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土地下的古墓里躺着我们的主人。头颅这样说。”
“它们的主人是谁？森林之王问。”
“那个引来灾难的女孩。火焰这样答。”
“不过别害怕。我的伙伴。火焰说。这正是泉水的起源。”
阿尼唱完了歌，又将手中的线掐断。她喊：“掉下来，蠢货。”
砰——苏菲掉了下来，落进泥坑里。
砰——一只蟾蜍从泥坑里伸出头对着苏菲喷出一道水柱将苏菲甩到树干上。
啪——苏菲从树干上滑下来，四脚朝天。
“蠢货。”阿尼提着苏菲钻进一个树洞里，“记得把你的嘴巴堵住。我不喜欢你的嘴巴。它太臭了。你上午没刷牙吗？”
你才没刷牙。苏菲暗骂着阿尼，然后看着四周。
一条黑色的通道。
上面爬满了树叶。
树叶上有挤着几只鸟。
鸟儿说着奇怪的欢迎词：“尊敬的客人，请你们保持安静。否则，我的嘴巴会把你们吃掉。”
阿尼提着苏菲继续飞速地跑。
她跑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出口。
出口外是一座城堡。
城堡附近有一座瞭望塔。
塔上站着几名蜥蜴军人。它们穿着军装，拿着枪。
这几名蜥蜴军人见到阿尼，立刻打开了通向城堡的门。——一扇浮现在半空中鲜花编织成的拱门。
阿尼又拎着苏菲从拱门里钻进去。
砰——苏菲掉在地上。——阿尼松手了。
苏菲爬起来望着四周，她问：“这是哪儿？”
“闭嘴，蠢蛋。”阿尼扭着苏菲的耳朵，“你应该去那儿好好学习怎么当个女仆。”
啪——苏菲被丢进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站着几个女孩。
不，不是女孩，是是长着蜥蜴尾巴的蜥蜴人。
她们的眼睛趴在她们的头上，她们的尾巴正抖动起来。
她们努力地撑着双脚，像人一样站起来。
她们前面两只脚正端着一个银盘。
银盘上放着一个被剥光的有着络脉的蛋。
“人类？”一个蜥蜴女孩疑惑地说，“你是人类？”
苏菲爬了起来，她习惯了。
“是。”苏菲答着。
“我很久没有见过人类了。”问苏菲话的蜥蜴女孩说，“你可以叫我泰格。”
“很好听的名字。”苏菲说。
“当然，这是城堡的主人索菲亚特意给我取的名字。”泰格高兴得将尾巴缠住苏菲的腰。
“我能干些什么？阿尼让我来的。”苏菲问。
“泰格，你为什么要理她？”一位穿着黄色围裙的蜥蜴女孩不高兴地说，“我讨厌人类。上回那个女孩可是把我们害惨了。人类总是故作聪明。”
“我也不喜欢她。”另一位穿蓝色围裙的蜥蜴女孩说，“泰格，你不应该搭理她。她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她是女仆，不是吗？”泰格卷回捆住苏菲腰上的尾巴，“今晚的客人很多，我们需要帮手。”她指挥着苏菲，“去，把那壶水提过来。”
苏菲顺着她的眼睛寻找到那把生锈的壶。她走过去，双手拎起。
呀，拎不动。
再用力。
呀，拎不动。
再用力，苏菲头上冒出了汗。
呀，拎不动。
“嘻嘻。”穿黄色围裙的蜥蜴女孩笑出声，“水壶小宝贝。变。”
砰——苏菲摔到地上。
打翻的水壶正躺在地上冒着水。
“你不会咒语吗？”穿蓝色围裙的蜥蜴女孩讥笑她，“你的主人没有教你吗？”
苏菲起身，她弯着腰捡起水壶。
呀，不动，拎不动。
这回，她学乖了，“水壶小宝贝。变。”
啪——苏菲又摔到地上。
“哈哈。”三个蜥蜴女孩忍不住大笑起来。
泰格笑得最大声，“人类女孩，你胆子真小。”
噢。苏菲从地上爬起来。
真是倒霉啊。
