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青羽纪年 > 正文 13.魔女
    徐伯夹在两人之间,一脸迷糊,摸不着头脑。

    兰纹扯着徐伯胳膊,对他大倒苦水,柳鹿冷眼看他。

    我心中却暗暗奇怪,柳鹿是花家的人,徐姓也是花家一脉不小的分支,为什么花家的人会在这里?花氏的人居然会追随这个西夫子?他于他们有恩还是因为图别的什么?

    我听说花家早前是商贾出身,吃过诸多非人的苦才积磨到了家财万贯的祖业,虽然家族势力日益壮大,家大业大,天下各地都有开设花家学堂,可惜花家人却是随了老祖宗的脾性,唯利是图,不做对自身没有利益的任何多余的事情,故此花家人也最难相处,处处斤斤计较,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外三家都在揣测花家迟早会因此入了歧途,却没想到千年过去反而混的风生水起。

    据阿爸个人见解,他说花家的长老们一个个都生的阴险狡诈,世家们已经没有门派愿意和花家打交道。他们随便说的一句话里都是真假掺半,尤其是当朝檀国师,手段极其阴险残忍,甚至为了利益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下的去手。

    世人唯恐避之不及。

    可怕的是近年,许多花家小辈们忍受不了本家的行径,都悲愤地投了本世花家的一鼎炼丹炉,草草结束了他们短促的一生。

    故此,花家在炼丹房贴了一纸封符,设上千条锁链,施以障法,成了禁地。

    据说花家的炼丹炉外,长年的黑色的怨魂体缠绕,不让任何生人接近。

    业障呐记忆中阿爸如此轻叹。

    不过就算这么做,花家少年郎的自杀率也是四大家族里最高的。

    也许像柳鹿这样心高气傲的少年正是因为受不了,才毅然选择离开了花家?

    当然,这些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眼前的柳鹿和兰纹还在争论不休,徐伯左右为难,就在柳鹿忍无可忍的时候,西夫子终于出声喊停了。

    兰纹哼了声背过身,柳鹿气愤地合上剑鞘转身面对着内室门口生着闷气,徐伯尴尬地在两人之间晕头转向,不知道如何是好。

    西夫子道,“徐伯,东西可是取来了?”

    徐伯闻声忙恭敬地立好躬身做了一揖,道了句是,接着道,“先生需要的箱子,我都从萧大公房里搬来了,原封不动。”

    西夫子道,“有劳你了。”

    徐伯似乎还是不放心,道,“属下可否先带柳鹿下去?”

    西夫子轻点了头,得了允许,徐伯道,“离开花家前,我答应过这孩子的姐姐,要教好他,今天真是失礼了,我代替他向兰纹公子道歉。”

    徐伯俯身,行了个大礼。

    兰纹闻言急忙回头,没等兰纹开口说话,徐伯便拉着柳鹿踏出了内室,柳鹿任他拉着走,途中埋头不言。兰纹这时候倒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语塞的模样我看了心底都一阵着急,这小子平日里不是挺能说会道的,这会儿怎么跟个吃了黄莲的哑巴一样,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昌玉好奇的问,不是兰纹哥哥先吵的么?兰纹撇撇嘴,偷偷溜到了角落里,叼着刚才记事的笔杆站在角落里发呆。

    我也溜过去悄声问兰纹,“皮够了?”

    兰纹叼着笔杆含糊不清地道了句,“嗯。”

    我好奇地打量兰纹,兰纹被我看的不自在,连忙抬手挡住脸说了句别闹了,就被背过身脸超墙站着。

    面壁思过?这自我反省还挺深刻的。

    西夫子大概也看出了兰纹的端倪,道,“兰纹,你也下去吧。”

    兰纹叼着的笔杆掉到了地上,回头惊讶道,“夫子不用记别的事了么?”

    西夫子肯定道,“不用了。”

    兰纹绕过我,磨磨蹭蹭地对着西夫子行了礼,拖拉地退了出去,很慢很慢才走进了烟雾缭绕里,昌玉也乖巧地紧跟着兰纹一步步走了出去。

    一直到两个身影彻底隐没在走廊的尽头,

    我道,“柳鹿没事吗?为什么兰纹现在反应这么大?”

    西夫子默默起身,浅淡地笑着抚平身上青纱的褶皱,“孩子心性罢了,两者皆是,嘴上不饶人,内心又脆的很。”

    说罢,他笑着看向阳谷,眼中波光粼粼。

    阳谷一愣。

    阳谷这时还在座上喝茶,悠悠放下茶盏问道,“你,这要下逐客令了么?”

