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此间仙尘 > 正文 第18章 秦孤山
    还没到大兴的时候,老道士就带着张陵走了。

    几人同行第二天,天上有飞鹤传信,老道士看完之后对孟知安他们说天阙山有事要与自己商议先走一步。孟知安也知道三山论剑非同小可,就与二人惜别。老道士袖里乾坤,放下无根云后师徒二人顷刻间不见踪影。

    而孟知安他们这两天走的慢,第三日清晨才到大兴。

    大兴城虽然僻远,周围也不繁华,好在地处平原不算贫困,终究还是要比关庙,金山好些。

    入城以后三人就不再急迫还要找到秦孤山家,只是说先到官府查探。苏小衣倒没有跟过去,自己一个人跑到街里游玩去了。

    大月氏高原绿野无边,云遮秋日,地揽名胜。

    草原上牧民游居,春秋交替时东西往来着放牧。虽然大多数牧民都没有固定居所,但是古往今来留下不少神庙,草原上人只信奉两位天神,都在庙里供着,日常无事或者丰收时辰都要参拜。

    这些庙里年代最早规模最大的古庙并不在大月氏都城西锦,而是毗邻彩云洲地带,离两界司换春山不远的江夏。

    所有古庙里有两个金身塑像,许多人跪拜。而江夏这里更是香火不断日日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庙堂里左边赤天王,右边朱天王,两个都是铜铃大眼,头顶双角。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在如潮水的人群中走向庙堂,不时停下来缓缓咳嗽两声。周围人看到他这般年纪,都以为他是虔诚的信徒,纷纷尊敬地避让开一条路来。

    老人只是说了一句:“一群俗世凡人。”不过他口中所说乃是平阳官话,还是纪郢口音声音也低,没什么人听见,就算听见也不懂。

    老人扶着自己的腰,慢慢说:“要不是肖家小子阻碍,老夫怎么会如此病态。不过此事一成,日后也无须担心。”

    他抬脚进金身庙堂,看着左右天王说:“这么大架子,还要老夫来找。”老人也不跪拜,接着寻路走到金身后方一条窄径,两个大月氏派守的官差看见想要上前阻拦被他两指弹飞。不过金身掩盖,没有其余人看见。

    小路出去,后院立着一个三层阁楼,第一层就有数丈高,上面倒是一般大小。

    老人进去以后,整间屋子只有一个打扫的妇人,看见有外人进来很是吃惊。这个妇人虽然只是在这里扫地,却是道境修为不知缘何只在劳作。

    妇人用大月氏言语对老人说:“老人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擅闯神阁可是会触怒天王招来横祸。”

    老人看也不看:“聒噪。”随手击晕那妇人。看到里面有一木阶,就叹口气接着向上。

    二楼无人,满是书架摆着不知名的经书,看着干净像是有人时常过来打扫。

    到了三楼就没有往上的台阶,房间也小很多,大概就三间单人房大小而已。老人推门进去,只有一个桌子,上面香炉燃着袅袅白烟。

    老人说道:“出来。”

    左右风来开窗,吱呀两声,天光进屋。阳光里,殿中金身所塑天王赶来。

    “你是何人?敢来扰我等平静。”

    老人还在喘气,忍不住咳嗽。他对着高大天王号令道:“两日后到换春山下,杀了肖玉良。”

    两位天王面面相觑,这人是疯了吗?跟自己这么说话?

    老人突然高声:“听到没有!”

    朱天王神威大作:“找死!”正要一掌拍过去,身旁赤天王突然出手阻拦。

    老人并不惊恐,瞪了两位天王一眼:“我在那里等你们,具体如何到时听我吩咐。”说完转身出去。

    朱天王怒视他离去后,问身边赤天王道:“为何拦我?”

    “你没看见他腰上何物?”

    “什么东西?”

    “那副铁面。”赤天王脸上也是愤怒,语气却有些无力:“是大人给他的铁面。”

    朱天王不信:“给他?一介凡夫?”

