对。”
“这个简单。”赵天泽走上前来，递给我大约有三本字典那么厚的书：“初级丹药入门，把这些内容看完，再做几套五年炼丹三年模拟，您这炼丹水平就能有质的飞跃。”
“我飞跃你妹啊，你们炼丹是靠题海战术的吗？”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过去。
最终经过我们的讨论，还是决定先不让我学炼丹之术了，老老实实在旁边打好辅助位就行，千万别自作主张进行一点的bag助……
“你就是我的一个朋友，懂了吧？”赵天佑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无中生友嘛，懂的，懂的：“赵家上下二十九条人命，都包在我身上了！”
“嗯，你就是我的家人，此事不成，我死全……”赵天佑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就被我一刀柄敲晕了，伙子你要再这么作死，咱们就得v见了！
实验进行得如火如荼，说真的我见过那种万人祭祀的大场面，很多人可能不清楚万人是个什么概念，一般咱们眼里能有个几百人都会觉得非常拥挤了，几千人那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几万人的祭祀基本是从山顶排到了山脚下，乌压压的全是人。
但是那个场面跟现在比起来，还真有点逊色。
赵家的确不亏是专注于“外道”的世家，各种零件被依次从油布下面取出来，组成了巨大的仪器和设备，整个化外空间几乎完全变成了钢铁与机械的海洋。
我从没想过丹药居然是通过这些东西制造而成：“这不对啊，你们赵家不是挺死板的么，几乎不会运用现代科技，怎么生产出来的这些高精尖仪器？”
“我们并非不懂科学之人，在当下的时代若是一点科技产品都不会用，那岂不是相当于半个文盲？但科技只是一种手段，要区分谁来用它，怎么用又是一个巨大分水岭。”
赵天佑缓缓开口道，此时此刻我才真正觉得他是一个世家豪门的老祖，实权派人物。
“现代科技生产出的东西，往往都是为了享乐，殊不知玩物丧志的道理，真正的科技应该是为了推动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为了追求更高的层次和境界，为了打开通往更广阔天地的大门，这才是科技的道理！”
“在需要科学为炼丹提供便捷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用，它可以提高我们的精准程度，减少失误，同时能够大量替代熟练工种，减少我们培养单纯的工匠级炼丹师的成本。至于那些手机电脑之类的东西，用来查阅资料了解讯息足矣，游戏电影说之类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我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子，清醒一点。”
“你！”赵天佑大概是很多年没被人打过了，捂着脸有些愣神。
我又是一巴掌打上去：“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大概身处高位太久了，已经看不清事情的本质了，有必要让你长长记性。”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你说教可以，但直接动手……”
“啪！”紧跟着还是一巴掌：“年纪大就可以故步自封吗，论年纪你的确是太老了，老得都快要死了，你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倚老卖老，我这个比你更老的是不是就能在你面前倚老卖老呢？”
“是，我知错了。”
“啪。”我的手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正手打完反手打，吃完淬骨丹和淬体丹之后的劲道，估计这老头应该不太好受，但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为什么？”赵天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恼怒。
我又抽了一巴掌，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终于问我为什么了，你应该一开始就问的，什么事都要辩证地去看，你有你的道理别人也有别人的道理，先说道理再说结论，懂吗？”
“受教了。”赵天佑顿时明白过来，俯首称是。
我笑了笑：“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贪图享乐本就是人之常情，你不应该一味地去压抑去阻止，尊重每个人的选择，这是最起码的道理。
拿赵梦瑶来说，她虽然是你们赵家的后辈，但她也是个人，是个独立的个体，有什么事都应该好说好商量，而不是用什么家规条例一棍子打死，尊重，对后辈的尊重，对每个人每个生命的尊重，这是其一。”
“继续说赵梦瑶，她在你的心里是继承者，可大体也就是几个，甚至几十个继承者之一，对吧？何况按照传统思想来说，你可能更希望一个男孩来继承家业，