    西夫子淡笑,“你远道而来,想必累了,明日我们再去后山走一遭,有件事要单独问你。”

    阳谷公苦恼地应了声好,满脸写着不情愿,默默念叨了几遍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似乎很是怨念的样子。

    西夫子见状,脸上仍是带着清风晓月般的轻笑。

    临出门时,阳谷突然小折回来一步,凑近我的耳边,悄声问我,你可曾记得我是谁?我一时有些迷茫,阳谷公看我这般反应只是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道果然如此,只身迎着正门走远了。

    一时间,我有些迷惑,阳谷认错人了?

    屋内只剩下我和西夫子相对着。

    我忧心忡忡,拘谨不安,心中藏匿着诸多不解的疑惑,我看着坐在上座,佛像之下西夫子缥缈如海天虚雾般的身姿,鬼使神差的,我挑了一个最浅显的问他,“为什么,西夫子你,谈这些从来都不避讳我。你和雷尊主的谈话也是。”

    西夫子回头,望着我,他的喉头似乎有一瞬间哽住了,他平静道,“我不避讳你,是因为你是我的族人。”

    我疑惑,“仅此而已?”

    西夫子走过我的身边,一直负手踱步到内室的门口,我转头去看他,他年轻的侧脸显得寂寞而空远。他看了一阵天上的流云,轻声道,“仅此而已。如今天下将乱,我们可以依附的人少之又少。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是西珏的养女。”

    我道,“原来如此。”

    你信阿爸,所以信我。

    为什么想你们这样的学者,总是会有如此没来由的自信,总是念旧情,并且还深信不疑,就真的不怕我背后往你们后心深捅一刀么?

    我默默地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西夫子的背影,心中就是很想走过去,和他站到一起。

    我和他并排站到门口,望着天空缥缈的流云飞逝,对面瓦房上一排燕群飞过,天空澄净明媚,对面屋顶上一片暗红色的衣角格外惹眼。

    我默默睁大了眼睛,我这时才发现西夫子的目光一直紧追着那个红色的身姿,他的眼神异常坚定。

    披着斗篷的人,全身包裹的只露出一双明媚勾人的眼睛。

    她极其诡异地漂浮在对面瓦房的房顶上,眼神阴厉,脚不沾地,斗篷无风自动。

    我惊道,“那是什么人?”

    西夫子淡声道,“艳裳鸿女。”

    我呆望着他,“鸿女?”

    他刚刚说了什么,艳裳鸿女?鸿女?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可以不知道当今掌权的一国之主姓甚名谁,可以不知道四大家族间的兴衰更替,可以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是不能没听过鸿女的名号。

    自古以来,女子都是禁止修习秘法的,绝非危言耸听,女子的阴体极其容易在修炼的阶段中吸引阴邪之物。力量越强大,修习到最后,越难寻得突破,也越容易形成心结炼化为阴邪之物。

    上千年的岁月中,修习秘法的女人中无数的人死去,至今,只有四个成功炼化自己,她们最后都成了极其妖邪的阴暗之物,凶悍异常,生前执念颇深,死后祸乱天下,极难镇压。

    除了鸿女之外,另外的伏罗兰,绿姬,两者被上古羽帝白疏联合青鸾神女引入伏魔阵内,一并诛杀并且封印在了世间的各个角落里。

    这段传说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令人闻风丧胆的是,还有一个魔头至今未现身。

    也许她正在暗地里窥探着这个世间,伺机等待报复天下的那一天到来。

    而现在,传说中的古魔之一,就静静地立在瓦房的顶上,俯瞰着我们。

    西夫子抬头道,“阁下可否将后母鼎交还我等。”

    古魔的眼瞳中流动着一股鲜红色的暗影,深不见底,她的斗篷古朴而暗沉,大肆鼓动着,她看着西夫子,身姿不为所动。

    我思付了一阵,心中也猜中了七八分,既然后母鼎在这个鸿女身上,那么这个古魔应该就是萧公生前拼死维护的那位故友。萧公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选择拼死维护这个古老凶悍的魔物,冲撞长辈,不顾家族的大义,就此成为萧家万箭之下一条亡魂,魂魄尽散,不得归天

    那个裹着一身暗红斗篷的女人,站在屋顶上俯瞰着我们,不发一言。

    “萧公就是因她而死的吗?”我呆呆地望着屋顶上眼瞳里红光潋滟的鸿女。

    鸿女眼神一变,忽然抬起手,一道红光劈天盖地砸落在地,炸起一道惊雷。

    萧家的家仆听到响声纷纷闯了进来,看见这一幕,惊叫着跑开,边跑边喊,“来人啊!女魔头回来了!女魔头回来了啊!”

    各处家丁连滚带爬地四散跑开,“来人啊!魔物来啦!来人呐!”

    “快去喊长老!快去喊长老!”

    内室的地面硝烟弥漫,鸿女挥手四处炸起一道平底惊雷,鸿女愠怒地盯着我们。

    西夫子朗声道,“阁下冷静!”

