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此间仙尘 > 正文 第16章 绿葫芦
    飞来一剑,黑衣反手格挡,这次仍然是一串微小的剑气,看着不过几寸来长,只是感觉上与之前浑然不同。

    不过这次剑气贯穿而过,黑衣阻拦只是徒劳。

    孟知安看那黑衣和前日自己同样摔落,只是现在他的胸口溅出淋漓鲜血。白衣未曾料想这绿葫芦借孟知安竟然发挥出如此威力巨大的招数来,赶忙上前接住黑衣。

    黑衣胸口只有一个小拇指大小的伤口,但无论二人如何运功发力都无法愈合。白衣看了孟知安一眼,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算我替他求个情。”黑衣胸口吃痛说不出话来,听到白衣如此言语恼火时想要挣脱,但毕竟伤势不轻,还是没有太大力气。

    孟知安自觉昨日也算受其恩惠,不好拒绝。何况黑衣果真如叶青尘所言真是清凉河龙王,就不是自己该插手的事务。私仇他日可报,借绿葫芦之手就算杀了黑衣自己也不满意。所以就点头示意自己不再出手,让他们离开。

    他这些想法自己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不说让其他人知道,就是叶青尘,肖玉良也要指责他这乃是妇人之仁,放虎归山。不过,孟知安就是这样,他想好的道理,就不会再变。

    果然,叶青尘看到白衣扶着黑衣匆匆飞离此处,而孟知安只是隔空相望,不禁叹了一口气,等到孟知安落下时立刻问道:“怎么放走了他们。”

    头顶盘旋的绿葫芦依旧留在空中,烛照剑像孩子一样不停围着它打转。孟知安回头看着天空,黑白早已不见踪影,才又说道:“他是龙王,我怎么能说杀就杀。”

    叶青尘张嘴就要说话但欲言又止,转念说道:“你们不是有仇?”

    孟知安点头,苏小衣一听那人与他有仇先是愤愤瞅了一眼早已离去的黑衣飞离的方向,然后盯着孟知安听其下文:“有仇不错,他昨日伤我却没有杀我,我今天也算还他一剑。即使他飞扬跋扈我也没有道理因为看不惯就杀了一个龙王不是?”

    叶青尘摇着头对孟知安说:“是是是,你有道理。我就提醒你一句,日后小心。”苏小衣插了一句话:“不怕,等我爹回来再收拾他。”

    孟知安笑笑:“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他脸上可不写着‘恶人’两字。日后事日后说,谢头名交代的事还没做好哪来的功夫处理这些。”

    没等他说完,头顶有个声音:“接着。”孟知安回头,说话的是绿葫芦,正准备落下。孟知安双手捧着,接住下落的葫芦,落在手里时感觉重量倒不大。他仰头却没有看见烛照。

    坏了!孟知安心里有些慌张:不会真让绿葫芦给吃了吧?

    “额前辈?”孟知安不知怎么称呼只好权且这样。左右苏小衣和叶青尘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孟知安现在哪有心思顾及这些,接着问:“我的剑呢?”

    “在我肚子里。”还真让它吃了?孟知安泄气般哀叹一声,绿葫芦听到以后不疾不徐地解释:“凭你道境修为想要握住这把剑和自裁无异。”

    孟知安这才领悟,原来绿葫芦是怕伤到自己才收下烛照。可是这样一来,自己身上可就真是一干二净空无一物了。

    “别担心,你这把剑虽然不错,我也只是勉强看得上眼。收在我这里对你只有好处,”绿葫芦自己挂在孟知安腰间,接着说:“小子,日后你定会感谢我的,我可是救你一命呢。”

    叶青尘和苏小衣心底不解:是你拉着人帮你出手的好嘛。

    孟知安自然也是这么想,只不过绿葫芦毕竟也算帮他出了一口恶气,就点头感谢:“多谢前辈。”

    “别喊我前辈了。”

    孟知安为难:“那我怎么称呼前恩,您?”

    绿葫芦没有立刻回答,似乎也在思考。不长一段时间后说:“叫我葫芦就行。”

    三人齐齐发声:“啊?!”

    孟知安放过黑衣是因为白衣劝阻,那葫芦不出手又是为何?原来它在进峡口群山时跟人打了个赌,如果有一天,它出手没有人死,就可以离开这里。

    孟知安三人听完,心底想的不是谁无聊到开这种赌局,而是想之前的绿葫芦该是如何暴戾,出手就要有人去死?

    就这么个葫芦,刚刚让他们喊自己‘葫芦’就行?

    孟知安心说这山上呆了几百年,木头变成软心的了?