所以即使是赵梦瑶做实验也无所谓，尤其是出了问题之后，依然可以说为了科学的发展，为了人类为了异能者的进步，死得好死得光荣，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那一套我比你熟，别再拿这些理由搪塞自己搪塞别人了好吗？
死就是死活就是活，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有人愿意牺牲那确实伟大，但这个伟大是要自己去付诸行动而不是别人强加给他的。
我活了太多年了，也许有一天，我会因为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慨然赴死，伟大吗？不一定，或许有点伟大吧，可你要说让我为了异能者的什么破事死了，喂，兄弟，老子很亏啊！
那赵梦瑶也是一样咯，她也会有她的朋友，有她的未来，她也会有死的那一天，但那是她自己选择的。现在让她因为你们这群糟老头子的计划赴死，对她公平吗？就为了什么家族什么大义，真恶心……这是其二。”
“然后我就要跟你讲讲什么是科学的用途，什么是玩物丧志，在说这个之前，我觉得有必要教教你什么是战争，战争呢就是以掠夺他人的地盘或物资为原动力的聚众斗殴，这个解释不一定准确，可绝对是涵盖了大部分情况。
我记得之前在食人族玩的时候，跟他们说起战争啊什么的，这帮蛮子一点也不理解，酋长呆呆地问我，你们也吃人吗？我说当然不吃，你们才是食人族，他说既然不吃为什么要把不相识的人杀死呢？又没仇没怨的。
这个故事当然不是为了教育你们要和平不要战争，而是说战争也要讲基本法对吧，这个基本法就是利益！
那么我们要利益做什么呢？当然是为了做人上人！人上人有很多方面，可以指权势，可以指地位，可以指奢华虚荣的牌面，但有一条是共通的，那就是活得舒服，舒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对很多人来说，宅在家里，抱着手机玩着电脑，刷围脖看剧玩游戏追番就是最舒服最舒适的生活了呀，为什么要强求他们呢，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必要去强求他们呢？
你高高在上，你有更高的理想和追求，可是你和那些整天想着帮别人相亲，嘴里叭叭叭念叨着工作学业生活，满肚子社会腔调的七大姑八大姨，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你不过就是一个地位高点，实力高点，举着大义发展旗帜的大婶罢了。
这不是无的放矢，我也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而是说你们异能者组织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拉基！当年我与世无争，你们非得找上门来让我帮忙，靠的不就是这套说辞么？那个年代我没法说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
新的社会新的时代，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有了不一样的思想，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思想，或许不成熟，或许有偏激固执的地方，可生而为人，不就应该求一份顺心吗？难道科技发展到最后，不是为了让人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倒是为了让人人都变成巨大机器中的一个轴承吗？
外卖让大家足不出户就能吃饭，购让大家足不出户就能买东西，哦对，说起这个，你们赵家的东西为什么几百年都没销路，这两年反而越卖市场越大，还不是多亏了阿里？没有阿里，你们赵家还是那个实力垫底的家族，你赵天佑认是不认？”
“我……认了！”铁牛低下头，半句话也不再争辩。
我说的话有那么丁点道理，可要说让人哑口无言也不尽然，毕竟只是话赶话才说到这份上的。
真正让赵天佑沉默的，是我话外之音，前两条摆明了是对赵家家规不满，处处袒护赵梦瑶，最后一条直接就是把以前的场子找回来了，他更是没法反驳，这还算挂着点道理，再说下去我怕是直接就不讲理了。
“认了就好，认了就好，所以知错就要改，明白吗？”我脸色多云转晴，笑呵呵地说道。
赵天佑的脸色却难看起来，他犹豫了一瞬，对赵天泽说道：“泽儿，你素来聪慧，可是受世家束缚太多，俗务缠身，若是此事能成，你便卸去家主一职，潜心修习丹道吧。”
“是。”赵天泽应承道。
爷俩倒是蛮懂我的意思，此事能成才卸去家主一职，也就意味着摆明了家主要由赵梦瑶来继承，其实我也不算强人所难，反正自己的闺女接任家主，他也没什么损失。
讲道理，若是异能者组织里这几大世家，全都换成妹子家主，那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好事啊。
诶，这事好像不是不行啊，那就先从眼前的赵梦瑶开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