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颜色鲜艳的蛇出现了。
没有人知道，之前，它是个人。
蛇，蠕动了。
它轻轻地蠕动着。
钻出了洞口。
蛇似乎忘记了什么，它忘记了什么。
不要想，不要想。——它脑海里响起女人的说话声。
它又被催眠了，记忆继续丢失。
蛇进入了森林。——洞口外有一片茂密的森林。
蛇缓缓地蠕动着。
慢慢地滑进一棵树下。
它竖着头钻进了腐烂叶子堆筑的窝。
它盘着身子，让叶子遮挡它的躯体。
蛇，抬着头，望着天空。
嘶嘶——蛇，吐出纤细的舌头。
嘶嘶——它好快活。
嘶嘶——天空好美丽。
嘶嘶——肚子好饱。
嘶嘶——我困了。
蛇闭上了眼睛。
安静地睡着了。
突然，蛇瞪大着眼睛醒过来。
那双阴深的眼睛发出战斗的神采。
蛇，动了。
它趴在树叶上，小心地蠕动着。
嘶嘶——它跳起来。
嘶嘶——一只老鼠横在它的嘴巴中，半条尾巴正挣扎着。
嘶嘶——一口吞下。
咕噜咕噜——食物吞进胃中。
嘶嘶——蛇满意地发出声音。
它慢慢地蠕动着，回到它简陋的家。
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天空，闪耀着光。
光穿过阔大的树叶射在蛇的三角形脑袋上。
温暖的，兴奋的味道。——蛇想着。
等等。蛇疑惑了，什么叫做温暖的，兴奋的味道。
我似乎很熟悉。蛇想着，为什么想不起来。
蛇困惑了。
它将头埋进腐叶里又伸出来。
不要想，不要想。——它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女人的说话声。
蛇，开始慵懒起来。
它的眼睛半合半闭。它的尾巴从腐叶里钻出来拍打着树叶。
嘶嘶——蛇发出了声音。
嘶嘶——蛇，游动起来。
似乎天快黑了。蛇想，我得回家。
回家？蛇愣住了，回家？这是什么？
突然，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蛇的脑海里蹦出来。
蛇，很想看清楚女人的相貌却怎么也看不清。
它伸出脖子，努力地看。
然而，它的对面只有密密麻麻的树林。
蛇，闭上了眼睛。
它努力地回忆着。
不要想，不要想。——脑海里的女人又说话了。
不要理她。不要理她。——蛇的直觉在警告它。
蛇，深入到回忆里，它想找出那个女人。
女人出现了。
出现在蛇的回忆里。
依然是模糊不清的样子。
但是，她却摇晃着铃铛笑起来。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话。
她在说什么？——蛇很努力地辨别着。
失败——蛇失败了。
它无法看出女人的说话声。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蛇脑海里女人的声音越发得大起来，她又喊着：“离去，快离去。”
不要听她的，快进去，快进去。——蛇的直觉又说话了。
蛇，糊涂了。
它该听谁的。
蛇，停止了回忆。
它望着天。
天空一片黑暗。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恐惧袭来。
蛇颤抖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蛇慌乱起来。
我得我得
得怎么样？
得得闭眼。
蛇，顺从直觉闭上了眼睛。
“快醒来，快醒来。”那个模糊不清的女人又出现了。
这次，蛇能听见她的说话声。
蛇很兴奋，它嘶嘶地叫起来，蠕动着。
女人也很兴奋，她说：“宝宝，过来，过来。”
嘶嘶——蛇努力地蠕动着女人的身旁。
“好极了，宝宝。”女人举起蛇夸张它。
蛇，很开心。
它很开心地望着女人。
女人，依旧是模糊不清的样子。
唯有，那双眼睛慢慢地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宝宝。”女人说，“你在看妈妈的眼睛，是不是？”
妈妈的眼睛——蛇疑惑了。
是什么？——蛇努力寻找着。
啊。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眼睛。
蛇，望着女人。
依旧模糊不清。
唯有一双眼睛清楚地露出来。
眼睛里有什么？蛇想着
于是，它动起来。
它努力地伸出头望着。
女孩。一个女孩，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出现在女人的眼睛里。
女孩？蛇想着，为什么我知道她是女孩？
“呀呀，宝宝。妈妈的宝宝。”女人叫起来，“苏菲宝宝，妈妈的苏菲宝宝。”
啪啪——蛇掉下来。
“啊。”蛇发出声音。
想起来了，它想起来了。
它是人，它是苏菲，它是它妈妈的女儿。
“嚎。”蛇发出长嚎声。它痛苦地挣扎着。它是人，它是人，它不是蛇。
砰砰砰砰——高高的火焰突然从蛇身上蹦出来。