她望着泰格，“我念错了？”
“你应该念，水壶小宝贝，小乖乖。”泰格答，“它很有个性，她喜欢别人叫她小乖乖。”她很好心地建议，“你再试试。”
“好吧。”苏菲握着水壶念着，“水壶小宝贝，小乖乖。”
砰——苏菲又摔到地上。——她被水壶里喷出的油滑倒了。
“哈哈。哈哈。”三个蜥蜴女孩放声大笑。
若是，苏菲还不明白，对方在戏弄自己，她就是头猪。
苏菲爬到安全地带再站起来说：“看来，我是不能帮助你们。”她转身离开，“我想我该离开了。”
砰——苏菲一头撞到看不见的大门上。
“哈哈。哈哈。”三个蜥蜴女孩放声大笑。
她们嘲笑苏菲。
“人类女孩，不会咒语，你别想出去。”
“哈哈。真是个愚蠢又好玩的玩偶。”
“我喜欢你。人类女孩。”泰格露出笑容，“过来，我教你。”
苏菲拒绝，“我不相信你。”
“那好吧，随便你。”泰格带着两个蜥蜴女孩离开。
这样，房间里只剩下苏菲一人。
她不甘心，又往门口上走。
砰——再一次被隐形的门撞倒。
唉。苏菲叹了口气。
她爬起来在房间里随意乱逛。
这里似乎是厨房。
有炉灶，有放着银盘的橱窗，有几个怪异的疑似蔬菜的食物。
还有五颜六色的蛋。
唉。苏菲又叹了口气。
总不能傻待在这儿。她想。
找点事干。
于是，她跟水壶杆上了。
她盯着水壶，念：“水壶小宝贝，小乖乖。”
水壶纹丝不动。
她又念：“水壶小宝贝。变。”
水壶又纹丝不动。
她抓着头发，喊：“水壶小宝贝。水壶小宝贝。”
水壶依然纹丝不动。
噢。苏菲烦了。
她将一块毛毯扔到水壶附近，然后踩上去走到水壶旁。
她威胁着：“你必须，给我道歉。”
“什么，不高兴。”她弯下腰捶打着水壶，“我很不高兴。非常生气。”
咩——水壶里突然发出声音。
啪——一头羊从水壶里钻出来砸到苏菲的头上。
砰——苏菲倒在地毯上。
“咩——咩。”羊叫起来。
“噢，疼，疼。”苏菲捂着脑袋喊，“你这个坏家伙。”她气得骑到羊的身上，“你这个坏家伙。”
“咩——咩——咩。”羊不紧不慢地叫起来。
“坏家伙，坏家伙。”苏菲打着羊头。
“咩——咩——咩。”羊无辜地叫着。
“你是在跟我道歉吗？”苏菲摸着羊头，“我可不要你道歉，我想出去。你能带我出去吗？”
“咩——咩——咩。”羊欢快地叫起来了。
砰——苏菲被羊用羊尾巴给抽了出去。
砰——她撞倒树干。
砰——再一次四脚朝天。
噢，天啊，天啊。
苏菲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
“咩——咩——咩。”她能听到羊叫声，她骂着，“果然是个坏家伙。”
“你怎么长得跟我不像？”一只小蜥蜴男孩从草丛里爬出来，他指着他的蜥蜴头和蜥蜴尾巴说，“你没有头也没有尾巴。”
小蜥蜴男孩好奇地问：“你是谁？”
“我是人类。”
“人类？”小蜥蜴男孩眨着眼睛说，“我似乎听过关于人类的故事。”
“故事？”
“是，我姆妈告诉我的。是是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
“死了，她死了。”
苏菲吓了一跳，“小女孩来过这里”
“应该，可能吧。”小蜥蜴男孩热情地邀请苏菲，“你可以去我家问问我姆妈。”
苏菲跟着小蜥蜴男孩回到了他的家里。
小蜥蜴男孩的姆妈是头牛。
真是个奇怪的组合。
牛姆妈正给她的儿子做衣服。
她见了苏菲，兴奋地昂起她的四只足蹄子。
她说：“这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人类。”
“第一个人类是谁？”苏菲好奇地问。