    鸿女眼神怨恨地看着萧家一批批涌出来的人马,极其凶狠地瞪着萧家中央的几位长老,阳谷公站在最后边,不断往这边张望着,西夫子遥望着站在屋顶上的鸿女。

    鸿女挥下了手,巨大的惊雷炸在了萧家内院里。一股烟雾自四周升起,弥漫在了整个萧家内院。

    这鸿女这么厉害,为什么萧公会保不住她?真的是奇怪了。

    烟雾散尽后,鸿女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西夫子出声告诫我要警惕四周,他就在我的身后,我未等细细查看周围的景象,鸿女突然闪现出来,一把赤红色的长刀破天砍下。

    恍惚间,一个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迅速横行逼近,一瞬间撞开了我,生生挡在了西夫子的面前。

    我被撞在了地上,肩膀生疼,忙起身回头望去。

    紫桉挡在西夫子的前面,西夫子的神情微愕,鸿女的长刀贯穿了紫桉的小腹,整个内院静的可怕。

    紫桉晃了晃,慢慢地向前伏倒下来,身体佝偻着,半跪在地上,他紧抿着唇,嘴角流出一小股细细的鲜血

    鸿女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手握着刀柄,一把抽出了紫桉身上插着的长刀。

    紫桉虚弱地伏倒在地上,鸿女飞身退到了房梁顶上,落稳后,怔怔地看着手里刀口上灼目的腥红。

    天上忽然风云变作,隐没了日头,狂风呼啸过,安巢的鸟雀从内院里的梨树上惊起,天地瞬间昏暗的景象令人心生不安。

    萧家人面面相觑,暗沉沉的天色下,萧紫桉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出了一大口血,我看见地上一滩血里夹着几粒钢珠。

    萧紫桉蒙头咳的直不起腰,萧家人群嘈杂起来,交头接耳,没有人敢贸然上前搀扶他,眼神惊慌地看着伏跪在地上的萧紫桉呕血的少主,他们知道萧紫桉曾经是“毒儿”,萧家家仆们还是害怕他的血液里仍保留着残余的毒性,一个个眼神惊惶地望着萧紫桉。

    西夫子没有管萧家人,俯下身扶住了紫桉的肩头,“你为何这么做?”

    淹没在人群里的柳鹿和兰纹一并冲上来,急道,“紫桉!”

    “紫桉!”

    额头上刻有十字疤痕的少年人从人群之中挤了上来,隐约记得似乎是雷枢身边的刀疤少年枫采。

    萧紫桉一直低着头,闻言略略抬起头,他的唇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极显苍白,脸上浮着一层活生生痛出来的冷汗,他声音颤抖着道,“西夫子,天命如此,我还是没有勇气置你于不顾,我想好了紫桉,紫桉要做家主!”

    那是我一生中,难得听见这个少年开口说话的时刻,语调坚硬。

    本是孤狼,就该君临天下。

    西夫子身上的青纱沾染上紫桉的血液,在阳光下泛着诡秘的光泽,他看了眼紫桉呕出的那滩血,神情略有些许黯淡,“如果这是你的选择,”

    西夫子轻声道,“我会帮你”

    那一瞬间,我觉得西夫子似乎变的苍老了,虽然他的样貌是非常年轻俊秀,但是他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的苍老疲惫。

    我看着不远处血里的钢珠,“那是什么?”

    鸿女立在内院的高墙下,斗篷被风吹起,阴恻恻的天空下,显得诡异而骇人。

    巨大的气流从她的身体涌出,流向四面八方,她的斗篷下的红衣被气流吹的咧咧作响。鸿女冷眼旁观,她抬手擦尽了剑上的血,甩手插入剑鞘,她毅然转身跳下了高墙的另一边。

    枫采搀着地上俯着的萧紫桉,萧紫桉呕着血静静看了一会儿鸿女离开的方向,周边萧家人悄声议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他扭头冷静地看着那群萧家的长辈们,人群中有人议论,

    家族屡屡见血,不详之人呐,

    日头隐没,怕是天劫将降。

    无非如此断章取义的言论。

    西夫子喊来一旁看傻了的兰纹,“扶紫桉去徐伯那里。”

    兰纹眼神恢复了点神采,忙点头称是,急急忙忙帮着枫采扶起萧紫桉,柳鹿则在前左右挥着他一直抱在怀里的剑隔开人群开路。

    萧紫桉走过的路,留下了一地斑驳的血迹。

    我问西夫子这是怎么回事,他说这都是萧家的气数,周边的萧家人仍是争议不休,他平静地望着我道,“时间不多,明日,我们就去见雷昀昔,紫桉的生母。”

    雷昀昔

    我默默看着萧紫桉方才呕出的那一滩血里夹着的几粒钢珠,心中复杂,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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