    绿葫芦就只说了一句:“山上看够了小人,想出去看看大千世界。”

    孟知安三人咳成一片。这三个也是从山上来的,倒也成了小人。不过葫芦根本无意去在乎他们的想法,它之所以跟着孟知安,一是因为想来尘世走一遭。跟谁走对现在的它来说其实没有太大关系,看不惯就换一个。第二,孟知安因为它牵扯进来,烛照剑内玄机被破不知是好是坏,如果放任他自生自灭也不是不行但葫芦自己有自己的道理。孟知安日后因为烛照出事可以,但因为它提前开始,不行。

    谢秋雨站在雁落湖边的亭子里,周围寂静无声。

    雁落湖万顷江面,靠近纪郢有巧匠能人建造的观湖道。木头进水容易坏,所以水下用的是京城邵造筑墙用的砖块,但其实再上面用的是梓木质地紧密又不是很沉重,只需要接地处造的严密紧凑些,不需水中额外添加这些砥柱,所以许多石柱效用更多是用来观赏。

    梓木又名楸木,《尔雅·释木》:“槐小叶曰榎,大而皵,楸”。这种木质,阳光曝晒不易蜷曲变形,近水不畏寒,不畏湿。良木价格自然昂贵,不过是皇帝掏钱,用好即可。

    观湖道上十八处亭子,个个样子不一。亭檐或八角或六角,有圆有方。亭中桌椅摆放各异,大小相去甚远。甚至雕刻纹饰也是匠人随心所欲,意动而为。这十八个亭子共同围出一个圆面来,又显得有些和谐。

    谢秋雨就在最靠近湖心的亭子里,日渐西山,残照铺在湖面,染红一半湖水,美不胜收却过分凄凉。

    他来这里是要寻人,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不知去处,不知何时归来。

    谢秋雨看着重山遮掩后的落日,像是受伤一般,越来越小越来越红。而那斜阳愈小,雁落湖上这‘血泊’愈大。到最后,就像是大厦将倾,凡人已经横尸遍野,晚霞依旧,雁落湖却已经红透了。

    谢秋雨还是没什么表情,很难说他到底有没有被这些风景打动。可能对他来说,找人是正事,这里山水只是一段路,好不好看不重要,看不看也不重要,他在乎的是自己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只不过,这山水的确好看,他就多看了两眼。但风景如何都不影响他心情,没找到人,才让他有些难过。

    而这一片红水像是鸳鸯楼下的仪仗走过,他看不见轿子里的新人都无妨。

    一滴水落进雁落湖中,因为太接近,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泛起不大的涟漪,片刻之后就没有多余动静。甚至微风一来,就像手掌压在纸上,淡淡抹去这些。

    她过的很好,无妨。谢秋雨忍不住对自己说。

    十日后。

    孟知安以为带着葫芦这一路或许会有什么不同,但葫芦根本就和普通物品一样,从不出声,也不擅自移动。大概孟知安将它放在什么地方,它就呆着原地。

    有一日,孟知安把它放在茶几上,忘记收拾。没想到它就和一桌茶水一起不动弹,这么过了整夜。

    所以说绿葫芦叫他们如何称呼根本不重要,因为完全用不到。

    这十日来,孟知安几人虽然走的慢但还都在路上,除了夜里休息,几乎都是赶路。可是堪堪走了大半路程,距离大兴可还有一段不远的路程。

    苏小衣是不嫌累,不说底子比孟知安好多了,能在外面游玩其实苏小衣反而开心。她也不像孟知安与叶青尘,公务在身,时刻算计着时间。

    好在谢秋雨向来不吩咐事务,所以也不给期限,叶青尘觉得只要自己不因为玩乐耽搁,迟点倒也无碍。不过是孟知安急切想要查明真相,就陪他赶忙些。

    叶青尘记着路程,沿路向东北走约莫两三日就该到大兴了,这里向南走就是回流江,向北去可以到纪郢。

    这里说来该是繁华才对,可是偏偏有些荒凉。

    大概是因为离清凉河远,又没有多少仙门,除了农田更无特产稀缺之物,所以只是富庶乡野,人烟稀少。光看风景的确怡人,平原开阔,一望无垠,有时路边是接天远的农田,风卷长云,碧浪青涛,让人仿佛置身物外,心神与天地交融。

    孟知安本来出身就在乡野,只是觉得这里好看一点,干净一点。可是在叶青尘和苏小衣看来,这里就是仙境无疑。

    “我还没见过比这里还好看的地方。”苏小衣坐在马上,感叹到。叶青尘附和地点头,或许这里景色简单到有些单调,但使人心旷神怡,就是天阙山也没有如此触动人心的地方。

    孟知安也不反驳,就是对两人说道:“季节不对,要是秋天,山上花开会有其它惊喜。”

    苏小衣身上的梅花纹裙是最近刚买的,女孩子天性让她不时想要看一眼自己身上有没有污点。孟知安看她这么小心,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逗她:“你背后有东西。”

    “真的?”苏小衣明知自己看不见还是转脸,不甘心又试图用手不断擦拭除去脏东西。

    叶青尘知道孟知安在开玩笑自然没有拆穿他点头对苏小衣说:“蛮大一块黑色。”

    苏小衣愁眉苦脸,原本好看精致的五官扭成一团:“啊?好烦啊,这怎么弄?有地方可以洗吗?”

    孟知安又接着说:“没用,洗不掉的这个。”

    苏小衣一听更加难过:“那怎么办?”孟知安和叶青尘都转脸假装不理睬,她极不开心地看着孟知安问道:“到底什么啊?”