“是个小女孩。”牛姆妈答，“她很漂亮。穿着黑色的袍子，上面绣着星盘。”
“星盘？”苏菲想起那个古怪屋子里穿着黑袍的女巫。
“她还会巫术。”牛姆妈好奇地问，“你会吗？”
“我不会。”苏菲继续说，“她是哪儿来的？”
“听说是从上面的通道过来的。”牛姆妈没有隐瞒。
“上面的通道？”苏菲问，“是什么？”
“听说是人类的世界。”
“不是巫师世界吗？”
“巫师世界？不，我没有听过。我只听过人类的世界。”牛姆妈边答边问着，“你们人类世界真的有很多像你一样长相古怪的人类吗？”
啊。长相古怪。苏菲睁大眼睛。
“肮脏的小不点，你在哪儿？”阿尼的声音突然出现，“还不赶快给我滚回来。”
“不。”苏菲只来得及说出一个词语，她就凭空消失。
砰——苏菲落了下来。
一只脏兮兮的大脚正踩在她的胸口。
“赶紧给我爬起来。”脚的主人阿尼将脚收了回来，她的面前放着一个大木盆。木盆里装着一盆清水。
“过来，给我洗脚，小不点。”阿尼命令着苏菲。
噢，真臭，好臭。
苏菲很想捂着鼻子，但是，阿尼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她强迫自己忍受脚臭味，给阿尼洗脚。
阿尼的脚又臭又脏，熏得苏菲快呕了。
好不容易给阿尼洗完脚，她又下了命令：“把乳霜拿过来。”
乳霜？苏菲愣住了。
她问：“乳霜在哪儿？”
“蠢蛋。”阿尼嘴巴真的很臭，“把放在梳妆台上的乳霜拿过来。”
苏菲转向梳妆台。
只见梳妆台上趴着三只不同颜色的蟾蜍。
一只红蟾蜍。
一只绿蟾蜍。
一只黑蟾蜍。
不会，不会是这玩意儿吧。
苏菲很发愁。
她慢慢地靠近梳妆台。
砰——她抓到一只红蟾蜍。
“笨蛋，人类是个笨蛋。”阿尼又骂起来，“这是沐浴露，乳霜是绿色的，它是绿色的。”
砰——苏菲抓住了一只绿蟾蜍。
她捂着绿蟾蜍走到阿尼身边。
阿尼伸出脚，“擦。”
苏菲半蹲下来，她犹豫了。
这个玩意儿怎么弄？
她挤着绿蟾蜍的喉咙。
噗——一道绿色的水柱飞射到阿尼的脸上。
阿尼一脚将苏菲踢倒，她气坏了。“你这个傻瓜，傻瓜，傻瓜。”
阿尼抢过苏菲手中的绿蟾蜍，轻轻对着蟾蜍一摸，一道绿色的像乳霜的水从蟾蜍的嘴里喷出来，落到阿尼的掌心。
阿尼边揉搓着乳霜擦脚边骂：“蠢蛋。我要罚你。”她发出咒语，“绿皮爸爸，绿皮爸爸，变，变，变。”
呱呱。
呱呱。
呱。呱。呱呱。
苏菲的喉咙里发出青蛙的叫声。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苏菲摸不着头脑。
“呱呱。呱呱。”苏菲边跳边叫。
“哈哈。”阿尼嘲笑她。她变出一枚镜子照着苏菲。
“呱呱。呱呱。”苏菲惊讶地镜子的青蛙，她不禁大叫起来，然而，她却发出青蛙的呱叫声。
“出去跟你的姐妹见面，小青蛙。”砰，苏菲掉进了池塘里。
“呱呱呱呱。”苏菲从池塘里爬到荷叶上。
“呱呱呱呱。”另一只青蛙在另一张荷叶上对着她吼。
苏菲分明听见它在说：“美人儿，你可以当我的小新娘吗？”
当然，不行。
苏菲很生气，她叫了起来。
那叫声跟像她求婚的青蛙一样，呱呱呱呱，呱呱，呱。
“呱呱。”青蛙很沮丧地跳进池塘。
噗通——苏菲被青蛙跳出的水花砸到池塘里。
“呱呱。呱呱。”苏菲很绝望地爬到荷叶上。她不知道何时她才会变成人。
阳光，越来越亮，将池塘的水晒出哧哧的声音。
“呱。呱。”苏菲利索地跳到池塘外的泥土上。她快被池塘里的水给烤熟了。
“呱呱，呱呱。”苏菲抬着头叫。居然有两个太阳。她看见两个太阳。
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