    赤天王点头。他也不明白,但的确是那个大人给予。

    两位天王至此都是无言。那老人修为不过天门,这辈子都登不上仙路怎么会被看中?不过即使万般不解,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质疑。

    赤天王说道:“不用多虑,两日之后到换春山去即可。”

    此刻大兴城内,孟知安与叶青尘刚从衙门出来。

    大兴没有两界司官房,不过凭他二人两界使身份到官府查案还是有人听命。叶青尘只是查看户籍,看秦孤山家里人现居何处,没用多少功夫就找到他家里只有父母双亲也一直没有搬家,城中胡同口第一家就是。

    孟知安二人甚至没有问路径直就找到城中胡同。

    叶青尘想想对孟知安说:“一会你来敲门。”

    孟知安当然不觉得麻烦,但还是很困惑:“怎么?你害怕了?”他也清楚不太可能,只是想这么问罢了。

    叶青尘知道孟知安拿他开玩笑而已,就解释:“你看着比我亲切。”

    “行吧,说我长的土气呗。”孟知安说道。

    叶青尘赶忙辩解:“不是,你长的不像当官的。”

    孟知安笑了:“你是跟老前辈学的看相?这都看的出来。”

    叶青尘不答话,就看着胡同口房子示意他过去。孟知安敲门,里面有人出声却半天没人开门,知道人老腿脚慢所以孟知安二人都没有再敲门催促,而是耐心等待。

    果然,许久以后才有人缓慢推开门栓,打开木门。

    孟知安看到屋里站着一个耄耋老人,摇晃颤动,赶紧先过去搀扶住。老人感谢他好意:“多谢。”

    孟知安这才说:“在下两界司孟知安此番前来有事相问,不知老人家方不方便。”

    听说是两界司,老人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叶青尘说:“二位,进去说话。”

    过厅堂,院落四周围着六间房。老人带两人走到中间最大的房间里。屋内采光尚好,看得见人还不觉得过分碍眼。

    孟知安看老人一路走过又要到一旁去倒茶水,赶忙接着起身先是说:“不用。”见老人只是笑完全不打算停手又说:“我来。”

    叶青尘还是不动,决定好事都让孟知安来做过会才好说话。

    孟知安接过茶壶倒在碗里竟然还是滚烫热水。老人笑言:“一般家里活都是我老伴儿去做,她刚刚才出去,我行动不是很方便招待必定不周还望海量。”

    孟知安和叶青尘都是摇头说哪里。

    老人看都不说话就自己问:“不知两位大人到这里所为何事?”

    孟知安这才反应过来:“在下孟知安,那位是叶青尘。老先生随意称呼即可,可不敢说是什么大人。”

    老人看着孟知安果然觉得亲切就说:“我家孤山应该比你大上一轮。”只是语气里有些伤感。

    叶青尘这时才说:“孤山兄在司里与我熟稔,我都以大哥称呼他。”

    老人点头,然后问叶青尘:“不知我家孤山为人如何。他娘从小教他做人要恪守正道。离家山上时可是嘱咐很多遍,为人要好好学书上圣贤。”

    叶青尘坦诚相待:“孤山大哥正直有为,之前某人最钦佩他的品格,两界司里有名的正人君子。”

    “如此甚好,”老人话里有些悲切却不过分伤宥:“也算不枉此生。”

    孟知安听到这里问:“老人家,孤山大哥这些年可曾回过家?”老人只是摇头不再说话,孟知安知道他这是伤心不愿多言便不再追问而是安慰:“可能他也是有自己难处。”自己仔细想想也觉得不可信,不过暂时没有其它说法。

    叶青尘扫视屋内,朝阳放着盆栽,绿叶红花生气盎然,虽然不很显眼,却让他深感熟悉格外注意。天阙山上龙尾叶,因为太过常见以致之前都不曾在意过。到了这里再碰见确实令人意外。

    老人看叶青尘目光投在那龙尾叶上,嘴角微微含笑但十分苦涩像是正在回忆一样:“孤山那小子登山以后每年都要回来几次。几年前两界司突然传话说他外出久久不归询问他有没有回家,本来以为他事出有因,哪怕是犯错也无妨。只是这一去多年杳无音讯,恐怕早就遭遇不测。”

    “日后只有两界司每年差人送来银两,再无其它消息。可是我们老伴俩困苦了一辈子这往下日子倒不难,难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头不好受啊。”老人说到这里,面色凝重悲切早已没有笑容。叶青尘虽然疑惑那盆龙尾,出于尊重始终没有问出口。

    “不过,这些年来还有一个说是孤山在学院里的先生时常来看望。这株龙尾也是他半年前带来,说放在屋子里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叶青尘不解,秦孤山不曾在两界司学使院读过书哪来的先生。孟知安对此不是很了解,所以就开口问道:“不知是哪位先生?”