“啊。啊。”蛇在火焰里痛苦地翻滚着，“妈妈，妈妈。”
“啊。啊。啊。”蛇大叫着。
越叫越大，凄厉地声音响遍了整片森林。
“苏菲，给我滚出去。”数学老师瞪着苏菲。
“啊。”苏菲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她惊慌地发现她站在教室里。
“滚出去。”数学老师很愤怒。
“抱歉。”苏菲道歉，然后走出教室。
究竟怎么一回事？
不是变成了蛇，不对，是在餐厅，在餐厅里。
时间时间不对
餐厅之前是数学课。
对，是数学课。
苏菲愣住了。
为什么她又出现在数学课上。她记得这个星期的数学课已经上完了。
莫非
莫非
是
叮叮叮——下课铃声响起来。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来。
他们边走边看着苏菲。
苏菲能听见他们说话。
他们这样说的：“就是她啊。”
“在厕所流产的女孩。”
“抬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
“隔壁班的琳达看见了。”
“清洁工被误伤了。为了救她。”
“她怎么蠢得在厕所把孩子给打掉。”
“她看起来不丑。”
“穿着又老又旧的裤子，还不丑。”
“嘻嘻，有些男孩口味就是重。”
苏菲的同班同学也走出来了。
他们边嬉笑着打闹，无视苏菲，从她身边走过。
数学老师夹着课本从教室里出来。
他将皮鞋踏得蹬蹬响。他步子很急，急得忘记还有个学生站在门外。
苏菲静静地走进教室。
她拿出放到背包里的手机。
一按。
果然，果然是——时间倒流了。
回到了一个小时前。
此时的她还没有去餐厅。
也没有被男孩打。
更没有被
苏菲打了个冷颤。
不能想。不能想。不能吵醒她。
吵醒那个可怕的老巫婆。
苏菲决定，离开学校。
在中午休息的时间。
她背着背包走出了学校。
苏菲不知自己该去哪儿。
那就随便走。苏菲想。
苏菲便乱走起来。
穿过一条街道，进入一条巷口，从巷口出来在贴着明星的画报前停下来。
一位涂抹着鲜艳口红的女人从画报里看着苏菲，她的左手握着一支蛇形口红。
旁边写着一行字：她来了，她来到我们身边，诱惑着我们。我们无法抵挡，只能任由着她的唇涂在我们的额角，让额角钻出一条蛇。蛇吻上她的手，如同，我们，吻上死亡。
这是什么牌子的口红。苏菲边想边从画报上寻找着，她念着：“螭吻。”
找出口红的名字后苏菲又乱走着。
“女孩，你身上为什么有恶魔的气息？”一个高高的女人直直地看着苏菲。
她叫住了苏菲。
苏菲反望着。
面前的女人黑色的头发垂到腰部。
她弯着腰低下头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苏菲。
女人再次发问：“你身上为什么有恶魔的气息？”
女人说完，眉毛轻轻皱起来。
“赫薇。”苏菲念着女人的名字。
她认出了叫住她的女人正是贝壳街的通灵者。
赫薇眉毛往上挑了挑，“你认识我？”
“嗯。”苏菲答。
“去我那儿坐一会儿吗？”赫薇发出邀请。
苏菲同意了，她去了赫薇的家。
说是家，其实不算家。是赫薇开的店子。
店子密密麻麻放着各种奇怪的玩偶，镜子，稻草，匕首，石头，蜡烛以及苏菲辨不出的古怪玩意儿。
赫薇请苏菲坐下来。
她说：“需要我帮你吗？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察看你的过去。”
“我同意。”苏菲望着赫薇，“我也想弄清楚我身上发生的”她停止了说话。
赫薇闭着眼，默念几句。再从一堆的杂物（苏菲认为那些古怪的玩意儿是杂物）拣出一块黄色绸布。
绸布上画着古怪的图案，歪歪扭扭地扭成一团。
苏菲好奇地凑近来一看。
啊。好像女巫的蝌蚪文字。苏菲想。
赫薇没有注意苏菲的动作，她又拣出一把匕首，再拿出一盘红色的颜料和一只毛笔。
赫薇握着毛笔在红色的颜料上点了几下再往匕首上画着古怪的图案。
苏菲仔细地看着匕首的图案。
啊。
她认出来了。
那是一双眼睛。
一双女人的，不，像蛇的人眼。
苏菲心脏提得快到嗓门里。
汗水直从脑门里流下来。
“别害怕。”赫薇看出了苏菲的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她扔掉手中的毛笔，将匕首插在黄色的绸缎上。
赫薇念着：“穿越荆棘和黑暗的战士，请献出你们勇往无惧的勇气。我需要你们。”
赫薇拔出匕首在苏菲的面前飞速地在空中划动着。
她闭上了眼睛。
她说：“操控命运的女神，站在三岔路口的女神，额头上趴着四脚蛇的女神，无所不在的女神，请赐予我力量，看见深色的黑幕下隐藏着的猩红的血。绽放吧，命运的星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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