苏菲努力地撑起胖乎乎的爪子擦着眼睛。
呀，呀，还是两个。
两个太阳。
“呱呱。呱呱。”苏菲不禁叫出声。
“呱呱。呱呱。”
在说什么？
女孩，你在说什么？
噢，你在说。
你在说。
真是个诡异的世界。
唉，确实是。
毕竟，你可是变成了青蛙啊。小女孩。
等太阳快落山，苏菲才从落在地上的枯叶里爬出来。
她很沮丧地看着四周。
一只老鼠挖着洞穴。
一只蚂蚁在搬运着，天啊，它在搬运着一条鱼。
还有，那只青蛙，重新向苏菲求偶：“美丽的姑娘，你圆滚滚的身体像露水般透明；美丽的姑娘，你圆滚滚的眼睛像露水般透彻；美丽的姑娘，你圆滚滚的双腿像露水般肥沃”
这只青蛙被露水给迷住了。苏菲想。
它应该向露水求婚。
“滚回来。肮脏的小不点。”阿尼的声音突然出现。
“呱。呱。”苏菲情不自禁地叫着，终于能变成人了。
“呱。”最后一声呱叫声后，砰，苏菲摔回阿尼的卧房里。
同样，一只脚穿着皮鞋踩在苏菲的胸口。
脚的主人阿尼说：“赶紧给我化妆。”
啪——阿尼坐在梳妆台上。
苏菲飞快地爬起来。她真的很习惯了。
她跑到梳妆台，看着五颜六色的蟾蜍无语。
“把我的眼影拿过来。”阿尼看出了苏菲的窘迫，她说，“我自己化妆。人类的小崽子，可真够笨。”
呀，哪个是眼影？
苏菲被五颜六色的蟾蜍弄混了。
随便挑吧。
苏菲想。
她随手抓了一只棕色的蟾蜍。
啪——阿尼将苏菲手中的蟾蜍打掉。
她骂：“这是口红。”她指着灰色的蟾蜍，“它才是眼影。”
苏菲抓取灰色蟾蜍。
阿尼瞪了苏菲一眼，抓过灰色蟾蜍，将它放到眼角处。
灰色蟾蜍慢腾腾爬过阿尼的左眼，又慢腾腾爬过阿尼的右眼。
啪——阿尼将灰色蟾蜍扔到梳妆台。
她仔细地看着她的眼影。——灰色蟾蜍爬过的地方正亮着红色的眼影。
阿尼很满意，她又催促着苏菲，“将我的腮红拿过来。”她的手指着黄色的蟾蜍。
苏菲抓住黄色蟾蜍递给阿尼。
阿尼随意地抓住黄色蟾蜍，用手挤压着它的喉咙。
两道红色的水柱冲到阿尼脸颊，将阿尼的脸颊染成个红屁股。
苏菲很想笑。
“给我口红。”这回，苏菲不需要阿尼的指点，她直接将棕色的蟾蜍递给阿尼。
阿尼边摸着棕色蟾蜍边看着镜子的自己，“今天换什么口红呢？我喜欢绿色，今天用绿色的口红。”
哧哧——棕色蟾蜍发出叫声，它喷出一道绿色的水，工整地涂在阿尼厚厚的嘴唇上。
阿尼满意地看着镜子的自己，她扔到棕色蟾蜍对苏菲喊：“把那条绿色的裙子拿过来。”
衣橱里，一条绿色的晚礼服正挂在衣架上。
苏菲走过去，挽起绿色晚礼服，给阿尼试装。
阿尼很满意。
她边转着圈边看着镜中在她看来非常漂亮的自己。
真丑。苏菲想。
“走。”阿尼示意苏菲提着她的裙角，她命令着苏菲，“作为一名女仆，你应该像蟾蜍一样顺从自己的主人。”
“是。”苏菲低下头。她乖巧地抬起阿尼的裙角。
阿尼屁股一摇一摆地走出了卧室，来到今晚的舞会大厅。
舞会大厅很热闹，挤满了人。
不，挤满了形状各异的动物。
比如，一位穿着花裙子的牛头人身的女人正端着酒杯与一位像人一样站立起来的蟾蜍男人说话。
蟾蜍男人穿着黑西装，脖子上系着黑色蝴蝶结。
再比如，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的蜘蛛爬到阿尼身旁，与她打招呼。
蜘蛛说：“阿尼，你今晚真漂亮。”它又说，“索菲亚又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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