    孟知安咳嗽一声,严肃回答:“没什么办法,除非你把它剪了?”

    苏小衣有点迷糊:“啊?”

    孟知安依旧格外认真:“剪掉啊,头发不剪掉的话一直都在你背后啊。”

    苏小衣这才明白孟知安和叶青尘是在逗她,但是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被骗过去无法直接发火,瞪了孟知安一眼暗自发誓待会停下来一定要狠狠踢他两脚。

    接近傍晚时候,三人为了赶路已经错过好几处村庄,本来想着到大一点的城镇寻找客栈,现在看来今天是不太可能了。

    就在三人商量打算在下一个村子落脚之后,直到天黑都没有看到一家农户。三人不禁感叹起自己命运多舛,最近估计是交了霉运。

    好在三人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个看着就荒废许久的寺庙,逃亡似的跑进去。只是下马之后,苏小衣果然没忘记踢了孟知安一脚,刚准备进去,似乎又想起某日许下的诺言,又跑回来添了两脚。

    孟知安正牵着马走路,被人从背后踹了两脚就是一个踉跄。看到孟知安出丑,两匹马鼻子抽了抽气似乎是在笑话他,连叶青尘这次也终于笑出了声。

    苏小衣动手,孟知安就不敢再取笑她,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还是懂得,所以就只好含沙射影假装训斥马匹:“笑什么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叶青尘在一旁觉得奇怪,于是说:“那是马。”

    孟知安点头,迅速看了叶青尘一眼说:“我知道,我又没说它。”

    叶青尘只用眨眼的功夫就明白孟知安是在骂他,倒也没生气,怂着肩微微摇头。两人走到寺庙一旁先看见了两头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的毛驴,天色阴沉看不见色泽所以都像是黑色。

    这么一来,里面是已经有人了。孟知安担心苏小衣,就先走一步,叶青尘当然晓得孟知安心情,自己一个人留下照顾马匹,不过就是要抓紧时间赶过去。

    孟知安刚到院子里,就听见苏小衣叽叽喳喳在吵闹,不过听声音很开心就是。这样看来肯定没什么危险,他就不慌不忙走进去。

    庙里燃烧一盏微弱的蜡烛,进门以后感到视线模糊,孟知安看到苏小衣坐在地上,前面蹲坐着一个身着黄袍头戴冠巾的老道士,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老道士身后是一个年纪跟苏小衣相近的小道士。那个小道士怀里抱着一把长剑,嘴里自言自语。

    老道士看见孟知安进来,笑着说:“想必这就是孟知安小友吧?”

    孟知安心里只想骂苏小衣这个笨蛋与谁都不见外,不过又不好当着外人责怪她到底还是尊敬长者问礼道:“在下孟知安见过前辈。”

    老道士点头,看到孟知安身后还有人就等到叶青尘也进来后才说:“贫道观海山道士,身后乃是小徒张陵。几日之后三山论剑大会,这次出山就是赶路到天阙山与会。”

    孟知安这才注意他身后稍显内向的小道士。这人看着很年轻,大概和苏小衣差不多大,一直在抚摸着自己怀里的长剑,时不时还会说上几句话。发现有人看着自己才回过神来,醍醐灌顶一般用醒悟过来的口气对所有人说:“呦,什么时候这么多人。各位好,小道张陵,乃是未来的大剑仙。”老道士听到自己徒弟如此大言不惭,随手就敲在张陵腿上。小道士吃痛,哼了一声不满地说:“怎么啦?不是师父您说我是要拜苏三为师,力压谢头名成为当代剑首的奇才。”

    “咳咳,为师何时说过?你天天和剑说话弄坏脑子记错了吧。”

    “你不这么说我才不会跟陆蠢才一起去天阙山!”

    “爱去不去!”

    “我我,我不跟你吵。”

    孟知安三人看着这对斗嘴的师徒,十分欢乐。只有苏小衣听到重点说道:“你要拜苏三为师?”

    张陵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就看着苏小衣准备回答。刚刚本来没有注意,加上烛火微光,看不清周围只有现在仔细查看才算看清苏小衣面容。那双眼睛似乎有个漩涡将整个庙里的烛火都吸进去,闪耀着明亮的光,摄人心魄,张陵习剑以来第一次忘记自己的剑去看一个人。发现自己失态以后赶忙脸红着说:“那是。听说他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仙,我要跟他学,使出最厉害的剑!”好在庙里光线原因,根本没人看出他面色红润。

    叶青尘听到小道士言语,和孟知安相视一笑。苏小衣拍拍屁股站起来,尽量用听起来不显得骄傲的语气说:“也算巧合,你要拜苏三为师我就有办法。”

    “恩?”小道士不明白这位长的如此好看的女孩为什么这么说。若是其他人他现在肯定早就教训其不知天高地厚了,但偏偏现在怎么也说不出口。实际上,多说一句话他都有些难为情。

    “因为苏三是我爹。”苏小衣这么说,老道士和小道士俱是一惊,而孟知安和叶青尘则心照不宣地叹气,心里也是都在想:这丫头果然有机会就不会忘记提起她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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