    老人毫不思索脱口而出:“那先生只说自己姓肖,并不告诉我们名字。”

    孟知安与叶青尘二人都想到肖玉良。叶青尘不懂肖先生为何前来看望秦孤山父母,要说关系,秦孤山当差时肖玉良还在横剑山玉持峰。

    就在二人困惑之际,木门外又是一阵迟缓的敲门声。知道应该是秦孤山老母亲,孟知安率先起身出去开门。

    老妇人推门还没说话,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青年不知所以,再仔细打量却不认识一时间有些慌张起来。

    孟知安自然解释说:“在下两界司孟知安,前来叨扰。”其实他这官话老人家也听不太懂,只是听到两界司就放心下来。孟知安接着说:“老先生在屋子里。”

    老妇人点头,她手里还提着一把竹筐,装着新鲜蔬菜。孟知安想要伸手被推辞:“两界司到这里挺远,你们坐着休息就行。”这话让孟知安啼笑皆非,好像自己几人从天阙山赶路到这里都没停过一样。老妇人接着说:“我到厨房做饭。”

    孟知安赶紧回答:“我们不留下来吃饭。”

    “怎么能不留下来?”

    这样一说孟知安竟然不知如何拒绝,弄得执意要走便是他这人很可恶一样。这时叶青尘却已经从屋子里出来,摇了摇头说:“我们还有朋友在街里等着我们,今日实在是不方便留下来。改日我们登门拜访,一定留下来吃饭,就希望您不嫌弃我们人多嘴多。”

    听到还有朋友,老妇人以为孟知安二人公务在身,就想自己不能耽误别人公事。她放下手中菜篮,又回到门口送行。孟知安和叶青尘不打算再多做停留,既然问不出许多不如到别处调查,又怕再给人家添麻烦跟两位老人道别后二人匆匆离去。

    谢秋雨从雁落湖回去以后在家中住了已有半月,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长时间了。自从他进入两界司住在家里的日子一共都不过半月,所以也算是让他父母心满意足一次。

    谢眺送来一扎书信,看着是家书可里面都是六部查抄的资料。不过谢秋雨这几日看下来并无异样除了一件事。

    肖玉良幼时父母不知原因双双身亡,此后寄居叔父家中直到被横剑山看中,登山修行。

    谢秋雨坐在卧室中看完最后一封信,双指一捻书信燃烧成灰烬。他看着窗外一棵小树,心里慢慢梳理这些日子看到的信息。

    肖玉良四十年前出生,二十岁上山修行。又是二十年到今天,论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如果他谢秋雨是当今剑首旷世奇才,那肖玉良也不妨多让甚至可能真比起来他也要逊色几分。可是除了横剑山玉持峰峰主,两界司上界使次席,此人居然别无外名。

    “肖玉良,肖玉良。”谢秋雨心里默念。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先帝发怒罢黜谢公义之前还有一桩公案。

    东宝年间,肖家灭门惨案。全府上下近百余人,中午时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无一人生还。

    谢秋雨还是前些天凭两界司上界使身份到户部总科去查看卷宗时偶然翻阅到。起初他也以为有怪异之处,但想想如果无一人生还何来肖玉良就不在意。

    现在琢磨起来还是不妙。什么人物可以在纪郢动手无人察觉杀尽一家百人?京城入圣的老妖怪可不是一个两个,如何无人问津?可是如果猜测京城中大人物心照不宣放任那人杀死肖家全家上下所有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如果不是串通,那人要有多高的本领才能成事。

    “秋雨,出来吃饭了。”门外传来谢世奇的一声呼唤。谢秋雨起身出门,屋内燃烧留下的烟灰不知何时全都消失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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